“北京样本”折射官场“兵法”看,一个普通科员如何升官

2010-09-20 07:33方可成马昌博
博客天下 2010年12期
关键词:官员北京市领导

文/方可成 马昌博

“北京样本”折射官场“兵法”看,一个普通科员如何升官

文/方可成 马昌博

在中国,从一个普通科员成长为一位正厅局级官员,平均花费的时间是25年左右,如果要想缩短时间,只能在适当的阶段实现“小步快跑”,但要想“跑得起来”并非那么简单。

除了北京的公选,5月底结束的陕晋皖三省“一把手”调整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在这些官员异动背后,一个由来已久的疑问是,中国官员的升迁之路到底遵循什么样的法则?一个官员如何从普通科员到官至省部?其中关键因素是什么?哪些环节最重要?什么样的官员又较容易被纳入培养程序?

为此,我们对北京近400名官员的履历进行了分析调查,并采访了长期从事官员素质和能力研究、关注其成长规律的北京市委党校专家,试图通过勾勒出北京官员升迁规律,以此作为地方官员成长的城市样本,进而折射出中国官员的普遍升迁法则。

他们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

北京市委党校教授鄯爱红长期关注官员成长规律问题,在她看来,官员的成长主要受制于组织因素(组织部的干部培养机制和干部政策)、社会环境(比如“文革”时代和改革开放时代对官员的要求各异)和个人素质三方面的因素。就个人因素而言,除了品德和能力的因素,年龄也是一个不能忽视的硬线。

“此前北京历次公选,副局级官员的年龄界限为45岁,但今年放宽至48岁。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重要的条件。”从事官员培训30余年,与北京各级官员长期接触的北京市委党校教授张勤说。“从官员的履历中可以看出,北京一个正厅局级官员(作为直辖市,北京的级别是省部级,各市属委办局正职和区县党政正职都是正厅局级)升至此级别时平均年龄大概在45岁左右,从一个普通科员成长为一位正厅局级官员,平均花费的时间是25年左右。”

事实上,作为佼佼者的正局级官员们,在这25年中,大多在每个阶段都能在合适的时间完成所需的跳跃—比如说,在从副处升正处的时间上要尽量缩短。

新闻提示

5月30日,2010年北京公开选拔领导干部工作面试环节结束,这意味着北京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局、处级官员公选暂时告一段落。而在此之前的4个月内,北京刚刚任免近400名局、处级官员。

按照干部任用的规定,从普通科员升至副处大约需要12年,此后出现了一个分水岭—能否以尽量短的时间完成副处到正处的升迁非常关键,因为,这往往意味着这个官员是否能在有条件升迁的情况下确保年龄不过线。

通常,如果一个官员能在3~4年内由副处晋升为正处,那么他由正处升为副局、正局的空间就较大,而如果由副处升正处的年限太长,那么再进一步升迁时就可能遇到年龄的瓶颈。显然,在现行的“逐级提拔”制度体系内,“小步快跑”是升至较高级别的不二法门。

根据公开资料统计,现任吉林省委书记的政坛新星孙政才就是从北京“小步快跑”脱颖而出的官员。他先后在北京市农林科学院和顺义区任职,仅用15年时间就完成了从副科到副部(北京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的七级跨越。

其实,一个官员的仕途是否顺畅,有一些基本的标准可以衡量。比如,早参加工作,早入党都是能晋升到高级别官员的有利条件之一。

在我们所调查的样本官员履历中,升迁顺畅的官员很多在20岁左右就已经参加工作,而且党龄都很长。而官员在起步阶段,越是能够在年轻的岁数就升至较高的级别,往后就越能区别同级而拥有年龄优势,进而实现良性互动,进入“小步快跑”的“车道”。此外,足够的学历也是必须的。

一个官员如果具备上述条件,只意味着初始参与公开选拔领导干部的报名人员在公选职位报名台前排起了长队。优势,其实此后的关键则是基层经验。

参与公开选拔领导干部的报名人员在公选职位报名台前排起了长队。

尤其是担任正职的官员,基层经验几乎是不可缺少的,而组织部门对官员综合能力的培养亦越来越重视。

北京市党政主要领导干部成长规律调研组所做的《领导干部成长规律研究》的调查报告显示,北京市官员自己认为的晋升最有效的几种途径是:进行基层锻炼、加强个人修养、提高群众威信、轮岗交流和争取领导重视。

基层锻炼还排在加强个人修养和争取领导重视之前。而基层主要指的是位居区县有机会负责“全面工作”的官员。在北京的代表是乡镇的党委书记。“区委书记很多都有过乡镇党委书记的经历。”

虽然基层经验颇为重要,但若仅以速度论,专家认为在从普通干部升至正处官员的阶段,市直委办局的官员在升迁速度上较占优势。但机关的处级干部,如果不补上基层经验这一课,就不容易有上升的空间。

完成了从处级到局级官员的跳跃之后,官员便已经属于政坛的佼佼者。

但是,此后其升迁则更多借助于“交叉锻炼”,这也是培养官员综合能力的重要途径。

专家说,官员在其成长过程中,普遍经历多个岗位,其中正局级官员平均经历过6~8个岗位,正处级官员平均经历3~4个岗位。上文提到的《领导干部成长规律研究》报告显示:被调查的官员6成以上认为轮岗交流是干部成长的重要途径。

在现任北京市委常委中,有多人的成长带有此种轨迹。如常务副市长吉林,在晋升常委前担任了密云县委书记;组织部部长吕锡文在晋升常委前被安排至西城区,先后担任政、党“一把手”;总工会主席梁伟在晋升常委前任通州区委书记。

从已有的官员调动看,在北京,通过跨部门、跨区县的锻炼调动来完成官员成长和职位升迁,已成为越来越明显的特征。此次官员人事调整中履新的几位副区长即是此种调动方式的体现,他们分别来自北京市发改委、科委、财政局、城管执法局。

不论是区县还是市直委办局,都有几处升迁“福地”存在,另外“一把手”的判断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张勤说,在经济、政治和社会管理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区县和部门中,稳健型或创造型的官员都更容易获得提升,而在“看摊型”单位的官员上升的空间一般不大。

鄯爱红说,所谓“福地”的形成是一系列互动作用的结果—能够担任重要区县和部门领导的官员一般都是得力之人,而在重要地区和部门的“锻炼”又进一步加强了他们的能力,拓展了他们的人脉,引起了更高官员的重视,这种“强者愈强”的效应最终导致了“福地”现象的出现。

另外,官员的成长,除个人努力和组织培养的因素之外,还不同程度受到党政“一把手”,尤其是党委“一把手”判断及其所崇尚的官员政策的影响。

北京市曾有一年宣布了一条要求,就是当批提拔官员以30岁为上限,多1个月也不要。张勤说,这批被硬选拔出来的官员,事后证明淘汰率很高。“本意是要干部年轻化,但是这种转折操作过于粗糙,既伤害了许多干部,也造成了了某些事业损失。”该政策一贯彻便是几年,当时一批40岁左右的官员,都未能入选,等日后发现方法有问题的时候,当时40岁的已经超过了45岁,年龄过线,被使用的几率大为下降。

这样就“浪费”了一批成熟的人才,而官员的抱怨也往往由此产生。但是,处理得好则能充分培养一批官员。

北京奥运会之后,一批经过奥组委锻炼,有了相应成长的官员等待安排—很多人得到了适合的职位,但职位总是稀缺,未安排下的优秀官员则让北京市颇为踌躇。最后北京找了一个好办法。“干脆免职学习,做一个干部蓄水池。所以去年北京办了第一期一年制领导干部研修班,21位副局级以上的官员在党校免职学习一年,结业之后,大部分都得到了很好的任命。”

值得一提的是,主要领导的经历和喜好也不可避免地决定某一时期官员的升迁命运。

“官员选拔标准大而言之永远是‘德才兼备’,但是‘德’、‘才’在不同领导眼里千差万别。”张勤说,“就一般的规律而言,一把手如果是‘草根’出身的,往往偏重实践型的官员;如果是‘海归’,他就更喜欢‘专业型’的官员。当然凡事都有例外,也不乏以互补视角用人的领导。”

然而,即便是仕途的佼佼者,他们绝大部分的政治生涯也都止步于局级。那么厅局之后,这些官员仕途如何?

一位进入副部级人选考察视野的官员曾提到:到了区委书记这一层,谁当副市长都行,很少有人不胜任,但决定能否晋升的因素是多样的,关键要看空缺的是什么岗位。

对于那些能够在千军万马中晋升到省部级(北京市市级官员)的北京官员而言,除了到点退休外,继续的升迁之路则是进入中央或通过交流到其他省任职。例如,在此次大规模的北京官员人事调整中,曾经担任奥组委执行副主席和新闻发言人的王伟,在北京市政协副主席(副省部级)的位置上任职未满一年,便被调至中国红十字会任党组书记,并当选常务副会长。

事实上,北京市地方官员从副部级,甚至局级岗位调至中央部委任职的情况都并不罕见。我们统计了1988年以来北京市市委常委和副市长共73人的履历,发现其中有12人是在北京市内一步步升迁进入中央。其中最著名的是国务院原副总理吴仪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副委员长何鲁丽,她们均是在北京市副市长的位置上被调入中央,并最终进入国家领导人行列。

与进入中央任职相比,北京官员赴外省任职的数量要少得多。在我们统计的20多年来的73名市委常委和副市长中,仅有3人从北京市领导的位置调至其他省市任职,其中,最著名的是现任青海省委书记的北京市委原副书记强卫。

无论具体升迁轨迹如何,所有官员更替都在遵循一条朴素而普遍的法则—适者生存。

官员们需要适应时代的需求。具体到北京,官员们需要适应首都定位的需求,比如国际视野、大局意识、现代意识要强,依法行政的水准要高,以及对政治稳定、社会稳定的格外重视等。当然,处理各种复杂问题的能力也是北京干部必须具有的。“北京作为首都,守在中央身边,上下左右盘根错节,对官员的协调能力要求更高。”张勤说。

但与此同时,“近年来也出现了两个值得关注的现象,一是出现了一些民望较高的个性官员,二是少数官员根据对自己性格、兴趣的再认知,离开官场,重新选择职业”。

另外,这些年来自高校的官员日益增多,比如,在此次官员人事调整中,学者型官员显然受到了青睐,仅市内某区新上任的3名副区长中,就有两位拥有博士学位。此外,12名履新的法院院长学历也全部在研究生以上。

“如果‘博士’取代‘草根’的速度过快,可能会因‘博士’的实战经验不足而大大降低行政的质量,甚至导致基层失控;如果‘草根’占的比例太大,就容易影响北京地方在发展过程中的‘脱胎换骨’和‘品位升级’,而且时间特别持久的话,会严重影响北京现代化的速度。”张勤说,当下北京的干部调整,似乎是在尝试着解决上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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