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堵车看中国

John Lee

中国已经有了许多“世界第一”——长城、天安门广场、东莞的新华南购物广场……现在，中国又多了一个“世界第一”：北京一张家口的高速公路毫无疑问地是世界上最拥堵的公路。可能许多人都会抱着好奇心，想一睹世界上最长的堵塞，但是，它告诉我们更多的是有关于中国如何运行的方方面面。

北京一张家口的高速公路的大堵车开始于8月13日，车列排了100公里，从北京郊区一直到内蒙古的边界。汽车一度只能日行400米。交通专家认为，由于不断有车辆加入，交通拥堵在9月中旬之前不会结束。但是，专家没有想到的是，在大堵车开始两周之后，汽车们一有机会就从附近的小路绕开，这就意味着堵车的局面扩散到了周围地区。

这令人称奇的堵车究竟表达出怎样一个现代的中国呢?

首先，堵车告诉我们中国全国范围内的飞速发展。举例来说，中国全国范围内的新建建筑的面积相当于每个月建设一个布里斯班(澳大利亚的一个城市)。每年大约有2000万人口从农村迁往城市，仅仅略低于澳大利亚的人口(而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仅为每年1.5％的水平，远低于我们的想象)。汽车的销量每月增长20％左右，8月的销量较去年同期增长了55.72％。

是的，中国还在不停地建造高速公路。但是，更多的汽车意味着更加严重的交通堵塞，特别是当建筑工作妨碍交通运行时。这次大堵车的出现似乎映证了这一点。

大堵车还暗示了—些负面的东西。我们更仔细一点地观察车列中的汽车，会发现地方上的卡车的数量多得不大寻常。

中国的能源消费中70％来自煤炭，而煤炭供应中又有一大部分来自内陆地区的小煤矿。多年来，山西省的小煤矿向首都及其附近地区提供了大量便宜的煤炭。但是这些煤矿可谓世界上最危险的煤矿，据估算，每年大约有2500人死于煤炭开采，不过2009年这个数字下降到了1600人。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居民成功地说服了山西省政府将2600家小煤矿关闭至1600家。在被关闭的煤矿中，许多都是非法的。但是，许多商人看到了新的机会，他们在内蒙古开办或者重新开办了上百家的非法煤矿。毫无疑问，这些非法煤矿的安全条件也是极为恶劣的。

由于在进入北方的过程中没有检查站，这上千辆运载着非法开采的煤炭的卡车不必花钱打点通关。住在北京一张家口高速公路附近的居民注意到，从北方公路过来的卡车大量地加入到这条高速公路中来，排成长达数公里的长队。

从好的方面来看，这长达100公里的大堵车反映了中国蓬勃的商业精神。成千上万的小贩在公路旁开了食物、饮料。服装、书本杂志等各种商品的小摊，甚至有人卖珠宝给那些无聊、沮丧和静止不动的司机——这是天造地设的垄断市场。还有小贩设立了暂时的休息仓，让疲惫的司机可以睡上一会儿。还有一些有创意的公司提供“助驾”服务，帮助驾驶汽车一个小时以上。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人身上有着类似的自发的商业精神，正是这种精神使中国在改革的最初十年间(1979～1989年)取得了令人瞩目的高速发展。土地承包制的推行激发了数以百万计的农民的激情，邓小平的改革带来了“完全在计划之外的、没有预见到的高速增长”。贫困人口的消除，80％发生在这十年间。由于私营经济受到肯定，家庭收入增长与GDP的增长保持同步。

中国的国有经济腾飞却是在1989年之后。从那时起，私营经济领域的发展相对放缓——家庭收入的增长比GDP增长迟缓了3～4倍，而国有经济领域的增长却比GDP增长快了50％。另外一个可以作为比较的数据时，1979—1989年间，国内消费占GDP的60％，而现在这个比例是32％。

我们可以从交通堵塞中了解到许多情况。如果明天你被堵在上班的路上，不妨想想那些被堵在路上十几天回不了家的司机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