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界轰轰烈烈地说再见

2010-11-18 04:35嵇振颉
幸福·悦读 2015年4期
关键词:礼花骨灰烟花

嵇振颉

英国女子安内特·毛德是一位全职家庭主妇。从23岁结婚开始,她大半辈子的精力都花在相夫教子上。孰料在55岁生日前,她患上了乳腺癌晚期。

生命最后的时光,丈夫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与她聊着年轻时恋爱时的场景。两个孩子特地请了长假,为母亲端屎端尿,尽着子女的孝心。尽管亲人们期盼奇迹的发生,不过毛德的生命力依旧一点点被病魔蚕食。

她明白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难以言状的依恋。她对医生说不要再进行手术,那样只会折腾自己。她想有尊严地离开人世,为生命画上一个绚烂的句号。如何才能算是一个完美的休止符呢?这个问题长时间索绕在她心头。

她想看看窗外的景象,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白天的大部分时间,要进行各种药物和辅助治疗。只好利用晚上的时间,由丈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她离开病房。这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天上闪烁着繁星。她像孩子一样仰望着星空,似乎那里藏着无尽的秘密。

时节已是深秋,一阵秋风袭来,她顿时感到一阵瑟缩和寒冷。正当她感慨生命的脆弱和无常时,正东方的夜空中出现了一束束礼花。朵朵烟花腾空而起,有的红如血,恰似红梅;有的白如玉,酷似雪莲。有的像仙女散花,一簇簇一群群冲上天空,又慢慢落下来;有的像秋菊、月季花,万紫千红,千姿百态。它们忽而像明灯,红光闪闪;忽而又像繁星,银光熠熠。

面对这“火树银花不夜天”,毛德被深深地陶醉了。困扰心中的问题迎刃而解:空中的一朵朵礼花,尽管持续的时间很短暂,却将最为美丽的一面绽放出来给世人。是否可以将自己的骨灰制成烟花,在燃放的那一刻点亮夜晚的星空,开启属于自己的荣耀一刻?

她将心中的想法告诉家人,起初没有得到丈夫的理解。按照传统习俗,火化后的骨灰应该被安放在墓地中。可骨灰被制作成礼花,残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痕迹也抹去。不过两个孩子一再劝说父亲满足母亲最后的愿望,他最终同意了。

家人找到一家烟花公司,希望他们将毛德的骨灰加工成特制烟花。公司的负责人懵了,因为此前从来没有接到过这样的业务。毛德家人反复地恳求,负责人才松口说试试看。细节谈妥后,毛德的丈夫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星期后,毛德走完生命最后的旅程。家人把骨灰盒交给烟花公司,耗费整整两周的时间,毛德的骨灰被加工成250只特制烟花。这些烟花被带到毛德出生的地方,引线被点燃,烟花变幻出各种美妙图案照亮了夜空。在这个特别的地方,毛德的丈夫热泪盈眶,他和孩子们亲眼见证了妻子对世界最后的告别。这一重要的时刻,他用摄像机记录下来,同时永久地刻在他的记忆中。

用骨灰制作烟花的事,被毛德周围的邻居知晓,很快又有人找到那家烟花公司。这家烟花公司的经营效益并不好,一直处在不死不活的境地中。负责人猛然意识到,他们可以开设这样一项业务,既满足家人心理上的需求,也能为公司带来丰厚的收益。烟花葬逐渐成为一种新的殡葬方式,受到越来越多人的欢迎,这家烟花公司每年要接到几百宗这样的业务。

大多数人的一生是平凡和普通,很少有夺人眼球的亮点和波涛。烟花葬这个创意,就是用一种轰轰烈烈的方式向这个世界说再见。正是这个暖人心房的创意,让一家企业重新焕发了生机。

摘自《当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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