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娘丢了

2010-11-22 03:08霍思荔
躬耕·最红颜 2010年11期
关键词:母亲

霍思荔

我反复抚摸着被乔雪退回来的订婚戒指,一次次地辗转过自己的难堪。

就在两分钟前,我还喜气洋洋地招呼来参加订婚仪式的客人。我满含期待,又有点儿忐忑地等着乔雪的出现。但她只打来一个电话,说,李东,我不能嫁给你了。

我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我说,乔雪,别开玩笑,客人们都来了。她说,没开玩笑,忘了我吧。

然后,电话挂断了。我像坐过山车,瞬间被人从幸福的天堂拽到地狱。

我忘记了是怎样告诉母亲这个消息的,之后,我没走出房间一步。房间里的一切,充满了北欧田园风格的浪漫雅致,白色的家具,小碎花的壁纸,餐椅套,窗帘,这些都是乔雪喜欢的。就在前几天,我们还幸福甜蜜地策划婚礼,讨论很多婚礼的细节。

这已经不是我与乔雪的第一次恋爱,甚至不是第一次谈婚论嫁。

乔雪和母亲搬来时,刚满5岁,粉色缎带结成了蝴蝶结,扎在黑缎子一般的头发上,说不出的甜美动人。

乔雪很早就出去挣钱养家。她做过酒楼迎宾,也做过KTV服务员,后来,做了平面模特。她身材凹凸有致,五官精美,笑的时候,眼睛先笑,风情又纯真,足以让任何男人疯狂。

那晚,她打电话给我,说家里电线出故障了,让我去看看。结果,推开门,我看到她裹着浴袍,浑身湿漉漉地靠在门口。单薄的真丝浴袍贴在她莹白如玉的肌肤上,那诱人的轮廓清晰可见。

我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在我还没想好是不是应该离开时,她雪白的手臂已经攀援上我的身体。温热的气息汹涌地涌上我的鼻翼间,这样的诱惑是任何男人都抵挡不了的。

我们相拥着滚倒在床上,全身凝聚的欲望像滚烫的熔岩。她的身体细腻而柔软,带着一种成熟果实的清新与饱满。拥抱着她,像缠绕着一江荡漾的春水。

我们成了恋人。虽然,后来乔雪承认,她是故意的。但我不介意,谁会介意爱情中的算计?

但我不知道,乔雪给我的,到底是不是爱。因为她做了我半年的恋人后,在某个清晨搬走了她的物品,留下一张纸条,很彻底地消失了。我发疯般地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形容枯槁。

所幸,一年后,乔雪回来了,憔悴得没了人形。她软绵绵地叫了我一声,我心里就崩塌得稀里哗啦。这一次,乔雪很认真地要做贤妻良母。我们甚至商定了婚期,看好了婚房,一套60平米的公寓住宅。

然而,她很快地跟我说了分手,甚至没收拾她的个人物品。她说,60平米怎么能与180平米相比?我彻底死心了,开始认真地考虑母亲安排的相亲,很快有了新的女友,娴静如水,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女子。

一切又因为乔雪的再次出现改变了方向。乔雪在某个大雨倾盆的雨夜敲开我的门,她浑身烫得像要烧起来,倒在我怀里就说,我回来了。乔雪清醒后,很认真地说要一辈子跟我不离不弃。我以为,乔雪这一次是真的,不会再离开我了。

乔雪答应嫁给我那天,幸福像个巨大的彩球砸中了我,我眩晕得有些不相信,她是真的答应要嫁给我了。我把戒指套在她手上后,紧紧地抱住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又消失了。我甚至会突然从半夜醒来,直到确定她在身边,听到她均匀的呼吸,才放心地睡去。

我没想到,我理想的幸福居然还是一场海市蜃楼,乔雪轻轻一敲,就破碎了一地。

当我看到报纸上乔雪挽着“富二代”的手,对着镜头笑靥如花时,我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从喉咙一直烧到心。有人问他们是不是“奉子成婚”,我才知道,就在我幸福地憧憬着与乔雪的婚姻时,她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

这是个怎样自私的女人?她怎么能这样,反反复复地让我做她的“备份情感”?如果她不能顺利嫁入豪门,那么,我这样家境还算殷实、事业也还小成、年轻有为的潜力股男人,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安稳的选择。

我想起自己喜滋滋地逢人便说快结婚了,兴致勃勃地选择旅行路线,又借了父母的积蓄,买了一辆车,准备送给乔雪做结婚礼物,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滑稽的笑话。

我堕落得不成样子。公司是没再去了,整日酗酒,浑浑噩噩。

让我清醒过来的,是母亲的一个耳光。她颤抖着说,你父亲在医院已经昏迷两天了。说完,掉头就走。我呆了,我不明白,一向健康的父亲,怎么会突然昏迷了?

在医院的门口,我居然看到了乔雪的新婚丈夫,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表情。他从宝马车上下来,吸口烟,扔过来一叠人民币,轻蔑地说,给你老头子看病的。以后,离乔雪远点,再骚扰她,我不会再客气了。

我明白发生什么了。是父亲,做了一辈子大学教授的父亲,不愿意看我这样堕落下去,去找了乔雪。我虽然不知道父亲对她说了什么,但我能想象,满头白发的父亲是怎样低三下四地求乔雪来看看我,哪怕给我一个虚假的理由。他们不仅奚落了父亲,在父亲走出大门后,还制造一起“偶然”的车祸,算是给我及家人的警告。

我很想把那叠钱砸向他自以为是的脸,但我想了想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说,那么一个风骚的大美人让给你,就值这点儿?

富家子鄙夷地看了看我,再摔出了一叠钱后发动车子,绝尘而去。我脸上还保持着笑容,心里却厚厚地结上了一层坚冰。

我甚至都打算原谅乔雪了,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如同亲生女儿般待她的老人?

我辗转打听到富家子的电话,然后买了几张“神州行”卡,一条一条的短信就飞了过去。这是我送给他们的新婚问候。我还时不时通过快递,邮寄一些神秘礼物,这些礼物有我与乔雪的亲密照片,有带着她气味的内衣,甚至有我们做爱时的录音,我直接邮寄到了乔雪的富豪公公那里。

我知道,这些礼物会是一枚枚的炸弹,炸得他们全家不得安宁,也会将乔雪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炸得粉碎。

我密切关注着乔雪的动向,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豹子,随时准备着给她致命的一击。她果然忍受不了了,打来电话,约我见面。

我把地点定在我曾经给她戴上结婚戒指的咖啡馆。乔雪四下张望后,匆匆忙忙地坐下了。我冷笑着给她倒上冰水,问,还记得这家咖啡馆吗?

乔雪轻声问,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我说,咱们的孩子还好吗?乔雪睁大了眼睛,谁告诉你是你的孩子?我说,别狡辩了,我算过日期的。别忘了,我曾经是医生。乔雪还想说什么,却突然睁大了眼睛,脸色惨白。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一直在暗处听着我们谈话的富家子拂袖而去。自然是我打电话通知他的。

乔雪狠狠一耳光打在我脸上,她骂,卑鄙。我笑了,而她在我的笑容里,步步倒退,转身仓惶离去。

这才是开始。不久就传出乔雪离婚,连同刚满周岁的孩子一同被扫地出门的消息。据说,乔雪不仅没拿到一分钱,富家子还当众打了她,骂她贱人。

这是我意料中的。富豪原本就对乔雪没认真,勉强答应她嫁进来,也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出生以后,他们做了亲子鉴定,而负责给他们做鉴定的人,恰好是我的师弟。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修改了鉴定结果。而那笔钱,正是富家子从车上扔给我的。在当初接过他的钱时,我就已经想到了怎么用。

做完这一切,我顿时觉得无比轻松。我要把乔雪加诸在我身上的屈辱,她對我的玩弄,统统地还给她。

生活总要继续,公司在我的精心经营下风生水起,乔雪像一页蒙尘的书页,慢慢地就翻了过去,我再没怎么见过她。

在一次公司的合同纠纷中,我认识了莫沫,她是一位刚出道的律师,端庄优雅。很快,我们在一起了。看到莫沫穿着家居服打扫房间,与莫沫讨论处理生意上的纠纷,我才意识到,原来这种举案齐眉的爱情,才是适合我的。

我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宾馆里碰到乔雪。

我们去挑选结婚用品,顺便陪莫沫去见一位当事人。我只隐约听莫沫说过,她要给一位没有钱的单身母亲打官司。可我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乔雪。她是这家宾馆的保洁员,看上去明显苍老了,已找不到半点昔日的光彩。

乔雪看到我们站在一起,愣了愣,随即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让我背脊发凉,如坐针毡。她们回避了我,我站在远处看她们谈话,仿佛看到乔雪指了指我。

我劝莫沫放弃这场官司。莫沫诧异地问,为什么?我说,对方势力太大。莫沫笑了笑说,邪不压正。再说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当年的那份鉴定人为作假,现在申请重新鉴定。

正当我苦苦思索着怎么才能让莫沫放弃这个案子时,她却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了始作俑者是我。

当莫沫表情严肃地要跟我谈谈时,我正忙着写喜帖,布置新房。我想,只要结了婚,就以度蜜月的名义,让莫沫推掉这个案子。我甚至想私下给乔雪一些补偿。

我说,莫沫,这个女人是骗子,你别听她胡说。

莫沫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对你真失望。

告诉莫沫这一切的,并不是乔雪,而是曾经被我收买过的师弟。莫沫是从乔雪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但自始至终乔雪没提到过我的名字。

莫沫问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茫然地摇头。莫沫说,乔雪也在赎罪。当年,让她从小就没有父亲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父亲。她父亲在跟踪她母亲外出和你父亲幽会时,出车祸去世了,而你父亲并没有兑现承诺,离婚娶她母亲。她恨你父亲,想通过折磨你,让你父亲痛苦。所以,她才会撞伤你父亲,其实,也是她在第一时间送你父亲进了医院。

我呆呆地听着,像听一个别人的故事,连莫沫什么时候离开家我也不知道。此后,莫沫也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都说爱过所以慈悲,你怎么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陷害一个你曾经深爱的人?

空荡荡的婚房,是简约的黑白红设计,是莫沫的风格,可她却消失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又重新丢失了我的新娘,连同的,还有一大段原本可以明亮的人生。

宋健星/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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