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浮拒写祝寿文字

丁敬涵

1939年下半年，抗日烽火燃遍中华大地。日本帝国主义不仅在前线步步进攻，而且从空中对中国内地狂轰滥炸。全国人民在水深火热之中浴血奋战。可是国民政府中的高官，却在此时竞相以祝寿为能事，多方征集祝寿、称颂功德的文字。

当年的7月和9月，分别有人派人或写信要求马一浮写祝贺军政部长、军委参谋总长何应钦50寿辰和行政院长孔祥熙60寿辰的文章。马一浮很不高兴，予以严词拒绝。在给要求为何应钦写祝寿文字的军事委员会办公厅姚、贺二主任的信中说：“方今强寇未除，抗战未毕，正上下忧勤惕厉之时，似未暇从容歌颂”，“古之贤哲尽瘁国事有大勋劳于天下者，其上下相勉，多存警诫之词……未有以称颂功德为事者，唯衰世始有之”。

要求给孔祥熙写祝寿文字的是复性书院董事会董事长屈映光。他认为复性书院刚办起来，孔是书院创议人之一，他派车迎马入川，拨开办费和经常补助费，还在酝酿拨办学基金，马应当不会拒绝写的。但马照拒不误，不过讲得比较婉转一些。在回答屈的信中说：“愚意值此危时，以孔公地位，方忧勤惕厅之不遑，似不当以庆祝为事。或书一联赠之，寓箴规之言，却无不可，但苦无佳纸。”有意思的是后一句话。无纸，写什么呢？所以还是不写。且暗含“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之典，表示虽言寓箴规，孔亦不一定能领悟。同时，是与上句的“值此危时，……不当以庆祝为事相呼应”。抗战时期，物力艰难，民众书写用纸都劣如平时手纸，这与庆寿之举是大相径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