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 消费时代的第207根骨头

2011-01-31 02:59马小盐
延河 2011年5期
关键词:圣罗兰人偶躯体

马小盐

时尚大师圣罗兰与他的第207根骨头

第207根骨头

2008年6月,法国时尚界传奇人物圣罗兰去世。法国报刊在发布这一令人丧气的讣闻的同时刊登了一则有关圣罗兰日常生活的趣闻,说圣罗兰几十年如一日地戴着一副从不更换的眼镜。一位在时尚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花样百出的设计大师,为什么对一副拙朴的眼镜如此痴情?在我看来,这则趣闻不但充满了矛盾修辞法,更涉及到了时尚符号学的根本。时尚的秘密何在?时尚的秘密就在圣罗兰与他的眼镜之中。

常戴眼镜的人,会发生这样的错觉,他会把自己的熟悉的那款眼镜误认为是自己身体上的一部分,它是他的第207块骨头,而非身外之物。圣罗兰亦然。要知道,消费时代,人们消费的不是物的使用价值,而是物的剩余价值、梦幻价值、符号价值。这些价值由电视、电影、网络等媒体轮番轰炸喃喃絮语的广告所催生。圣罗兰这一时尚品牌的系列产品不仅仅是用来蔽体的衣服,用以饰面的化妆品,用以喷洒的香氛等等,它更给消费者传递着这样的时尚信号:使用圣罗兰产品,你就成了贵族。你会变得高贵、优雅、艺术、富有。圣罗兰作为一个时尚造梦人,引导且催眠着消费者进入他所缔造的贵族式时尚仙境,使得购买者迷醉于“圣罗兰品牌眩晕”里不能自拔,而他自身却超然物外。这是时尚巫师的魅惑本能。与原始部落相比,消费时代的时尚大师替代了原始部落里巫师的魅惑职能:信徒虔诚下跪膜拜,巫师手握神秘权柄与上天相连相通。信徒在巫师的指导之下消费各种各样的物,巫师却坚守着某一确定不移的品质。在圣罗兰与陪伴他一生的眼镜之间,存在一个这样的真理:时尚这个词汇虽然妻妾成群的拥有颇多能指,所指却匮乏到如君王般高贵。圣罗兰的眼镜就是圣罗兰对时尚的转喻。它有且只有一个,它咄咄逼人的宣告着这样的旨谕:我即时尚。

有一位诗人朋友,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总是戴着墨镜。墨镜成了他与这个世界的边界。这令我想起了亦有佩戴墨镜癖的电影导演王家卫。墨镜于他们已经成了一个符号,一条与外界隔离的边界线。他们躲藏在乌黑的镜片之后窥视别人,而别人无法穿越那两片乌云去窥视他们。墨镜在此既有一种类似于偷窥的摄影镜头般的功用,更起着喷射墨汁的章鱼的自我保护效应。然而,最令我好奇的是像王家卫和我朋友此类不分白天与黑夜般戴墨镜的人,偶尔摘掉眼镜会给观看者造成什么效应?要知道一个总被神秘遮掩的部位,蓦然裸露出来,其惊骇度绝对不下于一部恐惧片的惊骇度。曾见过一位戴墨镜者,突然在我的面前摘下墨镜来,将我吓得不轻,并觉得自己莫名的受了侮辱,因他眼光里有一种类似于露阴癖患者的病态神情:露阴癖患者以暴露他们的生殖器来惊吓人,戴墨镜者以暴露他们伤口般的眼睛来吓人。

一些男人戴眼镜与一些女人戴文胸的功用相同,是技术性的。这些物件是身体的修辞。眼镜是对眼睛、鼻梁、整个脸部的修辞。文胸是对女性乳房的修辞。对于女人而言,文胸是身体上外延出去的建筑性阳台。此阳台专门用于陈放、烘托、美化、修饰、放大《圣经》里所赞美的鸽子般洁白的女性乳房,并四周装饰满蕾丝花边、蝴蝶结、小缎带等等可爱的人造物,一若建筑阳台上挂满了藤蔓缠绕、香味混杂、姿态各异的花卉盆景。2010年春节联欢晚会,素以“乳名”称霸江湖的台湾女演员林志玲就因这修饰性阳台的意外拆迁,胸前顿失奇观色彩(由惯称的D杯缩水为B杯)。而毫无“乳名”的笑星蔡明却因古典紧身衣与聚拢文胸的恰当使用,忽获豪放“乳名”。男性网民因而惊呼:2010春晚最大的魔术,是志玲姐姐的胸跑到蔡明阿姨那里去了!

很多人都有第207根骨头。这一根骨头是人类赠送给自己的礼物。上帝造人,并从亚当的躯体里取走第207根骨头造了夏娃,人类自此后一直对上帝此举耿耿于怀,他们与上帝为敌,他们要找回属于自己的那一根骨头,他们孜孜不倦的想借外物恢复自己的第207根骨头。于是,具有原创精神的作家的第207骨头不是他的作品,而是他作品里独特的风格。具有天籁之声的歌唱者的第207骨头不是他所唱的歌曲,而是他独一无二的发音特质。具有创造精神的时尚大师的第207根骨头不是他设计的时尚产品,而是他鼻梁上从不遗弃的眼镜。消费时代的消费者也有第207根骨头,只不过他们的这根骨头在不同的时间,呈现出不同的容貌。他们是被蛊惑、被引导、被放牧的信徒。他们在时尚巫师们的牵引之下,借着各种各样的时尚之物,不停的置换着那一根永远无法确定却渴望拥有的第207根骨头。

黛塔的躯体

在后现代社会,身体不仅仅是身体,身体是一件上帝赐予的镶嵌满神奇之物的器皿。这器皿盛载着各种各样语意复杂的文化符码。世界首席舞娘黛塔•范•提思(Dita Von Teese)的躯体,便是这样一本厚厚的百科书籍。因无论她的躯体穿衣还是不穿衣,皆宛若中古时代的羊皮卷一般书写满令人惊异的时尚圣经。

黛塔使得脱衣舞成为一种纯粹的表演艺术。在晶莹的大酒杯前,她身着镶满钻石的塑身内衣,披挂一如即将出征的女皇,表演一场命名为《沐浴》的脱衣舞蹈。与麦当娜身着塑身内衣在舞台上高歌的含义截然不同,麦当娜强调的是女人有内衣外穿的权利,塑身内衣在黛塔的身上归还了它原本便具有的古典语意:女性的躯体,是被修剪的躯体。女性的胸、腰肢、臀,该细则需细,该肥则需肥,但无论肥瘦皆需花枝般修理的合于古典审美。黛塔在音乐声里打开香槟,肆意脱衣。脱光了的黛塔的玉体鸟儿一般栖进酒杯。香槟、沐浴、清洗,洁白晶莹的肉体盛放在酒杯里,与酒嬉戏,欲醉不醉。躯体在翻滚,躯体在舞动,四肢在招摇,酒液在翻溢,每一个动作都在暧昧暗示请君享用,请君迷醉,实则却在远远相拒。性的盛宴,由触觉游戏转为纯粹的视觉游戏,眼睛代替了手指,刺激着力比多的分泌。

脱衣舞娘黛塔是一道文化景观。每次出席上流社会的聚会,雪肤、红唇、黑发、丰臀肥乳、腰肢纤细的黛塔比明星贵妇们呈现出更为高贵的穿衣品味。她的衣着总是合体得当,她的发型与配饰总是恰如其分。她站立时尚的当下,将古典时代的审美迎回。中国女星范冰冰最近的穿衣风范便很明显地在模拟黛塔的审美。如果说华裔女星白灵能把香奈儿穿成舞娘服,那么黛塔则可把舞娘服穿成香奈儿。她,充满诱惑却不可亵渎。是的,脱衣舞娘的不可亵渎。巴特说脱衣舞实际上是一种将性进行完全祛魅的表演。在舞台上边跳脱衣舞边进行沐浴的黛塔证实了这个真理。齐泽克说古典爱情故事的美丽皆建立在贵妇人的不可触碰之上,贵妇人实际上是男人塑造的不可触碰的想象物。黛塔亦验证了这位哲学家的观点。黛塔的魅力就在这里:她能将古典贵妇的形象以脱衣舞女的身份幽灵般再现至后现代社会。无论贵妇人还是脱衣舞女郎,二者皆是被蓄意诱导、隔离、审查、消费的身体。这身体宛若收藏在博物馆里的价值连城的上古玉器,我们只能透过冷冰冰的玻璃层观看,却无法真正触摸它们的躯体。

贵妇与荡妇的综合体:黛塔

拥抱地球的麦当娜喻示着女权时代的到来

如果说梦露是婴儿面孔荡妇身躯,那么黛塔则是贵妇与荡妇的混合体。梦露的性感是孩子气的,黛塔的性感是女人味的。梦露之所以成为全世界男人的性偶像,是因她丰满的身躯与天真的脸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梦露的面孔写满了迷途少女的常见词汇。即若白色长裙被风旋起,她的笑容都无邪的令人心碎。天真的眼眸,微张的红唇,没心没肺的笑容,都在告诉男人:我是个孩子,我迷路了,请你给我指引。给这样的女人充当耶稣完全可以唤起大多数男人潜在的英雄主义。梦露的美是迷途羔羊的美。相比梦露,黛塔的美是危险的。黛塔的脸与肉身并不相悖,她的面貌与她的身躯同一。她的面孔告诉男人:我,是个女人。我,很妖媚。我,也很高贵。我,完全可以像操纵脱衣舞道具一样娴熟的操纵你。征服我,是你的荣誉。一言以譬之,梦露的魔术在召唤都市人群中擦身而过的牧羊人,黛塔的魅力则在召唤消失在历史缝隙中离我们远去的骑士。

鞋之神话的终极

在童话故事里,小脚一直是女性美的一部份征徽。格林童话《灰姑娘》里的那只玲珑水晶鞋,我们可以将之当作西方古典男性用以衡量女性美的一个标尺:在某个尺度内,就可以美至做王妃,在某个尺度外,就排除了做王妃的机遇。《灰姑娘》里的水晶鞋与中国的三寸金莲意义相类,在脚的审美趣味上,东方男性与西方男性可以说是臭味相投,殊途同归。

巴尔扎克有篇与《灰姑娘》相应成趣的童话叫《驴皮记》,讲的是一位公主因其父的乱伦式爱恋,被迫披着驴皮离家出走流浪荒野。一日她在不曾穿披驴皮的情形下与一位王子相遇,王子爱上了她,并捡到了她手上所戴的戒指。与《灰姑娘》里的情节相同,这位王子为了找到他的心上人,就许诺谁戴上了这枚戒指谁就是他的新娘。我不清楚是什么缘故使得这个故事不如灰姑娘般广为流传。是因故事涉及到了乱伦的禁忌,还是人们对女性纤细手指的审美比不过对脚部的审美?千百年来,人们对女性的脚的大小的深切关怀,远远超过了女性躯体的其他部位。

贝克汉姆之妻辣妹所穿的无跟高跟鞋

日本的艺伎文化将女性植物化表达的最为彻底,那些当时名气最盛的艺伎,艺名往往是:松、竹、梅。从男性植物化女性的角度看,植物性女子的躯体除脚之外的其他部位,完全可以当作植物的叶茎花来审视。而脚,却是可以行走的柔软器官。海伦的私奔,使得男人们审视这柔软器官的时候,多了三分警戒。他们非常明白,一株能够行走的旖旎植物,既魔幻又有许多潜在的危机。中国人辱骂一个女子的最恶毒的词汇便是破鞋。鞋而破之,显然在说明此鞋的存在对脚的毫无禁锢。这个词汇一语道明了鞋之于女子贞操的刑具本质。西谚云:婚姻如同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说这句话的想必是位深谙鞋子威力的男性。因此,三寸金莲与高跟鞋在东西方两个向度,皆以美的名誉,发挥着男权意识形态要将女性的脚足根须化的威力:植物的根须特征便是细小、向下、长且深的扎入大地。

东方的男权意识形态比较愚笨。三寸金莲纯然依靠肉体摧残的方式将女性的脚足缩微变形为马铃薯般的块茎植物。西方的男权意识形态却在依赖科学,他们借助外物对女性的身体进行修辞。高跟鞋就是一种将女性的躯体拔高、变细,使之在行走时变得更为缓慢轻盈,从而篡改人体比例的修辞术。然而,男性将女性的脚足根须化发挥的最为淋漓尽致的却是在19世纪出现的唯美至极的芭蕾舞鞋。我们只要观看一些芭蕾舞的足尖舞片断,便能明白。那些精致窈窕的女人们,穿着轻纱,掂起脚尖,将腿脚完全幻化为两根根须般的细线,在舞台上跳跃、欢奔,表达着仙子般的轻盈与活泼。而那细薄的足尖,却若植物的根须,离地一霎之后,坠落下来,似乎要深深地植入大地。

美国艳星麦当娜的造型,开启了女性最为彻底的自我植物化的先河。这些自我植物化的手段包括:暧昧迷离的脸庞(花蕾)、完全裸露的身体(花茎)、捆绑般的网格丝袜(花枝)、高若尖刀的鞋子(花根)。这个将自我完全花蕾化、每一寸肌肤皆幻化为性器的女人,通过利用而非屈从于男权意识形态的方式,完成了女性对男权意识形态的颠覆,从而成为自身与男人们的王。这是个有趣的悖论:女人们积极的迎合着男权意识形态,男权意识形态却因这过度的迎合而分崩离析。傀儡的操纵者反转为被傀儡所操纵。近日看到几幅新颖的时尚图片,英国歌星辣妹穿着一款无跟高跟鞋出席于某一重大社交场合。这款鞋子看上去完全是芭蕾舞鞋的变异。它的整个重心移于脚尖,所穿之人的躯体傀儡般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提高,行走起来宛若音乐盒上那技艺超群的芭蕾舞星,永远的掂着脚尖,体态轻盈,御风而行,处于美的凝固之中。

从贝克汉姆之妻辣妹的一款无跟高跟鞋里,我看到了未来鞋子的走向。无跟高跟鞋将是女性鞋之神话的终极。麦当娜的成功是所有现代女性的榜样。现代女性就是要以轻灵而植物化的足尖,舞在男权意识形态的审美舞台上。这舞步即在愉悦以男性为主体的主流审美,又在摧毁男权意识形态的堡垒。芭蕾舞鞋式的无跟高跟鞋,悄悄的唱响了女性足部根须化至利刃化的蜕变之歌,亦进一步唱响了男权文化日渐衰落的挽歌。

色情而受虐的Enchanted Doll

Enchanted Doll的魔法所在

最近一种名叫Enchanted Doll人偶红遍网络。Enchanted Doll译过来就是被施了魔法的人偶。在欣赏这类人偶的精致之余,我感兴趣的是这类人偶的魔法之所在。颇多喜爱者说这人偶令她们吃惊,凝视它们的眼睛,你会觉得这些人偶也富有灵魂。但是,观看人偶之母Marina Bychkova所有的作品,你会发觉,这些由陶瓷烧制而成的身高不过三十多厘米的所谓具有魔力的人偶,统统具有这样的共性:她们眼神哀怨,宛若破损的晶莹伤口。她们躯体色情,肉身上遍布满女性性高潮来临时的红晕。她们关节外露,骨骼与肉身同处共一凝视。她们瘀痕斑斑,宛若正在朝某一假想人物递交女性受虐申请书。

据我所知,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偶是以女性这一性别作为原型。这告诉我们,即若在玩具的文化意识形态中,女性,亦属于这样一个种属:玩物。从色情的角度看,女性成为玩物,与女性的容貌与躯体比起男性来更具有观看意义有着密切关联:她们的脸蛋涂脂抹粉,她们的躯体曲线优美,她们的灵魂扑朔迷离。所有现存的文学作品告诉我们,女性是迷。女性之所以是迷的原因在于,女性不但具有性诱惑力,还具有与性一样的令人迷惑的本质。女性比男性更接近性本身。如果说男性这个词汇的词根重点在于男字上面,那么女性这个词汇的词根重点则在于性。

比起美国的芭比娃娃的塑料材质,新近流行的日韩SD、DSD娃娃的高级树脂基质,Enchanted Doll原材料上就技高一筹,它以瓷为底。众所周知,瓷器是由泥土烧制而成。从神话学的意义上看,人类亦诞生于泥土。瓷的底子,是赋予模拟人类的人偶生命力的最佳材质。瓷的光滑,瓷的白净,瓷的脆弱,令人偶之美更接近于现实生活中的女性之美,要知道在传统审美观里美丽的女性本该如此:她们皮肤光滑宛若瓷器,她们肌体白皙一尘不染,她们娇小脆弱风不可吹。所有这一切,都在告诉我们,女人是水做的,女人是弱者。Enchanted Doll的第一个魔法,便来源于它几乎以假乱真的仿女性肌肤的材质。Enchanted Doll是女权时代的人偶对传统女性美的致敬、追忆,更是最后一瞥。

为了使得人偶更富有灵气,Enchanted Doll采取了人偶工艺的传统球形关节。为了防止陶瓷磨损和破坏,在关节处加垫了灰色的绒布。人偶肢体运动的设计难度,反而赋予这些人偶与别的人偶截然不同的骨感。是的,骨感,这个时代是个讲究骨感的时代。最好瘦到骨头外露,骨头与肌肤共处同一视觉。现实美女们没有做到的事,Enchanted Doll做到了。要知道,人,是个二元生物,日常生活的人类大多处于二元的环境。白天替换黑夜,男人热爱女人,皮肤覆盖骨骼。皮肤是现象,骨骼是本质。皮肤是表面,骨骼是内里。Enchanted Doll则是现象与本质处于同一水平面:我们看到这些人偶的肌肤,更看到了她们的骨头。这些骨头提醒她们与人类的不同,她们处于生与死的边界。她们既是死的(裸露的骨),又是活得(栩栩如生),她们是一群处于临界点的生物。在人偶这里,表面与内里没有任何对立,表面就是内里,内里就是表面。现象之后一无所有,这正是后现代哲学的核心所在。恰恰是这一点,构成Enchanted Doll的第二个魔法之源。

所有喜欢Enchanted Doll的人都喜欢这些人偶的眼睛。她们眼神潋滟,似乎正在吁请着什么,又似乎要含泪哀诉。这眼神看上去更像开裂的晶莹伤口,而非眼光本身。是的,看到这样的眼神,没有人不被唤起心中仅存的怜悯。这些小可怜儿,她们受伤了,且伤害很深。但是,她们受的是什么样的伤害呢?纵观这些十多厘米高的精灵,她们目光水灵,躯体粉红,肌肤绯绯。这样的眼神不是正常女性拥有的眼神,这样的肌肤亦不是正常女性该本拥有的肌肤。只有在女性短暂的性高潮后,她们的眼神才会如此晶莹,她们的肌肤才会灵光一现的呈现出如此令人心动的粉红。女人最懂女人,设计师Marina Bychkova将女性千分之一秒的此时此地式的色情之美,完全泼洒至这些骨骼外露的人偶躯体之上,使得性与死亡这一古老联盟再次以视觉的方式直接呈现在观看者眼前。这是一种深邃的移情。我甚至怀疑设计师本人便是一位女同性恋者。由此可见,将色情之美琥珀一般凝固是Enchanted Doll在挥舞它的第三个魔法之杖。

有人惊叹Enchanted Doll那些缀满了珠宝的头饰、衣物、鞋子。这有什么惊叹的呢?它们没有任何魔力。它们都是修饰物,是形容词,是副词,是脱衣舞娘的道具。当巴特感叹法国脱衣舞是性的祛魅时,他不曾看到这些人偶。这些人偶实实在在的在召唤性,叙述性,吁请性,并言说着性本质:虐与被虐。即若脱掉最后一层衣服,她们仍旧穿着比香水更为曼妙的性与死亡的混搭之衣。她们是色情本身。Enchanted Doll是缩微版的性传奇。我相信,所有的Enchanted Doll的持有者,给这些人偶穿衣服、脱衣服之际所享受到的快感,不下于观看任何一场脱衣舞娘的精彩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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