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苏雅与“昆明教案”新探

2011-04-12 22:48李元鹏
关键词:法方军火武器

李元鹏

(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贵州贵阳550001)

庚子年间,法驻滇领事方苏雅因违反《中法越南边界通商章程》“强运军火”[1]入滇,致使滇省民众“疑愤”、不满,放火烧毁了德、法教堂,酿成了“昆明教案”。对于方苏雅与“昆明教案”的问题,有的学者把方苏雅“强运军火”当作法国殖民者“野蛮罪行”加以严厉谴责,有的学者将滇省民众的“反洋”“仇教”视为英勇行为加以赞扬,有的学者则着力批判滇省地方官员两面派的“卑鄙”行径。学界前辈的研究予人启发良多。但是,笔者仍有诸多疑问:方苏雅为何携带武器入滇?从方苏雅强运武器入滇至“昆明教案”爆发,中法方经历了怎样的冲突过程?以署理云贵总督丁振铎为首的滇省地方官员到底扮演了何种历史角色?为此,笔者不揣浅薄,撰文谈谈自己的看法,以就教于方家。

昆明教案,作为一个突发性的事件,其直接原因在于方苏雅携带武器入滇,并以武力威胁、抢回被扣之枪支。但是,在方苏雅“强运军火”的问题上,滇省官员与法方官员各执一词,坊间传闻亦众说纷纭。因此,有必要认真考察研究,以辨真伪。

按照署理云贵总督丁振铎的说法,光绪二十六年四月初五日(1900年5月3日),方苏雅等“马驮三百余件”“行李”来到蒙自海关,拒不接受海关人员检查,欲强行闯关。经蒙自海关税务司声明海关章程后,方苏雅留下“四十六件”装枪长箱暂存“蒙领署”,带着余下二百余件“行李”强行闯关。四月十三(5月11日),方苏雅一行抵达省城昆明,厘金局又从其随行的行李中查出军火“二十六驮”。方苏雅随即率众赶到厘金局,“(用枪)指吓委员,殴打丁役,立将军火抢运入城”[2]673。丁振铎认为,方苏雅等人不仅违反了《中法越南边界通商章程》私携武器入滇,还擅自闯入厘金局抢回被扣武器,其“恃强蛮横”的无礼行径激化了滇省民众的反洋、仇教风潮,“众情汹汹”[3]。

而方苏雅与法国驻华公使毕盛却认为滇省官员的陈述与事实不符。他们提出:历年来,滇省官员没有履行保护外国官员及传教士的职责,法驻滇官员、勘探滇越铁路的技术人员及传教士等人遭受威胁。为保护滇省法员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方苏雅必须持有仅足“自卫”[4]的武器。而且,方苏雅已向滇方通报了带有“自卫所必需的枪支”[5]226的消息,“军火”并非违约“私携”。“自卫”之武器被“无故”扣压,方苏雅只能强行索回。

除当事双方各执一词而外,坊间亦有方苏雅“强运军火”的传言。其中流传最广的,当属革命党人杨振鸿的“伏兵滇省,作内外夹攻”[6]之说。

那么,方苏雅为何“强运军火”入滇?这些枪支究竟是仅属“自卫”,还是有“内外夹攻”之效呢?为了回答上述问题,我们必须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前后法国侵略云南而造成的中法矛盾与冲突的社会背景、方苏雅携带枪支的数量等问题进行分析。

在北方义和团运动的影响下,西南地区民众的仇教、反洋风潮日益高涨。法国殖民者在滇修筑铁路的侵略行为,引起了包括滇省地方官员在内的民众的强烈不满。他们“不乐其在滇修路”,对来滇的法方官员与工程技术人员“形式上颇疏慢(谩)”[7]。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法员入滇夹带军火。愤怒的民众烧抢蒙自海关。五月(4月),法国驻越南总督杜梅率武装随从,至昆明商议筹建法国驻云南府领事馆和修筑滇越铁路火车站等事宜。滇省“千余”民众围攻杜梅一行居住的圆通寺,迫使杜梅等人“即日迁出”。蒙自海关被烧事件、圆通寺事件之后,中法双方的矛盾日趋尖锐。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光绪二十五年十一月(1899年12月)方苏雅被认命为驻云南府名誉总领事兼法国驻云南铁路委员会代表。作为一名与中国官员打交道有着丰富经验的法国外交官,方苏雅向来奉行实力外交。面对庚子年间全国各地风起云涌的反洋人、反洋教的活动,面对日益尖锐的中法方关系及滇省官绅借由民教冲突驱赶洋人、洋教士的情况,方苏雅清楚地意识到:要想在云南加强、巩固法国殖民者的特权,维护驻滇领事馆的运作及保护传教士的人身安全,必须组织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事力量,以此来“表明我们的态度”[5]213。因此,方苏雅不顾《中法越南边界通商章程》第15条法方不得私运军械入滇的规定,从越南购买了武器与弹药。显然,针对中国此起彼伏的反洋教、反洋人的风潮,方苏雅是有备而来的。

那么,方苏雅到底携带了多少枪械入滇?其随行人员有多少人呢?搜检中外史料及相关记载,我们发现,有关方苏雅携带枪支数量和随行人员数量的记载出入很大。有学者作过这样的统计:就方苏雅携带枪械的箱子数量而言 ,有“70”“48”“46”“40”“32”箱等说法;就方苏雅入滇境时的随从数量而言,也有十多人、一百多人、三百多人等说法[8]。这些记载中,坊间流行的说法,多属夸大附会、以讹传讹的传闻,可信度较低。作为当事人,方苏雅自称仅带入“必须自卫性命”“仅足需用”的少量步枪[4]。这样含糊的说法亦需警惕。经过对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丁振铎《为法领事率队闯关事》《为法领事搪塞折辩事》等未刊电文,方苏雅的日记、信札等史料以及相关中外史料的梳理,我们大致可以这样认为:方苏雅从越南带入云南的300余件“行李”中,有“四十六件装枪长箱”和“二十六驮”军火(“四十六件装枪长箱”在蒙自海关被查出,方苏雅将其暂存在蒙领署。“二十六驮”军火被南关厘金局扣压,方苏雅等人持枪将其抢回)。有明确记载的枪支数量为47支(多余的枪支被销毁)、子弹约9400发(这些数字还未包含暂存于蒙领署的“四十六件”长箱所装军械的数量)[5]251。方苏雅随行的人员,由越南士兵、挑夫和马帮组成,约有百人。

综上所述,方苏雅“强运军火”入滇是法国侵略中国导致中法方冲突矛盾升级和义和团运动时期西南民众仇教反洋风潮高涨的结果。方苏雅所谓“仅足需用”的枪支,不仅被动地保护法人,而且可将法国在省城的传教士、法驻滇官员及随从武装起来,主动地应付各种突发的军事或政治事件。所以,这批“军火”,虽无“内外夹攻”之用,却非仅属“自卫”。方苏雅“强运军火”的最终目的,在于巩固、加强法国殖民者在云南拥有的特权、权益。

在“山雨欲来”的云南,方苏雅“强运军火”入滇,持枪闯入厘金局抢回被扣武器的行为,引起了滇省地方官员的不安与戒备。中、法关系进一步恶化。从方苏雅“强运军火”入滇、持枪抢回被扣武器,到“昆明教案”爆发,其间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四月十三日(5月11日)至四月廿二日(5月20日),矛盾冲突初起。骚乱的民众围攻方苏雅等人暂住的萧家花园。中、法方就方苏雅“强运军火”的行为及武器存留权等问题争论不休。

方苏雅持枪抢回被扣武器的行为引来了愤怒民众的围攻。四月十三日(5月11日)当晚,从四处向领事馆拥来的民众,纷纷声讨法人的恶劣行径,要求方苏雅交出从越南运来的武器。此后,一连九天,萧家花园处于民众的包围之中。

对于方苏雅持枪抢回被扣武器的行径,署理云贵总督丁振铎也表示了强烈的抗议。四月十五日(5月13日)丁振铎电奏总理衙门,将方苏雅私携武器枪支强行进入省城昆明,武器被扣后带人闯入厘金局抢回枪支的恶劣行为呈报清廷,要求总理衙门照会法方,召回方苏雅,另派“通达情理之领事接办交涉”[9]。同时,丁振铎也授意云南“洋务铁路局”向方苏雅发出呈文,劝其“将军火交出,仍运回法国”[9]。

方苏雅亦非等闲之辈。他当然不会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在持枪抢回武器之后,方苏雅恶人先告状,向丁振铎控诉厘金局“无故”扣压“行李”的行为,要求惩处厘金局官员。对于“洋务铁路局”提出的“军火交出”的要求,方苏雅不仅不加理会,反而要求丁振铎切实保护驻滇外籍人士的人身及财产安全,并威胁如果不能履行保护外国官员及传教士的职责,他们将用“自卫”的武器反击、突围出城,并放火烧毁城市[5]230。另外,方苏雅也想方设法地将目前的处境向法国驻华公使毕盛报告。当然,他所报告的内容主要是云南官绅放纵甚至煽动民间反洋、仇教风潮,法方官员、传教士面临的“艰难”处境以及他私携武器并抢回被扣枪支行为的正当性[4]。

云南的冲突直接影响着中、法两国的外交关系。四月十六日(5月14日),清廷颁布上谕,严斥方苏雅“恃强横行”闯关抢局的恶劣行为,要求法使将其“即行撤回”。同时,严令丁振铎把私运的武器“悉数运回法国”。总理衙门也频频照会法驻华公使毕盛,要求法方斥令方苏雅交出武器,另派领事。

在接到清廷的谕旨、总理衙门的照会后,法驻华公使毕盛深感事态的严重性。在他看来,方苏雅等人的人身安全是头等重要的事情。在接到四月十七日(5月15日)总署的照会后,毕盛当即要求清方,全力保护方苏雅[2]674。二十日(5月18日),在毕盛的授意下,法翻译官穆汉文向总理衙门呈递节略,再次要求丁振铎“妥为弹压(民众)”,保护方苏雅。二十一日(5月19日),毕盛亲自照会总署,较为全面地阐述了法方的立场。首先,他强烈抗议弥漫于滇省的排外风潮,要求全力保护方苏雅等外国人的安全。其次,他强调在这种排外风潮之中,方苏雅私运之武器乃是“自卫”。最后,他声称滇省官民“作对”行径“恐酿大有危险”[4]。对于清方一再强调的军火问题,毕盛将其存留决定权交给方苏雅,称由方酌定或自行运回越南,或交清方收存[2]674。而针对清方强调的“另派领事”,毕盛未置可否,含混带过。

在这一阶段,双方争执的焦点是方苏雅“强运军火”的行为及武器存留权的问题。中方强调方苏雅违约私运武器入滇在先,持枪抢回武器在后,已对中法正常外交关系构成严重威胁,要求方苏雅交出武器。法方则坚持,在晚清“排外风潮”的影响下,方苏雅持枪入滇属正常的“自卫”行为。

第二阶段:四月廿二日(5月20日)至五月初三日(5月30日),民众的骚乱暂时平息。中法方谈判陷入僵局。

正当中法方就方苏雅“强运军火”问题争执不休时,四月底(5月底)至五月上中旬(6月上中旬)北方的义和团运动走向高潮。四月廿七日(5月25日),清廷致函各国公使,答应全力保护教堂、保护使馆和镇压义和团。也就在此时,丁振铎亦向总理衙门作出保护方苏雅等人的保证,条件是方苏雅“交存军火”,法方“另换妥员”[3]。同时,丁振铎再次致函方苏雅,要求交出武器。

此时,方苏雅既不想离开云南,也不准备交出武器。他知道,滇越铁路是法国通往中国内地的重要通道。围绕滇越铁路,中法矛盾冲突不断。此时,滇方准备借口“强运军火”,反对其常驻滇,目的亦是反对筑路。如果就这样离开,铁路的修筑计划必成幻影。所以,在接到丁振铎的函件后,方苏雅声称,所携武器纯属自卫,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5]231,拒绝交出武器,拒绝离开云南。

方苏雅的强硬态度导致中法方的谈判陷入僵局。

第三阶段:五月初四(5月31日)至五月廿八日(6月23日),方苏雅决意率领勘路人员、教士撤离云南,民众再次出现骚乱,酿成“昆明教案”。最终,中方护送方苏雅等人离境。

五月初 ,美、英、意、俄、法、日等国军队入京 ,中外局势进入白热化阶段。五月初八(6月4日),远在千里之外的方苏雅接到毕盛的指示,声称北方义和团的“骚乱”日甚一日,同意方自行决定采取措施保护法人安全。十一日(6月7日),方苏雅照会丁振铎,称十三日(6月9日)将率领勘路人员、教士同回越南,要求派员保护。

此时,丁振铎既希望方苏雅早日启程回越,又反对其将勘路洋工与传教士全行带走。于是,他一方面与方苏雅讨价还价,要求留下部分教士或铁路工程人员,另一方面又通过教会的信徒千方百计“坚留教士”,并向滇越铁路工程管理人员保证绝对保护其人身安全。

方苏雅坚决不同意留下传教士和“路员”。他声称,丁振铎劝阻传教士、路员留滇,其目的是“扣下一些人质”。“所以,我们大家都不理会这些恳请,坚持要一起走”[5]238。

在方苏雅的一再坚持下,丁振铎同意其携“路员、教士二十余人”,于五月十四日(6月10日)撤离昆明。同时,他派出“中军副将”苏抡元,沿途保护方苏雅等人的安全。

五月十四日(6月10日),正当方苏雅等人准备撤离云南时,愤怒的民众再次出现,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是日下午,方苏雅携带路员、传教士刚出萧家花园,南门的民众出现骚乱。愤怒的民众拦截了出行的队伍,以检查方苏雅行李是否藏有武器为由,一呼而上,撬开行李箱,哄抢所装物品。方苏雅等人被迫退回寓所。傍晚,骚乱的民众从四面八方向教堂涌去,人众已过数万。城内德国老教堂、城外狗饭田法教堂被民众放火焚烧,火光照亮了半个昆明城。

“昆明教案”发生以后,中法方的关系更为恶化。法驻越南总督杜梅在老街集结部队,准备寻找借口向中国进攻。法国向中国驻法公使裕庚提出严正抗议。法驻华公使毕盛亦频频致电总理衙门,要求“保护(方苏雅等人)出境”。在内外的压力下,五月廿八日(6月24日)丁振铎派遣苏抡元护送方苏雅等人离滇。六月初九日(7月5日),方苏雅等人“平安出离滇境”[2]678。

从方苏雅“强运军火”入滇至“昆明教案”爆发的整个过程来看,署理云贵总督丁振铎扮演着既暗中催化反洋风潮,又有力地控制着反洋势力的角色。

(一)在方苏雅“强运军火”入滇并强闯厘金局抢回被扣军火时,丁振铎授意地方官绅煽动民众的反洋情绪,逼其交出武器,力图摆脱法国侵略者过多的勒逼、干预和控制。

以丁振铎为首的滇省官员,痛感滇越铁路致使云南利权丧失殆尽、法国殖民势力借由铁路深入内地威胁清王朝主权。所以,当方苏雅“强运军火”入滇并强闯厘金局抢回被扣军火时,丁振铎决定继续利用民众的反洋情绪,逼其就范。

方苏雅“强运军火”入滇的确切消息是蒙自关道刘春霖呈报给丁振铎的。此时,丁振铎最担心的是方苏雅“强运军火”及随行人员入滇的动机。为了避免方苏雅及法国挑起不必要的争端,丁振铎假意默许其携枪入城,并命令城南南关厘金局扣压这批军火。他认为,武器被扣,方苏雅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是,方苏雅带枪闯入厘金局强抢武器的逾越行径,打乱了丁振铎的计划。方苏雅持枪抢回“军火”的行为,是对清廷及丁振铎本人权威的公然挑衅。而方苏雅手中拥有足够的枪械,随时可能引起武装冲突,法国又可借口冲突挑起侵略战争。因此,为了避免冲突,丁振铎通过正常的外交渠道,向法方提出严正的抗议。同时,丁振铎决定利用民众的“灭洋灭教”活动,给方施加压力,逼他交出武器。在丁振铎的默许下,地方官绅组织了“名流显贵通气会”,煽动民众的反洋情绪。被官绅点燃仇恨的民众张贴“交出所有的武器”[5]228的告示,制定围攻萧家花园、教堂的计划,决意将洋人驱赶出滇。由此,可以说,滇省民众的反洋、仇教风潮能够长久坚持,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获得了以丁振铎为首的滇省官员的支持。

(二)在清廷公开表示全力保护教堂、使馆之时,丁振铎本着“力顾和局,不使(法)有所借口”[10]的原则,劝阻与干预围攻萧家花园的民众,从而恢复了方苏雅等人的出行自由。

四月底至五月中上旬,北方义和团运动走向高潮。中外矛盾、冲突日趋表面化。各国驻华公使联合要求严厉镇压义和团。远在千里之外的丁振铎亦敏锐地感受到弥漫在京城上空浓浓的火药味。在心理上,丁振铎强烈抵制法国殖民者的侵略行径及西方的宗教教义。但是,他又认为,民众烧毁教堂、仇杀洋人的手段过于简单、鲁莽,可能引发战争。丁振铎并不想因为民众的“灭洋灭教”活动而成为“开边衅”的始作俑者。因此,在四月廿七日(5月25日)清廷作出全力保护教堂、使馆和镇压义和团的决定时,丁振铎亦“传谕团绅,逐处切实开导,不准聚众滋事”[2]675。通过丁振铎的劝阻和干预,围攻萧家花园的民众渐渐散去,方苏雅等人恢复了自由。可以看出,丁振铎在云南的作为,与清廷当时的内外政策保持着高度一致。丁振铎以“力顾和局,不使(法)有所借口”为原则,有力地控制着骚乱的民众。

(三)当方苏雅等人决意撤离云南时,丁振铎纵容民众的拦截、哄抢行为,使方苏雅等人再次受束于萧家花园;当方苏雅等人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丁振铎果断采取措施,阻止民众狂热的烧抢行动。

方苏雅决意携同“路工”“教士”二十余人撤离云南。方苏雅和丁振铎在“路工”“教士”的去留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丁振铎既不同意方苏雅全行带走“路工”“教士”,又不赞成滇省士绅宣扬的“法人尽去,势将加兵,不如拼死”[2]675的方案。为了表示“力顾和局”,同时,也为了战端开衅时拥有谈判的砝码,丁振铎想方设法地劝说“路工”“教士”留下,以为人质。劝说无果后,丁振铎决定再次利用民众的力量,“张声势以胁法酋”。于是,当愤怒的民众拦截、哄抢方苏雅一行的行李,并烧毁“德国教堂”“狗饭田法教堂”时,丁振铎采取了纵容、姑息的态度。但是,当民众的反洋行动演变成杀、烧行为时,当方苏雅在内的21个法人的人身生命受到威胁时,丁振铎当机立断,派团绅和官员赶到萧家花园,先“鸣锣”传达不准围攻领事馆的命令,“令愚民速散”;后又指示清军向围攻领事馆的“民、匪”“施放排枪”,以此驱散人群。

综上所述,可以说,丁振铎试图从民众灭洋灭教的斗争中,寻找可资利用的力量和机会,以求摆脱法人过多的胁迫与干预,力图扫除、抿灭列强加诸其上的不平等条约。同时,以“力顾和局”为基,控制着民众的反洋、仇教风潮。

[1]丁振铎.为法领事闯关强运军火事[Z].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光绪朝电报档·综合收电档.档号:2-04-12-026-0147.

[2]丁振铎.法私运军火激成教案[Z]//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义和团档案史料续编:上.北京:中华书局,1990.

[3]丁振铎.为法领事搪塞折辩事[Z].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光绪朝电报档·综合收电档.档号:2-04-12-026-0167.

[4]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所.教务教案档:第7辑,第2册[M].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所,1975:1018-1019.

[5]奥古斯特·弗朗索瓦.晚清纪事——一个法国外交官的手记[M].昆明:云南美术出版社,2001.

[6]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云南杂志选辑[M].北京:科学出版社,1958:394.

[7]罗养儒.云南掌故[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6:620.

[8]李开义,殷晓俊.彼岸的目光:晚清法国外交官方苏雅在云南[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02:156.

[9]丁振铎.为法领事率队闯关事[Z].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光绪朝电报档·综合收电档.档号:2-04-12-026-0142.

[10]丁振铎.为并无法使所言增械添兵之事[Z].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光绪朝电报档·综合收电档.档号:2-02-12-026-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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