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杂文路

2011-05-14 13:37
杂文选刊 2011年8期
关键词:不公贪官点儿

我生于1956年,十八岁从中原当兵到云南,在部队干了十五年。《红楼梦》里说“世事洞明皆学问”,那些年多是守边防,信息闭塞,“军风”还算纯朴,除了训练、作战之外,其他就是吃饭、看书、钻坑道、睡觉,哪懂什么“世事洞明”?基本上是“傻大兵”一条(只指鄙人)。回到地方后,我的脑袋才算开了点儿窍,多少被灌进去点儿“学问”。并由此“引导”我走上了杂文创作的道路。

慢慢融入地方后,第一个体验到的是:假如一个人只凭努力工作,而没有背景又不愿钻“为狗爬出的洞”,再染上点儿好思考的“恶习”,那政治生命基本上就完了。做个正派人非常不易,成本很大。当然,这个“下马威”之于我的思考远不止这点儿。第二个体验则是社会充满了不公和丑恶。权力通吃,只要权力在手,金钱、房子、女人、文凭……手到擒来。无权无势的民众成了天下最倒霉的人。农民可能失地;工人可能失业;访民可能被抓;市民的房子也可能被扒……很多活生生的事例,常常让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但一介弱民总不能宣布召开个大会去“诉苦把冤伸”吧?无奈和无助只能让人独自“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人不能一直这样憋着,不能像死水一样“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为了发泄,为了呼唤,从1992年始,我怯生生但又很坚决地学写杂文。不过,正如文首所说,我当过兵,还读过军校,南疆作战时任过团参谋长,假若让我写个敌情报告、作战方案什么的,还能凑合。但玩起文学,那就有些“张飞绣花”了,自忖“可笑不自量”。但是,舍此还有更好的路吗?凭着当时的一股莽撞,凭着这些年“驽马十驾”的坚持,尤其是无数编辑老师的提携、指教和抬举,一直走到了今天,累计发表杂文千余篇。我想再写三十年(假如上天恩准),也照样有写不完的东西。因为现实中的杂文素材常常迎面扑来,躲都躲不开。我们的这个“资源”实在太丰富了,估计在我有生之年仍可能继续丰富下去。那么,此生就做个“杂文人”了。并引以为自豪和光荣。

二十年来跌跌撞撞一路走来,虽然愚钝,但多少也有点儿感悟。杂文不是“辱骂和恐吓”,不是无数素材的堆砌,不是唠唠叨叨的“祥林嫂”,不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人,不是妇人之仁的赞扬者,不是“小骂大帮忙”的“连体”,更不是“莺歌燕舞”的颂圣……杂文应该是正义的喷射,思想的火花,真理的闪光。它为消除社会的不公和黑暗而引路、呐喊;为民主、自由的扩张和累积而添砖加瓦、推波助澜;为先进思想和文化的形成与发展而燕子衔泥、精卫填海。杂文作家应该是人群中的普罗米修斯,是文明的盗火人和传播者。

眼下的杂文,应该有自己的“战法”。以嬉笑怒骂的战术和兵力,以最先进的普适价值作武器,在“假恶丑”的防线中撕开突破口,尔后慢慢向两翼扩张和浸透,目的是为了扩大普及和启蒙。再向纵深迂回挺进,从制度、文化和历史轨迹的深处挖出社会的“毒瘤”,从阴森森的黑暗处把它端出来曝晒于太阳之下。目的是釜底抽薪。

我开始写杂文那几年,矛头直指贪官,其恨大有“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之状。后来我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目标,于是慢慢“变”了。前几年我曾写过一篇《救救贪官》。从某种意义上讲,贪官同样是体制与制度及其文化的受害者。当大限临头时,他们全然顾不上昔日的“尊严”而像狗一样哀号求生;当他们妻离子散甚至一家入狱时,贪官同样涕泪纵横悔恨无限。好可怜呀!不过,假若把他们放在联合国,十有八九会“化腐朽为神奇”而成为清官。换句话说,只要我们能够彻底实现民主宪政,中国将不会继续盛产贪官,更不会再出现唐福珍、赵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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