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俄罗斯人姓名的构成及其文化内涵

艾小芳

摘 要：姓名是一个极其特殊的语言文化符号，作为“对单个人称谓的符号”附载了一个民族的文化。探讨俄罗斯民族的取名艺术及其文化内涵，对于了解该民族文化、语言特色，推动中俄文化交流具有重要的意义。本文简单介绍了俄罗斯人名的构成、发展历史及其文化内涵，目的在于使人们对俄罗斯人名的发展史有个更为清楚的了解。

关键字：俄罗斯 姓名 文化

姓名是一种符号，该符号表明一个家族系统。姓名是与人类的文化密切联系的，并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1]。名字始终被神秘化和理想化，所谓“名也者，其人之魂也，其人之生命所系也”[2]，深藏着人们的理想、祈望和寄托。因此人们命名取义隆重而谨慎，使它更鲜明地反映民族的“风俗、信仰、希冀、向往和艺术创造以及它们与历史的联系”[3]。研究俄罗斯人名的演化过程和人名中反映的文化信息，有助于我们了解俄罗斯民族的历史，学习其民族文化，加深对俄罗斯社会的了解。

一、人名与文化

所谓文化，指人类社会在其物质和精神的发展中所取得的全部成就，即文化包括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物质文化指人类生存的衣、食、住等物质基础及由此产生的各种文化。精神文化则指文学、艺术、哲学、宗教、风俗习惯等，它们是人类在改造自然界的过程中创造出来以满足精神需要的[4]。人名也是一种文化，它记载着一个民族居住地的风土人情和自然条件，揭示某一时代的社会思潮、审美观点和价值取向。

二、俄罗斯人姓名的构成

俄罗斯人的姓名是由姓、名、父称三部分组成。最早形成的是名字，随后是父称，最后才有了姓氏。现代俄罗斯人的姓名是由三部分组成的，它们依次是：名、父称、姓。

Имя名：姓名全称的第一部分；Отчество父称：姓名全称第二部分，由父亲的名字加后缀-ович/-овна，-евич/-евна构成。如果父亲的名字以-а-я结尾，则借助于后缀-ич/-инична构成。例如：Иван Иванович Ивановна； Илья Ильич Ильинична；Фамилия姓：姓名全称第三部分，同一个姓有男女两种不同的形式。例如：Иванов (男) Иванова (女)[5]。俄罗斯男子的姓大多是以-ов，-ев，-ин，-ский，-ой等结尾，女子的姓大多是以-ова，-ева，-ина，-ская，-ая等结尾。

俄语名字有大名(全称)、小名(简称)和爱称之分。小名通常是大名的简化形式，而爱称通常是由全称或简称加上后缀构成。例如Алексей是大名，Алёша是小名，Алёшенька是爱称。

俄罗斯人相互之间的称呼由于年龄、身份或场合的不同而不同，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名+父称。在这种组合中“全名+父称”是最常见的。这种称呼表示对人尊敬的称呼，用于成年人在正式的事务性场合及一般场合。

(二)名+姓。“全名+姓”在中小学用得较多，一般用于老师对学生较为正式的称呼。

(三)名+父称+姓。这是非常正式的称呼，多用于书面形式的人物介绍或各种证件的填写或表示特别的敬意。

(四)全名首字母+父称首字母+姓。这种形式的称呼我们在书面语中经常看到。

三、俄罗斯人姓名的历史演变

1.俄罗斯人的名字

俄语中有一句谚语，Сименем Иван，безимени-болвaн.(有名字的是伊万，没名字的是傻蛋)。可见，俄罗斯人很重视名字。俄罗斯人名的发展经历了3个阶段：

（1）基督教传入前。当时，孩子的名字是根据外貌、性格、排行等取的。例如：Головач (汉语意思是：头、脑袋。不言而喻，孩子有颗大脑袋)；Второй (漢语意思是：第二的。显然，孩子在家是排行老二)。此外，古时候，俄罗斯人认为名字对人的生命有保护能力，所以给孩子起一些难听的名字，以避免魔鬼对孩子的伤害。例如：Косой (斜眼)、Дурак (傻子)。

（2）基督教传入后，大约在公元10世纪下半叶。伴随基督教一起进入俄罗斯的教名多来自希腊语、拉丁语、古犹太语等。来自外来语的人名大多数表示人的品行、品质。如：Евгений (叶朴根尼)，意思是“高尚的”；Андрей (安德烈)，意思是“勇敢的”；Виктор (维克拖尔)，意思是“胜利者”；Иван (伊万)，意思是“上帝垂爱的人”。

（3）十月革命后。这时，起名不再受教会限制，一时间创造新名成风。例如：

I.反映重大事件及社会变化的名字：Ревoмир (列沃米尔)是由революциямира (世界革命)缩写而成。

II.反映新追求的名字：Слава (斯拉娃)，意思是“光荣”。

III.纪念革命领袖及革命活动家的名字：Владилен (符拉基列恩)是由Владимир Ленин (符拉基米尔•列宁)缩写而成的。

IV.反映工业化、集体化的名字：Энергинa (艾涅尔吉娜)，其本意是“能源”。

V.把指代金属、鲜花等词作为人名：Роза (罗扎，该词的本意是玫瑰花)、Сталина (斯达里，该词的基本意思是“钢”)。这一时期的大部分名字随时间的推移而被人们遗忘，逐渐走下历史的舞台。

2.俄罗斯人的父称

俄罗斯人的父称比俄罗斯人的名字出现得晚。正式父称是在彼得大帝时期以后才正式通行的。父称的原始形式是“谁之子女”。所以，现代父称的形式是由父亲的名字加后缀-ович/-овна，-евич/-евна构成。如果父亲的名字以-а-я结尾，则借助于后缀-ич/-инична构成。

3.俄罗斯人的姓

俄罗斯男子的姓大多以-ов， -ев， -ин， -ский， -ой等结尾。俄罗斯女子的姓大多以-ова， -ева， -ина， -ская， -ая等结尾。姓形成是最晚的，出现于14至15世纪。最初只有贵族有姓，且多借用领地名。17-19世纪商人、神职及公务人员获得了自己的姓。他们的姓也多用出生地的名字或与出生地有关的。而大多数俄罗斯人的姓是在十月革命之后才取得的，且多数是由基督教的教名演变而来的，个别情况如下：

I.有些农民以过去主人的姓为自己的姓，主要出现在俄罗斯刚刚废除农奴制之后。

II.根据外貌取姓。Рыжовый (意思是“红头发的”)、Кудрявцев (意思是“卷头发的”)。

III.根据军队的生活特点取姓。一些农家子弟参军入伍时，没有姓的就由长官根据军队的生活特点取姓。例如：Смирнов (该词是由смирно{立正}构成的)，Караулов (该词是由караул{哨兵、卫兵}构成的)。

IV.以绰号为姓，或以自己喜爱的词造一个姓。Трактористов(意思是拖拉机手)、Фабричный (意思是工厂的)、Орденоносцев (意思是勋章获得者)。

V、根据自己从事的职业取姓。Кузнецов (库兹涅佐夫，кузнец-铁匠)，рыбников (рыбник- 鱼贩)。

VI.孤儿的名字。众所周知，苏联的国内战争及卫国战争使许多孩子失去了父母，这些幼小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姓，孤儿院就给他们起姓。例如：безыменский (без-没有的意思，имени-是名字的二格形式，безыменский的意思是“有名字的”) безродный (без-“没有”的意思，родный-“亲人，父母”的意思，безродный-“没有父母”的意思)。综上所述，不难看出，姓是研究俄罗斯语言、历史、民俗的珍贵资料。

四、俄罗斯人名的文化内涵

俄罗斯人名除具有称名作用外，还具有异彩纷呈的文化内涵。就人名的文化

内涵而言，它涉及的内容很广，可从以下四个方面对俄罗斯人名的文化内涵加以粗略地分析：

1.俄罗斯人名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

从前文提到的俄罗斯人姓名的历史演变过程就可以看出这一点。首先是基督教传入前阶段，俄罗斯人名是处于原始的自由状态。人名中常常是简单地由数字构成，如：Первой，Перва， Второй，……；也有依孩子的肤色、发色、外貌起名的；如：Беляк，Бел，Белава，……还有以出生时间、季节命名的，如：Зима，Вешняк，Мороз；更有叫动、植物名的，如：Кот，Волк，Сокол。

基督教传入俄国后，特别是988年基督教成为罗斯国教后，孩子的起名就带有明显的宗教色彩,许多新生儿的名字就会与出生日或受洗礼日的圣者的名字相同。如孩子出生于瓦西里纪念日，孩子的名字就叫Василий。但这一时期的人名中，仍有相当一部分俄罗斯人沿用传统的方式起名，如：Всеволод，Ярослав，Вячеслав。在传统与宗教的对抗中还形成了一种新的命名习俗，即一个人同时有教会名和民间名两个名字，以备在不同场合使用。在这一段时间里，通过教历引进的外国人名也被俄语同化，形成了俄罗斯人习惯的发音变体形式。某些人名，则可能有三个变体形式并列：教会形式、标准语形式、民间形式。如：Анания-Ананий-Анан。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不仅打倒了沙皇，也动摇了宗教思想的统治地位。这一时期俄罗斯人的思想是解放的，人名的发展也出现了新趋势：老年人继续遵循教历；青年人，特别是城里的年轻人把创造新名视为时髦，如Воля，Искра；还有直接接受外国名字的，如Артур，Эдуард；也有直接用地名、动、植物乃至机械名直接命名的，如：Амур，Дунай。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人们开始冷静下来,又回归了传统。但一些积极意义的名字得以保存。如：Майя (五月)。

“十月革命”后的苏联，政治、经济等社会情况发生了深刻变化。人们取名也顺应了这个形势，出现了大量新名，如：Красарма由红军变来，Донара意为人民的女儿，Ким由青年共产国际变来，Марлен由马克思-列宁变来。

1991年前苏联解体，共产主义思想不再是俄罗斯的主导思想，信仰出现多样化。俄罗斯人开始无所适从，一种自然的怀旧思潮、在宗教信仰中寻找众多问题答案的依附心理有了滋生的环境。当前，俄罗斯人起名的趋势是在自觉不自觉中恢复着传统。

总之，人名的发展趋势有着鲜明的时代印记，受着社会政治、宗教的影响，家庭传统及时髦趋势的影响。

2.俄罗斯人名带有明显的区域性特征

俄罗斯人名的区域性特征首先表现在早期人名，后来演变成为“姓”的以地名街名命名的习惯上。俄罗斯姓氏在地区分布上存在很大差异：俄语中以-ович (-евич)结尾的姓主要分布在俄罗斯联邦的西部地区；一些稀有姓氏Июнькин等则分布在边远地区。

其次是城里人和乡下人在起名时的习惯上的不同。城里人取名常表现一些寓意，或“洋”气一些。而乡下人取名却“土”气一些。再有就是如果把贵族和平民的名字划分为不同的区域的话，那么二者名字的差异就会更为明显。且十月革命前，这个由阶级划分而产生的阶级区域性更为典型。如：农家出身的女孩通常叫Василиса，Мафра，Фёкла。而贵族出身的女孩通常叫Ольга，Екатерина。不难发现，贵族名常带有异国味。如：Елизавета，Катерина而农家女孩的名则多带有辅音Ф、В、Х。这些辅音在俄罗斯民族文化中具有“低下、不雅、粗俗”等特点。

3.俄罗斯人名反映了其信仰性特征

信仰性特征在俄罗斯人名特征是最为明显的。前文说过，俄国于988年就将基督教作为国教，其后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里俄罗斯人的名字都与宗教信仰有关。孩子出生后取名不光带有宗教色彩，更有许多人直接使用宗教故事中人物的名

字。就是到了十月革命后，人们的名字出现的革命化色彩，也是由于那时革命是大家共同的信仰。

4.俄罗斯人名带有一定的希冀性特征

俄罗斯人的希冀体现在名字上一般有三种情况：

一是希望孩子成长为受尊敬的人那样的人。如：人们为了表示对列宁的尊敬，就给孩子起名为Владимир。有的人为了表示尊重祖父，就直接取了同祖父相同的名字。

二是希望孩子成长得像某些动物那样。如：熊(熊在俄罗斯传统文化中是强壮、勇敢、好客的象征)就给孩子取名为：Медведь。若希望孩子像狐狸一样聪明、伶俐，就给孩子取名：Лисица (狐狸)或由此演变的其他名字。

三是追求愿望，如：Лазарь就是上帝助我的意思，Иван是上帝珍爱的意思。

总之，俄罗斯民族的姓名文化蕴意及其丰富，他们姓名的演变史也是俄罗斯历史的演变史。了解俄罗斯人的姓名便于了解俄罗斯语言、文化及习俗。而掌握名、父称、姓的不同搭配在现代交往中又是必不可少的。

参考文献：

[1]刘光准, 黄苏华：俄汉语言文化习俗探讨[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6。

[2]邢福义：文化语言学(第一版序) [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

[3]Суслова А.,Суперанская.А.Орусскихименах [M]。1991。

[4]程家均：现代俄语与现代俄罗斯文化[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9。

[5]В.波里先科, Ю.普罗霍罗夫：俄罗斯文化国情辞典[Z]。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1995。

[6]刘光准, 黄苏华：俄汉语言文化习俗探讨[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1999。

[7]吴国华等：语言与文化[M]。河南人民出版社, 1991。

[8]刘星华：俄语姓名用法详解[M]。对外贸易教育出版社, 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