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雌化”男儿的语言特点——以小沈阳为例

■毛梅清

随着“中性风”的流行，男儿“雌化”现象愈加普遍，表现之一便是语言的变化。本文以小沈阳为例，浅析“雌化”男儿的语言特点，旨在从语言层面窥探到更多社会、心理层面的东西。

美国著名未来学家托夫勒就曾预言过世界发展的十大趋势，其中就包括性别的中性化。20世纪初，风起云涌的女权运动让中性服饰风行一时。60至70年代盛行的“搪皮风貌”将中性装扮引入流行高潮。80年代初，越来越多的国内青年留着长长的波浪型发式，穿花衬衫、紧身喇叭牛仔裤。90年代末，中性成了流行中的宠儿，T恤衫、牛仔装、低腰裤被认为是中性服装；黑白灰是中性色彩；染发、短发是中性发式……“中性风”正风靡全球，且将愈演愈烈。

随着中性化潮流的风行，“中性人群语言”也以独特的姿态横空出世，且向我们的日常生活渗透。2009年的央视春晚，一个《不差钱》的小品节目让小沈阳一炮走红，一时间，大街小巷，男女老少，都以山寨几句他的台词，模仿几句他的极富女性化的腔调而津津乐道。在一篇名为《烦人的小沈阳》中作者如此写道：“我在外面被‘小沈阳’都快要弄疯了，想不到家里还有一个‘小沈阳’！……‘你知道我最最最痛苦的是什么吗？是你在嚎，他在嚎，满城尽是‘小沈阳’！”而在另外一篇名为《真受不了“小沈阳型”男生》的文章中，作者则如此写道：“自从今年春晚小沈阳走红，身边一些男生立刻就模仿会了，整天尖着嗓子在我们周围晃来晃去。”“最受不了他们伸着标准的兰花指，指着化妆品柜台说：‘咱们去看看兰蔻有没有试用品拿’；或者背一女士包很嗲地问：‘姐，你看我这包好看不’；或者夏天出门带一小花伞，曰：‘太阳真毒，不遮一下阳，我娇嫩的皮肤可就遭殃了’……”

所以本文以小沈阳为例，就“雌化”男儿的语言特点进行论述。

自从小沈阳火之后，对他褒贬不一的评价、言论，充斥在网络、电视、报刊上。也有许多人从不同的角度对他的经典台词进行分析。为了概括“雌化”男儿的语言特点，笔者也对小沈阳的台词进行一番分析，不同于别人的是，笔者不仅仅针对其台词的内容，更针对其形式。分析的对象主要是他的口头语言（包括语音语调）。

在网友总结的小沈阳搞笑语录中，大致可以得出以下几个特点：

（1）女性化的语气词

女性为更委婉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较常用语气词。女性用“吧”的概率远远高于男性。小沈阳的男扮女装无疑导致其语言也是具有女性化的。表现之一便是用了很多女性化的语气词。

这是为什么呢？

piapia我就溜达，我可顽皮了呢！

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儿过去了嚎，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过去嚎！

咿~~穿跑偏了，哎呀妈呀，我说走道咋没有裆nia。”

观众朋友们呐，他们都说我长的吧，像变态！

（尖着嗓音）准备好了吗——

呸臭不要脸的~

这里举到的几个例子中分别出现了语气词“呢、piapia、嚎、咿~~、哎呀妈呀、nia、呐、吧、吗、呸”，当他说出这些语气词时总是拖着尾音、以降升、升降升调结束，宛如一个娇嗔的女子。

（2）女性化的婉曲、夸张

夸张有助于表达强烈的思想感情，突出事物的本质特征，故谈话者通常运用丰富的想象力，对事物的某些方面着意夸大或缩小，作艺术上的渲染。女性大多喜欢用夸张来渲染自己的情感或者强化自己的观点。所以女性讲故事特别能煽动听者的情绪。

小沈阳的段子中，抒情、叙事、描绘、说理，都用生动、形象、具体的语言，不乏夸大其词，但夸大得顺理成章，也特别具有煽动效果。

①我妈带我去公园，老多人围着问我妈，“大姐，你家这猴搁哪买的？”

②你长得太创意了，跟车祸现场似的！

③妈呀你咋出来了哪？来人啊！毕老师跑出来了！来人啊~别一会儿跑了~

④哎呀妈呀，你瞅你长得哈，有一种大海的感觉呢？

①句以自嘲的手法，把自己的长相与“猴”作比，也有委婉之意。同时以“我妈”这种句式开头，则在女性和小孩的话语当中更为常见。②句用“太创意了”“跟车祸现场似的！”则带有夸张意味，暗示对方长得丑，虽有故意调侃对方的意思，但表达婉曲、含蓄。③句的夸张则更有女生遇到名人的那种反应，激动地尖叫的情形。④句中，人的长相与“大海”本无多大关联，这里把人的外形特点与大海的广阔相比，显然是一种隐喻、模糊的类比、夸张。

（3）活用象声词

相对而言，女性比男性更喜欢用象声词，象声词，具有模拟声音，增强形象感的作用，表达的是感性的形象，故被女性所青睐。而擅长于理性思维的男性则不经常用象声词。象声词在口语中运用非常广泛。象声词的使用将语言变得更为形象而生动，口语中运用象声词可以给听话者以身临其境的感觉，从而产生很好的表达效果。这点在女性讲故事时也体现明显。“小沈阳”的小品语言中，象声词的活用，也与他口口声声表态的“纯爷们”的身份不大相符。例如：

趴趴（piā piā）地就溜达，谁叫我也不回头。

老狠了，扇嘴巴子，啪啪的！

那（nèi）家伙一瞄，“啪儿”一枪，葡萄打稀碎稀碎地。

这些象声词的运用，突出了动作的形象感，极富女性色彩，加上他扭扭捏捏，不阴不阳的肢体语言，与其“纯爷们”的形象大相径庭。

（4）多用疑问句

从上文的分析中可知，女性用疑问句的频率高于男性，男性更多时候用的是陈述句、祈使句。在小沈阳的段子中，疑问句也很常见。

①你说我是男是女嗷？这个问题给我 也整矛盾了。

②出来吧四舅妈，那我叫你啥呢老婶?

③您是？白岩松？不对！朱军？！等等我想想

④老毕！哎呀妈呀！您是毕老师不？

⑤“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疑问句带商量征询口吻，体现女子说话时犹豫、不敢肯定的心理，也体现女子表达的委婉、礼貌的特征。

（5）偏女性化的话题选择

①在《关东大先生》中，小沈阳饰演的小奉天跟小偷范四打架之后捂着脑袋大呼小叫：“妈呀妈呀，发型乱了？发型乱了没？”

②我看您长得好年轻哦这化妆品好厉害哦眼瞅着都六十的人了，谁能看出来了。

③诶呀妈呀，我可稀罕我这个小包了。320……打完折15。

④就朋友们哈~没事儿…我就爱逛街，恩那~我就溜达。

这些例子中的话题都是涉及个人和关系当前的，比如发型、化妆品、包包、逛街，通常是女性挂在嘴边的话。

综上，无论在语音、词汇、句式、话题、语气语调、言语风格和言语模式等方面，小沈阳以男性说着女性的话，让听众难以确定言说者的身份。而其言说特点，在众多“雌化”男儿的言语中是有共性的。一些从当下男儿口中出来的口头禅和流行语，如“挺没劲的”、“真烦人”、“好讨厌”……现代人的生活紧张枯燥，于是男男女女们都感觉到了“好孤单”，并且开始对什么事都感到厌烦。“别理我，烦着呢”等等诸如此类的句子，都像是一个乖巧娇小的女孩的嗔怨，而且说出来的时候挑眉瞠目，就像是个漂亮姑娘的撒娇，可爱万状。

“语言是要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而变化的。语言作为人类文化的一部分反映社会的客观现实。由于现代社会分工的细化与重组，传统的社会性别原型也发生了变化，语言中性化这一趋势正反映了现代社会性别原型的特点。”所以我们从“雌化”男儿的言语中，兴许可以窥探到更多关于当前社会文化，人们心理等方面的深层信息。比如当下浮躁的社会风气，激烈的竞争环境，盲从时尚的潮流，青少年标新立异的心理，新媒体以利益为取向的审美主导，生产力发展带来生产智能化的全球化背景，女性的独立使传统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分工模式发生巨大的转变，环境污染使雌激素增多，等等。这些因素催促男儿“雌化”，并体现在其言语中，通过言语的分析，我们也能反窥出其中的种种因由。当然，关于这些言语反映出社会文化和心理的现状的更深层面还有赖于另一个课题的探讨。

[1]烦人的小沈阳[J].语文教学与研究，2010（18）.

[2]董朝.真受不了“小沈阳型”男生[J].青年博览，2009（19）.

[3]杨丽.析语言的中性化趋势[J].语文学刊·外语教育教学，20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