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史可废乎?”
——对《一士类稿》的重新体认

2011-08-15 00:43崔亚强四川大学现代教育技术中心四川成都610064
剑南文学 2011年2期
关键词:左宗棠梁启超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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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史可废乎?”
——对《一士类稿》的重新体认

崔亚强 四川大学现代教育技术中心 四川成都 610064

近代名士徐一士所著《一士类稿》,内容多属掌故杂史。但通过该书,对一些历史人物和事件能有更新更深的认识,对史料学的发展和历史研究范围的拓展也起到启示作用。

徐一士; 《一士类稿》; 史料

《一士类稿》作者徐一士(1890——1971),原名仁钰,字相甫,号蹇斋。出身仕宦之家,祖籍江苏宜兴。该书以记载清末掌故为主,所记人物有文坛学界名宿如章太炎、陈三立等人,有靖港之役、咸丰军事史料等,多为作者亲身见闻。其子徐泽昱观之,其书“写人物,除广集翔实资料,详加剖析,去伪存真之外,对臧否人物极为慎重,坚持客观严正公平态度,决不妄立一家之言,妄加褒贬”。更如孙思昉序中所言:“宜兴徐君一士,当世通学也。从事撰述,多历年所,先后分载杂志之属。凡所著录,每一事必网罗旧闻以审其是。每一义,必紃察今昔以观其通。思维缜密,吐词矜慎,未始有毫末爱憎恩怨之私凌杂其间。于多闻慎言之道,有德有言之义,殆庶几焉。而有清一代掌故,尤所谙熟。”通观该书,对当下的历史研究亦能开辟一新视角;再者,该书对清末民初政界、学人记述颇为翔实,或可对时事时人有些新的认识。

一、掌故之于史料,可取乎?

掌故常见于笔记一类的散集,这是中国史学中的一大特产,不仅可以补充所谓正史之不足,而且还可纠正正史中某些错讹。但因其不登大雅之堂,在历史研究中也处于尴尬的地位,但这类掌故笔记体裁的著作更能“贴近生活”,往往更能反映当时活着的社会状况。

掌故是历来笔记的一种,以谈政治风俗文化为主,后人多视为野史类的史料,很少专门称之为学问的。对于掌故的定义与内容,清末名士瞿兑之曾在为《一士类稿》一书所作序中论说到:“通掌故之学者是能够透彻历史上各时期之政治内容,与夫政治社会各种制度之原委因果,以及其实际运用情状。要达到这种目的,则必须对于各时期之活动任务,熟知其世系渊源,师友亲族的各种关系,与其活动之事实经过。而又有最重要之先决条件,就是对于许多重复参错之琐屑资料具有综核之能力,存真去伪,由伪得真,所以既称治掌故,则必须根据实事求是的治史方法才对。”

可见,掌故实为历史研究之不可多得的第一手史料,只是需有超乎常人的甄别眼光,才能从林林总总杂乱无章的材料中发现真实。史料是认识历史的基础,历史研究的成就在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所使用的史料的。因此法国年鉴学派的代表人物费弗尔认为,在历史研究中“必须利用人类一切创造物——语言、符号、农村的证据、土地制度、项圈、手镯——以及任何其他可利用的史料”。葛兆光也曾言到:“意识形态的压力,价值观与感情的好恶,思想与方法的偏好,时势与政治的需要,历史资料的缺失和残存的偶然性都会影响历史的叙述,不在场的阴影始终笼罩着在场的书写者。”

王笛在《街头文化》中就充分利用了一些大众化的材料,“明清以来的地方谚语、民间文学、地方戏曲以及诗词等,都可以作为史料来使用”。在研究下层民众和大重文化时,我们完全可以在资料问题扩展我们的视野,并换一个角度来考虑我们所研究的对象。”或许是史家自身认识的逐渐深刻,或许有西方史学思潮的冲击,当今的史学界已明显转为“眼光向下”。但传统史学的研究仍需进一步拓宽史料的发掘与利用范围,《一士类稿》或许就是其中一例。

二、《一士类稿》对历史人物的另面认识

作为当时闻名贤达而又有深厚史学功底的徐一士,《一士类稿》中涵盖了各方面的社会显达,如王闿运、李慈铭、章太炎、陈三立、胡雪岩、吴汝纶,还有像陈夔龙那样的“胜清之显宦,民国之遗老”,有“清季词臣中著淹雅之誉”的吴士鉴,也有民初武夫段祺瑞、孙传芳等,以正确甄别的眼光研之,必能发现正史所难以见之另一面历史。本文选取该书记述左宗棠与梁启超等人的文段进行研读,试图对这些闻名当世、影响后背的巨人有重新认识。

徐一士将左宗棠与梁启超并举,“似颇突兀”,而作者另有深意在也。“余以其均为清代举人中之杰出者,早有大志。对于仕宦,则左氏志在为督抚,梁氏志在为国务大臣,后各得遂其愿。此点颇为相似,故并述之”。左宗棠中举人后,会试三次不第,即放弃科举而专治经世之学,知交群推,有名于时。后逢咸丰年间战局纷乱,居湖南巡抚幕府,用兵、筹饷诸务,实主持之。后曾国藩力保左氏为岳州同知府,而左宗棠则辞曰:“知府近民而民不之亲,近官而官不之畏,官职愈大,责任愈重,而报称为难,不可为也。此上惟督抚握一省之大权,殊可展布。”言辞之间,其人之豪气霸气暴露无遗。再读梁启超之言论,民国肇兴之后,国民政府力邀梁氏入阁组建政府。熊希龄组建内阁政府,邀请梁启超入职,他辞曰:“若梁某人者,除却做国务大臣外,终身绝不做一官者也。然苟非能实行吾政见,则亦终身决不做国务大臣者也”。

最终二人皆得偿所愿。左宗棠由浙江巡抚而升任闽浙总督,次迁陕甘总督,平定西陲叛乱,终成一代功业;梁启超先入熊希龄内阁之司法总长,后为段祺瑞内阁之财政总长,在国务员之列,亦可说达到其要求了。然而,徐一士对二人的评价却大不相同。梁启超“其人不愧为政论家之权威者,笔挟情感,善于宣传。每发一议,头头是道,其文字魔力,影响甚巨。而政事之才,实极缺乏,故必胜之所成就,终属在彼而不在此耳”。他认为梁启超无政治才干,但有政论才华。至于左宗棠,徐先生则大加褒奖:“若左宗棠之如愿而为督抚,所自效于清廷者,武略则平靖内乱,戡定边陲,政谟则尽心民事,为地方多所建设,自另是一种实行家之卓越人才矣。”

《一士类稿》中关于二人的此类言论,是一般史籍所难以觅见的,或可补正史之阙漏,亦可对二人有一新的认识。

三、结语

“对于大多数历史学家来说,一提及‘史料’,就会联想到历史文献。事实上,历史研究的主要部分也恰恰是建立在对文字史料的研究基础上的。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文字史料都是历史研究最丰富的资源。然后却不是认识过去的唯一路径。还有其他类型的史料,我们决不可以忽视,否则,过去——至少部分——就会对历史科学形成封闭”。很明显,“凡事能够对过去的问题作出某种解答,有助于重新和深入认识历史事件或人物的史料,都应善加利用”。如《一士类稿》之类的笔记体、掌故体著作,对于历史研究来说,作为一种丰富的史料资源。在眼光和视角转换后,或能发现一片历史研究的新天地。

[1]徐一士.《一士类稿》,中华书局2007年版.

[2]王笛.《街头文化》,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3]杨念群主编《新史学:多学科对话的图景》,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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