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族归侨的社会记忆与认同建构
——以广西十万山华侨林场为例

2011-12-23 11:18陈思慧
广西民族研究 2011年4期
关键词:归侨瑶族华侨

陈思慧

瑶族归侨的社会记忆与认同建构
——以广西十万山华侨林场为例

陈思慧

本文以田野调查资料为基础,探讨了广西十万山华侨林场瑶族归侨的社会记忆与认同建构。本文认为,社会记忆以史实为依据。这些史实包含了一系列曾经为社会所认可的价值观。此外,社会记忆的更新过程同时也是群体试图使传统的价值观适应社会变化的过程。对过去的社会记忆可以使个人或社会群体通过对过去的回忆满足其在现实中的认同和相互之间的需要。

社会记忆;认同建构;瑶族归侨

引 言

本文要探讨的是两个问题,其一是广西十万山华侨林场瑶族归侨仍然怀有的对原先居住地的记忆,以及他们被动回到中国后的生活和工作情景,而华侨农林场改革后所产生的困惑记忆也对他们具有某些影响力;其二是与这些记忆相联系的是他们对当地社会认同的建构。

在日新月异的当今社会,历史和社会的记忆在帮助人们重塑和更新自我、并为他们在寻求自我认同的过程中提供借鉴参照方面有着重要意义。也就是说,记忆将过去、现在与制约着现在的行为同时反映出过去和现在情形的未来贯穿为一体。记忆还可以使个人或群体运用从社会记忆中得到的知识去追求未来的目标。对十万山瑶族归侨来说,他们关于出生地或居住地以及有关社会活动的记忆,就是能让他们想起他们是谁、来自什么地方的重要线索,并且驱使着他们对祖籍地要求他们给予帮助的请求做出回应,与此同时,无论是回来时的感受还是在改革大潮中的困惑与无奈,都使他们建构出对当地社会的一种认同。

一、十万山华侨林场瑶族归侨的社会记忆

十万山华侨林场位于十万山南麓,东与钦州市钦北区接壤,南与防城区大录镇滩营乡相邻,西北与上思县交界,林场场部距防城区中心41公里。土地总面积为130.67平方公里,其中耕地面积4148亩 (水田2696亩,旱地1488亩),山地面积19.2万亩 (其中归难侨的山地14737.5亩)。2008年底总人口10938人,其中瑶族归侨3670人 (归侨1679人,侨眷1991人)。[1]

里高夫 (Le Goff)认为,记忆是任何一种个人认同或集体认同所必然具备的基本要素。[2]每一个社会都有它自己的记忆方式。一些部落社会没有任何文字记载,而只有以歌谣和传说形式流传下来的口述的集体记忆。另一些社会则将它们的记忆用文字记录下来以使当时的人们以及后人们借鉴参照。随着历史的发展,社会记忆也在发生变化。记忆也是一种主观的思想过程。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正是个人的经历构成了其记忆。

关于社会记忆,它关涉的不仅是历史问题,而且还包括极强的现实问题。因为它们不仅在暗示着人们对历史的看法,而且也影响着人们当下的行为方式和处事态度。

在十万山华侨林场中,有许多瑶族归侨几代都生活在越南,在他们的记忆中,越南是他们成长和生活的地方。一位瑶族归侨LI这样说道:

我爷爷从防城迁到越南,到目前已是第3代。我家居住在广宁省先安县凡的瑶寨,我父亲在那里是有些地位的,当地人都叫我父亲为瑶王。县里的一些官员找我们华人办事,都要先告诉我父亲,由他转告其他的人,由于我们居住的地方华人较多,所以讲当地的白话。不过,我们的生活已经是当地化了。[3]

一位瑶族归侨谈到他家在越南的生计情况时说道:

那时我家居住于越南广宁省先安县田沙乡溪桥屯,1968年父母和屯里所有成年人 (男女)都加入越南政府的护林队伍,每个月工作26天以上,国家发给每个劳动力每月16公斤大米、8公斤面粉,没有其他的补助。除了帮国家护林,屯里70户人家还有少量土地耕种,种些杂粮或极少的水稻,同时每年给国家养一头牛,国家给一定的补贴。唯一有钱赚的是在护林当中开荒阶段砍一些老竹子卖钱。不过,一根竹子才几分越币,所以没有余钱买布做衣服,小孩都光着身子,生活很艰难。”

1973年我成为越南林场的管理人员,自己带着几十个工人上山砍山,砍到的木材和竹子卖给国家,国家压低价位,多劳多得,直到1975年受到美国的攻击时生产才停止了下来。[4]

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越南的瑶族是从中国迁过去的。范宏贵教授认为,瑶族迁越的时间可能始于公元13世纪,并一直延续到20世纪50年代。他说:“越南瑶族是从中国迁徙到越南的。最早的一批是在13世纪从中国广东、云南由陆路进入越南,先在广安、谅山、高平越中边境一带,然后再转迁到其他地方。第二批是白裤瑶和贺瑶,于15世纪、16世纪,从中国福建、广东,主要是水路其次是陆路迁到越南。第三批是窄裤瑶和钱瑶,于16世纪从我国海南岛乘船迁到越南,途中遇到台风袭击,一些船漂到越南芒街,另一些船漂到越南清化。第四批是青衣瑶,17世纪从我国广东迁到越南芒街,然后再转到安沛、老街一带。第五批是18世纪从中国云南省迁到越南老街的红瑶和从中国广东、广西迁到越南高平、河宣的钱瑶、红瑶。第六批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到越南的芦岗瑶,芦岗瑶意即晚到的瑶族。”[5]

从我们调查十万山华侨林场来看,该林场瑶族归侨的父辈们移民越南的时间不同,但大部分是在1900年至1945年期间,其中1940年前后最多。他们移民越南之前的居住地也不一样,大部分居住在防城县那良镇和那梭、博白县、上思县、宁明县等靠近越南的县市,而迁居在越南的广宁省八姐县、先安县等地。这些迁往越南的瑶族,有的已经是几代了,他们虽然多数还居住在靠近中国边境的越南境内,靠山吃山的生活方式也没有多少改变,但他们已经开始逐渐当地化。然而二战以后,随着冷战的降临,以及新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关系的曲折变化,一些东南亚国家一度执行了狭隘的民族主义政策,对生活在其境内的“非土著”居民,特别是华侨华人进行了打击和迫害。在20世纪70—80年代,由于中国与越南的关系逐渐恶化,越南政府执行了排华的政策,将居住在边境的瑶族驱赶回中国。一位瑶族这样回忆道:

1978年4月,我刚满8岁,与父亲、母亲及两个哥哥一起住在越南广宁省的八姐县青蓝社。我父亲在县里当干部,与当地不少越南官员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因此当我们周围村寨的壮族、汉族及我们村的瑶族返回中国时,这些越南官员让我父亲放心,并说他们一定会保护我们一家安全的。父亲于是决定继续留在越南。到了1978年8月,与父亲很要好的一位越南干部偷偷告诉父亲说,我们村位于边境上,中越准备交战了,越南政府不允许任何人在这里居住。同时他还说,上面已下令他监管要迁回中国的居民,只准许村民带走随身物品,大件的东西一律不得带走,并且马上要走。平时这位越南干部到我们家,父亲总是好酒好菜热情招待,两人关系甚为密切。但此时,这位越南干部行色紧张,说完话转头就走,连我家门口也不进了。看到这个情形,父亲说:“看来中越真的要打仗了,我们不能在此居住了,回中国去吧。”于是我们打好包裹,准备上路。此时,那位越南朋友不知从何处弄来一部拖拉机,把我们一家人和行李装上车开走。当我们坐在车上,目睹熟识的村庄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野时,全家人都抱头痛哭起来,几代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园,就这样失去了。[6]

许多瑶族华侨华人已经有5—6代生活在越南了,他们与越南的当地人民已结下了深厚的感情,但由于当时中越两国的关系不稳定,于是纷纷无奈地返回了中国,从而失去了他们几代人居住的家园,但在他们的记忆中,越南是他们祖辈及他们生活的居住地。

二、回国时和回国后的记忆

在瑶族归侨群体的社会记忆中,为何回国一直是他们心中不可解开的疑团,而在仓促的回国途中所经历的遭遇是他们难以忘怀的。一位归侨这些描述他们的回国之路。

1978年5月15日,我们和周围村的瑶族难民约70人,从风雨寨出发,来到平辽县垌么村北仑河边。当我们停在北仑河边想稍做休息再过河时,几十名越南公安由一名穿黑衣服、带着手枪的便衣公安指挥,从三面包围过来。那个穿黑衣服的公安人员首先叫嚷:“你们快点过去,不然就宰了你们!”当我们解释说马上就过去时,那个公安就狠狠地斥责说:“不许说这么多!”,并且对其他公安人员说:“弟兄们,都拔出刀来!”我们看见越南公安人员拔出匕首要杀人,都纷纷跳下水。邓振南刚弯腰要拿行李,就被越南公安人员当头打了一棍,打伤了头部。然后越南公安人员用木棍、鹅卵石一齐向我们打来,当场打伤了5人。我们无法抵挡,被迫仓惶涉水涌入中国境内。[7]

20世纪70—80年代,越南大规模驱赶瑶族华人的理由是:中越边境是军事区,必须净化,不允许任何人居住;边境上的瑶族是中国人,不能耕种越南的土地;瑶族是中国的间谍;边境瑶族没有越南户籍等等。在十万山华侨林场,许多从越南回来的瑶族归侨都有以上类似的经历。除此之外,也有许多瑶族归侨是由于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或者受到土匪或士兵的抢夺甚至烧毁民房等原因而自动回到中国的。

据调查,越南排华期间大约有2600多瑶族华人返回中国,而安置到十万山华侨林场的就有1679人。这1679人都是在1978年6月份前后返回中国的。这些被安置到十万山华侨林场的瑶族归侨在中国登记后就自动成为国家的职工,除了身份上的改变之外,他们的生计方式发生了变迁,即由原来的主要刀耕火种式的游耕或半农半林的生计方式,过渡到单一的种植茶叶或八角的定居生产方式上了,并成为国家的职工。一位瑶族归侨回忆道:

我是1978年回来的,在防城区垌中镇登记住两天之后,就由政府安排到十万山华侨林场,与在越南不同了,我们不再是那种游耕了,种植的主要是茶叶和八角等。我们是领国家工资的,国家每月发27.8元,是劳动力的发36斤大米,非劳动力发24斤米,每人每月还有一斤猪肉,我们的生活比在越南好多了,也比当地的农民收入要高上许多……[8]

建立十万山华侨林场来接纳瑶族归侨,是当时中国对于归国华侨所采取的一种安置政策。可以说,这种“集中安置”的政策,应该是当时较好地避免了归侨分散到各个农村,难以照顾、管理的弊病,这不仅有利于贯彻和落实国家的有关政策,也便于对他们进行管理、培训和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其次,让那些已不怎么适应祖籍地的生活,但彼此又有相同的语言和生活习惯的归侨集中居住在一起,更有有利他们安居乐业。

不过,这种以农场方式集中安置归侨的模式是当时计划经济体制的产物,华侨农场采用的是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农业企业的特殊建制,它不但保留着国有企业落后的传统体制,而且也与复杂的“三农”问题紧密地联系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中国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过程中,作为国营企业类型之一的十万山华侨林场与其他的国营企业一样,改革开放前的生活和工作是顺意和稳定的,而当中国改革大潮冲破计划经济的条条框框而到市场求生存,向市场要效益时,林场面临着空前强烈的冲击,其瑶族归侨职工也陷入种种困境。一位林场的基层干部Q曾这样描述归难侨的生活状况,他说到:

我们场几十年来主要种植茶、八角等,虽然有管理,但没有什么收入。越南归侨安置在我们林场,现在还很苦,目前大多靠外出打工维持生活,住房几十年破旧不堪,没有什么投入修补。他们的吃水、子女入学成问题,有些没钱根本没办法上学。有些华侨的老人去世后,安葬费都没办法落实,可见他们的生活比较差……[9]

社会记忆的重要程度如何取决于它在社会内部所起的作用。记忆不仅有助于人们理解某些过去的事,而且能使人们更好地认识现在。社会记忆以史实为依据。这些史实包含了一系列曾经为社会所认可的价值观。此外,社会记忆的更新过程同时也是群体试图使传统的价值观适应社会变化的过程。

在以上归难侨社会记忆的总体形成过程中,越南的出生地的回忆和对回国后成为林场职工,以及在社会变迁中的困境的各种记忆对他们有着相当的影响。由于某些行为和观念被反复灌输给林场中的成员,从而深深印入了他们的脑海中并得以在日后需要时再现。这种再现在某种程度上即是过去的再现,也是现实的再现,以及对自我群体的认同和当地社会认同的体现。

三、十万山华侨林场瑶族归侨的认同建构

认同是人文社会科学领域中的一个重要且复杂的概念。从民族学的角度来看,它强调个人或群体的归属意识,是“一个关于自我”的定义,关于特殊群体的身体、心理、情感或社会属性的选择。就本质而言,它是自我意识的反思,其核心思想,即“我或我们是谁”。从现在来看,认同是一种复杂的社会过程的结果,个人和集体认同都是在复杂的社会语境中建构的,理解和解释认同问题需要考虑这些复杂现象。当每个人处于社会之中时,社会的变迁会改变个人乃至集体的认同。换句话说,认同会随着个人和集体所处场景的变化而得到重塑,即由于社会生活的极端复杂性,多重认同集于一身是可能的。

20世纪60年代初,广西开始接纳政府安置的归难侨,并以集体的方式安置,除了把一些归难侨安置在工厂和农垦系统外,大部分都被安置在农场和林场。出于人道和新中国的关怀,每批新的侨民来到安置点后,安置点都会组织专人给归难侨送去生活必需品和生活补助费用。这些归难侨都是作为国家的职工,每月都领取一定的工资,归难侨对于自己的职工身份持完全肯定的态度,在这种计划经济体制下,他们只管干活,其他一切都由政府管着。与在越南生活比起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比较认同回国后的生活。一位老职工在回忆回国后的生活时说道:

在70年代时,国家把我们安置在农场。大家一起劳动很高兴,根本不担心吃穿用这些问题,政府还会准时发给我们吃的、穿的以及日用品等。那时候就是吃大锅饭,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好好干活。中国比越南好多了,70年代我才十几岁就随父母过来了,现在像我们这样做过村里领导的,退休了还有劳保,这样老了至少还有点保障。而我在越南的那些亲戚就没有。[10]

对身份的困惑,使许多华侨农场归难侨表现出一种特殊的记忆。而这种困惑对自己和社会的认同建构起着不小的影响。一位瑶族归侨说道:

以前国营农场的时候,像我们这些普通职工都有工资和劳保,我们的一切都是由政府来管,我们基本上不用操什么心。可是国营农场转变体制后,我们把工龄都卖了,可没有卖多少钱。现在我年纪也大了,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有糖尿病,我儿子的腿又有问题 (要靠双拐走路,不能坐下),我老伴也有病。现在看病又那么贵,哪里有钱啊!农场说给报销一点,可现在我跑了几次还没有消息。听说农村卖地还有土地补助,每亩地100多元呢,可给我们的还不到7元,差的太多了,因为说我们是非农业户口。我们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职工还是农民?很混乱。[11]

归难侨的烦恼和困惑是存在的,可是毕竟在他们的第二故乡生活了这许多年,也可以说这是他们的最终归宿。所以他们对目前生活的农场仍是充满着感情,寄托着希望,为自己生活和工作的地方而担忧和操心。一位归难侨这样说道:

从79年回到祖国,被安排在这些地方,原来住房是暂时住的,可一晃就30年了。房子破旧,下雨时屋里常漏雨,东西都被淋湿。吃水也是困难的,水龙头的水很小,只能按时接水,否则就没有水接了。在家与场部联系不上,内线电话也没有。对于养老的问题,84年就没有工资了,现在的退休金还没有落实。

我们队有400多归侨,现在只有40多位给安排,其他的都外出打工了。这些打工的从18岁到50岁的都有,主要到广东等地,他们1月份去12月回,家里剩下的是退休的老人和小孩,家里如出什么事情都没有人管。[12]

为了摆脱十万山华侨林场面临的困境,无论是林场的管理者还是普通的老百姓都在想方设法地寻找改变林场目前现状的出路。根据十万山所处的地理环境状况和实际情况,林场寻找到一条似乎能摆脱林场困境的方案,即建立一个乡镇——瑶族乡。许多瑶族归侨对此都表示了认同,一位瑶族归侨对建立乡政府的必要性作了描述,他说道:

要求成立乡政府,共同解决社会问题,我们已经与当地农民有感情。我们如果没有乡政府,要办什么事情都到旁边去办,很是困难。

比如,林场的医院体制,90年代以前属场部的国营体制,有门诊和住院部。1994年起,场部采取给每人补贴100元的方式,将医院承包给个人的形式自主经营。1997年后,场部又将医院社会化,并交给地方卫生部门管理。但是,由于诸多原因,医院的社会化没有衔接好,目前,仍处于松散状态。

在教育方面,原来林场有一所初中、4所完小、一所中心学校,教学点有7个。2003年起撤销初中,造成学生上学要走10多里路到其他乡镇上学,有困难,有的学生就不读了,因为上学要学费,住宿费。现在场部的学校教室房子破旧,教学设备陈旧,师资较为紧张。

在治安方面。以前林场设有派出所,改革后将派出所划归社会,林场只设立了警务室,代管十万山华侨林场的治安。警务室只有一个警员,但没有执法权力,只有协调的义务。

如果我们这里能成立乡镇,不仅可以设立乡镇医院,建立乡镇学校和派出所等,还可以用乡镇的力量来解决其他的问题。[13]

综上所述,人类学关于社会记忆和认同的论述对于我们更好地理解某一群体的人们——特别是一个人、一个家族、一个宗族、或一个社区中的人们有着重要意义——他们正试图重新揭示其文化之源和文化认同。

记忆可以因为哲学的思考而被唤醒和激活,但是它本身不能上升到哲学上的认识。因而,正确认识经验之形成和集体记忆之重塑的方式具有重要意义。另一方面,怀旧情绪被认为是对现实处境不满的反映。这种不满使得个人有理由将过去和过去的事理想化。对理想化的过去的向往可以使一个人在记忆中得到摆脱其对现实处境不满的安慰。总之,对过去的社会记忆可以使个人或社会群体通过对过去的回忆满足其在现实中的认同和相互之间的需要。

结 论

从以上归难侨的社会记忆和认同建构的分析,我们可就此作出一些结论。

首先,瑶族归侨社会记忆的总体形成过程中,越南的出生地的回忆和对回国后成为林场职工,以及在社会变迁中的困境的各种记忆对他们有着相当的影响。由于某些行为和观念被反复灌输给林场中的成员,从而深深印入了他们的脑海中并得以在日后需要时再现。

其次,对身份的困惑,是许多华侨农林场归侨表现出来一种特殊的记忆。瑶族归侨群体从异域回归祖国、落户农场的几十年中,经历了希望、迷失、困惑的心理历程。而这种困惑对自己和社会的认同建构有着不小的影响;

第三,从政治的角度来看,华侨农场及其职工——归难侨的出现实质上是国际政治斗争 (20世纪80年代以前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关系恶化)的产物。在中国的改革大潮中,国家和地方政府应在政策上扶持和帮助华侨农场的发展,使华侨农场尽快地融入当地社会,并给予包括瑶族归侨在内的归侨充分的人文关怀,而不是将其作为包袱甩掉。因为,从华侨农林场的发展历程来看,对移民的安置不但是提供物质性的安排,更重要的是营造一个和谐宽容的社会心理环境,使移民与安置地尽快融为一体,共谋发展。

[1]十万山华侨林场提供的资料.

[2]哈布瓦赫·莫里斯著,毕然、郭金华译.论集体记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34).

[3]2006年8月13笔者与D的访谈录.

[4]2006年8月15日笔者与Li的访谈录.

[5]范宏贵.中越两国的跨境民族[J].西南民族历史研究集刊,1984(5)127.页.

[6][7]屈卫丹.广西中越边境瑶族难民研究[J].广西民族大学硕士论文,2008(18).

[8]2006年8月15日笔者与D的访谈录.

[9]2006年8月17日笔者与CH的访谈录.

[10]2006年8月20日笔者与D的访谈录.

[11]2006年8月13笔者与L的访谈录.

[12]2006年8月16日笔者与ZH的访谈录.

[13]2006年8月17笔者与L的访谈录.

The social memories and identity construction of returned overseas Yao——with the example of the overseas forestry of Shiwan Mountain in GuangXi

Chen Sihui

Based on the materials of field research,the paper studies the social memories and identity construction of returned overseas Yao people on the overseas forestry of Shiwan Mountain,GuangXi Province.Social memories are based on history,which includes a series of values which were allowed by the society in the past.Besides,the renewprocess of the social memories is also the process for them to adjust the traditional values to the social changes.To remember the past can satisfy the needs to be identified in the reality for both individuals and social groups.

the social memories;identity construction;returned overseas Yao

【作 者】陈思慧,广西民族大学图书馆馆员。南宁,530006

C956

A

1004-454X(2011)04-0132-006

〔责任编辑:黄润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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