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外党际交流的意义及历史经验

2012-01-28 03:31杜艳华
中共党史研究 2012年10期
关键词:共产国际政党革命

杜艳华

党际交流,这是一个让人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因为谈到党际交流,人们即刻会想到政党外交、党际关系等外事活动和话语表达。长期以来,人们不论在思想认识上,还是在研究中,往往以政党外交,乃至政府外交代替党际交流,所以,独立于政党外交和政府外交之外的党际交流历史研究薄弱,这是历史学,特别是中共党史研究的一个缺憾。今天,当我们追溯中国共产党何以创造了历史的辉煌,何以在世界舞台上产生重大影响的时候,不能不把其对外开展党际交流的历史纳入我们的视野。

一、党际交流的内涵及其兴起

简单地讲,党际交流就是指政党之间开展的交往活动。党际交流的主体和客体都是政党。广义的党际交流泛指一切政党之间的交流,既包括不同国家之间政党的交流,也包括一国之内各政党之间的交流;而狭义的党际交流单指不同国家之间政党的交流,它是国际政治活动的一个重要内容。本文的研究对象是中国共产党对外开展党际交流的历史,即狭义上的党际交流。

党际交流方式可分为直接和间接两种。所谓直接交流,就是指政党间通过访问等方式直接进行接触,而间接交流则指政党通过互致信函、通电话、传递文件等方式进行的交流。在具体实践中,直接的交流更加普遍,其方式主要包括三种:一是接待外国政党代表团来访;二是组织政党代表团出访、参观和学习;三是派政党代表团出席国际或地区会议。从政党的组织结构看,政党是由党员、党的领袖、组织机构等要素组成。因此,党际交流在实践中体现了鲜明的层次性,具体而言,有政党领导人、政党专门机构、政党各级组织的对外交往,还有政党参与或举办国际和地区政党组织(论坛)的活动等。

党际交流不同于政党外交。政党外交与对外党际交流都是指政党的跨国交往行为,但二者并非同一概念,党际交流的外延要比政党外交大得多。党际交流泛指不同国家的政党间进行的一切形式的往来。党际交流与政党外交在三个方面存在明显区别:一是党际交流内容丰富,包涵广泛。而政党外交的着眼点在于维护国家利益和促进国家关系的发展,只有当政党的交往中直接或间接包含有国家关系的内容时,才可以称为政党外交。二是在交往对象上,政党外交的客体是主权国家的合法政党,主要是执政党或有可能执政的在野党,也可以是其他具有合法地位的党。与他国非法政党的交往不属于政党外交范畴,但可以看做是党际交流的内容。三是在交往方式上,政党外交更多体现“外交”色彩,而党际交流活动则可以不受外交礼仪、原则限制,其活动的内容、方式、交流对象更加灵活、宽泛,其功能带有多重性,它可以起到政党外交的作用,甚至对政府外交起辅助作用;还能从事政党外交和政府外交不便从事的活动。

党际交流是全球化及世界政党政治发展的必然结果。自从世界进入全球化的时代以来,“各国人民之间的民族分隔和对立日益消失”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91页。。“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76页。这种世界历史发展的格局和走向决定,一方面各个民族国家为寻求发展而相互学习、借鉴、追赶。在此过程中,政党日益成为国际舞台的主导力量,当今世界,不仅政党数量急剧上升,且90%以上的国家和地区由政党执政;另一方面,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任何单一国家的问题都可能成为全球性问题。一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环境、能源等问题的解决,都将牵涉多个国家和地区,以至于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而这些问题的解决仅仅靠传统的外交渠道已难以应对。于是,在外交以外的党际交流应运而生。党际交流已成为人们解决全球化问题,以及在此过程中推进政党政治发展的必然要求。

党际交流不仅为国际主体间的交往拓宽了领域,即在政府外交、政党外交之外另辟蹊径,为世界各个政党及所在的国家和人民互相了解、对话提供了宽广空间,而且,它又能破解政府外交不可为的政治难题,作为不受外交规则限制的交流形式,其主旋律是团结、协作,因此,它能在政党、进而在国家、民族、地区之间化解矛盾、消解冲突,实现和平。随着时代的进步,人类自身调节能力的加强,特别是在和平与发展为主题的今天,党际交流的功能日益凸显,成为世界政党政治发展的一种潮流和趋势。

从1919年共产国际成立至今,党际交流已经走过了近百年的发展历程。在这一历史进程中,几乎始终有中国共产党的身影。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政党,始终坚持《共产党宣言》所提出的“共产党人到处都努力争取全世界民主政党之间的团结和协调”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307页。的号召,努力争取与世界其他政党的对话与合作。作为一个领导中国这样一个大国的政党,中国共产党在对外党际交流中,充分展示了自己开放的胸襟和独特的政治智慧,书写了无数精彩的历史篇章。

二、中国共产党开展对外党际交流是促进革命胜利的重要因素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虽然在瑞金和延安局部执政,但难以从事外交活动,党际交流是中国共产党处理对外关系的主要途径。其交流的主要对象是共产国际及其他国家的共产党,也包括个别非无产阶级政党。其形式主要有:共产国际派代表来华参与和指导中国革命运动、双方互派代表和发信函、中国共产党派代表出席共产国际的各种会议、去莫斯科学习培训、通过共产国际的平台与其他国家的共产党接触等。可以说,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党际交流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一)党际交流对于中国革命胜利的三大法宝——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的形成和运用发挥了重要作用

对于中国共产党的创立、统一战线的形成以及武装斗争的历史,人们很熟悉。但对此,很少有人从党际交流的角度加以认识。从某种意义上说,决定中国革命成败的一系列重大问题都与党际交流息息相关。

首先,中国共产党在党际交流中诞生和走向成熟

毛泽东曾指出,“中国共产党就是依照苏联共产党的榜样建立起来和发展起来的一个党。”①《毛泽东外交文选》,中央文献出版社,1994年,第72页。而“依照”的前提就是交流和了解。事实上,中国共产党还在酝酿成立时就进入党际关系领域。从1920年起,共产国际就通过“远东共产国际书记处”、“共产国际执委会远东部”等机构指导远东国家的革命工作,而“远东部及其海参崴局的重要工作方面是中国”②《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5卷,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8年,第587—589页。。人所共知,如果没有1920年4月维经斯基来华与李大钊、陈独秀接触,宣传介绍俄国革命经验,上海和北京两个共产党早期组织也许不会在1920年就建立起来。正是随着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建立,“共产国际讨论中国问题的次数也逐渐多起来了”。“一九二二年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认真讨论了中国革命问题,以后就大量吸收中国的知识分子到莫斯科去学习。”③《周恩来选集》下卷,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303页。而中国共产党人也利用各种机会,积极争取与共产国际进行交流、对话。例如,中国共产党的代表张太雷早在1921年春到达了伊尔库茨克,与东方书记处建立联系,接受书记处的指示,并“于1921年6月离开伊尔库次克,出席了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④《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2卷,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7年,第99页。。张太雷还在大会上作了发言。事实上,标志中国共产党诞生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召开和党的纲领的制定都充分体现了党际交流的特色。不仅如此,在党的《决议》中还规定:“党中央委员会应每月向第三国际报告工作。在必要时,应派一特命全权代表前往设在伊尔库茨克的第三国际远东书记处。此外,应派代表赴远东各国,以便商讨发展和配合今后阶级斗争的进程。”⑤《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第8页。从此,中国共产党与共产国际交往更频繁。1922年1月,张国焘率领中国代表团赴莫斯科参加了共产国际远东各国共产党和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代表团向共产国际汇报了中国党的工作并听取了共产国际的指示。此间,张国焘还受到了列宁的接见。在此背景下召开的中共二大制定的民主革命纲领就吸收了远东会议精神和列宁的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理论。所以说,中共二大制定的革命纲领显然包含了党际交流因素。

此外,党际交流对于中国共产党的思想理论建设、组织建设也产生了正反两个方面的深刻影响:中国共产党早期在组织上片面强调工人成分,搞残酷的路线斗争;在思想理论上搞教条主义等等,显然与党际交流密切相关。从另一个方面看,中国共产党从创立时只有50多人,到抗战时发展成为一个具有全国规模且逐渐成熟的大党,这其中,既得益于共产国际的正确引导,也蕴涵着中国共产党因同共产国际的错误指导作斗争,抵制党内教条主义,克服“左”右倾错误过程中积累的经验。如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正是因为中国共产党人与共产国际代表之间发生了关于中国共产党独立性问题的争执,所以才有陈独秀提出的“各国革命有各国国情,我们中国是个生产事业落后的国家,我们要保留独立自主的权力,要有独立自主的作法”⑥《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2卷,第264页。这样的正确认识,尽管年轻的共产党人在大革命后期没有能够做到独立自主,犯了右倾错误,但为后来的党际交流积累了经验。通过与共产国际的交往,毛泽东提出了关于“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①《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15页。的正确观点;以及抗日战争时期因正确处理国共关系中积累和总结的统一战线的历史经验。可见,对外党际交流是促进中国共产党自身发展的一个重要条件。

其次,党际交流对于两次国共合作统一战线的形成和实践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中共三大召开前后,共产国际通过指示信和先后派马林、维经斯基、鲍罗廷等代表来华指导统一战线工作。第一次国共合作,从内容到形式都体现了党际交流的特点。

应该说,中国共产党关于联合民主党派的认识,除了源自于对中国国情的认识外,主要应归于和共产国际的党际交流。从中共一大提出不与其他党派合作到二大《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议决案》的通过,以及提出“无产阶级在目前最重要的工作,还应该联络民主派共同对封建式的军阀革命,以达到军阀覆灭能够建设民主政治为止”②《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第45页。等正确思想观点,得益于共产国际的指导,特别是得益于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影响。另外,第一次国共合作所采取的党内合作这种方式更是党际交流的产物。人所共知,围绕这一问题,经过了陈独秀与共产国际之间的信函交流,以及1922年8月的杭州西湖特别会议、1923年共产国际发来的“一月指示”和“五月指示”等一系列环节的交流、对话,直到中共三大,中国共产党人在很大程度上因服从共产国际的领导,以及接受列宁关于民主革命需要同资产阶级民主派合作等思想,才采纳了党内合作的方式,并确立了统一战线的方针。在第一次国共合作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与共产国际之间的交流虽出现了不正常现象。但不可否认的是,共产国际在促进这次合作中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而国共合作统一战线的建立,掀起了第一次大革命的高潮,加速了中国革命的步伐。

回顾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历史,党际交流依然贯穿始终。在这次国共合作形成过程中,中国共产党通过电讯联系、出席共产国际七大以及在武汉建立外事机构等途径,与共产国际进行了许多对话和接触。党际交流对于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路线的确立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如西安事变发生后中共与共产国际来往电报表明,虽然“共产国际的来电在对张学良的评价方面,与中国共产党有明显的区别,但在和平解决事变的方针上,与中国共产党基本一致,对中国共产党和平解决西安事变起了积极作用”③黄修荣、黄黎:《西安事变中“莫斯科回电”解密》,《江淮文史》2011年第1期。。再如,《八一宣言》的发表也是一个例证。显然,如果没有王明、康生、吴玉章、林育英等中国代表出席1935年7月共产国际七大和听取季米特洛夫关于共产国际建立反法西斯统一战线方针政策的报告,也不会有《八一宣言》的发表。而正是在此背景下,才有瓦窑堡会议的召开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政策的制定。再如,在对待抗日与反蒋关系的问题上,共产国际认为,“把蒋介石与日本侵略者相提并论是不对的。这个观点在政治上是错误的,因为日本帝国主义是中国人民主要的敌人,在现阶段,一切都应服从于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斗争”④《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7卷,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年,第467页。。共产国际的这一主张是促进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策略转变的因素之一。

再次,党际交流对于中国共产党独立开展武装斗争,探索中国革命新道路起到了推动作用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共产国际派罗明纳兹来华接替罗易和鲍罗廷的工作,但在中共六大期间,共产国际决定将双方交流的方式由派代表来华改为由中国共产党在共产国际设立常驻代表团的方式。中共六大以后,瞿秋白、张国焘、邓中夏、王若飞等人作为中共常驻共产国际和赤色职工国际、农民国际的代表,留驻莫斯科,主要负责向共产国际报告工作以及加强双方的交流。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从1928年到1940年2月,存在12年之久,在党际交流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历史地位。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外党际交流的一个重点是围绕中国革命走什么样的道路问题展开。这主要体现于八七会议、中共六大、共产国际六大、六届四中全会、遵义会议以及共产国际给中共的指示信中。这一阶段的党际交流呈现了比较复杂的局面。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在探索革命道路过程中所遭受的挫折有党际交流的消极作用。特别是土地革命战争前期,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的指导错误居多,即所谓“中间差”①《周恩来选集》下卷,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300页。,中共在这个时期犯了很多错误;另一方面,对于大革命失败后中国革命战略的转变和中国革命新道路开辟,党际交流也产生了积极作用。如在1927年八七会议上,共产国际关于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的指示,对中国共产党确立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正确方针,实现革命战略的重大转变起到了重要作用。再如,1928年中共六大,从地点到内容都体现了党际交流的特色。会前,斯大林专门接见了瞿秋白、周恩来等中共领导人,“他主要谈两个问题,一个是中国革命的性质,一个是革命的高潮与低潮。他指出,中国革命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不是‘不断革命’,也不是社会主义革命”②《周恩来选集》上卷,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158页。。因此,中共六大通过的《政治议决案》否定了大革命失败后实行的盲动主义政策,确定党在苏区的任务是:发展苏维埃的根据地;最大限度地发展正式工农革命军——红军;彻底地实行土地问题的党纲等。③参见《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4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第322—323页。这些主张对于中国共产党开辟农村包围城市革命道路显然具有积极意义。

总之,从1929年到1931年共产国际给中共的指示信及斯大林的主张中可以看出,共产国际已逐步“把中国红军问题放在中国革命问题的第一位”④《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1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年,第241页。,即已由“城市中心”向“农村中心”的策略转变。另外,从共产国际的一些文件中还可以看出,“从20年代末起,莫斯科及其驻华代表都积极促使毛泽东进入中共及其武装力量的主要领导人的行列,竭力维护和加强他的地位”⑤《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档案资料丛书》第7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年,前言、第23页。。所以,才有后来共产国际肯定遵义会议的决定,对确立毛泽东在党内的领导地位表示赞赏。这些都证明党际交流对于中国革命道路的开辟产生了推动作用。

(二)中国共产党通过对外党际交流了解世界并扩大了自己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影响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力争通过参加国际会议、派代表团驻共产国际和派干部到苏联学习等形式开展党际交流,了解外部世界和在国际舞台上展现自己。

中国共产党成立伊始,便通过党际交流活动走向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舞台。如前所述,1922年1月,由张国焘率团参加的远东会议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后第一次参加大型国际政党会议。这次会议除了中国代表团外,还有来自朝鲜、日本、蒙古等东方国家的代表。张国焘代表中国共产党在大会上就中国形势等问题作了报告,这对于年轻的中国共产党走向国际舞台显然具有重要意义。1922年11月,在莫斯科召开的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上,陈独秀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代表出席了会议,他还参与起草了《关于东方问题的总提纲》⑥参见李健:《天堑通途——中国共产党对外交往实录》,当代世界出版社,2001年,第16页。。在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还派代表参加了共产国际的工作,张太雷曾担任共产国际远东局书记处中国科书记,通过他的工作,增进了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的了解,将中国共产党与共产国际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再如,1924年6月,共产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于莫斯科召开,参加大会的有来自49个国家的60多个政党。以李大钊为首的中共代表团出席了会议,李大钊在讨论民族与殖民地问题的会上作了发言,他介绍了帝国主义在中国的活动和中国民族运动的发展,以及共产党与国民党建立统一战线等情况。⑦参见《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2卷,第584—587页。在莫斯科期间,李大钊还接受了《莫斯科工人报》的采访,参加了“不许干涉中国”协会的集会等一系列活动。李大钊的莫斯科之行,让其他国家的无产阶级政党和群众了解了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及活动状况,扩大了中共的影响。

十年内战期间,因国民党的包围和封锁,以及利用强势的宣传工具妖魔共产党,国际社会无法了解到中国共产党的真实情况。中国共产党只能通过共产国际这个平台开展党际交流活动,让世界了解自己。例如,中共六大实质上是一次各国共产党交流的盛会,出席六大的不仅有中共代表140多人,有共产国际的领导人,而且苏联、意大利、法国、日本、英国、美国等国的共产党代表也应邀出席了大会。①参见李健:《天堑通途——中国共产党对外交往实录》,第240页。会上,共产国际和各国共产党代表讨论了中国革命的意义、经验教训等一系列问题,促进了各国共产党的交流,加强了彼此的了解和联系。

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不仅继续与共产国际和苏联共产党交往,而且随着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建立,党际交流也得以扩大。例如,在中国抗日战争期间,胡志明曾一度到延安,和毛泽东、刘少奇、朱德等人并肩战斗,共同生活,一起交流了革命经验。②参见杨明伟:《同志加兄弟——周恩来与胡志明半个世纪的交往》,《炎黄春秋》1994年第11期。这使他更深刻地了解了中国共产党。再如,1939年7月11日印度国大党领导人尼赫鲁致函毛泽东,表达了与中共交流的意愿,信函中说,“我非常盼望与您会见,并亲自表达对八路军战士的敬意”③转引自周卫平:《百年中印关系》,世界知识出版社,2006年,第113页。。为此,毛泽东发电报邀请他访问延安。1939年秋,尼赫鲁来华访问。此后几年中,尼赫鲁与毛泽东多次通信保持联系,就民族解放运动经验进行交流。

在中国革命胜利前夕,尽管毛泽东多次提出访苏而均未成行,但为了让苏联共产党更好地了解中共和中国革命,消除以往交流中因分歧而产生的隔阂,也为了争得苏联援助,经过一再努力,毛泽东还是获得了与苏共交流的机会。如1949年1月30日,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米高扬到西柏坡与毛泽东等中共中央领导人举行了一个星期的会谈。这次会晤,中共除了提出希望得到支援的请求外,还就中国共产党自身发展、中国目前的战争形势以及将来建立新政权的方针政策等问题展开了讨论,双方就中国的旅顺、新疆以及蒙古问题也交换了意见,米高扬曾就交流的内容向莫斯科作了报告,他说:“必须指出,与我交谈的政治局委员们,在一般政治、党务、农民及整体经济问题上完全是行家,并且都有自信心,但他们却缺少生产业务知识,对工业、交通、银行的概念极其模糊。比如,国民党在战后没收了哪些日本财产,他们没有任何资料,不知道目前中国有哪些重要的外国企业以及这些企业属于哪些国家,没有外国银行在中国活动情况的材料……他们身处闭塞的农村,脱离实际……”④〔俄〕安·列多夫斯基著、李玉贞译:《米高扬与毛泽东的秘密谈判》,《党的文献》1996年第3期。可见,这次交流使苏共进一步了解了中共和中国革命;再如,1949年6月,以刘少奇为首的中共代表团秘密访问苏联,同斯大林及其他苏共领导人就两党关系、中共“一边倒”外交方针、建立新中国的构想以及新中国建设等一系列问题再次进行交流。在交流中,斯大林就推动新中国的成立提出了许多建设性意见,中共也明确表示“联共是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统帅部,而中共则只是一个方面军的司令部。根据局部利益服从世界利益的原则,中共应当服从联共的利益。在某些问题上,如果两党发生争论,中共在说明自己的意见后,准备服从和坚决服从联共的意见”。在此基础上,斯大林对中共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说,“中国共产党已度过了它的幼年和青年时期,现在已经是政治上成熟的党、成年的党了。它在斗争中成长起来、成熟起来了!中国党是一个在烈火中锻炼成熟的党。”⑤王永华:《1949年刘少奇秘访苏联始末》,《党史纵横》2003年第7期。这次交流对于两党关系提升和相互了解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三)党际交流对中国革命获得国际援助发挥了重要作用

民主革命时期,党际交流为中国革命赢得国际援助作出了重大贡献。正像毛泽东所说,“一向孤立的中国革命斗争,自从十月革命胜利以后,就不再感觉孤立了。我们有全世界的共产党和工人阶级的援助”①《毛泽东外交文选》,第75页。。

列宁曾指出,世界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斗争的结局归根到底取决于这一点:俄国、印度、中国等等构成世界人口的绝大多数”②《列宁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第746—747页。所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一开始就得到了共产国际的关注以及人力、物力等方面的援助。如在中国共产党创立阶段,共产国际不仅在组织创建上给予了帮助,而且在经费上也给予了极大支持,对于党的创建和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早在1922年6月,陈独秀在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中曾记载:“党费,自一九二一年十月起至一九二二年六月止,由中央机关支出一万七千六百五十元;收入计国际协款一万六千六百五十五元,自行捐款一千元。”③《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第47页。用于劳动运动和印刷宣传等。毛泽东曾说:“没有共产国际的成立和帮助,中国无产阶级的政党是不能有今天的。他们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他们。”④《毛泽东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283页。另外,在中国共产党的创立和发展中,除了共产国际的援助外,其他国家的共产党,如美国共产党、法国共产党都给予了很大支持和援助。美国共产党创立于1919年9月,与中国共产党一样也加入了共产国际,接受共产国际领导。它对中国共产党组织在海外的发展给予了很大帮助。1927年,在美国留学的施滉、徐永煐先后加入美国共产党。为了帮助中国党组织在美的发展,美共在党内成立了中国局,它是美洲成立的第一个中国人的共产党组织。中国局在美共中央的统一领导下,党员数量逐渐增多。在美共中央的支持下,中国局还陆续在旧金山、纽约、费城、芝加哥、波士顿、维士康星等中国留美学生和华侨集中的城市设立了秘密分局,开展工作。同时,中国局的党员还到各国去发展党员,1928年12月,施滉被美共中央派往古巴、加拿大,在华侨中发展共产党的秘密组织。总之,美共为中共培养了早期的一批党员,“成为中共在美国发展党员的摇篮”⑤参见刘雅贤:《美国共产党与中国共产党关系的演变述略》,《中共党史研究》2010年第8期。还有法国共产党的帮助也是通过党际交流实现的。早期中国共产党人与法国共产党的交往最初得益于越南最早的共产党人胡志明的介绍。因为胡志明长期在国外从事革命活动,他于1920年加入了法国共产党,是法国共产党最早的党员之一。1922年,在法国勤工俭学的中国留学生周恩来、李富春、赵世炎等结识了胡志明。周恩来等人经常与胡志明进行接触和交流革命思想,周恩来把胡志明视为革命的“引路人”和“老大哥”。正是在胡志明的介绍下,赵世炎、萧三等人加入了法国共产党,此时的法国共产党就成为了中国共产党人在海外活动的组织依托和对外交流平台,对于中共在海外的活动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特别是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中共对外开展党际交流对于争取国际援助发挥了重大作用。七七事变发生后,苏联和共产国际不仅明确表示了对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共中央以及持久抗战方针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的支持和肯定,而且也给予了大量的物质援助,以至于最后出兵中国。所以,1952年,毛泽东在《庆祝抗日战争胜利七周年致斯大林的电报》中说,“苏联在抗日战争中给予中国人民的巨大援助,苏联军队歼灭日本军队的主力关东军,帮助了中国人民在抗日战争中取得最后胜利。”⑥《毛泽东外交文选》,第154页。不仅如此,中国抗战一爆发,共产国际立即行动起来,多次发表宣言和声明,号召各国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积极行动起来援助中国人民。共产国际机关刊物《共产国际》《国际新闻通讯》以英、俄、法、德多种文版,每期都要发表文章和报道介绍中国抗日斗争。通过共产国际这个交流平台及在共产国际的号召下,许多国家的共产党,如美、英、法、日、加拿大、比利时等国的共产党纷纷谴责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以多种形式声援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并给予人力、物力上的帮助。①参见张注洪:《国际无产阶级和各国人民的援华抗日活动》,《国际政治研究》1991年第4期。如,1938年加拿大和美国共产党派遣以白求恩为首的医疗队来华,他们不畏艰难困苦,一直工作在八路军领导的抗日根据地,以可歌可泣的事迹在中国人民心中留下了无法忘怀的记忆,毛泽东还为此专门写下了《纪念白求恩》一文,号召中国共产党人要向白求恩学习。另外,在共产国际的统一领导下,朝鲜共产党自1925年成立以来,就与中国共产党有长期的联系和合作,共同进行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九一八事变后,在东北的朝鲜共产党人就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东北抗日武装一同抗日。金日成、崔庸健(原名崔石泉)、金一、崔贤、姜健(原名姜信泰)、金光侠等前朝鲜党政军领导人,都曾在中国东北与中国共产党人、爱国志士和群众共同浴血奋战抗击日本侵略者。②参见蒋义、黄强、张克:《今日成终生敬佩感念魏拯民》,《党史纵横》2011年第5期。他们以其英勇斗争,为中国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贡献。这一时期。还有国外的共产党人来中国,与中国共产党人并肩作战。日本共产党创始人之一野坂参三就是其中一例。他从莫斯科到达延安,从1940年至1945年间,在延安“日本问题研究室”工作,从事反法西斯宣传,支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战。

国外政党对中共的援助,有许多是中共与之进行直接交流而获得的。如,1936年德意法西斯入侵西班牙及中国,全面抗战爆发后,中国共产党与西班牙共产党之间曾通过电报形式相互支援。1938年,中共中央委员会曾两次致电西班牙共产党、西班牙统一阵线政府和西班牙人民,指出,“西班牙的战争关系到全世界,关系到中国……西班牙的胜利必然加进中国的胜利;中国的胜利也必然帮助西班牙的胜利”③《新华日报》1938年11月25日。等等。在1937年中国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曾参加过西班牙内战的一批年轻的外科医生和共产党员在马德里陷落后,转战到了中国战场,继续为抗击法西斯而努力。这支医疗队在中国整整工作了6年,赢得后方军民的高度赞扬,被称为“西班牙大夫”。同在1937年,印度各大城市都掀起了声援中国的活动。1937年11月29日,朱德总司令专门致函国大党领袖尼赫鲁,感谢印度人民对中国抗战的支持,同时说明了八路军目前面临的困难,希望得到印度方面的帮助,特别是医药、外科手术器械和外科医生的需求。④参见周卫平:《百年中印关系》,第106页。1938年9月,以爱德为队长的一支由五位大夫组成的援华医疗队来华。1943年4月5月,毛泽东与朱德联名致信说:“这个医疗队五人均在八路军工作,四年以来,医疗队诸同志不避艰险,辗转北方战地,他们的艰苦努力和极有价值的工作,使无数中国军民亲睹印度人民的援华热忱。”⑤《毛泽东文集》第3卷,第14页。总之,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因为国际反法西斯战争形势的变化,使中国的抗战不再是孤立的了,“这是中国抗日战争和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一个必要的条件”⑥《毛泽东选集》第1卷,第161—162页。。

解放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作为非执政党,如果没有党际交流的渠道,要在中、美、苏三国四方的复杂关系中,获得苏联这个盟友的援助是难以做到的。抗战胜利后,毛泽东分析认为,“国共反映美苏”,中共同国民党的斗争,实质上也是反映着苏联同美国的斗争。中国共产党输了,也等于苏联的失败。从而判断由于美苏的利益之争,苏联最终会选择支持中国共产党。即使当得知中苏协定的条文中有苏联承诺不向中共提供任何援助的文字后,毛泽东依然强调“外交是外交,党的关系是党的关系。只要不影响苏联公开的外交义务,他们实际上还是会支持我们的”⑦杨奎松:《毛泽东与莫斯科的恩恩怨怨》,江西人民出版,1999年,第227、238页。。所以,中国共产党努力通过党的关系争取苏联的援助。而当时,东北问题成为美国、苏联、国民党政府和中国共产党“三国四方”关注的焦点。对此,中共与联共(布)之间尽管因联共(布)过高估计国民党力量而引起某些不快和分歧,但在重大问题上最终仍达成了一致,并得到了苏联的援助。例如,毛泽东去重庆谈判,含有接受莫斯科建议的因素;再如,中共进驻东北是得到了苏联默许的。尽管学界对苏联援助的评价及援助数量上有争议,但苏联红军对八路军、新四军挺进东北给予了非公开的支持,并向他们移交部分缴获的日军武器,以及采取措施阻止国民党军队经海路登陆大连、葫芦岛和营口,使八路军、新四军争取时间先机进入东北,这些都是应当肯定的。正像胡乔木所回顾的“苏联在东北和我们配合默契,实际上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但是悄悄的,不公开”①《胡乔木回忆毛泽东》,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90页。。在当时那种复杂的历史背景和中国共产党没有合法地位的处境下,党际交流发挥了特殊作用。

1949年中国革命胜利前夕,围绕废除不平等条约、争取苏联援助和“一边倒”外交方针的确立等问题,中共与苏联高层之间多次对话、接触。如前所述,1949年1月,米高扬来西柏坡与中共中央领导人之间的会谈,在增进了相互间了解的同时,中共提出了由苏方提供3亿美元的援助以及夺取内战胜利所需要的军事援助的要求,到1949年6月,以刘少奇为首的代表团秘密访问苏联时不仅就政治上的许多问题达成了一致,促进了两党间的团结;而且在经济上落实了米高扬访华期间谈及的争取苏联援助计划,其中包括3亿美元的借款;还有大量的苏联援建项目也在此次交流中敲定;斯大林还就贸易、农业生产等具体方面向中共提出了建议。另外,在军事上,刘少奇同斯大林商量了“在莫斯科于半年或一年内训练一千名空军人员,三百名地上机械人员,并卖给我们一百至二百架战斗机,四十架轰炸机作为明年我军进攻台湾之用”②《刘少奇传》(下),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第648页。等等。总之,新中国成立前夕的这次党际交流,中国共产党获得了苏联对新中国建设的有力援助。另外,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战争,除了获得了苏联的援助外,还得到了其他国家的共产党,如美国共产党的声援。

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通过不间断的对外交流活动,不仅赢得了国际上对中国革命的同情、支持、援助,而且也为中国革命培养了干部,以至于为新中国外交准备了人才,积累了经验。所以说,中国共产党的对外党际交流是中国革命事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为促进中国革命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

三、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外党际交流的历史经验

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外党际交流取得了诸多成就,成为促进中国革命胜利的重要因素,但由于中国共产党处于幼年,也由于受意识形态和共产国际领导体制的制约,党际交流还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纵观中国共产党这一历史,可以从中总结出许多宝贵的经验。

(一)对外党际交流是促进革命事业发展和政党自身发展的一条重要途径

世界政党政治的历史经验表明,任何有作为的政党都不能孤立于世界舞台之外。一个政党要在世界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融入世界,其途径要么是开展外交活动,要么就是进行党际交流。对于非执政的党,特别是革命党而言,要实现与外部世界的联系,对外开展党际交流是正确选择,甚至是唯一的途径。毛泽东曾多次阐明,我们必须承认中国和世界是联系在一起的,而非孤立的,“中国无论何时也应以自力更生为基本立脚点。但中国不是孤立也不能孤立,中国与世界紧密联系的事实,也是我们的立脚点,而且必须成为我们的立脚点”③《毛泽东外交文选》,第16页。。这是历史经验的深刻总结。

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正是通过与共产国际及其他政党不间断地开展党际交流活动,才将自己与世界无产阶级革命运动联系在一起,才获取了国际援助。如前所述,没有党际交流,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和革命运动的兴起也许会推迟,中国社会历史变革的轨迹将是另一番景象;如果没有对外党际交流的开展,中国革命的进程也许更长,中国人民革命付出的代价会更大;如果没有对外党际交流,中国共产党也许不会那么快地壮大起来,最终成为引领社会进步和执掌政权的党。

(二)无产阶级政党在对外党际交流中必须坚持独立自主的原则

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外党际交流的对象主要是共产国际,而共产国际与各国共产党之间的领导与被领导、下级必须服从上级的领导体制,造成了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外党际交流的一个突出的局限,就是中国共产党长期缺乏独立性,在争取外援与保持独立性之间常常处于纠结状态,并发生了照抄照搬苏联经验的教条主义错误,给中国革命造成了许多损失。总结这方面的历史得出的重要经验就是,政党在对外党际交流中必须将争取外援与坚持独立自主原则有机结合起来,辩证地处理两者的关系。

如前所述,中国共产党在其创立和国民革命时期,由于其自身的弱小和缺乏革命经验,对共产国际指示有盲目听从的一面。特别是当第一次国共合作出现分裂的危险时,在处理与国民党的关系上,虽有退出国民党的主张,但最后并没有顶住共产国际的压力,放弃了独立自主的原则。第一次大革命的失败不能不说与中国共产党缺乏独立性有关。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探索中国革命道路过程中的成与败,显然都与党能否坚持独立自主原则相关。如果不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独立自主的精神,反对一味照搬苏联革命经验的教条主义,就不可能开辟出一条符合中国国情的革命道路。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共产党在对外党际交流中始终坚持了独立自主的原则,使“我们的根本方针和国民党相反,是在坚持独立战争和自力更生的原则下尽可能地利用外援,而不是如同国民党那样放弃独立战争和自力更生去依赖外援,或投靠任何帝国主义的集团。”①《毛泽东外交文选》,第4页。所以,才既争得国际援助,又坚决抵制了苏联要求中国共产党一切服从国民党的错误主张,巩固了统一战线。到1943年共产国际解散时,中国共产党已清楚地认识到“革命不能输出,亦不能输入,而只能由每个民族内部的发展所引起”②《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4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年,第40页。。这表明中国共产党已经走向了成熟,也标志中国共产党在对外党际交流方面的进步。

(三)国家利益应该超越意识形态分歧

影响党际交流的关键要素是意识形态、国家利益及外交政策。其中国家利益是核心要素。政党具有阶级属性,在政党交往中,意识形态自然是制约党际交流的一个重要因素,但相对于国家利益而言,意识形态因素应服从国家利益。特别是在全球化以及和平发展为世界主题的背景下,各国政党不论政治主张如何,应坚持把国家利益原则放在首位,以谋求和平发展为出发点。这就要求无产阶级政党在对外开展党际交流的过程中,坚持原则坚定性与策略灵活性的统一这一马克思主义原则。即为了实现和保护国家利益,最大限度地争取国际援助,不能以原则性取代灵活性,否则,就会将自己束缚起来,孤立起来;当然,放弃马克思主义原则,也会给党的事业造成极大危害。这是检验一个政党先进性及政治智慧的重要方面。

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始终高举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旗帜。但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如,在抗日战争和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建立的背景下,又在一定程度上坚持了对外政策的灵活性,即从国家和民族利益出发,努力争取与非无产阶级政党进行交流与合作。1936年,毛泽东在和斯诺的谈话中曾说:“中国同资本主义民主国家缔结反法西斯条约是完全可能和合乎需要的。参加反法西斯战线以实行自卫,是符合这些国家的利益的。”③《毛泽东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98页。所以,我们超越了与美、英等资本主义国家意识形态的分野,主张与英、美等国的执政党、印度的国大党等沟通和联合,从而使我们获得了广泛的外部援助。但从总体上看,我们不能不承认,在这方面还存在很大局限性,由于受党的性质及对外交流目的,即意识形态因素的制约,也由于我们党在思想认识上的局限和缺乏政党政治经验,导致党际交流对象十分有限,除了抗日战争时期因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因素,我们与英、美等国家的资产阶级政党有所接触外,对外交流的对象长期局限于共产国际和共产党的范围内,资产阶级政党,包括社会民主党都在我们的目标之外,这种局限性造成的突出后果是:我们党长期对于现代政党政治了解不多,特别是对现代政党执政的经验知之不多;二是因长期与共产国际打交道,习惯于苏联模式并由此造成了某些惯性思维,对后来党的执政也产生了消极影响。当今,中国共产党提出新型党际关系思想的精髓,就是要在对外交往中要坚持促进国家关系的发展,实现国家利益,以及超越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在平等基础上寻求合作。这其中包含了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外党际交流的历史经验。

总之,民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对外党际交流对于中国革命的胜利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同时也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因此,我们应该认真总结这一历史,为我们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开展对外党际交流提供有益的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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