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百万英镑之争的背后

本报驻英国特约记者 曹劼

读过美国作家马克·吐温小说《百万英镑》的人，都会为主人公手拿百万英镑支票却花不出去而感慨。没想到在今天的英国，百万英镑再次变成烫手山芋，让一些人又爱又怕。这样的滑稽剧就发生在伦敦金融城。虽然主人公是苏格兰皇家银行总裁赫斯特，但人人心知肚明，这绝不是一场独角戏。

多年以来，赫斯特都以性格倔强著称。直到上周末，他仍坚持要拿2011年年终奖。这笔用股份折换成的红利约合140万英镑，由于英国民众和媒体的指责，红利减到96.3万英镑，但这百万英镑仍是赫斯特身上背负的道德十字架。

记者的一个邻居愤愤不平地说，赫斯特根本就不该拿这笔钱：首先他的工资已经够高了——年薪120万英镑。其次，他管理的这家英国最大银行直到今天还没有脱离政府的救助，要不是纳税人还在用已经瘪下来的钱包支撑着这家银行，它早已破产了。这名邻居说，赫斯特的工资相当于英国银行业平均薪酬的4倍，比普通人收入更高出三四十倍，如果再拿百万英镑红包，让年收入普遍不过3万英镑的英国百姓心里怎么想。

让赫斯特坚持拿这笔钱的不仅是他倔强的个性，更是英国金融业的薪酬文化。自美国投行雷曼兄弟垮台以来，西方“痛打银行业肥猫”的呼声不绝于耳，但无论是金融业者，还是英国政府高层都一直有着这样一番道理——伦敦金融业的工资并不高，而是低了，这样吸引不了全球优秀人才，会让整个行业失去动力。

不过，刚过完周末，赫斯特的态度却来了一个大转变。1月30日，他宣布完全放弃这笔奖金。表面来看，这是因为他的上司、董事长汉普顿也放弃了自己的百万英镑奖金。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金融大佬们演的一场以退为进的双簧罢了。记者的一个英国同行调侃说：“太巧了吧，就在反对党准备拿这件事进行全国大讨论的时候，赫斯特瞬间改变了主意。”

这名英国媒体人说，赫斯特之所以最终放弃这个大红包，是为了能够保住120万英镑一年的总裁职位。另一方面，赫斯特也受到英国政府的压力。其实这百万英镑也是卡梅伦政府手中的一个烫手山芋。卡梅伦领导的内阁一直被称为“百万富翁团队”，为了保持政府的声望和保守党的形象，卡梅伦日前提出建立一个“有道德的资本主义”，并对银行业高薪制度施加压力。但他毕竟不敢真的得罪执政党的财政重要来源——金融业。针对银行业高薪，英国政府不久前提出了一个啼笑皆非的限薪建议——年底分红不能超过100万英镑。

《泰晤士报》的漫画把卡梅伦头像移到电影《艺术家》海报的主角身上：虽然满脸怒气，但他手中的大棒却始终扬在空中，没有半点杀伤力。最好的例证就是在日前的欧盟峰会上，英国仍然不愿接受欧盟统一的财政监管规定，并对法国将开征的金融交易税大加指责。英国态度为什么如此执拗？用法国总统萨科齐的话说，这是由于“英国已经没有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