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的舞台剧

陈敏

有个男人去参加好友的葬礼。好友去外地出差时突发脑溢血，撇下妻儿而去。

看着丧父的孩子，男人很悲伤。安慰有用吗？鼓励有用吗？后来他想，不如让月亮陪那个寂寞的男孩在地球上玩儿。于是，他趴在窗前创作了《月亮忘记了》。他怜惜孩子要独自面对世界，于是画了长颈鹿、猫头鹰等好多动物陪伴孩子，加上一轮微笑的月亮，每幅图都配上一两行语言，温暖简洁。

他是来自台湾的几米，2002年凭借诗意、唯美、略带忧伤的绘本系列在大陆声名鹊起，《地下铁》《向左走，向右走》等掀起了“成人绘本”热潮。

“绘本”，英文称Picture Book，画出来的书，又称“图画书”，分为儿童绘本和成人绘本。绘本以绘画为主，每一幅画都要求精致，讲究技法和风格；文字很少，精炼简洁，状若诗歌。几米就说：“我的绘本不看文字也能感受画面本身的故事，文字相当于电影旁白。”漫界文化传播公司总经理赵为群则强调，“绘本作者要具備‘诗人的情怀和‘哲学家的脑子，技术基本功是第三位的。”

好的绘本就像“纸上的舞台剧”，声色光影俱有，简单又丰富，能用一张图画去呈现一个故事的跌宕起伏，去描绘一种情绪或者一首诗歌的细微之美，让人浑然忘我，沉浸其中。

经过十年发展，原创成人绘本在大陆已经褪去最初的新鲜，但其别具一格的形式，缓慢细致的节奏，温柔反抗了这个焦躁喧嚣的时代，焕发出强劲的内在生命力，成为图书馆、图书大厦和私人书屋的架上寻常物。上海人民出版社世纪文睿公司的市场调查显示，在最受欢迎的书的类型排名中，“漫画、绘本”以13.78%位居第三，排在悬疑、推理小说和文学类书籍之后；而在“极限条件下的购买倾向”调查中，当“只有一笔钱买一本书”时，40.07%的读者选择了“值得收藏或作为礼物的绘本”。

绘本尤其受到都市青年的钟爱，比如朱德庸的“涩女郎”系列呈现一幕幕现代都市男女的缩影，被改编成电视剧；而几米的《地下铁》则拍成了卖座电影，其中的旁白过目难忘：“何其幸运，无法确知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

相比台湾的绘本作者，大陆的原创绘本作者更为年轻化，发展迅速，但并不盲目模仿，风格各有不同。如“兔斯基”的作者王卯卯，80后，在博客上创作了一只眼睛总也睁不开、动作丰富的兔子，并自有一套“兔斯基哲学”：顺其自然，宠辱皆忘，自娱自乐，特立独行——从而拥有了一大批追求独立自由的80后、90后粉丝。

同为80后的夏达，画风细腻古典，沉静大气，创作的《子不语》获得第七届中国漫画奖最佳长篇故事漫画奖，并得到日本知名编辑推荐而登陆日本。她同样风格鲜明，反感“美少女漫画家”的头衔，请求读者只关注自己的作品，“那是我用时间，用健康，用心，用命耗出来的东西。我想它值得。”

此外，推出“刀刀狗”系列绘本的慕容引刀，以及阿桂、徐瀚等，都让大陆的绘本市场持续升温。绘本传播者和出版社随之跟进，加之绘本制作科技的推波助澜，读图时代正在不可避免地到来。

虽然有人觉得绘本是“浅阅读当道的产物”，不够深刻和丰富，但是这种图文方式既有微小说的浓缩，连环画的直观，又能包含市井幽默，美文哲思，翻开即感受到强烈的美感和诗意，因此拥有广泛的受众。这是一个讲究效率和速度的年代，能够静下来心来品读一幅画一首诗，也是给心灵按摩。

如果绘本创作能够突破题材限制，有更多的创意和想象，无可置疑，绘本将继续成为2012年的出版亮点，也将为都市青年奔波忙碌的心灵，点燃一盏温暖安静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