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意志与科学共同体的命运
——以纳粹“排犹”政策实施为例

2012-03-19 21:09杨庆余王长富
物理与工程 2012年2期
关键词:纳粹犹太人物理学

杨庆余 王长富

(徐州师范大学物理学与电子工程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国家意志与科学共同体的命运
——以纳粹“排犹”政策实施为例

杨庆余 王长富

(徐州师范大学物理学与电子工程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1933年希特勒掌握政权,德国历史由此进入了12年纳粹统治的恐怖时期.在纳粹的意识形态下,犹太人被视为冷酷无情、远离人民的“热血和土地”的国家超级敌人.随着纳粹“排犹”政策的实施,全世界仰慕的德国科学机构开始分崩离析,一大批杰出的犹太科学家带着难以释怀的过去和满怀悲苦的复杂心理亡命天涯.在这些移民中有6位诺贝尔奖得主和8位后来得主,他们的个人命运同他们的名字一样著名.

纳粹“排犹”政策;《纽伦堡法案》;流亡科学家;爱因斯坦;冯·劳厄

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使德国失去了许多技术领域的优势,但在基础研究方面柏林仍然是世界科学的首都,全世界有志青年都来柏林朝圣.普朗克(Planck Max)、维恩(Wien Wilhelm)、能斯特(Nernst Walther)、哈伯(Haber Fritz)和威尔斯塔特(Willstatter Richard)等老一辈科学巨星光华四射;爱因斯坦(Einstein Albert)、冯·劳厄(Laue Max von)、哈恩(Hahn Otto)和迈特纳(Meitner Lise)等年轻的一代锦上添花.伴随着1933年希特勒的掌权和纳粹“排犹”政策的实施,德国宝贵的智力人才一个个被逐出国门,学术机构的大权相继落入在科学上毫无建树的纳粹党徒手中.在这段难堪的岁月里,那些被驱逐的科学家,真正饱尝了离乡背井的痛苦和流亡异地的凄凉.这种种族清洗的一个直接后果是——德国把世界科学霸主的地位拱手让给了美国.

1 纳粹的“排犹”政策

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后,德国被《凡尔赛和约》(Treaty of Versailles)逐出文明世界,短暂的魏玛共和国(Weimar Republic)伴随着1929年的大萧条,使德意志民族道德堕落、反叛理性,被德国哲学传统解释为魏玛末期的精神危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失败使德国蒙受了耻辱,战后不断恶化的经济形势又使德国到处充满了失业、暴乱和革命.人们把这场灾难归结为“犹太人对德国的叛卖”,他们被看成是1918年的“十一月罪人”.1933年1月30日,希特勒被兴登堡(Hindenburg Paul von)总统任命为政府总理,纳粹党徒从此攫取了德国政权.在纳粹看来,雅利安(Aryan)人是文明的创造者和维护者,犹太人(Jew)是文明的破坏者,为维护和纯洁人类,犹太人和其他劣等民族应被限制或消灭.在纳粹意识形态下,犹太知识分子被视为冷酷无情、远离人民的“热血和土地”(Blut und Boden)的国家超级敌人.纳粹政府通过法律清洗解雇犹太杰出教员,大学教学质量骤然下降.这种文化清洗致使德国青年处于文化盲从和思想真空,为纳粹强权主义的侵入奠定了基础.由此,德国历史进入了纳粹统治的12年恐怖时期.

1933年3月23日,《消除人民与国家痛苦法》获得国会通过,至此宣告了德国议会制度的无疾而终.1933年4月7日,德国政府颁布的《重设公职人员法》规定:“非雅利安人血统的政府工作人员必须办理退休手续.”[1]这一法律终于将一个法制国家变成了独裁统治,教授的“终身制”被打破.《重设公职人员法》直接针对犹太人公务员,也伤害了高水平的犹太科学家和学者.1933年4月17日规定:本人或其父母、祖父母一方为犹太人者即属非雅利安人,这就是著名的“1/4犹太血统”命题.1933年4月25日颁布的《消除学校与高等学校超编的法令》,排除了所有具有自由思想的教师和教授,纳粹认为大学是“玩弄学术的机构”,进而降贬为法西斯的军事训练所.1933年5月10日,纳粹在柏林歌剧院广场策划了骇人听闻的焚书事件,他们将德国文学的瑰宝“燃烧殆尽”,“对一个世纪的德国文化实施的火刑”[2].被焚烧的包括了海涅(Heinrich Heine)、马克思(Marx Karl)、爱因斯坦、弗洛伊德(Freud Sigmund)、卡夫卡(Kafka Franz)、托马斯·曼(Mann Thomas)、海因里希·曼(Mann Heinrich)、巴拉赫(Barlach Ernst)等伟大人物的作品,这使人想起德国大诗人海涅的那句名言:“哪里有人在烧书,哪里最后就烧人!”[2]

1933年10月4日,纳粹颁布《国家报刊法》,首次驱逐本人或配偶是非雅利安血统的编辑.1935年9月通过反犹最完备的《纽伦堡法案》(Nurnberg Laws):禁止犹太人与德国或与德国公民有血缘关系的人通婚、姘居;犹太人不得雇用45岁以下的德国公民为佣人;禁止犹太人出入剧院、博物馆、游泳池等公共场所、参加各项体育比赛、拥有汽车牌照、电话和收音机,使用非犹太人的姓名,升挂、高举德国国旗等.通过纳粹上台后出笼的这些法律条规,犹太人的基本公民权利被一步步地剥夺殆尽.1938年11月9日,纳粹党徒利用犹太青年暗杀德国驻巴黎公使这一事件,掀起了大规模的排犹运动:火烧犹太教堂;砸碎、涂抹犹太公墓的墓碑;袭击了7000家犹太人开办的商店,导致上千名犹太人死伤……当晚就有25万个犹太人被关进监狱.城市街道上到处都是犹太人商店的玻璃碎片,在冷冷的月光和灰暗的街灯照耀下闪烁着怪异的光芒,历史学家把这一夜晚称为帝国“水晶之夜”(Kristallnacht)[1].随着“二战”的爆发和纳粹的进一步疯狂,最终酿成了奥斯威辛集中营、贝乌热兹集中营、索比堡集中营和特雷布林卡集中营共屠杀600万个犹太人的悲惨事件.正如一位犹太历史学家所言:“在人类历史上,人类的任何一部分都从未遭到过如此惨无人道的待遇.”[1]

2 犹太科学家的悲惨命运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败,使德国失去了许多在技术领域的优势,但在基础研究方面,柏林仍然是世界科学研究的中心.世界各地的青年学子慕名来到柏林,薛定谔(Schrodinger Erwin)激动地说道:“人们学习德语是为了用物理学的母语研究物理学.”[3]当粗暴的强权政治被认为能把德国推上世界至尊统治地位时,德国的无价之宝一个个被逐出国门,世界科学赖以建立的主要支柱开始崩塌.德国失去了包括爱因斯坦、哈伯、詹姆斯·弗兰克(Franck James)、薛定谔、泡利(Pauli Wolfgang)和德拜(Debye Peter)6位诺贝尔奖得主和玻恩(Born Max)、维格纳(Wigner Eugene Paul)、贝特(Bethe Hans)、奥托·斯特恩(Stern Otto)、伽勃 (Gabor Dennis)、赫 维 西 (Hevesy Georg Karl von)、弗朗兹·伦敦(London Fritz)和赫兹伯格(Gerbard Herzberg)8位后来得主,他们的个人命运同他们的名字一样著名.

1933年,苦难首先落到爱因斯坦身上,这个被称为牛顿第二、德国科学黄金时代的台柱,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因广义相对论的成功,外国科学家急于认识并由此而与德国建立联系的重要人物.对纳粹而言,他只不过是一位犹太科学家,而且是在社会各阶层获得政治影响的危险人物.就在希特勒夺取政权的当天,爱因斯坦迅速捕捉到来自国外消息的暗示,带着“增进德-美友谊”的使命踏上访美旅途.1933年3月2日,爱因斯坦和一批艺术家、作家一起遭到纳粹党报《民族观察者》(Volkischer Beobachter)的猛烈抨击.爱因斯坦遭受了不公正待遇,他的女儿玛戈特和女婿凯塞尔(Kayser Rudolf)在他们的住宅遭到德国纳粹冲锋队(简称SA)的审讯,银行的存款和夫人的保险箱被没收,卡普斯的乡间别墅和游艇被占用[3].

1933年3月10日,爱因斯坦对美国记者说道:“只要有可能,我只愿意生活在一个政治宽容、法律平等的国度,言论自由和尊重他人信仰在德国已不可能,特别是那些以促进国际间相互理解为事业的人正惨遭迫害.”[3]爱因斯坦的谈话引起纳粹党徒的强烈反应,新政府为了保持所谓的科学院的圣洁而“不能容忍”他的言词,爱因斯坦却抢先在柏林科学院(Berlin Academy of Sciences)解聘他之前主动提交辞呈.文化部要求律师恩斯特·海曼(Heymann Ernest)宣读了一项可耻的公开声明:科学院并没有为“爱因斯坦的辞职而感到遗憾”.[3]爱因斯坦离开柏林,意味着他与这个国家的文化生活就此割裂,也意味着德国物理学领导地位的终结.化学家哈恩在年轻时曾经为做一个德国人而骄傲,物理学家劳厄以及他的整个同时代人都曾有同样的感受,他们尤其深信德国人能给世界文化和科学带来光荣.如今他们快60岁了,却为德国的行为而感到羞耻.物理学家索末菲(Sommerfeld Arnold)在给爱因斯坦的信中写道:“真不幸,我不能原谅我的国人,……看到您和许多人所受的不公正待遇,我不能原谅柏林和慕尼黑大学的同行们.德国人更应受到谴责的是政治上的不成熟,轻信、受骗和缺乏理性.”[3]

哈伯于1908年提出从空气中获取氮和氢蒸气以合成氨的著名方法,1913年当玻什(Bosch Cad)把他的方法“翻译”成大规模技术过程后,被誉为“从空气中无偿地获得了面包”的“哈伯-玻什法”闻名于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哈伯由于热爱德国而成为“毒气之父”[3],并被同盟国痛斥为“战争罪犯”.1933年之后,那些被同盟国称为“罪犯”的人都被纳粹政府誉为英雄和烈士,而哈伯却被排除在外,原因仅仅是他的“犹太人种”,而且将他置于驱逐之列.哈伯完全崩溃了,他被迫辞去威廉皇帝物理化学研究所(Kaiser-Wilhelm-Institut fur Phsikalis-che Chemie)所长职位,带着一颗完全破碎的心离开了德国,先前染上的心绞痛因解职而迅速加剧,当阵痛发作时他哀叹道:“这痛太难以忍受了,怎么还不死去?”[3]1934年1月29日哈伯痛苦地死于瑞士的巴塞尔.劳厄在《自然杂志》(Nature Journal)上写道:“第米斯托克利(Themistodes,古雅典民主派政治家和统帅,曾在希波战争中大败入侵的波斯舰队.)之所以流芳百世不是因为他被波斯王驱逐流放,而是因为他是萨耶米斯的征服者.哈伯之所以流芳百世,作为一个天才的发明家,他发明了加工氮和水的工艺……作为人类中的一员……他从空气中制成了面包,从而为他的国家和全人类作出了伟大的贡献.”[3]

按照1933年4月的法令,第一波解雇浪潮包括1000多名大学教师,其中有313名全职教授.这将不可避免地有损于德国的科学与技术.当普朗克谨慎地向希特勒进言时,希特勒大怒道:“我们国家的政策绝不撤消或修改,哪怕为了科学家.如果解雇犹太科学家意味着当代德国科学的消灭,那么,我们将没有科学也可干上好多年!”[4]绝大部分犹太物理学家在抗议中辞职,大多数非犹太物理学家强烈地受制于他们的国家.普朗克、劳厄和海森伯属于那些为了祖国和为了德国物理学决定留下来的科学家之列.

贝特因他的犹太外祖父母而成为1/4犹太人,1933年4月他给索末菲的信中写道:“你或许不知道我母亲家族是犹太人,按照新的国内公务员法令,我是‘非北欧日耳曼人血统’,因而不适合在德国帝国公务机关工作……我没有选择.我必须采取相应行动,在某个国家找到适合我的工作.”[4]贝特逃离德国先去了丹麦,然后去英国,1935年2月抵达美国.泡利出生于维也纳,由天主教徒母亲抚养成人.因为父亲是犹太人,起初他觉得苏黎世是可以相当安全地避开纳粹的,但后来也被迫离开了欧洲去美国求职.爱因斯坦在给泡利的信中写道:“你可以设想……目前,由于犹太人的命运极度悲惨,我愿意无条件地给予帮助.”[3]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泡利成为美国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成员.在波兰出生有着犹太人血统的物理学家弗里茨·伦敦,起初在苏黎世与薛定谔一道工作,后来到了柏林,1933年作为一名具有原创性的杰出物理学家而出名.纳粹法令出笼后他被迫离开柏林,1933年8月到达弟弟海因兹(London Heinz)所在的英国牛津,兄弟俩一道发展了第一个成功的超导理论.3年后他又去了巴黎,1939年9月1日,当他动身去美国南部北卡罗莱纳,这一天波兰沦陷.斯特恩出生于德国的索劳富裕的犹太粮商家庭,1922年和盖拉赫(Gerlach W)合作成功的斯特恩-盖拉赫实验(Stern-Gerlach experiment),被誉为“伟大的分子束研究方法的始祖”.1933年希特勒执政,斯特恩惊讶地发现他的大多数弟子也都是犹太人,虽然汉堡大学具有自由汉莎城的传统,但几个月后也遭到解雇,他的研究所被纳粹拆得精光.后来他接受了美国匹兹堡的卡内基理工学院(Garnegie Instute of Technogy)物理学教授职务,他的弟子们把他的分子束研究方法传播到了世界各地.

1930年维格纳和冯·诺依曼(Neumann John von)受聘于美国普林斯顿,他们一半在美国一半在柏林.但1933年以后,由于在柏林的工作被中止就无法再回德国了.匈牙利化学家赫维西原是弗莱堡大学教授,1933年第一波解雇犹太科学家时他远走丹麦后到瑞典.西拉德(Szilard Leo)于1933年去了英国后辗转到美国.伽勃于1933年把他的研究职位和一家商行丢在柏林后在英国永久性定居.海特勒(Heitler Walter)先在英国布里斯托尔后又去了都柏林和苏黎世.薛定谔在柏林的助教韦斯科普夫(Weisskopf Victor)先去了俄国哈尔科夫而后辗转于哥本哈根、剑桥、苏黎世,最后来到了美国,成为哥伦比亚大学庞大物理系的主任.赫兹伯格先去了加拿大,后来到美国的威斯康星.就在1933年春天有7位重要的教授离开了哥廷根.玻恩先去剑桥而后去了爱丁堡.詹姆斯·弗兰克以离开哥廷根表示抗议,先去了哥本哈根后到美国的巴尔的摩.维格纳随哥廷根的前任诺德海姆(Nordheim Lothar)先去了巴黎后到荷兰,然后也来到了美国.埃尔萨瑟(Elster Julius)去了苏黎世.数学研究所所长外尔(Weyl Hermann)和阿米·诺特(Noether Amelie Emmy)相继放弃了他们的德国公民身份来到了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被誉为哥廷根数学的末代传人库朗(Courant Richard)于1933年去了英国剑桥,而后到了纽约.荷兰的埃伦菲斯特(Ehrenfest Paul)于1933年在莱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那伟大的心灵已经受不起纳粹罪恶的折磨.

到1936年年底,迈特纳还坚持在威廉皇帝物理化学研究所供职,由于她的奥地利公民身份(纳粹称她为“外国女犹太人”),纳粹的种族法目前还未触及到她,但她却被许多耳闻目睹的迫害弄得心神不宁.由于迈特纳和哈恩在“核物理学”领域的先驱性工作备受普朗克的赏识,普朗克一次开玩笑说:“1879年出生的都是物理学的宠儿:爱因斯坦、劳厄、哈恩都是1879年生的,丽丝·迈特纳也应该列入他们三人之中,尽管她提前了一点点于1878年11月来到人间,这是因为这个充满好奇心的女孩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这个令人好奇的世界.”[3]劳厄和海森伯想提名她获得诺贝尔奖让她能受到“坚硬盾牌”的保护而征求普朗克的意见.普朗克说道:“我喜欢这个主意,……实际上,我去年就开始这样做了,我建议1936年诺贝尔化学奖颁发给迈特纳和哈恩两人.我完全同意您和海森伯先生在这方面的任何建议.”[3]诺贝尔奖保护过劳厄,也曾帮助过陷于政治困境的奥西茨基(Ossietzky Carl von,德国杰出的政治记者和理论家,共和主义反战英雄),当他在奥斯维辛集中营受尽折磨而濒临死亡之际,1936年度诺贝尔和平奖挽救了他的性命.奥西茨基的获奖激怒了纳粹,他们开始恶意攻击诺贝尔基金会,最终下令禁止德国公民接受诺贝尔奖,纳粹如此极端地缺乏理性令世人瞠目结舌.1938年3月13日奥地利沦陷,在柏林的迈特纳已知自己深陷险境,新上任的威廉皇帝学会主席玻什请求帝国内务部批准迈特纳出国旅行,但纳粹政府的答复是否定的.迈特纳深知事态严峻,最后在友人科斯特(Coster Dirk)的帮助下偷偷越过德国边境,先进入荷兰后辗转来到了瑞典,瑞典物理学家席格班(Manne Siegbahn)为她在斯德哥尔摩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找到了一份相当不合适的工作[5].被世人誉为“德国的居里夫人”的迈特纳,在这段难堪的岁月里真正饱尝了柏林的痛苦和日后流亡国外的凄凉.

薛定谔颠沛流离的命运更是那个时代的真实写照.1927年8月,薛定谔到柏林接替普朗克的位置,1933年纳粹出现,他被迫离开柏林来到牛津大学.1936年他轻率地回到他的祖国奥地利的格拉茨,却不料1938年希特勒侵吞了奥地利,他再一次被迫离开了自己的祖国,临行前他只带了一个帆布背包装上能带走的一点私人物品来到罗马寻找费米(Fermi Enrico),要求把他带到梵蒂冈(Vatican),在那里他终于找到了暂时的避难所.这之后他到过都柏林高级研究院,在都柏林他写了一本小册子《生命是什么》[6](What is Life),这本书对生物物理学家们产生了重要影响.最后他回到了维也纳并在那里辞世.

3 学术机构的大权旁落

随着纳粹“排犹”政策的实施,全世界仰慕的研究中心,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比10个德国军团更为可怕”[3]的威廉皇帝物理化学研究所正在迅速分崩离析,威廉皇帝物理研究所(Kaiser-Wilhelm-Institut fur Phsik)也濒临崩溃,德国物理学会(Kaiser-Wilhelm-Gesellsechaft)已名存实亡,德国研究协会(Dermann Research Association)和帝国物理技术研究所 (Physikalisch-Technische Reichsanstalt)大权旁落.

追溯德国学术机构的发展历程可以发现:1911年1月1日,威廉皇帝学会正式成立,学会下属创建的第一个研究所就是威廉皇帝化学研究所,首任所长是化学家贝克曼(Beckmann Ernest),哈恩和迈特纳是该化学研究所的同事.第一次世界大战失败后,德国在科学上的成功成为“焦虑不安的德国人”唯一的希望.在“德国三大支柱”中,军事上失败,工业上衰退,只有自然科学仍然没有倒下.威廉皇帝学会首任主席哈纳克(Harnack Adolf)指出:“这可能是唯一能让当今世界仍然嫉妒德国的地方.”[3]科学家和政治家都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持德国在科学上的领先地位.1933年后则不同了,因纳粹横行致使德国学术机构大权旁落.为防止威廉皇帝化学研究所的完全崩溃,第二任威廉皇帝学会主席普朗克提名哈恩为临时代理所长 ,并打电报把在美国访问的哈恩请回柏林.哈恩于1933年7月接任临时所长.几天后,文化部指派一个叫扬德尔(Gerhard Jander)的化学家继任威廉皇帝化学研究所的职位.威廉皇帝学会当时聚集的全世界知名的有才华的专家们从未听说过此人.后来才弄清,他是一位在学术上毫无建树的来自格奈夫斯瓦尔德的编外讲师,只因在政治上是一位虔诚的纳粹党徒[3].

威廉皇帝学会下属的另一个研究所就是威廉皇帝物理研究所,它筹划于1917年,在政府以及洛克菲勒基金拨款2兆德国马克的共同赞助下于1937年建成.荷兰出生的德拜(Debye Peter)成为这庞大的、装备精良的研究所首任所长并兼任德国物理学会 (Deutsche physikalische Gesellschaft)主席,该所迅速成为德国首屈一指的物理学研究中心.当纳粹反犹举措被其他国家所知晓时,许多外国物理学家作出回应:首先是避免访问德国;取消德国期刊的订购;辞掉在德国科学机构的任职;限制德国人出国旅游;致使德国物理学受到严重的国际孤立.从1936年起,德国科学家被禁止出席与国际同盟有关的一切会议.1937年纳粹德国禁止德国人接受诺贝尔奖.荷兰出生的犹太物理学家古德斯米特(Goudsmit Samuel)比大多数物理学家更直言不讳地批评纳粹政策,他气愤地退出了德国物理学会,理由是:“我对于作为一个整体的学会对那种恶毒攻击其著名会员的行径毫不抗议表示不满.”[4]许多外国物理学家相继退出学会,使得学会成员锐减.1938年年末,纳粹当局又下令将所有犹太人赶出学会.1940年,德拜已无法忍受纳粹的“排犹”政策侵扰,毅然辞去物理研究所所长和物理学会主席职位,离开德国去美国康纳尔大学任教.

斯塔克(Stark Johannes)这位“雅利安物理学”(Aryan Physik)的积极鼓动者,由于在魏玛共和国期间曾给予希特勒以关键性支持,使他在第三帝国之初得到了回报.斯塔克被任命为德国研究协会主席和帝国物理技术所(Physikalisch Technische Reichsanstalt)所长,后者是德国设备最好和最重要的物理研究中心之一,曾是伟大的光谱学家帕邢(Paschen Friderich)任职的地方.斯塔克在帝国物理技术所引进“领袖原则”[3],主张建立一个等级分明的独裁统治阶层,以便在“新德国”之内建立他们的小帝国,并试图以此获取对大学的任命、物理期刊和物理学会的控制权.为此,斯塔克还提出了一种新的种族政治概念即“白种犹太人”(White Jews),把那些曾经被断定是纯雅利安人(echt-arisch)的不可救药的科学家都包括在内.在这一新种族概念中就有海森伯,由于他经常在会议上或咖啡厅里和犹太人坐在一起,用欣赏的眼光看待犹太人的成就,竭力主张和赞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形成了“进一步研究的显而易见的基础”[4].1939年,当索末菲要从慕尼黑大学理论物理研究中心主任位置退休,并准备指派海森伯作为他的继任人时,斯塔克和勒纳德(Lenard Philipp)的北欧日耳曼物理学家们,乘机发动了一场反对两位量子理论家的运动,宣称索末菲和海森伯是“爱因斯坦精神的精灵”[7],《黑色军团报》(Schwarze Korpe-Das)还把海森伯称为“物理学的奥西茨基”[3],并控告海森伯是 “白色犹太人”[4].虽然海森伯在给教育部部长一封有近百名物理学家签名的信中强烈抗议对他在意识形态上的攻击,并最终恢复了名誉,但这一运动却使他错过了继任索末菲位置的大好时机.穆勒(Muller Wilhelm),一位虔诚的纳粹党员和毫无现代物理学知识的反相对论者,被任命为慕尼黑大学理论物理学研究中心主任.到1939年年底,又有6名北欧日耳曼物理学家被分别任命为慕尼黑、海德堡、卡尔斯鲁德和斯太特嘎特等大学或技术学院的研究中心主任或教授[4].德国正处于一个随心所欲的时代,只要狂热地反对犹太人,攻击科学中所谓的“犹太精神”就可以一步登天.原来只能藏身暗处的低能的三流学者,现在却可以在大学院墙里大放厥词了.

在1933年9月维尔茨堡举行的物理学家的会议上斯塔克原形毕露,他在发言中说道:当希特勒现在肩负着整个国家的重任时,他也想为物理学家们“尽责”.他主张德国科学应以帝国物理技术所为中心,重新改组以独揽德国科学的大权.作为德国物理学会的领导之一劳厄决定迎接挑战,他以300年前伽利略(Galileo Galilei)案件暗指斯塔克对爱因斯坦的迫害.劳厄说道:“在整个审判过程中,伽利略一定曾问自己:所有这些都究竟是为什么?不管是我还是别人作不作出回答,也不管政治或宗教势力是反对还是赞成,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权力可能得逞一时,但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事实最终会突破权力的阻碍取得胜利!一定会的.哥白尼学说的胜利是阻挡不了的……无论怎样封锁、查禁,这个伟大的学说将肯定会获得胜利,用一句话就可以表示:地球仍在运动!”[3]劳厄的义举导致斯塔克的演讲给人留下的是一个破坏者的形象,他想通过选举夺取德国物理学会主席职位大势已去.劳厄用智慧使德国物理学会免遭一场劫难.

在纳粹肆意横行的岁月,大多数德国科学家都沉默无语,甚至处于“内心流亡”的状态.普朗克哀叹道:“纳粹像一阵狂风横扫我们的国家,……我们只能像风中的大树那样听凭摆布.”[3]在这黑暗的时代,真正的知识分子总是这个时代的表征,他们会代表、陈诉、见证这个民族的苦难,并明确地从更宽广的人类范围来理解特定的种族或民族所蒙受苦难的价值,且为避免苦难与邪恶斗争.劳厄就是这些知识分子的杰出代表,他始终听从哲学家康德的教导:“按你最强烈的意愿行事在任何时候都可能是有效的,这是一条极其普通的行为准则.”[3]当现代理论物理的奠基人们被当作“犹太人和德国人民的敌人”[3]逐出德国,大部分都由德国学者完成的20世纪最伟大的智力成就相对论和量子论被当作“犹太精神的产物”[3]遭到查禁.臭名昭著的纳粹党徒勒纳和斯塔克正极力称赞希特勒和其他党徒的“领导”,为他们的联合而欢欣鼓舞时,而劳厄不畏强权,为保护德国学术研究的自由,传承德意志科学精神,维护德国学者的尊严而孤军奋战.在1933年11月14日柏林科学院的会议上,他坚决反对选斯塔克为院士.并以第138步兵团退役军官协会成员的身份拒绝与纳粹冲锋队同流合污.帝国教育部有意想处置他,而“诺贝尔奖获得者”成为保护他的重要防线.

历经第三帝国12年的恐怖时期,寥若晨星的几位物理学家终于把德国老的科学精神传承了下来,劳厄功不可没.这位被后来美国人称为“无所畏惧又无可指责的骑士”[4],时刻与灾难中的德国连在一起,深深地体会到他对祖国的责任.爱因斯坦在给劳厄的信中写道:“在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艰难岁月里,您的行为实在令人敬佩,您毫无怨言,依然忠实于您的朋友和您的信念,很少人能做到这一点.”[3]埃瓦尔德(Ewald Peter Paul)写道:“……英雄只有一个,他是冯·劳厄,不是普朗克,他才是我和其他人的榜样.这也是爱因斯坦托我向劳厄问好,而不是向普朗克和索末菲问好的真正原由.”[3]

4 流亡者的心路历程

美国是被数百万或多或少自愿地寻求新祖国的人们所发现和创造的,它是无家可归者的家,逃离宗教或政治迫害可在这片“具有无限机会的土地”[4]上建造一种新的生活.这个国家以作为一个移民国家而骄傲,新移民很快就变成了美国人.被纳粹政府解雇的犹太科学家中,一半以上把大西洋彼岸的美国看成是“最终的国度”.在这个新国度,大多数人与环境产生剧烈冲突,也有为数很少的顶尖级人物很快进入了异乡人的圈内,心安理得地在他乡重新飞黄腾达.流亡的犹太人基辛格(Henry Kissillger),他于1938年随父一起从纳粹统治下的德国来到美国,这使得他处于极怪异的处境,因为根据以色列的“回归基本法”(Basic Law of Return),他有资格移民以色列.然而,基辛格完全把才智奉献给他移居的国家,结果他的名声和物质上的收获,在美国及全世界的影响力,就连常住在欧洲或美国的正统居民都无法比拟.基辛格在美国政府服务了数十寒暑,现在成了一些公司和其他国家政府的顾问[8].贝特、费米、西拉德、韦斯科普夫跟美国同化得特别的好,他们不但提高了美国人对于科学的兴趣与水准,而且也很快地学会了欣赏许多美国大学特有的理论与实验界限不明的状况.贝特来到康奈尔大学后发现,这儿的氛围比欧洲的大学更加激发人们进取,他回忆说:“在欧洲,习惯上,教授讲课、谈话、板书,然后离去.学生只是听讲与设法理解……在这里,只要学生觉得有兴趣,他们就会提问.我认为这样将会更 好.”[4]贝 特、费米、西 拉德 (Szilard Leo),冯·诺依曼、爱德华·泰勒(Teller Edward)、乌拉姆(Ulam S.M)等,参加了举世闻名的美国曼哈顿工程计划,在成就美国的同时也成就了自己.同时,爱德华·泰勒(Teller Edward)和冯·布劳恩(Braun Wernher von)还加入了冷战的行列,成为献身于武器和太空竞赛中赢过苏联的新美国人.在人文和社会科学领域,也有一大批杰出的学者成就了美国.这些人中有德国的罗曼语的历史语言学大师史毕哲(Spitzer Leo)和比较文学大师奥尔巴赫(Anerbach Erich),他们以自己的才华和从旧世界中获得的经验丰富了美国大学.

但是,对于大多数流亡者来说,流亡永远意味着无休无止、东奔西走,始终有一种焦虑和苦涩的孤寂感.失去祖国意味着什么?物质层面上,它意味着财产和生计的丧失.精神层面上,流亡意味着被祖国抛弃并将永远远离故乡.祖国意味着安全,它形成了一个人关于自我的无意识判断和身份的认同.故乡(Heimat)凝聚着一个人最深的情感和曾经习惯了的关于对每件事物的记忆,只有在失去它的时候才会逐渐充分地感受到离开故乡实在是无可弥补的损失.一个人对祖国或对故乡的依附就如同自己呼吸着的空气.流亡于巴黎的德国典型的犹太乡愁诗人海涅曾经说过,“爱国心,对祖国的忠实的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你能够爱你的祖国直到耄耋之年而没有意识到它,不过你必须总是待在家里.……只有深陷囹圄,人们才能感受自由的价值.因此,只有到了德国的边境,才会涌起对德意志祖国的爱,尤其是在身处异国并目睹德国的不幸时.”[9]

对于过去难以释怀和对于现在和未来满怀悲苦的复杂心境,始终若即若离地缠绕心头.很多人由于语言障碍再加上对美国大学的不适应,觉得自己永远不能回到稳定的安适自在的状态.哥廷根数学家柯朗,46岁时离开祖国告别亲人来到一个新的国度,在那里他无论在事业上还是在经济上都得从头开始,重新奋斗.对当时的处境他哀伤地回忆道:“很难.那时的我的确很穷,我觉得自己要养活许多人.而且纽约大学在学术上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当然——”[10]他的声音像往常一样低了下去:“我那时实在是太痴迷于哥廷根了.”[10]也有些人在内心还没有完全接受美国,而是以相当矛盾的心情来看待美国.“一方面,他们对这个没有严格阶级障碍的开放性社会以及美国人的现实主义和乐观主义精神表示钦佩和赞赏,……另一方面,他们又对美国的那种实用主义、功利主义、没有进一步精神需求的物质文化的统治地位持怀疑态度.”[11]对弗朗兹·伦敦来说,离开柏林到牛津尽管悲伤但还安心;离开牛津到巴黎是充满希望的;但离开巴黎到北卡罗莱纳则是痛苦的.他在致约里奥(Frderic Joliot-Curie)的信中写道:“我是太欧洲化了,无法成为这里生活的热情者.这里甚至那些幼稚的成年人也是太平静了……在我看来,这里的人缺乏激情,除了桥牌与足球.”[4]维格纳在自传《乱世学人》中写道:我的恩师“波拉尼(Poianyi Paul),世界著名经济学家,由于自己的犹太血统而以一种感伤的心情辞去了威廉皇帝学会终身成员的头衔和威廉皇帝研究所的职位.他去了英国曼彻斯特开始新的生活,他继续写作,旅行,并研究专利法、哲学和经济学,虽在这些方面取得了非凡的成功,但他再没有像柏林时候那么快乐过.”[13]他在描述自己的心境时说道:“到了1933年,我已将欧洲视为一艘正在沉没中的船舶.我觉得我确是一名欧洲人,属于这艘船.我在每一年里,依然总是眺望将来,看何年何月能够回家,见到我的亲人和朋友们.”[13]

5 德国衰落与美国崛起

在20世纪之初,马克斯·韦伯(Weber Max)就指出:“对科学真理的价值的信仰不是来自自然界,而是来自一定的文化产物.”[14]科学的持续发展只会发生在具有某种秩序的社会中,它受一组特定的隐含性预设和制度因素的制约.要保持科学的连续性,就需要那些对科学研究事业有兴趣和有能力的人的积极参与.但是对科学的这种支持只能靠适宜的文化条件来保证.制度结构的变迁可以削弱、改变或者可能阻碍科学事业的发展.从科学社会学的角度看,1933年后纳粹德国对犹太科学家的迫害,是政治结构和民族主义信条的变化出乎意料的副产品.按照种族纯洁性的信条,在大学和科研机构中强行规定了这样的政治标准,即必须出身于“雅利安”种族并且公开赞同纳粹的目的.实际上所有不能达到这一标准的人,都被排斥在大学和科研机构之外,[14]由于这种排斥使大量杰出的科学家被驱逐.因而种族清洗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削弱了德国的科学.

由于纳粹“排犹”政策的实施,使德国的社会秩序一片混乱,这种把政治准则强加在一切之上,科学伦理与新的政治准则之间的不协调,使德国科学在量与质上受到严重摧残.就物理学而言,德国损失了其1932年物理学共同体的25%.更为重要的是离开德国的物理学家代表一个有能力、有经验、有原创性的群体,这是不可替代的.越是理论定向的研究所解雇的人越多,哥廷根大学是世界数学的朝圣地和量子力学的发祥地,第一次解雇浪潮就使哥廷根几乎变成了空城,柏林大学也是如此.德国物理学家与科学管理人员清醒地认识到,德国在许多重要的物理学领域不再能够同美国竞争了.《物理学纪事》(Annales of physics)1913—1938年的美国人引文从3%上升到15%,而同一时期德国人在国际承认的物理学领导期刊之一《物理评论》(Physical review)的引文从30%下降到16%.在核物理学方面,美、英的研究占主导地位:1927年,《物理报道》(Physics reports)德语的核物理学论文43篇,英语35篇;12年后,德语160篇,英语471篇.“在这最现代和兴旺的领域,德语论文增长了3.5倍,而英语论文却增长了13.5倍.而且每一位核物理学家都认定,美国论文的质量至少与德国论文的相当.”[4]在量子力学领域包括量子电动力学,1926—1933年,所有德语出版物的25%是由后来离开德国的物理学家撰写的.以其在物理文献被引用的频率可以看出,移居者的论文远高于平均数.

在大西洋彼岸的美国,有着适宜的政治环境和社会秩序,“二战”扮演了拯救者的角色使它在国际上树起了“美国形象”.美国科学的领导人致力于气势恢弘的科学规划正在许多大学展开,其中最重要的是:普林斯顿、芝加哥、贝克莱的加利福尼亚大学和加利福尼亚工学院.美国科学的显著进步和美国科学中心日益增长的吸引力,可以跟欧洲任何一个国家相竞争,美国大学更动态的体系也最适宜于吸收欧洲智力移民.1933—1941年间,来自德、奥的犹太知识难民到达美国的就有7600多人,其中约有1090人是科学家,700多人是教授,其余为更广泛意义上的学者和艺术家.欧洲动荡的时局为美国这个形式上中立的国家送来了一份额外的红利,费米的夫人劳拉(Fermi Laura)曾在1968年出版的著作中估算过:“在美国培养一位科学家,到他能开始职业生涯时的费用至少需要45000美元,仅在那700多位移入美国的欧洲大学教授身上,就为美国节约大约3200万美元.”[11]欧洲侨民的流入对美国科学的壮大所起的作用是无可置疑的.特别在物理学领域,如量子电动力学、核物理学和固体理论方面,欧洲智力移民是无价之宝,欧洲缜密的理论思维与美国坚实的实验基础紧密结合使这些学科兴旺发达.在太空技术、人文学科领域,美国也获得了欧洲一流的智力源泉.借助于欧洲智力移民波涛和国家在高等教育与科学机构中的非凡成就,美国从此踏上了引领世界科学的征程.

[1] 纪宗安,何新华.纳粹德国排犹政策的演变及根源探析[J].暨南学报,2003,25,(3):102,103

[2] (法)米歇尔·莱马里,让-弗朗索瓦·西里内利.西方当代知识分子史[M].顾元芬译.南京:凤凰出版传媒集团,2007.21

[3] (德)阿尔明·赫尔曼.激动人心的年代:通向原子时代之路[M].肖润喜等译.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01.93~120

[4] (丹)赫尔奇·克劳.量子世代[M].洪定国译.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9.264~273,291,293

[5] (美)汝茨·丽温·赛姆.丽丝·迈特纳:物理学中的一生[M].戈革译.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9.281

[6] 沃尔特·穆尔.薛定谔传[M].班立勤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267

[7] (美)大卫·C.卡西第.海森伯传(下)[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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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李工真.纳粹德国流亡科学家的洲际移转[J].历史研究,2005,(4):152,162

[12] (希腊)科斯塔斯·伽夫罗格鲁.弗里茨·伦敦:科学自传[M].刘兵等译.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02.208

[13] (美)尤金·P·维格纳,安德鲁·桑顿.乱世学人:维格纳自传[M].上海:上海科技出版社,2001.138,140

[14] (美)R.K.默顿.科学社会学(上)[M].鲁旭东,林聚任 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344,346.

2011-03-27)

杨庆余(1961年出生),江苏连云港人,徐州师范大学物理学与电子工程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科学史、科学与社会.王长富,(1985年出生),山东曲阜人,徐州师范大学物理学与电子工程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科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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