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自杀

2012-03-28 14:31
环球时报 2012-03-28
关键词:脑损伤苏醒身影

冯国川 编译

周一上班高峰时间,伦敦的地铁站旁,我一步步走下台阶,靠近站台。当呼啸的地铁飞驰而来时,我向前迈了几步。我听到身后有人歇斯底里地呼喊,听起来像位女士。她一定被我纵身一跃的行为吓坏了。

几分钟前,我还强颜欢笑地和丈夫分别。那天清晨吻别两个孩子时,我早就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考虑了很久,抑郁症导致的绝望感让我连续几天彻夜难眠。我受够了。

我真的记不清接下来的事情了。我忘记自己是被车撞飞还是倒在旁边。我只记得躺在黑暗中,嘴里有沙砾的感觉。随后一个穿橘黄色夹克的身影靠近我,大声询问我的名字。他或许是一名急救员吧。

我知道自己被急匆匆送到医院,并在重症监护室待了6天。医生告诉家人,我有幸存活下来,没落下肢体残疾。那个周二,母亲和妹妹已决定如何照顾一个即将诞生的植物人。万幸我的脑损伤没那么致命,但我摆脱呼吸机后依然花了很长时间才苏醒。护士兴奋地跑去把好消息告诉了妹妹。家人让我抓住妹妹的手,我发疯般握住了她。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浓雾中挣扎着找一条出路,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声音,自己却不能动不能说话。

一两天后,我能举手触摸东西了。我的颈部安装了两个金属杆,它们由四个钛螺丝固定到头盖骨。我的脊骨同样断裂,脊柱两边夹了两片金属板。我后来得知,整形医生和神经学专家经过几小时努力才把我从死神那里拉回来。

一段时间后,我换下金属杆,从腋窝到臀部打了石膏支架。更糟糕的是,我患上葡萄球菌感染和静脉破裂,一直在医院待了7周才得以康复。

有一次在病房里躺着,我非常肯定自己对康复和生活充满向往。孩子们活泼的身影更坚定了我的想法。那时,我为自己的行为抱有深刻的愧疚感。我怎么能抛下他们独自离去?我给他们的内心造成了怎样的伤害?我现在知道,他们宁愿和我共同面对疾病的困扰,也不愿意生活在没有我的世界。

我记得苏醒后曾被送往X光检查室,我看到放射科医生高兴地清点恢复正常的脑损伤区域。我本来想扭过头去躲开他可能带有鄙视的目光,但他的眼里只有因病人康复而散发的快乐,令我十分感动。

我为什么要自杀?那天清晨吻别孩子时,我确定没有我的拖累他们会过得更好。跳下月台那一瞬间,我被绝望和疾病的身体驱使着。但现在的我神智清醒了。12年过去了,我依然不时遇到挑战。很多时候,我不敢谈论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不过现在,我把它看作人生故事的一部小插曲。接受抑郁症可以控制和缓解的事实后,如今的我可以坦然面对一切。

人生总有必须向前走出的那一步,但每个人都可以迈向更好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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