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后半生的“生命稻草”

王文静

闲时无事，抽出一本名为《皇家饭店》的现代女作家小说集，细看书中《皇家饭店》的那篇小说，作者竟是陆小曼，莫非是诗人徐志摩的美人之妻？

果然竟是，惊愕之余，一气读完。翻阅资料，又知，小说《皇家饭店》竟是编者赵清阁“逼迫”陆小曼“而为之”，还知《皇家饭店》，竟成小曼后半生的“生命稻草”，给她带来重生的力量。

迟暮美人陆小曼，在因为诗人徐志摩的坠机而亡后，被责骂，被诽谤，被唾弃，早就习惯了门可罗雀、闭门谢客的孤寂和暗淡时，有一只清瘦有力的手，按响诗人遗孀家的门铃。

那时的诗人遗孀，颓废不堪，消沉低迷，通宵达旦，吸食鸦片，麻醉自己。是女作家赵清阁用自己特有的方式，用她北方人的豪爽，南方人的温馨，拯救了麻木垂死的诗人未亡人。

婉贞，上海沦陷时，一个小职员之妻，为了给儿子二宝看病，不得不违心应聘到“皇家饭店”。

站在小小的售货台后面，暂时忘记了发着高烧的儿子，暂时忘记了她必须尽快向经理借到钱才能给儿子买药打针。在皇家饭店，婉贞亲眼目睹出入这间休息室的夫人、太太、小姐的奢靡背后的污浊丑陋后，不染污泥的她终于毅然不顾一切昂首走出“皇家饭店”。

小曼用她曾经熟识的经历过往再现了沦陷时期旧上海，十里洋场，都市一角，繁华背后的真实场景。

读完《皇家饭店》的全部内容之后，重新认识这位饱受争议的民国美人、诗人遗孀，那道美丽风景背后不被世人所知的另一面。

诗人生前，懒散奢靡的小曼很少动笔。可当诗人不幸坠机失事后，小曼决心作徐志摩希望的那种女性：一身素装，闭门谢客，看书、绘画、写文章。和志摩在世时判若两人。在女作家赵清阁的帮助规劝逼迫下，完成了自己一生中唯一的一篇小说《皇家饭店》。

“今夏酷热，甚于往年，常人都汗出如浆，我反关窗闭户，僵卧床中，气喘身热，汗如雨下，日夜无停时，真是苦不堪言。本拟南京归来即將余稿写完奉上，不想忽发喘病，每日只能坐卧，无力握笔，不知再等两星期可否？我不敢道歉，我愿受责。”

1947年夏天，接受赵清阁的约稿，创作一部约两万字的小说《皇家饭店》（原名《女儿劫》）。在创作过程中，因为难耐的酷热，因为气喘病痛，因为鸦片烟瘾，小曼几欲中断。可是她不能回绝赵清阁的一番盛情好意。因为小曼明白清阁用逼她写小说的方式，在拯救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小曼，赖以活下去，几将濒绝的文笔才气，那是她继续生活下去的必须抓住的唯一稻草。赵清阁硬是逼出了陆小曼创作的第一部小说，当然也是最后一部。

“生命稻草”《皇家饭店》，给她暗淡的后半生带来“重生”的力量，在赵清阁和另一位友人赵家壁合力规劝和帮助下，她戒掉了鸦片烟，摆脱消沉，一面同疾病作斗争，一面坚持挥毫作画。

编者赵清阁格外偏爱《皇家饭店》。在书中赞扬《皇家饭店》：“描写细腻，技巧新颖，读之令人恍入其境，且富有戏剧意味。”1987年这本原名《无题集》女作家小说集再版，赵清阁将书名换成《皇家饭店》。

摘自《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