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曾爱过一根稻草

朱成玉

那一日，黄昏的余光斜射在市场东面的一排门面房上，一个小小的简陋的美容店的门打开，一个成年男子出来跨上摩托车，向前开出一点儿，又回头向那扇小门望去，一个目含秋水被爱情渲染了姿容的女孩子正似有千言万语般望着他。他冲她微微点下头，离去的瞬间他给了她——只有她能全心领悟的一个眼神。车开走了，女孩还那么似水般朦胧着……那一刻，我在带点儿暧昧的温暖中微笑，可是我心里，却急速地穿过一丝凉风。

这样暧昧的情节，总要源于一些东西吧。

由此我想到我一个朋友的遭遇。

那天，他忽然打来电话，让我出去陪他喝酒。我看出他的纠结，几杯酒下肚，他道出原委，他说他移情别恋了。

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他和妻子闹了别扭，两个人冷战了好几天，互相谁也不理谁。他干脆从家里躲了出去，放纵了自己一次。那天夜里，他去了一家歌厅，找了一个陪唱的小姐，两个人深情对唱了很久，然后，他就带着她去开了房。释放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里没有一点儿对妻子的愧疚，相反，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从那以后，每次只要再和妻子生气，他就会到那個歌厅找那个小姐，然后两个人一起住一个晚上，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爱上了她，不想再离开她了。

“人啊，就是这样，在溺水的时候，一棵稻草你都会紧紧抓住。”我对他说。

“你是说，她只是一棵稻草?”

“是的，你真的不应该在自己疗伤的同时陷入到下一个错误里面。”

“可是，这份爱的感觉为何如此强烈呢?”

“因为你溺水太久了，你先试着用自己所有的力气浮出水面，然后来告诉我你的感觉。”

几天以后，我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他和妻子好好地谈了一次，他们谈得很好，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原来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彼此。

“那么，你还爱你的那棵稻草吗?”我问他。

他说：“是的，曾经有过那么一刻，但仅仅是一刻而已。因为现在我终于懂得了，那只是一棵稻草，而不是救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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