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语“喜悦”情感隐喻认知共性分析

宋连香

（江苏广播电视大学，江苏 南京 210036）

英汉语“喜悦”情感隐喻认知共性分析

宋连香

（江苏广播电视大学，江苏 南京 210036）

“喜悦”情感这一抽象的概念常常是用隐喻来表达的。为了帮助人们进一步了解“喜悦”情感隐喻的实质，本文从认知模式和表达方式入手，对、汉两种语言中的“喜悦”情感隐喻进行了对比分析。这些“喜悦”情感隐喻存在着一定的共性，这源于人类相同的生理特征和情感体验。

喜悦情感；隐喻；认知；共性

一、引言

情感是指人类对外界刺激的一种心理反应，涉及感觉、生理、行为、经验、认知和概念化等方面。情感是抽象的、模糊的或难以表达的感觉，而隐喻倾向于用具体的事物映射抽象的事物，有助于人们对抽象事物的理解和把握，并且使语言表达更加简洁、生动。因此，人们为了生动形象地描述人类的情感，经常把它们隐喻化。一些语言学家对英、汉情感隐喻进行了对比分析，研究结果显示，两种语言中存在着一些相同的情感概念隐喻，同时也反映出隐喻具有强烈的民族性和丰富的文化蕴涵。本文在以上研究的基础上，从认知的角度，对英汉日常语言中有关“喜悦”的情感隐喻的表达方式作进一步的收集、归纳和分析，力图找出英汉两种语言中有关“喜悦”情感隐喻概念系统的共性，并揭示其深层次原因，从而帮助人们进一步了解情感隐喻的实质。

二、英汉语“喜悦”情感隐喻认知共性

1.以实体隐喻“喜悦”情感

实体和物质隐喻即通过物体和物质来理解我们有关经验，这就使得我们能把经历作为一种同类的、可分离的物质来看待。[1]实体隐喻的物质基础是人类最早期的对客观世界中物质的体验。“在这类隐喻概念中，人们将抽象和模糊的思想、感情、心理活动、事件、状态等无形的概念看做是具体的、有形的实体，因而可以对其进行谈论、量化、识别其特征及原因等。”[2]因此，在认知的过程中，人们常将抽象的情感看成可感知的物体，隐喻映射为“情感是物体”。既然喜悦是人类的基本情感之一，则“喜悦是物体”。物体具有固体、气体和液体三种形态。在根隐喻“喜悦是物体”的基础上，通过次范畴化延伸出“喜悦是液体”。物体具有“温度”、“味道”和“颜色”等属性，于是又衍生出“喜悦是光”、“喜悦是热”、“喜悦是甜的物质”、“喜悦是颜色”等情感隐喻。

1）以天气隐喻“喜悦”情感

天气与生活息息相关，影响着人们的喜怒哀乐。在晴朗（sunny）的天气里，阳光普照，万物生辉，令人身心舒适，而且户外活动也非常便利。因此，天气的“晴朗”往往具有开朗、乐观、令人愉快的喻义。例如：a sunny smile / Everyone says he is a sunny boy. / The boss is in a sunny mood today. 在汉语中，“喜悦”的情感也有相同的隐喻表达法。例如：他脸带灿烂的笑容。/ 爽朗的笑声。在微风习习的天气里，人们感觉轻松和舒适。因此，“微风”常形容人愉悦的感觉。例如：He is breezy today. 汉语也用成语“春风满面”、“如沐春风”来比喻“喜悦”的心情和“和悦”的神色。

从上述例句可以看出，人们常用感觉轻松舒适的“晴朗”、“微风”等天气词语来隐喻表达愉悦、乐观的情感，而且英语和汉语有着非常相似的表达方式。这些表达方式都是基于人类共同的生活经验。

2）以颜色隐喻“喜悦”情感

红色象征喜庆、高兴、幸福和吉祥，如中国传统婚礼上的红喜字、红蜡烛、红盖头、新娘的大红袄，不但给婚礼带来喜庆的气氛，更让人联想到婚后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从人类文化学的角度来讲，中国人对红色的这种特殊喜好源于古代对太阳的崇拜和祈望。[3]随着历史的发展和社会的变迁，“红色”的这种热闹、欢庆的含义逐渐扩大到情感表达领域，出现了一系列关于“红色”表达“喜悦”的情感隐喻。例如：他今天红光满面，家里一定有什么喜事。/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脸色比昨天红润多了。/ 她红扑扑的脸上尽显笑容。/ The children all looked in the pink after their holiday. / The boy blushed at their praise.

在英语中，红色同样象征喜庆、高兴、幸福和吉祥。英语表示“喜悦”的颜色隐喻还有：red-letter days 指圣诞节等有纪念意义或重大喜庆的节日，paint the town red为狂欢痛饮，roll out the red carpet for somebody.指在机场铺红地毯隆重地欢迎某人，迎接国家元首等贵宾，以示最高礼节。

3）以甜的物质隐喻“喜悦”情感

喜悦是美好、积极的情感，会给人以满足感，使人产生心理上的愉快和舒适。因此，人们都愿意去经历和体验。基于这种心理，英汉语都将喜悦看做一种甜的物质（Joy is a sweet substance）。例如： She tasted the sweetest joy of life./ She gave him a sweet smile. / 她听了这话，心里感觉甜蜜蜜的。/ 幸福好似一股甜丝丝的甘泉，流进了她的心田。

4）以天堂隐喻喜悦情感

天堂与地狱相对，原指信仰耶稣基督的善人灵魂被接纳享永福的地方。由于天堂在人们的想象中是一个脱离尘世烦恼的极乐世界，所以在英汉、语中，人们通常用它来隐喻幸福美好的生活环境以及幸福、快乐的心情。例如：

The child was in the seventh heaven with his new toy. / When I was a small boy，it was heaven to go nesting. / 当我得知考上大学的消息时，我觉得自己仿佛上了天堂。/他高兴的又蹦又跳，只少了两个翅膀，否则早飞上天了。

5）以液体隐喻“喜悦”情感

英语中，常把情感体验的主体——人体视为一个容器，它有内外之分，皮肤作为分界面把它与外界隔开。当人们喜悦兴奋时，血液循环加快，人体这个容器就要满，强烈时情感就外溢（overflow）；而当情感膨胀时，就得冲出来（ burst）。因此，就有了“喜悦是容器中的液体”这个概念隐喻。 例如：Their heart was overflowing with happiness./ Joy is welling up in her heart. / We were full of joy. / He was bursting with joy. /. 汉语中也有许多相似的表达，例如：他洋溢着欢乐之情。/他的心中注入了一股暖流。/她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他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情。/ 喜悦涌进了她的心中，心仿佛荡漾在春水里。

人的感情像液体一样有浓有淡、有深有浅、有动有静、有起有伏。其流动不息、变化多样的特性与人的情感之间存在着诸多惊人的相似性，因而常用它来表示情感的变化。

6）以人的生理和行为变化隐喻“喜悦”情感

英语中存在着一个普通的隐喻原则，即用处于某种感情或情绪时人体的特殊生理和行为变化来表示感情。而在汉语中我们也发现了同样的隐喻转化原则。人在情绪波动时的情感变化常常反映在人的面部。人的脸色变红，通常反映出快乐、兴奋、激动等情感。愉快时，随着情感体验时体内温度的上升，脸色会发光、变亮，皮肤呈现出粉红色。人类共同的生理特征和感情体验是不同语言的情感隐喻产生共性的生理基础。因此，英汉语言中表示“喜悦、幸福”的相同的概念隐喻是“喜悦是光”、“喜悦是热”。例如：When she heard the news，she lit up. / He was gleaming./ His flushed face was shining with excitement. / What he said warmed my heart. / He expressed his views with a great deal of warmth. / 他容光焕发。/ 他兴奋得满面红光。/ 他的一席话温暖了我的心。/ 他满怀热情地陈述了自己的意见。

英汉两种语言除了借助感情变化所引起的身体和生理变化来表示情感外，还常用行为的变化来隐喻情感变化。英汉两个民族都用一些人体动作，如“笑、张嘴、露出牙齿、蹦、跳”等来表示喜悦和高兴。例如：She jumped for joy. / She was smiling with joy. / They kicked up their heels. / He was leaping with joy. / He grinned from ear to ear. / 孩子们高兴得活蹦乱跳。/ 他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 他笑容满面。/ 他们欢呼雀跃。/ 他们兴奋得手舞足蹈。/ 他高兴得嘴巴都合不上来。

在英语中，还有“喜悦是眼睛在动”的概念隐喻，例如：Her eyes were sparking like diamonds. / His eyes twinkled with delight as he spoke of his new grandson. / His eyes glinted when he saw the money.

汉语中，喜悦不仅是眼睛在动，眉毛也在动，因此汉语中喜悦的概念隐喻是“喜悦是眼睛和眉毛在动”。例如：他眉开眼笑。/ 她喜上眉梢。/ 他舒眉展眼。

2.以空间方位隐喻“喜悦”情感

在所有隐喻中，空间隐喻对人类的概念形成具有特殊重要的意义，因为多数抽象概念都是通过空间隐喻来表达和理解的。英语中表示“喜悦”的隐喻大多跟空间方位有关，常用身体直立向上表示喜悦和快乐，并形成“喜悦是上”的概念隐喻，在这个概念隐喻之下英语中有如下一些约定俗成的表达法：I’m feeling up. / My spirits rose. / Thinking about her always gives me a lift. / They were in high spirits.

在以上例子中，up，rise，high，lift这些词都和“向上”有关，被用来隐喻快乐和喜悦。这些表达方式实际上都是以人的身体体验为基础的。它们都源自于一个事实：作为人类，我们都有着向上的躯干，直立的姿势往往与正面的情感状态相伴，昂首挺胸与人的良好精神状态相关。和“喜悦是上”紧密相连的另一个向上的概念隐喻是“喜悦是离开地面”。例如： I’m six feet off the ground. / We were in the clouds. / I was just soaring with happiness. /After the exam，I was walking on air for days.

汉语也有着英语中的一些主要的概念隐喻。首先，在大量的约定俗成的词汇表达中可以发现“喜悦是上”这一方位隐喻，在这些词汇表达中都用向上的方位表达喜悦。同样的，当我们用这些词表示喜悦时，已经意识不到它们是隐喻了。例如：他很高兴。/ 他们情绪高涨。/ 他兴头很高。/ 这下提起了我的兴致。/ 他得意洋洋。

很显然，英汉两种语言之所以都用“喜悦是上”的概念隐喻，是因为在人类的认知和语言发展过程中，空间的感知比较容易，空间概念的形成得也就比较早，由此最初用于空间概念关系的词语后来隐喻时间、情感等抽象概念。由于人类在空间概念的认知发展中的共性，再加上人类相同的生理体验，因此英汉两种语言中都有“喜悦是上”的隐喻概念。

三、结语

通过对英汉大量的日常用语中的“喜悦”情感表达方式的分析，我们证实了抽象复杂的情感可以通过隐喻，借助于具体的物体来表达。英汉语无论是在概念隐喻还是在其表达方式上都有着很多的共性。这是因为人的生理结构、生理特征是相同的，人类生存的环境也是大致相同的，对客观事物的感知也会大致相同。在表达“喜悦”这种人类最基本的情感时都会使用身体器官，从而表现出共同的身体经验。透过英汉“喜悦”情感隐喻的共性，可以发现，“喜悦”情感隐喻实质上是以隐喻为认知机制，参照空间方位，或具体有形的实体，特别是人体本身来表达的。因此，可以说情感隐喻既是情感认知的机制，又是情感认知的结果。

[1] 束定芳. 隐喻学研究[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2] 赵艳芳. 认知语言学概论[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3] 纪晓静. 汉英语中“红”之隐喻对比分析[J].修辞学习，2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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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427（2012）04-0102-02

2012-02-23

作者系江苏广播电视大学外语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