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转变与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构建

2013-02-14 07:51仇华飞张邦娣
关键词:大国

仇华飞, 张邦娣

(同济大学 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 上海 200092)

当代世界权力结构的转变很大程度上同中国及新兴大国的崛起相关联。新兴大国在国际格局中地位的不断上升,使其在国际事务中的话语权日益加重。新兴大国的地位上升促成了新的全球竞争与合作态势。当今世界几乎所有重大国际问题,如反恐、伊朗和朝鲜核问题、地球温室效应、金融和能源危机等事关全球安全和发展全局的关键问题,如果没有新兴大国的参与,都难以得到解决。新兴大国日益成为维护和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重要支柱和中坚力量。美国霸权地位的衰弱、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大国的整体崛起,不可避免地促使世界战略格局发生不利于美国单极支配而有利于多极化进程的变化。[注]③尹承德:《新兴大国的崛起与国际秩序的重构》,载《南京政治 学院学报》,2009年第1期。国际秩序的转变体现了中、美、俄等大国关系的互动出现了微妙而复杂的变化。

当代世界的财富和权力正在从北方和西方向东方和南方转移,“由美国和欧洲主导的国际秩序逐渐让位于日益与非西方新兴国家平分秋色的新秩序”。[注]④John Ikenberry, “The Future of Liberal World Order: Internationalism after America”, in: Foreign Affairs, 2011, May/June Issue.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爆发后,伴随着中国、巴西、印度等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与西方发达国家整体陷入制度困境现象的突出对比,国际力量“东升西降”的态势更加明显,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取代了日本的地位,并挤掉美国成为亚太地区所有国家最大的贸易伙伴。伴随着美国在亚太的影响力持续下降,中国掌握亚太区域话语权的地位日益上升,美国和中国周边国家越来越感受到快速崛起的中国给它们带来的心理和现实的强大压力。美国实施“重返亚洲”的战略部署后,奥巴马政府发动“中国攻势”,强调“只有美国的强势介入和美国的领导才能确保亚太安全,并表示要确保美国不会因为预算压力而削弱在亚太的战略存在”。[注]⑤朱峰:《奥巴马政府战略调整及其影响》,载《现代国际关系》 ,2012年第1期,第9页。美国插手南海问题,驻军澳大利亚达尔文港,与印度、新加坡、印尼、菲律宾、越南等国建立准军事关系,明确提出军事中心转向亚太。中美关系正是在这种合作与竞争并存的环境中不断发展,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模式不仅为构建两国关系制度化奠定了基础,而且也为中美人文交流高层磋商机制的建立提供了借鉴。

一、 权力转变与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

当代世界权力结构力量对比发生了巨大变化,其动因主要在于:第一,世界变得越来越多极化,这不仅体现在国家之间权力分配方面的多极化,而且是发展模式走向多极化。这就是中国把“新型大国关系”置于“新型国际关系”这个含义更广的理念之下的原因。第二,新兴国家地位上升,尤其是金砖国家在展现国际领导力方面正提出新的全球价值。[注]Dani Rodrik, “What the World Needs from the BRICS”, Apr.10, 2013, http://www.project-syndicate.org/commentary/the-brics-and-global-economic-leadership-by-dani-rodrik.金砖国家已位列世界前15大经济体,即将成立属于自己的“新开发银行”。西方舆论认为,如果“金砖国家开发银行能成功运作,将改造世界金融,影响当代国际秩序”。[注]《拉美社说金砖国家在动荡的世界中成为榜样承载更多希望》,见《参考资料》,2013年4月17日,第43页。第三,非传统安全(能源、环境治理、气候变化、反恐、核不扩散、网络安全等)对当代国际关系影响的重要性正在大大的提升。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正是当代国际政治格局权力转变特征的反映。

大国的权力转变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国际关系理论在解释外交实践时经常出现困境,“难以预测安全领域内的行为目标或行动规则”。[注]Martin Weight, Diplomatic Investigation, London: George Allen and Unwin, 1966, pp.17-34.从根本上说,中国是否能够成为主导亚太地区国际秩序权力转变的挑战国取决于两个变量。第一,中美之间潜在的权力平衡,是中国维持亚太地区国际秩序和平转变的权力基础。第二,当今亚太地区国际秩序取决于中国的战略目标和挑战美国的意志。尽管美国实施“重返亚洲”战略,但亚太地区短期内出现中美直接对抗的条件还不具备,这不仅是因为现存的挑战国家还不够强大,更重要的是中国作为经济全球化的积极参与者和受害者,对现存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经历了一个重新认知和逐渐适应的过程。中国正在扮演国际规则的积极维护者。

新现实主义理论认为,中美权力竞争有可能导致亚太地区国际秩序发生权力转变,亚太地区的热点问题,如台湾问题、朝核问题是引发中美发生局部对抗或冲突的根源。但如果中美之间的非对称对抗最终达到某种程度上的平衡,亚太地区的权力转变也会出现变化。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柯庆生(Thomas Christensen)在谈到中美之间可能出现非对抗性战争时称:“如果中国领导人意识到非武力解决台湾问题比武力解决台湾问题对国家统一代价更大,如果美国现存或潜在的伤亡大到不得不提前从军事冲突中撤出,如果美国陷入世界其他地区的冲突泥潭,或者如果中国领导人相信美国的地区盟友不得不采取违背美国愿望的决策,他们就可能选择挑战美国的地位。”[注]Thomas Christensen, “Posing Problems without Catching Up”, in: Alastair Iain Johnson, and Robert Ross ed., Engaging China: The Management of an Emerging Power, London: Routledge, 1999, pp.5-40.美国高科技军事手段在伊拉克、阿富汗战争中的充分展示[注]David Shambaugh, Modernizing China’s Military: Progress, Problems and Prospect,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03; Li Nan, “China Views of the US War in Iraq: War Fight Lessons”, in: IDSS Commentary, June 2003.,加快了中国军事现代化发展的步伐[注]William C. Wohlforth, “The Stability of a Unipolar World,” in: International Security, 1999, 24(2),pp.5-41.。“9·11”事件后,中国加快研制可以对抗美国的高尖端武器,确保信息、指挥、后勤保障系统现代化等举措使美国感到不安,2007年中国中程导弹击落废弃卫星在美国引起反响就是一个生动的事例。同时,中国的崛起也会遭到其周边邻国,如俄罗斯、日本、韩国及东盟潜在大国的制衡。

1. 美国重返亚太后的中美关系

2011年11月,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发表题为《美国的太平洋世纪》的署名文章,向世界宣告美国的战略中心已经东移,太平洋将是“美国的天下”,美国要领导太平洋。[注]、④ Hillary Rodham Clinton, “America’s Pacific Century”, in: Foreign Policy, Nov. 2011.希拉里称:如果美国要适应在该地区面临的新挑战,如何把印度洋和太平洋之间日益增长的关系变成一个操作性理念,是美国需要回答的一个问题。美国将与更多的盟国和伙伴开展合作,以应对各种威胁或破坏地区和平与稳定的行为。美国外交政策的核心包括向亚太地区的战略转移。[注]、④ Hillary Rodham Clinton, “America’s Pacific Century”, in: Foreign Policy, Nov. 2011.美国重返亚洲的战略行为必将引起亚太地区国际秩序的变化。

美国将重心转向亚太地区,很大程度上旨在让美国的盟友与伙伴放心,表明美国决心要加强与该地区的经济安全与安全关系。虽然这一战略受到亚太地区不少国家的欢迎,但也播下了疑虑的种子,并带来了美国要想保持在该地区的强大地位就必须应对的非预期后果。[注]、⑥ Bonnie Glaser, “Unintended Consequences? U.S.Pivot to Asia Could Raise Tensions in Region”, in: Defense News, 2012-04-26.实际上,亚太地区没有什么国家希望被迫在中美两国间作出选择,为了防止美国遏制中国的企图,亚太地区各国应该努力阐明谋求一体化和促进与中国合作的战略。由于美国参与亚洲的政策有过不连贯的记录,并鉴于美国相互竞争的全球利益和国内的经济挑战,各国对美国在该地区保持力量的疑虑一直挥之不去。有些美国学者甚至认为:“美国宣布的战略调整不过是反映美国衰退的一个状态,是表明美国最终将退出世界舞台的一个信号。”[注]、⑥ Bonnie Glaser, “Unintended Consequences? U.S.Pivot to Asia Could Raise Tensions in Region”, in: Defense News, 2012-04-26.美国重返亚洲,导致中美战略竞争主要表现为地区性竞争而非全球性竞争。美国试图在亚太地区保持力量均衡,阻止中国的崛起,企图制约中国在该地区正当的影响力,未来中美关系将会出现竞争性共存状态,由于中美两国存在制度差异,双方很难建立战略互信关系,中国将面临中美新型战略竞争的挑战。

为了亚太地区的长期稳定,中美之间应通过对话建立合作机制关系架构。双方应寻求共同利益领域以及可能的合作和协调,设计出解决危机的管理程序。首先,维护亚太地区政治和经济秩序的稳定,不仅有利于地区的和平与安宁,也有利于中国建立和平崛起的安全环境。其次,双方应通过谈判对话来变革亚太地区政治秩序的权力结构,构建从两极权力结构到最终实现多边安全体系的格局。最后,亚太地区国际秩序权力结构的转变可能会导致守成超级大国和新兴挑战国之间的竞争。而今天的中国正在遵循被国际社会普遍认同的规则和规范,这有利于缓解中美两国在亚太地区存在的安全困境,有利于中国在安全的国际环境下与美国等大国实现亚太地区的和平共治。

中美关系的稳步发展为中俄、中欧、中印关系的发展提供了动力。大国关系的平衡发展使世界多极化趋势日益增强。大国之间的各种“战略关系”、“伙伴关系”已经成为冷战后多极化进程中政治经济互动关系的主要模式。美国意图建立以它为主导的单极体系,这一目的没有实现,但它并没有放弃。“重返亚太”体现了美国全球战略的特征,美国试图继续主导世界政治和安全格局。在这种环境下,提出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战略意义。今年6月习近平主席访美以来,中美在政治、经济、军事领域的一系列互动表明,双方就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达成了重要共识,某种程度上动摇了美国“重返亚太”战略实施的基础。

胡荫奇[5] 教授常把系统性硬皮病分4型辨证论治:①阳虚寒凝,脉络痹阻:临床表现为面、手肿胀发紫,晨起握拳受限,皮肤硬肿,按之无痕为特点。法以温阳散寒,活血通络。②脾肾阳虚,痰瘀痹阻:临床表现以雷诺现象频发,手指青紫,皮肤板硬,麻木不仁,关节僵硬、刺痛,活动不利为特点,法予健脾温肾,涤痰活血。③气血两虚,瘀血痹阻:临床表现以皮硬贴骨,活动不利,骨节肌肉疼痛,体瘦形槁为特点。法予补气养血,祛瘀通络。④热毒内蕴,痰瘀痹阻:临床表现以手足溃疡、疼痛,皮肤硬肿发展迅速,关节肿痛,发热,咳嗽,肌痛无力,身热肢冷为特点,法予清热解毒,化痰祛瘀。

2. 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时代意义

随着习近平主席成功访美,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一词已成为如何界定未来中美关系发展的重要标志。作为世界第二和第一大经济体、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最大的发达国家,中美能否在探索构建“新型大国关系”方面走出一条新路,关乎整个世界的和平与发展,涉及未来国际关系和国际体系的发展方向,具有重要的划时代意义。[注]“新型大国关系”和“中国梦”是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如何与美国交往的理念的重要内容。其重要性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在当今这个相互依存的世界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已成为世界各国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中美积极构建“新型大国关系”,正是反映了这一时代背景,体现了大国相处之道在于摒弃猜忌与防范的陈旧思维,确立增信释疑的合作机制,从避免冲突与战争的最低目标向追求合作共赢的更高要求调整。[注]郑熙文:《中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具有划时代意义》,载《光明日报》,2013-06-08。“新型大国关系始于但不限于中美两国,中美新型关系的建设对各大国关系的发展也具有重要启示作用和借鉴意义。只要各方共同努力,就完全有可能在全球化和多极化时代走出一条和平共处、合作共赢之路。”美国把与中国建立积极和建设性的关系看成是其“亚洲再平衡”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强调:“美国欢迎并支持一个繁荣和成功的中国,一个为解决地区和全球问题作贡献的中国。”[注]美国国防部长查克·哈格尔(Chuck Hagel)在IISS亚洲安全峰会上的演讲,2013年6月1日,http://www.defense.gov/Transcripts/Transcript.aspx?TranscriptID=5251。

第二,中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具有关键引领效果,有助于推动国际治理体系变革进程。大国关系在相当程度上决定着国际体系的走向,中国倡导的“新型大国关系”理念有利于引导国际秩序和体系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近年来,中美关系的战略意义和全球影响不断上升,两国在朝核、伊核、阿富汗等热点问题上开展对话合作,与国际社会共同应对国际金融危机、气候变化等问题,推动二十国集团峰会取得积极成果,推进国际体系建设和改革。中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通过平等对话增进双方在国际事务中的理解与沟通,加强在全球性问题上的协调与合作。

第三,中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具有积极的理论意义,有助于为传统国际关系理论提供新的经验。国际关系史上大国相争的历史记忆奠定了西方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的基础,不少西方历史学家和理论家认为,新兴大国必然挑战守成大国,守成大国必须遏制新兴大国,“大国政治悲剧”是历史的“铁律”。[注]美国芝加哥大学政治学教授约翰·米尔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美国新安全研究中心的罗伯特·卡普兰(Robert D. Kaplan)、布鲁金斯学会的罗伯特·卡根(Robert A. Kagan)等人都坚信这一理论。对于不同政治制度、意识形态和发展模式的大国关系走向,西方政治理论更是从悲观的思维和角度予以解读。21世纪全新的时代形势呼唤全新的国际关系理论。中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的努力,将提供大国关系良性发展的崭新实践,推动国际关系理论实现里程碑式的发展。

3. 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面临挑战

当今的中美关系正日趋复杂,积极与消极因素交织并存的两面性更加突出。“一方面,两国拥有广泛共同利益和广阔合作空间,经贸、能源、环保、人文等交流合作继续推进,双方并就朝鲜半岛问题及推动全球经济复苏、应对气候变化等加强了沟通与协调;但另一方面,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出现了各种主观和客观的消极因素。”[注]陈向阳:《中美新型大国关系面临三大博弈》,载《人民论坛》,2013年第18期。在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作为推动国际秩序转变的重要因素的同时,“地缘技术”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与经济实力、政治外交影响力具有同样的重要性,强大的技术创新可以通过快速商业化改变地缘经济优势,并通过战略部署和军事化产生重大地缘政治影响。[注]Marc Goodman, and Parag Khanna, “The Power of Moore’s Law in a World of Geo-technology”, in: The National Interests, 2013, Jan-Feb Issue, “‘地缘技术’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非国家行为体的参与,在推动技术发展并对其加以控制方面,国家行为体和非国家行为体之间将不只是合作关系,而会展开真正激烈的竞争。”中国处于地缘政治、地缘经济和地缘技术的中心,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依然面临严峻挑战。

第一,美国继续加强与日、韩、澳的盟友关系,称这是美国实施“亚洲再平衡”战略之基础,强调今天美国的同盟关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牢固。美国重申,在未来几年里,美国的军事力量中将有较大一部分部署在太平洋地区。[注]、②、③、④、⑥ Tom Donilo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Asia - Pacific in 2013”, in: The Asia Society, New York, March 11, 2013. 多尼伦在演讲中指出:“到2020年,美国海军舰队的60%将以太平洋地区为基础,美国空军在未来5年也会逐步将重心转到太平洋地区。美国正在加强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力量。五角大楼正在制定计划,为太平洋司令部优先配备我们最为现代化的军事能力,包括潜艇、F-22和F-35等第五代战机和各种侦测平台。而且我们正与盟国合作,以在扩建雷达和导弹防御系统方面取得快速进展,为我们的盟国和整个亚太地区提供保护,以应对其面临的最紧迫威胁:朝鲜破坏稳定的危险行为。”中文参见《参考资料》,2013年3月18日, 第1-8页。美国这一战略是导致中国与日本、菲律宾等的海洋领土争端更趋复杂的重要原因。美国在中日、中菲海洋争端中的实际立场暧昧不清、言行不一、偏袒日菲,影响了中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的发展进程。

第二,美国借助“TPP”(《跨太平洋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等协定,建立能够保持繁荣的亚洲区域经济结构。美国“始终将“TPP”设想成一个不断扩大的区域经济融合的平台。在奥巴马总统上任时,“TPP”有七个伙伴国,此后又接纳了四个伙伴国:越南、马来西亚、加拿大和墨西哥。这十一个国家每年的贸易总额合计达1.4万亿美元。“TPP”的不断壮大已经朝着亚太经济合作组织建立一个覆盖整个地区的亚太自由贸易区的愿景迈进了一大步。[注]、②、③、④、⑥ Tom Donilo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Asia - Pacific in 2013”, in: The Asia Society, New York, March 11, 2013. 多尼伦在演讲中指出:“到2020年,美国海军舰队的60%将以太平洋地区为基础,美国空军在未来5年也会逐步将重心转到太平洋地区。美国正在加强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力量。五角大楼正在制定计划,为太平洋司令部优先配备我们最为现代化的军事能力,包括潜艇、F-22和F-35等第五代战机和各种侦测平台。而且我们正与盟国合作,以在扩建雷达和导弹防御系统方面取得快速进展,为我们的盟国和整个亚太地区提供保护,以应对其面临的最紧迫威胁:朝鲜破坏稳定的危险行为。”中文参见《参考资料》,2013年3月18日, 第1-8页。美国企图推进由《跨太平洋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与《跨大西洋贸易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构成的“两洋双P大战略”,全面压制中国经济崛起的国际市场空间。

第三,美国政府一方面强调,建立稳定、富有成效和建设性的中美关系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又在安全、网络及知识产权等领域制造麻烦。前不久,美国总统国家安全顾问汤姆·多尼伦(Tom Donilon)在“亚洲协会”发表题为《2013年:美国和亚太》(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Asia Pacific in 2013)的演讲中称:“美中关系具有并将继续具有合作与竞争的双重元素。”[注]、②、③、④、⑥ Tom Donilo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Asia - Pacific in 2013”, in: The Asia Society, New York, March 11, 2013. 多尼伦在演讲中指出:“到2020年,美国海军舰队的60%将以太平洋地区为基础,美国空军在未来5年也会逐步将重心转到太平洋地区。美国正在加强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力量。五角大楼正在制定计划,为太平洋司令部优先配备我们最为现代化的军事能力,包括潜艇、F-22和F-35等第五代战机和各种侦测平台。而且我们正与盟国合作,以在扩建雷达和导弹防御系统方面取得快速进展,为我们的盟国和整个亚太地区提供保护,以应对其面临的最紧迫威胁:朝鲜破坏稳定的危险行为。”中文参见《参考资料》,2013年3月18日, 第1-8页。他强调:“网络安全问题已经成为对美中两国经济关系一个日益严重的挑战。美国和中国这样的大型经济体在确保互联网保持开放、互操作性、安全、可靠和稳定方面有着巨大的共同利益。在保护个人数据和通信、金融交易、重要基础设施或对创新和经济增长至关重要的知识产权和商业秘密等方面,美中两国都面临着风险。”[注]、②、③、④、⑥ Tom Donilo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Asia - Pacific in 2013”, in: The Asia Society, New York, March 11, 2013. 多尼伦在演讲中指出:“到2020年,美国海军舰队的60%将以太平洋地区为基础,美国空军在未来5年也会逐步将重心转到太平洋地区。美国正在加强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力量。五角大楼正在制定计划,为太平洋司令部优先配备我们最为现代化的军事能力,包括潜艇、F-22和F-35等第五代战机和各种侦测平台。而且我们正与盟国合作,以在扩建雷达和导弹防御系统方面取得快速进展,为我们的盟国和整个亚太地区提供保护,以应对其面临的最紧迫威胁:朝鲜破坏稳定的危险行为。”中文参见《参考资料》,2013年3月18日, 第1-8页。美国媒体还在习近平主席访美前大肆炒作所谓“中国黑客威胁论”,企图先发制人、对中国施压,而美国国防部长哈格尔(Chuck Hagel)更是在新加坡香格里拉会议上公开责难中国政府与军方,美国的意图是想独霸网络空间。[注]陈向阳:《中美新型大国关系面临三大博弈》,载《人民论坛》,2013年第18期。

第四,美国政府加强与东盟国家的战略合作关系,试图插手南海问题。奥巴马政府自签署《东盟友好合作条约》以来,奥巴马总统每年都前往会晤东盟国家领导人——而且今后还会继续这样做。奥巴马总统还决定每年都出席东亚峰会国家首脑会议,这与美国将东亚峰会提升为应对亚洲政治和安全问题的首要论坛的目标是一致的。多尼伦认为,资源丰富的南中国海和东中国海的领土纠纷显然将会考验这一地区的政治和安全架构。这类紧张局势对亚洲繁荣的和平根基构成挑战,并且已经对全球经济造成损害。虽然美国在这一地区没有领土要求,而且对其他国家提出的要求不持立场,但美国坚决反对通过胁迫或使用武力来伸张领土要求。只有通过符合国际法的和平、协作、外交努力,才能达成持久的解决方案。[注]、②、③、④、⑥ Tom Donilo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Asia - Pacific in 2013”, in: The Asia Society, New York, March 11, 2013. 多尼伦在演讲中指出:“到2020年,美国海军舰队的60%将以太平洋地区为基础,美国空军在未来5年也会逐步将重心转到太平洋地区。美国正在加强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力量。五角大楼正在制定计划,为太平洋司令部优先配备我们最为现代化的军事能力,包括潜艇、F-22和F-35等第五代战机和各种侦测平台。而且我们正与盟国合作,以在扩建雷达和导弹防御系统方面取得快速进展,为我们的盟国和整个亚太地区提供保护,以应对其面临的最紧迫威胁:朝鲜破坏稳定的危险行为。”中文参见《参考资料》,2013年3月18日, 第1-8页。>

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不仅有利于中国维护并延长“重要战略机遇期”,而且也有利于美国在金融危机之后的“痛定思痛”与“脱困疗伤”,更有利于“后金融危机时代”国际体系的平稳过渡与“新陈代谢”。目前针对中美“新型大国关系”面临的“四大挑战”的考验,中美双方将通过各种业已确立的双边对话渠道进行有效的沟通。

二、 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对当代国际关系的影响

构建“新型大国关系”,是一个新的理念和主张,符合人类社会的发展趋势和国际社会的共同利益。大国关系规定了国际体系的基本特性和总体状况。构建平等互信、包容互鉴、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对于推动建设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具有重要意义。

首先,冷战结束以来,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社会信息化深入发展,不同制度、不同类型、不同发展阶段国家的相互依存和利益交融明显加深,人类社会在更高层面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理念日益深入人心。新兴大国群体性崛起,大国身份日趋多元化,传统大国的国际影响力相对下降。维护世界和平、应对和处理全球性问题,需要更多国家共同参与,尤其是大国携手合作和共同行动。[注]、③ 李文:《构建新型大国关系》,载《人民日报》,2013-06-04。当今各国在应对全球经济危机、促进国际金融秩序改善、开发新能源、打击恐怖主义、维护地区安全和稳定等领域拥有越来越多的共同利益和广泛的合作空间,这是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的内在动力,也是中美构建大国关系的基础。

其次,构建“新型大国关系”,需要通过和平方式完成相关国家相互认知和定位的变化与调整。这既无先例可循也无经验可鉴,成败的关键在于能否实现从“权力政治”向建立制度机制的“规则政治”的转变,在于各国,尤其是大国之间在相互磨合和博弈过程中能否共同遵守在国际社会初步达成共识的基本原则。中美之间要建立一种“新型大国关系”,“就应该通过共同理解两国关系的战略基础和积累适度、积极和渐进的步骤来实现。由于互不信任深深地植根于智力理论、官僚机构的认识和利益以及民众的忧虑之中,一系列积极、渐进的行动,而不是一个单一的转型倡议,将是最可行的前进道路”[注]David M. Lampton, “A New Type of Major-Power Relationship: Seeking a Durable Foundation for U.S.-China Ties”, in: Asia Policy, 2013,(16).。

从冷战时期形成的等级关系、依附关系和主从关系转变为公正平等、互利共赢的伙伴关系,构建“新型大国关系”的基础是平等互利。中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将为发展中俄、中印、中欧和中巴等大国关系提供经验。各国都享有平等参与国际事务的权利,都应恪守“平等、互利、互惠、双赢”的原则,同舟共济,权责共担。各国都应遵守《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维护公平正义,根据是非曲直处理国际事务。任何国家都不能为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而修改规则或实行双重标准。

构建“新型大国关系”,需要认可和包容世界多样性和多元化的现实,尊重各国的历史文化、价值观念、社会制度和发展模式,不以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异同来决定亲疏好恶;坚持求同基础上的竞相发展,反对追求单纯的权力均势与制衡;倡导“和平共处、合作安全、集体安全、共同安全”,反对以结盟对抗寻求安全的行为。[注]、③ 李文:《构建新型大国关系》,载《人民日报》,2013-06-04。

第三,构建“新型大国关系”,是一个先确立方向,再探索路径、充实内容和完善形式的长期过程,需要各国共同努力,不断增进理解、凝聚共识、深化合作。“新型大国关系”的构建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历史总是按照自己的规律向前发展。只要世界大国共同坚持这一正确方向,摒弃冷战思维,人类社会就充满希望。大国之间建设性的相互依存,是全球政治和经济稳定的重要基础。大国之间应致力于建立平等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认可对方在全球事务中扮演的不可或缺的角色。

经济发展是国家的最高利益,中美之间应继续扩大经贸往来和经济合作。双方应以利益契合点区分轻重缓急,优先考虑和切实推进可扩大共同利益的合作,如继续深化经济、军事、人文等传统领域的合作,寻求网络安全、全球治理等新领域的合作;淡化、搁置人权、意识形态及政治体制等领域存在的矛盾与分歧。在不同方面和层面,中美之间的共同利益和分歧各不相同,应在考虑自身利益的同时兼顾相互关系的改善,将共同利益扩大、推广到不同层面和范围,将矛盾和分歧缩小、限定在特定层面和范围之内。

妥善处理分歧、有效管控分歧对于中美两国关系的稳定至关重要。中美两国间确实存在着相互竞争,对此双方要坦率地说清楚,深入交换意见,并进行相互调适,就是说,各自都要考虑和照顾对方的需求和关切。在这个过程中,彼此妥协是一个现实选择。在原则性问题上我们要坚持,但在一些非原则性问题上,只要不损害根本利益,适当的妥协也是必要的。中美关系过去的历史已证明了这一点。不过,过去的经验同样表明,两国之间可能会发生一些突发事件。因此,未雨绸缪,建立危机管控机制也是十分重要的,以尽可能缩小这些突发事件对中美关系的影响范围,缩短影响时间。[注]陶文钊:《中美互利合作 管控分歧》,载《人民日报》,2013-05-31。“中美关系是一对既合作又竞争的关系,两国间既有重大的共同利益,又在一些问题上存在分歧,但总体上说,共同利益大于分歧,合作大于竞争。”

未来中美关系的改善不应仅仅主要体现在双边公告的层面,而是应在政策或基本的思维层面发生改变。美国前副国务卿罗伯特·佐立克(Robert B. Zoellick)强调“中美在构建‘新型大国关系’时应避开‘修昔底德陷阱’”。[注]、③ Robert B. Zoellick, “U.S., China and Thucydides”, in: The National Interest, 2013, July-August Issue.他指出:“保护和拓展系统性利益以及适应新挑战的责任应当被视为大国国家利益的组成部分。如果中美对这个国际体系没有共同的基本承诺,就不能成功地适应这个演变中的体系。在考虑建立‘新型大国关系’时,有必要认真和深入地探讨中美有没有共同的系统性利益及其具体政策,并考虑经济和安全在当今外交政策中是如何交织在一起的。中美在经济上取得巨大成就,与其他许多国家和地区紧密相连,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将对世界产生重大影响。”[注]、③ Robert B. Zoellick, “U.S., China and Thucydides”, in: The National Interest, 2013, July-August Issue.中美关系不应被认为是零和博弈,美国著名政治家、中国问题专家基辛格指出:“繁荣强大的中国的出现本身也不应被假设为美国的战略失败。中美应当共同寻求界定其和平竞争的范围,并寻求建立太平洋共同体。两国需要致力于真正的合作,找到沟通途径,并将自身想法告诉对方和全世界。中美面临迈向真诚合作抑或陷入国际对抗的重要抉择。”[注]Henry A. Kissinger, “The Future of U.S.-China Relations, Conflict Is a Choice, Not a Necessary”, in: Foreign Affairs, 2012, March/April Issue.

三、 走出传统大国对抗老路,摒弃零和思维

中美关系是崛起国与霸权国之间的关系。在西方学者看来,一个世纪以来成功实现和平崛起的大国只有20世纪上半叶的美国以及下半叶的德国和日本。但是这些国家的共同点是与霸权国意识形态相近,美国与英国同属英语国,德国和日本则是美国保护下的盟友,且两国最终也未达到威胁美国地位的程度。相比之下,中美两国虽然意识形态、政治制度不同,但两国不仅没有全面对抗,而且还在许多领域保持密切合作,自20世纪末中国和平崛起以来,中美第一次实现了意识形态不同的崛起国与霸权国之间长期和平共处、竞争与合作并存的局面,这是一种“新型大国关系”。[注]达巍:《维护好中美低水平双边关系更迫切》,载《环球时报》,2013-01-18。

美国政界对传统大国政治模式——即一个崛起的大国和一个地位稳固的大国在某种程度上注定发生冲突——持否定态度,认为“这样的结果没有任何注定的东西。它不是一个物理定律,而是领导人作出的导致大国对抗的一系列选择”,并认为一个守成大国和一个新兴大国建立新型关系是双方,即美国和中国的责任。[注]、⑦ David M. Lampton, “A New Type of Major-Power Relationship: Seeking a Durable Foundation for U.S.-China Ties”, in: Asia Policy, 2013, (16).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兰普顿(David M. Lampton)认为,中美共同的战略出发点需要美国和中国不是敌手,虽然竞争和分歧的领域会持续存在并且是自然的事情,但是合作的收获大于冲突。两国在战略上共同的当务之急是,都需要专注改革自己的国内制度,并且承受不起将对方视为敌手的这种痛苦的、代价巨大的和不必要的后果。[注]、⑦ David M. Lampton, “A New Type of Major-Power Relationship: Seeking a Durable Foundation for U.S.-China Ties”, in: Asia Policy, 2013, (16).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尤其强调合作的重要性,因为全球的经济、能源、环境和卫生所面临的挑战,有可能引发安全问题,其重要性甚至超过20世纪的传统安全问题。

影响建立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威胁是,缺乏两国公众的理解和支持,以及两国军队尤其是海军的潜在对抗。在中美实力对比差距日渐缩小的情况下,如果双方能够携手合作,处理影响这种关系的潜在威胁,并采取措施加强这种关系,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基础将是牢固的。从宏观上说,美国要让中国安心,使中国确认美国并不寻求也没有能力破坏中国的崛起。中国也要让美国安心,使美国确信中国不寻求也没有能力挑战美国的霸权。在军事和安全领域,中美两国则要围绕热点问题澄清各自意图,理解对方信号,管控可能的危机。

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正在取得积极的成效,但是由于各自的历史、冷战遗留的问题以及简单的地理位置,中美一直重视两国关系和彼此交往时出现的局部敏感问题。中美在朝核问题上的原则立场和总体目标是一致的,只要两国保持密切对话与合作,对朝核问题的和平解决将会产生重大影响。

美国是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以全球领导者自居,当今国际社会许多规则和制度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建立起来的,许多规则对发展中国家、新兴国家是不公平的。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美国应考虑到中国等新兴国家的利益关切,这是中美关系发展的基础。如美国要充分尊重和认识到中国在台湾地区、钓鱼岛、南海问题上的原则立场,尊重中国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决心和意志。在中美经贸关系领域,美国应鼓励中国企业到美国投资,采取措施推动放宽高技术产品对华出口,加强同中国在经贸、能源等领域的合作。同时,双方应加强在气候变化领域的协调与合作,通过两国气候变化工作组,推动气候变化领域的务实合作。双方同意共同并与其他国家合作,通过包括利用《蒙特利尔议定书》的专长和机制在内的多边方式,来逐步削减氢氟碳化物的生产和消费。美国还应努力提高中国在多边金融机构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权力和影响力,使中国与美国、欧洲平享权力。[注][美]阿尔温德·苏布拉马尼安:《中美应该达成重大的妥协》,载英国《金融时报》,2013-06-06,参见《参考资料》,2013年6月13日,第9-10页。

在网络安全问题上,中美面临共同挑战。中美可设立两国网络工作组,加强对话、协调与合作,建立公正、民主、透明的互联网国际管理机制,构建和平、安全、开放、合作的网络空间。

当今世界,全球化、信息化使各国的联系更加紧密,各国相互依存和利益交融的程度前所未有,同时也面临层出不穷的各种挑战,任何国家都不能够独自应对,需要携手合作。 基于此,中国提出在大国之间应该建立新型战略伙伴关系,当前也正在和一些国家积极构建这种关系,其中有发达国家,也有发展中国家。“中美新型战略关系,应该建立在平等互信、包容互建、合作共赢的基础上”,中美“要走一条和传统大国冲突对抗的老路子不一样的新路子,要开放一条大国之间能够长期和平相处、合作共赢的符合时代要求的新路子”。[注]《中美建新型大国关系 不走传统大国对抗老路》,载《京华时报》,2013-05-30。“新型大国关系”和“中国梦”一样,是中国与美国交往理念的重要内容。[注]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称:“‘美国梦’和‘中国梦’就是各国以及人民之间建立伙伴关系、打造共同未来的梦想”,强调中美“太平洋梦就是将我们强大的价值观转变为前所未有的安全、经济和社会合作”。John Kerry, Remarks on a 21th Century Pacific Partnership at Tokyo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April 15, 2013, Tokyo, Japan,中文参见《参考资料》,2013年4月23日,第1-8页。“中国梦”增加了中国在国际社会中的“话语权”;“新型大国关系”强调国际关系的“平等、互利、互惠、双赢的原则”。[注][美]彼得·马蒂斯:《中国梦:一个意识形态支柱,非中美关系框架》,见美国詹姆斯敦基金会网站,2013-06-07,中文参见《参考资料》,2013年6月13日,第10-11页。中国作为促进世界日益多极化的一支主导力量,在这一前提下提出构建“新型大国关系”,不是要挑战现行的国际秩序,而是在提出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促进合作与发展的新型国际关系准则,它完全符合世界各国的基本利益,是中国对构建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重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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