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沈林教授治疗大肠癌经验

2013-03-31 09:30薛维伟朱超林
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 2013年5期
关键词:癌毒肠癌大肠癌

薛维伟,朱超林

(江苏省中医院 肿瘤内科,南京 210029)

刘沈林教授系我国著名的中医肿瘤专家、第4、5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指导老师、南京中医药大学副校长、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江苏省中医院院长、主任医师、江苏省抗癌学会传统医学委员会主任委员,江苏省中西医结合肿瘤临床研究中心主任,江苏省名中医,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刘教授行医30余载,擅长运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治疗各种常见肿瘤,在对大肠癌的病因病机认识及治疗方面有着独到的见解,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笔者有幸从师侍诊,临证学习,将学习心得归纳总结。陈述如下。

1 病机强调脾气亏虚,湿邪、瘀血、癌毒互结

大肠癌包括结肠癌、直肠癌,是消化道常见的恶性肿瘤,具有高复发和远处转移的生物学特性[1]。大肠癌属中医“肠风”“肠积”“肠覃”“脏毒”“积聚”“锁肛痔”等范畴。《灵枢·水胀篇》云:“肠覃何如?曰:寒气客于肠外,与卫气相搏,气不得荣,因有所系。癖而内著,恶气乃起,息肉乃生,其始生也,大如鸡卵,稍以益大,至其成如怀子之状,久者离岁,按之则坚,推之则移,月事以时下,此其候也。”《灵枢·五变篇》云:“人之善病肠中积聚者……则肠胃恶,恶则邪气留之,积聚乃成,肠胃之间,寒温不调,邪气稍至,蓄积留止,大聚乃起。”《证治准绳·诸血门》中载:“脏毒腹内略疼,浊血兼花红脓并下,或肛门肿胀,或大肠头突出,大便难通。”刘教授认为上述文献中所谓的“肠覃”“肠中积聚”“脏毒”与现代医学的大肠癌之腹部症状和体征相类似,同时指出本病病位在肠,与脾胃关系密切。临床证候分析显示大肠湿热证、脾胃气虚证等是常见证候[2]。刘教授总结为脾气亏虚为本病的基本病机,湿邪、瘀血、癌毒为本病的主要病理变化,并引用古代文献给予有力证实。《医宗必读》曰:“积之成也,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活法机要》曰:“壮人无积,虚人则有之。脾胃怯弱,气血两衰,四时有感,皆能成积。”《景岳全书·积聚》云:“凡脾胃不足及虚弱失调之人多有积聚之病。”说明大肠癌的发生是因为正气虚弱,尤其是脾气亏虚所致。在大肠癌的病变发生、发展过程当中,湿困脾胃是重要的病理变化之一,正如《灵枢·百病始生》曰:“津液涩渗,著而不去,而积皆成矣。”故临床多见大肠癌患者出现食少纳呆、腹胀便溏、肠鸣泄泻、舌苔厚腻等湿困脾胃的症状。王清任认为:“肚腹结块,必有形之血。”瘀证可导致“ 积”,故《景岳全书》有“血积有形而不移,或坚硬而拒按”之说。临床上中晚期大肠癌患者常见腹痛拒按、腹部包块、便血、肌肤甲错,或见舌面瘀斑、瘀点,舌质紫暗,辨证属于血瘀证。癌毒不同于单纯的六淫邪气,它是由于脏腑功能失常所致的病理产物蕴结而产生的一类特殊毒邪。《仁斋直指附遗方论》则说:“癌者,上高下深,岩穴之状,颗颗累垂……毒根深藏,穿孔透里”,指出癌疾源于“毒根深藏”,说明癌毒具有隐蔽性的特点,而“穿孔透里”则指出了癌疾具有转移性的特性。综上所述,刘教授认为湿邪、瘀血、癌毒为病之标,脾气亏虚为病之本,二者互为因果。

2 治法重在益气健脾、扶正祛邪

大肠癌是一种因虚致病、因虚致实、本虚标实的疾病,治疗时应把握好扶正与祛邪的辨证关系。根据疾病的不同阶段、机体不同的病理状况而制订针对性的治疗法则。扶正可以增强机体抗癌能力,为祛邪创造条件;祛邪又可在攻夺邪实的基础上保护正气,二者相互为用,相辅相成。即所谓“扶正即所以祛邪,祛邪即所以扶正”。根据大肠癌的病机特点,刘教授认为治疗原则当扶正祛邪、合理应用,扶正重在益气健脾,时刻不忘顾护脾胃之气,脾胃运化功能正常,气机升降协调,则正气旺盛,机体的消化吸收功能才能健全,才能化生气血津液,提供足够的营养,使其他脏腑、经络进行正常生理活动。正如《张氏医通·积聚》云“善治者,当先补虚,使气血壮,积自消也”“治脾胃以调五脏”。《医方考》指出:“脾胃者,土也。土为万物之母,诸脏腑百骸受气于脾胃而后能强。若脾胃一亏,则众体皆无以受气,日见羸弱矣。若治重症者,宜以脾胃为主。”同时强调补脾益胃需遵循“脾以运为健,胃以通为补”,主张平补、运补,不能峻补、壅补,治当甘平助运,脾得健运而气行,胃得通而能和降;刘教授指出祛邪应根据湿邪、瘀血、癌毒病理变化的不同,分别采用化湿、祛瘀、解毒等法,从而调理脏腑气机,调畅气血经络,调节阴阳平衡。

3 遣方灵活,用药严谨

刘教授在临证治疗时强调辨证论治,绝不拘泥于一方,针对肠癌手术或化疗后,出现腹部胀痛,大便溏泄,食欲欠振,或神疲气短,面色少华,舌苔薄白,脉细等症状,调理脾胃,恢复胃肠功能,增强患者体质,是扶正的重要治法,临床常选用香砂六君丸、参苓白术散为基础加减化裁;针对中晚期肠癌患者,或手术提示脉管内有癌栓形成者,刘教授常在健脾益气的基础上加用三棱、莪术、水蛭等化瘀解毒,取效良好;尤其针对肠癌患者出现寒热错杂、虚实相兼、肝脾(胃)失和、气机逆乱之证,刘教授常用乌梅丸化裁调治之,寓寒温于一方,相反相成,以纠正寒热的两极变异,调畅气机,恢复冲和。同时根据患者的不同情况,处方用药十分灵活,如见腹冷便溏,加用炮姜、肉豆蔻、补骨脂;肠腑燥结、大便秘结,加用火麻仁、瓜蒌仁、槟榔;骨转移癌痛,加用蜈蚣、续断、金狗脊;湿热蕴结、便脓血黏液重者加白头翁、马齿苋、地榆、槐花;食欲不振,脾运不健者加谷芽、麦芽、鸡内金、焦六曲。临床用药,常常辨证与辨病相结合,酌加石见穿、半枝莲、白花蛇舌草等抗癌中药,往往有利于控制病情。

4 病案举例

胡某,女,77岁,2012年3月无明显诱因下解柏油样黑便,伴上腹部隐痛不适、头晕乏力,检查腹部CT、肠镜确诊为结肠癌。2012年3月9日我院消化肿瘤外科行右半结肠切除加大网膜肿块切除术。术后病理:右半结肠隆起型中—高分化管状腺癌,部分黏液腺癌,侵及全层达浆膜外脂肪组织,伴多发管状腺瘤;上下切缘未见癌侵犯;肠系膜淋巴结14/24,另送肠系膜血管根部淋巴结4/7,共18/31枚淋巴结见癌转移。术后口服替吉奥化疗2疗程。2012年5月16日腹部CT示:肝内多发转移,腹腔内及腹膜后多发小淋巴结。后予伊立替康加替吉奥方案化疗2周期,复查腹部CT示:肝内多发转移,与前片对照,提示病情进展。2012年7月11日慕名求治于刘教授。刻下:患者神疲乏力,无腹痛,大便成形,略干,舌质暗红,苔薄白,脉细。刘教授认为证属脾气虚弱、瘀毒内蕴,治宜益气健脾、化瘀解毒,标本兼治。处方:炙黄芪30 g,党参15 g,炒白术10 g,茯苓15 g,炒薏苡仁20 g,当归10 g,白芍10 g,煨木香10 g,三棱10 g,莪术10 g,炮山甲10 g,制水蛭5 g,白花蛇舌草20 g,焦楂曲(各)15 g,炙甘草3 g,14剂。1剂/d,水煎2次,共取汁150 mL,分2次服用。2012年7月25日2诊:患者大便略干,排出困难,苔薄白,脉细。原方去焦楂曲,加瓜蒌仁15 g,火麻仁15 g,14剂。2012年8月8日3诊:患者大便不爽,排出困难,下腹部不适,刘教授认为肝脾不调、运化不健,治宜调运肝脾、祛邪以尽余邪。处方:党参10 g,炒白术、炒白芍各10 g,淮山药15 g,茯苓12 g,木香10 g,枳实10 g,槟榔10 g,厚朴10 g,乌药10 g,木瓜15 g,半枝莲15 g,山慈菇15 g,焦山楂、焦神曲各10 g,白花蛇舌草15 g,地榆15 g,炙甘草5 g,14剂。2012年8月22日4诊:患者病情稳定,食欲尚可,腹部较为舒适,苔薄白,脉细,原方继服21剂。之后随症加减,主方药不变。随诊至2013年1月16日,患者一般状况良好,复查肿瘤标志物、CT示病情无进展。

按:结肠癌是化疗相对不敏感肿瘤,易发肝、肺转移。化疗受制于患者的体质,而分子靶向药物价格昂贵,一般病人难以承受。该患者为肠癌晚期,曾经进行过化疗,疗效不佳,且对身体产生毒副反应,戕害机体免疫力。中医药治疗肠癌强调“辨证”与“辨病”相结合[3]。刘教授以传统中医理论为基础,针对患者古稀之年、体质较弱的特点,进行辨证论治,从补益脾胃入手,佐以化瘀解毒抗癌,并随症加减,在晚期肠癌的治疗中处处体现了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的思想。患者经过半年治疗,体质量有所增加,食欲较好,保持了较好的体质状况,生活质量维持较高,从而推断出中医药在延长患者生存时间上亦有较大益处。

[1]赵建南.胃肠道肿瘤的中医研究概况[J].浙江临床医学,2011,13(1):92-94.

[2]王晓戎,袁孝兵,李平,等.大肠癌中医证候分布临床调查研究[J].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2011,27(3):377-379.

[3]杨维泓,周华妙,郭勇.中医药治疗大肠癌的探讨[J].吉林中医药,2011,31(6):52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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