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修辞:修辞学应当研究的领域*——论宗廷虎李金苓的接受修辞研究

2013-04-01 18:31张秋娥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3年10期
关键词:陈望道言语交际

张秋娥

(安阳师范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2)

众所周知,修辞和言语交际密不可分,因言语交际要讲究语言运用的艺术,故从某种意义上说,言语交际的过程就是修辞的过程,言语交际过程既包含表达,又包含接受。修辞学研究修辞现象、修辞活动,那么,理应既研究表达修辞,又要研究接受修辞。在我国真正意义上的修辞学理论系统建构中,明确提出接受修辞研究是20世纪80年代的事,这其中尤以宗廷虎先生、李金苓先生的成就最为突出。

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是志同道合的夫妇,又同是复旦大学的毕业生,同是积有多年研究经验的知名修辞学家。这许多“同是”在修辞学界传为美谈,胡裕树先生曾经这样说过。的确,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多年来珠联璧合、琴瑟和鸣,一起致力于修辞学研究,经常联名出版学术佳作。即使是以个人名义发表的论著,也大多是经过共同讨论研究的智慧结晶。他们为我国修辞学发展做出的显著贡献,早已引起国内外研究者的关注。如:加拿大阿尔伯达大学高辛勇教授认为,20世纪50年代以来“比较重要的项目是汉语修辞学史的建立”,“复旦大学宗廷虎与李金苓教授夫妇对此便有卓越的贡献。”[1](P18)我国学者曹德和先生也说,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在治学和育人上硕果累累、成绩斐然。他们龙虫并雕,撰写了大量文章和著作,学术思想博大精深。[2](P38—42)高万云先生在谈到宗廷虎先生对中国修辞学的贡献也曾说,宗廷虎先生是“学识两长,史论双美。”[3](P310—321)祝敏青等先生认为,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的学术思想具有广阔的研究空间,有待我们作进一步探索。[4](P69)事实的确如此!当前研究宗廷虎和李金苓两位先生学术思想和成就的佳作已有多篇问世,但笔者注意到,学界对他们在接受修辞研究方面的贡献还少有专门性论述,鉴于此,本文拟进行探讨,以期促进对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的修辞接受思想的研究,促进我国乃至世界修辞接受的研究。

“修辞学常常被认为是一门研究言语表达的学问,然而事实上,无论是西方还是中国的修辞学史都有接受研究的传统,而且有过较为深入的论述。”[5](P80)赵毅先生在 20 世纪末回顾中西修辞接受研究的传统时如是说,此言不妄!在西方,不仅柏拉图、亚里斯多德等强调对修辞接受者尤其是其心理进行专门研究,而且当代的新修辞学研究者也重视对言语交际过程中的“理解”进行研究,如理查兹认为:要提高言语的交际质量,就必须对词语的意义和作用来一番深入的微观研究。所以,“新修辞学”应当研究交际过程中的“理解”与“误解及其补救办法。[6](P34—35)在我国,先秦儒家非常看重修辞接受观,孟子总结出了著名的“以意逆志”和“知人论世”的修辞接受规律。刘勰《文心雕龙·知音》针对文章接受提出了“六观”说:“是以将阅文情,先称六观:一观位体,二观置辞,三观通变,四观奇正,五观事义,六观宫商。斯求既形,则优劣见矣。”这实际上也是文章修辞接受观。至现代,陆殿扬的《修辞学与语体文》、王易的《修辞学通诠》、龚自知的《文章学初编》、何爵三《中国修辞学中的几个根本问题》均注意到了修辞活动中的听读者,尤其是陈望道先生对于听读者及其接受活动极为重视,他的《修辞学发凡》[7]等论著多次论述与修辞接受相关的问题。20世纪80年代,修辞学界更加明确地提出了修辞接受研究。王德春、童山东等先生主要从信息论、控制论、系统论等角度研究修辞接受问题。谭学纯等先生主要从接受美学角度研究修辞接受,尤其是谭学纯等先生的《接受修辞学》[8]等论著从宏观上对接受活动的“构成”、“特征”、“类型”、“方法”和“价值”等进行了比较系统的研究,这标志着“以前较为零星散乱的修辞接受研究开始步入规范化、系统化的轨道。”[5](P83)郑远汉等先生则是从修辞学自身发展的角度强调开展修辞接受研究。在研究接受修辞的学者中,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是为数不多的力倡接受修辞研究并坚持至今、取得较为丰硕成果的当代著名学者。他们与郑远汉先生相同,也是从修辞学自身发展的角度强调开展修辞接受研究,但又有自己的特点和成就,在接受修辞史上具有独特的贡献!

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认为我国修辞学史上存在着丰富的理解修辞、鉴赏修辞研究史料,这些都属于接受修辞学的内容。他们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直关注并进行接受修辞研究,不仅自己多年一直坚持亲力亲为,持续进行研究,在《汉语修辞学史纲》[9](P62)、《中国修辞学通史》[10](P2)、《20 世纪中国修辞学》[11]等修辞学史著中多次深入论析接受修辞,发表《陈望道先生的理解修辞论》[12]、《钱钟书的理解修辞理论》[13]、《蔡元培的修辞论》[14]、《朱自清的修辞理论》[15]等多篇研究大家的理解修辞观点的专论文章和相关论述文章,建构了包括“表达修辞学”和“理解修辞学”在内的修辞学框架,梳理了接受修辞研究的历史,提出了言语交际全过程的研究方法,高屋建瓴地指出了接受修辞学中尚待研究的众多问题。并且他们还热心指导、鼓励自己的学生及其他研究者进行接受修辞的研究,为接受修辞学的持续发展培养了一定数量的研究力量。

(一)明确的理论建构

20世纪我国修辞学界对是否研究接受修辞存在明显分歧,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当时就旗帜鲜明地站在修辞学的角度,从理论上阐述了“接受问题”对于修辞研究的必要性,并有意识地在多种论著中多次论及接受修辞学的多个理论问题。与谭学纯等先生的《接受修辞学》等论著从接受美学角度建构的接受修辞学理论相比,他们的接受修辞学理论,标志着我国从修辞学角度建构的接受修辞学研究正在步入系统化、理论化的轨道。他们的研究分为以下几个系统:

1.提出理解修辞学是修辞学应该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

修辞学应该包括“表达修辞学”和“理解修辞学”。早在1984年,他们在《修辞学与心理学》一文中就指出:“修辞活动如何适应听读者的心理变化,也要研究。”[15]1989年在《汉语修辞学史纲》(该书作者署名中“易蒲”即宗廷虎先生)中他们又多次进一步论述相关的问题:“修辞活动存在于交际过程之中,写说者运用言辞或文辞,通过种种表达手段,抒情达意,传递信息,作用于听读者,这只是交际过程中的一半。听读者收到言语表达的信息后,运用自己的生活经验,文化素养,甚至通过联想、想象予以正确理解、鉴赏,或者做出反映,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交际过程。因而写说者与听读者是修辞活动中不可缺少的两个方面。写说者如何善于运用修辞……这是修辞学应该研究的一项重要内容。而听读者如何通过修辞现象、修辞方式,正确理解写说者所要表达的意思,这也是修辞学应该研究的又一个重要方面。”[10](P62)1996年,宗廷虎先生在《21世纪的汉语修辞学向何处发展──关于现状与前景的思考》一文中再次提出:“要从理解者的角度出发,考虑如何根据表达对象的表达意图与心理特征,联系特定的语境,结合对方使用的表达手段,从设想对方设置的前提,到通过对方的话语作出推理,这既是理解对方话语的过程,也是一个认知的过程。不能认为理解者只要被动地接受信息就行。理解者在理解的过程中必须发挥主观能动性,才能取得最佳理解效果。从这个角度去深入总结规律,甚至可以建立一门理解修辞学。”他还进一步论述道:“表达和理解是一对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整体。如果只重视表达,就会导致研究的片面性。因为修辞效果的好坏,并不是表达者单方面就能完全控制得了的。同一句话语,不同的听读者由于认知结构和所作的认知努力不同,目的要求不同,对于对方的表达意图,可能会作出不同程度的理解。修辞效果最终是要通过理解来进行检验和显现的。从理解的角度出发去探讨表达的目的与手段,与从表达者角度所作的研究统一起来,修辞学的研究才是全面的。正因为长期以来忽视了理解修辞研究,导致这方面的成果特别少。笔者认为,唯其如此,正需要部分研究者对这个薄弱环节倾注较大的精力,作一些突破性的探讨。”[16](P70)1998年,他在《中国修辞学通史·总论》中说:“修辞学如果着重研究写说者表达的一方,称为表达修辞学。如果着重研究听读者理解的一方,则称为理解修辞学。”[11](P2)从以上所述可见,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对接受修辞学的建构经历了一个系统的发展过程。他们先是明确提出了修辞学要研究接受修辞的问题,进而从修辞学角度建构了一个新的修辞学系统,这个修辞学系统包括“表达修辞学”和“理解修辞学”。这在修辞学发展史上无疑是一种进步,它必然会矫正修辞学界过于偏重研究表达修辞学,而无视或极少研究接受修辞学的状况。

2.论述了接受修辞的三项原则

宗廷虎先生在探讨被誉为“文化昆仑”的钱钟书先生的理解修辞理论时,提出钱钟书先生最主要的贡献是关于理解的三项原则:“阐释之循环”、“语境论”、“活参论”,这实可视为理解理论中的三大原则[13],即接受修辞的三项原则。

3.论述了接受修辞研究的巨大价值

宗廷虎先生在和赵毅的合著《弘扬陈望道修辞理论开展言语接受研究》中指出:开展言语接受研究“无疑是有巨大价值的,除了能够丰富、完善修辞学理论,全面揭示修辞现象的奥秘,提高人们的言语交际能力之外,它还是接受美学的起点。对于文学作品来说,只有正确地把握文本话语的意义,才能领略其美感。在人工智能方面,它又是自然语言理解研究的归宿,因为人机对话最终不可能停留在语码阶段,而必然要进入到对切情切境的话语的理解上。对心理学来说,言语接受研究尤为重要,新兴的认知心理学把人的心理过程看作是信息加工的过程,其中最主要的显然是言语加工过程。由此可见,展开对日常交际过程中的言语接受研究,无论是对修辞学还是对相关学科来说,都是一项十分重要和紧迫的任务。”[17](P80)

(二)系统的历史梳理

作为对我国修辞学史料精熟的修辞学史家,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对我国自古至今历代有关接受修辞学的论述进行了系统的挖掘、梳理。他们根据我国修辞学史料中接受修辞学研究的实际情况,不仅提出了我国的接受修辞学存在着理解修辞和鉴赏修辞,而且对其历史进行了一定的梳理。他们指出:“我国古代修辞理论也注意到听读者理解和鉴赏的角度,这是一个很大的特色。它的特点是从如何读诗、读文、读小说、鉴赏戏曲等方面来立论的。如孟子的‘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知人论世’说,对后世就有很大影响。梁代刘勰的‘六观’说则是鉴赏修辞论的较为系统的理论。后来宋代朱熹、清代章学诚等也有这方面的精当观点。而清代金圣叹更将修辞的鉴赏理论推到一个新的高度。修辞的交际过程离不开交际的双方:写说者与听读者。我国古代修辞论述已经注意到这个‘双方’,这是很了不起的。”[10](P22)从这里可以看出,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不仅将中国古代接受修辞研究归纳为理解研究和鉴赏研究两方面,同时分别勾勒了理解研究和鉴赏研究在古代的发展轨迹,强调“这是一个很大的特色”、“是很了不起的”。之后,他们还持续研究了陈望道、钱钟书、蔡元培、朱光潜、朱自清等现代大家的理解修辞论。如果把他们关于古代接受修辞研究和现代人的接受修辞研究联系起来,实际上就是一部我国接受修辞研究简史。

另外,还要特别指出的是,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对我国极富民族特色的评点修辞[18](P111—112)中的接受修辞学进行了研究。评点是我国自古至今都存在的一种文化现象,评点中蕴含着丰富的修辞学内容,尤其是接受修辞的内容。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最早从修辞学角度深入开掘这一宝贵的学术资源,为我国修辞学开辟了新的研究领域[19],尤其是对其中的接受修辞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揭示。

(三)创新的研究方法

在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看来,由言语接受和言语表达构成的言语交际全过程既是修辞学研究的对象,也是修辞学研究方法之一,他们反复论述这种观点。1991年新加坡召开《汉学研究之回顾与前瞻》国际会议,宗廷虎先生在提交的论文《汉语现代修辞学研究60年》中向世界研究汉语修辞的学者呼吁:“语言的信息交流是一个 ‘编码——发送——传递——接收——解码’的全过程,应该放眼探索它的全过程,而不能像以往那样只研究信息的表达。……修辞研究应该是静态与动态的结合,既要把研究对象放在平衡、稳定、静止的状态中考察,又要看到它是一个活动的过程、双向或多向交流的过程”。1997年,宗廷虎先生在《中国修辞学通史·总论》中说:“不论是表达修辞学还是理解修辞学,都要关顾到交际的全过程。”[11](P2)这种“言语交际全过程”研究法,符合修辞研究的实际,用之行之有效,所以得到了许多修辞学研究者的赞同,由此形成了修辞学重要的研究方法和特色,21世纪初出版的《20世纪中国修辞学》就明确指出:“表达修辞学与接受修辞学互动互补的‘言语交际全过程’研究法是20世纪与时俱进的汉语修辞学重要的研究方法之一。”[20](P50)

(四)待研问题的提出

与表达修辞学相比,接受修辞学的研究历史还很短,其中存在着很多尚待研究的问题。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重要问题,多次高屋建瓴地指出接受修辞学中尚待研究的众多问题,呼吁学界进行研究。如1997年,在《弘扬陈望道修辞理论开展言语接受研究》中指出:“言语接受研究的主要课题仍然不出陈望道先生所曾涉及的两个方面:一是站在接受者一边直接观察接受者,研究他是如何接受、理解特定语境中的特定话语的;一是站在表达者的立场上观察接受者,研究他对言语表达所产生的影响。正如上文所述,这两个方面的研究后来均未真正有效地展开过。不过相对说来,后一个方面,仍有人不断地涉及,许多修辞学者和修辞论著在评价表达效果时,往往是从接受的角度着手的。而前一个方面,则几乎无人提及。因此,两者之中又以前者更为紧迫,这不单是因为它特别薄弱,还因为如果对它没有充分的研究,后一个方面的研究事实上也无法有效地进行。”[18](P79)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在指出陈望道先生的接受修辞研究的不足之处时又说:“就有关听读者及其接受活动研究的系统性来看,陈望道修辞理论又有其不足之处。也就是说,他对于这一问题的研究还不能说是非常自觉的和有系统的。例如他谈到了对借代、夸张等辞格的理解应如何进行,但对更多的辞格却未涉及这个问题。他指出写说者‘对于听读者的理解、感受,乃至共鸣的可能性,从头就不能不顾到’,但他并未就此找出写说者可以依循的规律。因此,总的来看,陈望道先生对于听读者的研究构成了其修辞理论的重要一环,但同时却又是相对薄弱的一环。显然,这正是需要我们‘革新地继承’的地方。”[18](P77)2002年,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又指出:“望道先生在修辞学多个领域论及理解的经验告诉我们:理解修辞的思想,应该贯穿在修辞研究的多个领域。就我国的发展现状来看,目前修辞学研究的众多领域还是表达修辞论占主导地位。以修辞学理论为例,诸如修辞学的定义、对象、范围、任务、研究方法等,绝大多数还是围绕表达角度论述的,从理解角度考虑的很少。在词句篇章修辞论、修辞手法论和语体风格论等领域的情况,也大致相似。如何让理解修辞思想融合进各个领域中,并吸收古今中外的学术成果,进而构建理解修辞的理论体系,似乎还是长期而相当艰难的任务,需要更多的研究者共同努力。”“《发凡》除了指出‘消极手法侧重在应合题旨,积极手法侧重在应合情境’这一特征外,还揭示了理解消极和积极修辞现象的规律: ‘消极修辞可以照字面解释’,而积极修辞‘往往只能从情境上去领略它,用情感去感受它,又须从本意或上下文的连贯关系上去推究它,不能单看辞头,照辞直解。’这就启示我们:不仅表达修辞要适应题旨情境,理解修辞也应遵循这一总的原则,而后者更是研究中的薄弱环节,必须加强探讨。”[12](P15,24)这些论述,实际上给研究者指出了接受修辞研究中尚待深入研究的富有价值的问题。可以想见,研究者对这些问题进行系统、深入的研究,必将极大地促进接受修辞学的发展。

在指出问题的同时,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同时也看到了研究中存在的困难,并分析了原因:“在修辞学范畴内开展言语接受研究绝非易事,这不仅是由于这方面的理论成果极少,可以继承的东西微乎其微。还由于言语接受主要是一个心理过程,而迄今为止,人类对自身心理机制的认识还很不够,人的大脑至今仍是一个‘黑箱’,现有的心理学理论许多是作为假说出现的,而这些假说立足于日常言语交际的不多,这也给我们的研究带来了许多困难。”[18](P80)

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既明确地指出接受修辞学中尚待研究的问题,也不讳言研究中存在的困难和原因,他们在正确地引领着我国的接受修辞学研究快速、深入、蓬勃地发展!

(五)热心的人才培养

学术发展需要众多研究人才的不懈努力,持续研究。为了接受修辞学的发展,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不仅力倡接受修辞研究,并至今一直持续进行研究,还十分注意培养接受修辞的研究力量,主动引导、热情支持其他的研究者探讨评点修辞。例如,他们在给历届硕士生、博士生等学生上课时,都特别强调表达和理解是信息交流的两端,是一个辩证的对立统一的整体,强调发挥信息接受一方主观能动性及修辞效果要通过理解来检验等重要观点。在指导研究生毕业论文中,他们突出了“从语辞引出的表达活动和从语辞引出的接受活动对立统一、互相制约、互相作用”等观点,并有意地布置、安排一些硕士、博士生以修辞接受研究作为学位论文的选题,从不同角度切入接受修辞学的研究。[21]在他们主动引导、热情支持下,他们的学生 (包括研究生、博士生、进修生等)在接受修辞研究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绩,如王十禾的硕士论文《言语接受心理机制两层级初探》,丁世洁的硕士论文《信息接受中的模糊语言》,赵毅的博士论文《修辞接受论》[22]及期刊论文,张春泉的博士论文《论接受心理与修辞表达》[23]及期刊论文,温科学的《西方修辞学的言语接受研究》[24],周虹的《金圣叹的修辞鉴赏理论初探》[25]。这些成果大大丰富了接受修辞学领域,有力促进了接受修辞学的发展。在宗廷虎、李金苓等师生对修辞接受的研究影响下,其他研究者也开始注意到接受修辞学领域,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如李士金的《朱熹理解修辞理论探析》[26]、《朱熹理解修辞的实践意义》[27]等多篇论文,张秋娥《修辞接受与修辞表达——从〈古文关键〉评点看吕祖谦的修辞思想》[28]、《论吕祖谦〈古文关键〉评点的修辞接受思想》[29],胡智飞《孔子与苏格拉底的修辞接受比较》[30]等,这些成果不仅显示了接受修辞学研究的发展、深入,也表明了研究接受修辞的人才越来越多,力量越来越大!

综观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丰硕的研究成果,我们会清楚地看出,接受修辞只是两位先生为修辞学研究开辟的领域之一,除此之外,还有评点修辞、篇章修辞、修辞学史、修辞史等其他研究领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两位先生的学术创新之树常青并硕果累累!探究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之所以能够不断开辟接受修辞学研究等新领域之因,我们认为和两位先生所秉持的陈望道先生的学术精神,以及两位先生具有强烈的学术使命感和责任感、不断创新的学术品格是紧密相关的。关于这方面,笔者在《评点修辞:修辞学史研究的新领域》[31]中作了较为详细的分析,此不赘言。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在陈望道先生的《修辞学发凡》等论著中已重视论析言语交际全过程,率先指出了在言语交际两端中,写说者和读听者是互相作用、互相依存的。但正如李金苓宗廷虎两位先生所指出的:陈望道先生“为我国自古以来的理解修辞论传统增添了精彩的一章。但由于历史的局限,它未能做完,还不够系统。这样,就给后人留下了续写华章的艰巨任务。”[12]我们认为,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的接受修辞研究正是在继承并发展陈望道先生的接受修辞研究基础上续写的精彩华章!

观古今中外人们的语言生活,言语交际中修辞接受出现问题的现象屡见不鲜,唐代杜甫《古柏行》所用夸张被沈括、黄朝英所错解,数学家苏步青《夜读〈聊斋〉偶成》诗中“鬼狐”喻指“四人帮”,被青年误解,写信批评苏步青道:“你是科学家,怎么也相信有鬼狐呢?”这些言语交际过程中出现的修辞接受问题都在昭示着接受修辞研究的必要性、迫切性。“我国现代修辞学发展了近百年,研究中心始终围绕着表达进行,对理解修辞的探讨虽也取得一些成绩,但整体上始终未受重视。理解修辞研究的严重滞后,已成为我国20世纪修辞研究中的一大缺陷。这种情况在新世纪里急需改变。”[12](P15)如今,已经进入新世纪十多年,在宗廷虎先生和李金苓先生的身体力行和积极引领下,接受修辞学研究已经成为修辞学研究的新领域。回顾国内外接受修辞学研究的历史,放眼当下的接受修辞研究现状,我们可以预见,接受修辞学研究在21世纪仍是一个大有可为的研究领域!

[1](加拿大)高辛勇.修辞学与文学阅读[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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