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差距与犯罪行为动态关联性研究

赵海龙，彭定赟

（武汉理工大学经济学院，武汉 430070）

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大发展，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全国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得以不断改善。1978至2010年我国人均GDP的年均增长率达到了9.75%，成为同期全球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但是，从横向上看，截止2010年我国人均GDP只有3600美元左右，排列在世界一百位之后（现代审计与经济2010年第1期）。同时我国还存在着居民的收入差距不断扩大化的严峻势态。基尼系数从1980年的0.23（中国统计年鉴）上升到了1995年的0.45（赵伟人等，1999），在此之后一直保持在0.40的水平之上，在2000年之后一度增长到了0.45左右（李实，2003）。当今国际上把基尼系数等于0.4作为衡量收入分配差距的警戒线。据此，我国的收入差距已经超过了警戒线，并且由近期数据表明，我国收入差距还有进一步扩大化的趋势。

具体来说，我国的收入差距扩大化可表现为以下3个方面：1）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根据2011年中国社科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所发布报告显示，中国城乡收入差距比为3.23∶1，成为世界上城乡收入差距最大国家之一。2）行业间收入差距。我国平均工资最高的行业是金融业，为70 146元，平均工资最低的农林牧渔业仅为16 717，两者之比达到了4.2∶1。3）区域间收入差距。我国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地区上海，与最低地区贵州两地区的人均GDP之比约为9.6∶1。由以上分析可知，我国收入差距扩大化具有多方面性和多层次性。而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化或是达到贫富悬殊的地步，必定会给社会带来负面效应，而该文则选择从社会治安状况恶化这一个侧面来予以具体分析［2］。

现代犯罪社会学理论深刻指出：“一个社会只是贫穷或者只是富裕均不产生犯罪，但当一个社会贫富差距悬殊就会产生大量犯罪。”侵财犯罪就是贫富悬殊的自然结果。根据国家统计局关于治安状况方面的统计数据显示：1981—2004年，全国犯罪率从104起/10万人上升到511起/10万人，增加了4倍，年增长速度达到了9.2%［3］。而与收入差距密切相关的侵财犯罪竟占到全国刑事犯罪总数的80%以上（胡连合，2007）。由此可见，在以平稳发展为主弦律的今天，犯罪率不断攀升的迹象足以引起国家和政府的高度关注，并应及时对其加以研究分析，施之有效政策措施，进而得以控制并扭转犯罪率不断攀升的势头，保证社会的安定祥和。

在此背景之下，国内外涌现出众多探求收入差距和犯罪行为之间关联性的文章和书籍，其中大多都已经肯定了收入差距的扩大化会导致犯罪率上升这一不争的事实。胡联合主要通过对中国年度基尼系数和犯罪率做线性回归，寻求两者之间的数量关系。陈春良则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建立半对数的固定效应模型，得出了收入差距和人均收入水平对犯罪率存在显著的正效应影响。此外，国外学者Scorzafave L G在其“Income inequality and pecuniary crime”一文中验证了收入差距和金钱类犯罪之间的弹性达到了1.46［4］。Dahlberg M，Gustavsson M指出对于收入差距和犯罪行为之间关系的研究，应该将收入分为永久性和暂时性收入两部分来分别研究，并且通过实证分析，得出了影响犯罪行为的收入主要是永久性收入［5］。

总之，现有的文章对此问题的研究大致可分为两条路径，一类是偏向于直接对基尼系数和犯罪率做回归，寻求两者之间的定量关系，但其中部分文章在回归之前，未对原序列进行平稳性检验，所以可能会造成“伪回归”的错误。而另一类则大多偏向于以犯罪经济学相关理论为基础，结合效用函数，成本理论等来分析收入差距影响犯罪行为的机理［6］。而该文则基于前人的研究成果，立足于我国的经济背景，利用1995—2010年历年数据，建立收入差距和犯罪率之间的协整模型和误差修正模型（ECM），从而揭示收入差距和犯罪行为之间的长期均衡和短期波动关系。

1 变量选择与数据说明

基于所研究的问题，选取1995年到2010年我国人均GDP、基尼系数、犯罪率以及侵财犯罪率四个变量的年度数据。具体说明如下：

1）人均GDP 人均GDP是衡量一个国家人民生活水平的重要指标。该数据可以由当年GDP总量除以当年人口总数得出。

2）基尼系数 基尼系数，是20世纪初意大利经济学家基尼，根据洛伦兹曲线所定义的判断收入分配公平程度的指标，是比例数值，在0到1之间取值，作为当今国际上综合考察居民收入分配差距状况的一个重要分析指标。

3）犯罪率 犯罪率是度量犯罪行为的一般性指标。当今社会上公认的对于犯罪率的度量主要是以一定时期内平均每万人受理案件数来表示。

4）侵财犯罪率 侵财犯罪主要是指犯罪行为中侵犯受害人财产的行为。在该文中主要以盗窃、敲诈勒索、抢夺以及盗窃、损坏公共设施四者之和来表示。

由此，可列出相关数据，如表1所示。

表1 中国1995—2009年人均GDP、基尼系数、侵财犯罪率、犯罪率数据

为了保证数据之间的可比性，以及消除序列中可能存在的异方差使数据更加平滑，故对原有时间序列数据Gdpt、Ginit、cr1t、crt进行对数化处理，取对数后分别得到ln Gdpt、ln Ginit、ln cr1t、ln crt，并运用Excel软件做出下面两组时序图，见图1和图2。图2中由于基尼系数的值相对较小，故加入次坐标轴，使得变量间关系更加明显。

2 实证分析

1）单位根检验 由图1和图2可以看出，序列ln Gdpt、ln Ginit、ln cr1t、ln crt都有随时间推移而上升的趋势，故在研究各序列间关系之前，应当对各个序列进行单位根检验，从而避免出现“伪回归”的错误。表2即是应用Eviews对各序列进行单位根（ADF）检验的结果。

表2 ADF检验结果

由表2中分析结果可得，ln Ginit与ln crlt同阶单整，故可在后文中探求其之间协整关系；同时，ln Gdpt与ln crlt同阶单整，但其并非该文研究主要内容，故在后文中仅将此组数据作为参照或补充说明之用。

2）协整模型及误差修正模型的构建

基于上述单位根检验结果，可以得到ln Ginit、ln cr1t序列均为一阶单整序列。由协整模型的定义，可知该组序列之间可能存在长期均衡关系。故可以采取“Engle－Granger两步法”来检验其协整关系。具体步骤如下：

（1）用OLS法估计长期均衡方程（也称为协整回归方程）

并保存残差et作为均衡误差εt的估计值。具体回归结果见表3。

表3 协整回归方程回归结果

2）对于两个协整变量来说，均衡误差必须是平稳的。故对（1）中所保留的均衡误差的估计值（即协整回归的残差et）应用单位根检验。具体结果如表4所示。

由表4分析结果，可以得到均衡误差是平稳序列。由此可知变量ln Ginit、与ln cr1t是协整的，即说明基尼系数和侵财犯罪率之间存在长期的均衡关系，并且由回归方程（1）的回归结果，得到ln Ginit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我国收入差距与侵财行为之间存在着正相关关系。

表4 协整回归的残差et ADF检验结果

协整分析中最重要的结论，可能要属“格兰杰代表定理”（Granger representation theorem）。按照此定理，如果两变量XtYt之间是协整的，那么它们之间则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当然，在短期内，这些变量可以是不均衡的，扰动项可以用均衡误差εt刻度。而此两变量间这种短期不均衡关系的动态结构可以用误差修正模型来描述，在文章中ln Ginit、ln cr1t之间存在协整关系，故可建立如下误差修正模型

具体回归估计方程结果由表5所示。

表5 ECM模型回归结果

由以上结果我们可以看出，方程（2）中变量Δln Ginit与et－1系数估计值统计上均显著（以5%为显著水平），其中，Δln Ginit的系数为正，表明ln Ginit的短期变动会使ln cr1t发生同向波动，即短期内收入差距的扩大化，会促使侵财犯罪行为更加频繁。此外，短期调整系数显著，其表明当期将以－0.376的速度（即误差修正项的系数估计值）对前一期侵财犯罪率与收入差距的非均衡状态进行调整，将其拉回长期均衡状态［7］。

综合以上分析可以得到如下结论：从短期看，收入差距的变化，会促使侵财犯罪率发生同向波动。从长期看，收入差距与侵财犯罪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并且由收入差距对侵财犯罪率的长期弹性系数约为4.30可知，基尼系数每变动1%，会导致侵财犯罪率同向变动4.30%。

3）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

基于前文的协整分析，可以知道收入差距和侵财犯罪行为之间存在着长期均衡关系和短期波动关系，但是为了进一步的分析收入差距和侵财犯罪行为之间的因果关系，我们则需要对Δln Ginit、Δln cr1t序列进行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8］。通过应用Eviews软件可以得出如表6所示的检验结果。

表6 Granger因果检验结果

3 结论及政策建议

综合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得到，尽管基尼系数和侵财犯罪率都是非平稳序列，但通过协整检验，成功地建立了两者之间的长期均衡关系。然后又由误差修正模型得出，短期内收入差距对侵财犯罪行为的促进作用。

因此，可以上述结论为依据，采取相应有效措施来防止收入差距的扩大化，进而抑制收入差距对侵财犯罪行为的带动作用。有关研究表明，中国犯罪率的上升，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归因于经济转型过程中的低收入群体。特别是弱势群体就业条件的下降，必定导致这个群体生存条件的下降，以致于其中有些个人会选择犯罪［9］。另一方面，收入差距的不断扩大，会滋生社会不满情绪，造成社会心理失衡和不稳定，而犯罪率的不断攀升即是这种社会不稳定的集中体现。

由此看来，收入差距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社会问题，必须予以高度的重视，施之有效对策使之得以缩小。首先，是要实施就业优先发展战略，构建和谐的就业环境，即要坚持在发展中解决就业问题，优化就业结构，千方百计扩大就业岗位，认真解决好就业困难人员的就业问题，保障农民工的合法权益，从而努力营造公平公正的就业环境。其次，是要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收入分配制度，保护合法收入，坚决取缔非法收入，对垄断行业加强监管，强化转移支付和社会福利政策的调节作用，从制度和法律上不断提高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扩大中等收入者比例，并且加强对高收入者收入的有效调节，让全体人民享受到改革开放的成果。最后，是要推进社会保障体系的建立和完善，大力推进全民福利。社会保障制度是再分配的一个重要机制，是社会稳定的一个“安全阀”，所以要想实现社会的公平与共享，就必须建立和健全社会保障体系。总之，我们需要从多方面多层次来控制并且扭转收入差距扩大化的趋势，优化人民生存条件，那么犯罪率自然会下降，社会将长治久安。

4 文章的局限及研究展望

根据文章的研究得到了可以通过缩小收入差距的途径来减少犯罪，保证社会的安定和谐。但实际上单从这一方面着手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还需辅助以教育、科技文化事业的建设等，这些方面是文章没有涉及的研究方面。比如，在教育方面，努力推进高等教育，提高全民素质，一方面既可以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增加就业机会，改善就业环境；另一方面还可以提高社会大众的道德水平和法律意识，由此两方面都可以有效地降低犯罪率。总之，综合运用以上提及的政策与措施，多管齐下，我国收入差距问题终会得以解决，我们的社会也将永保安定和谐。

［1］ 万广华.收入分配的度量与分解［J］.世界经济文汇，2004（1）：64－69.

［2］ 田鹤城，万广华，霍学喜.1955—2007中国经济与犯罪关系实证研究［J］.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2）：146－151.

［3］ 胡联合，胡鞍钢.贫富差距是如何影响社会稳定的［J］.江西社会科学，2007（9）：142－151.

［4］ Scorzafave L G，Soares M K.Income Inequality and Pecuniary Crime［J］.Economic Letter，2009：40－42.

［5］ Dahlberg M，Gustavsson M.Separating the Effects of Permanent and Transition Income［J］.Oxford Bulletin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2008：129－153.

［6］ 宋浩波.试论犯罪经济学的原理［J］.福建公安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3（1）：3－7.

［7］ 胡 曙，干晓蓉.基于误差修正模型的湖北省消费水平与GDP的协整分析［J］.科学技术与工程，2011（18）：86－90.

［8］ 郭 娜，祁怀锦.中国行业收入差距的度量及其对经济增长的效应分析［J］.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10（3）：66－71.

［9］ 陈春良，易君建.收入差距与刑事犯罪：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经验研究［J］.世界经济，2009（1）：1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