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落的县城

2013-04-25 03:37赵瑜
读者·原创版 2013年5期
关键词:县城村庄故乡

文 _ 赵瑜

庞启帆 编译

沦落的县城

文 _ 赵瑜

失落

我的故乡是嵌在山东省境内的一块河南麦田。我的口音中便有大量的山东方言,而归属地是河南。自小,我就是一个对地域有些模糊的人。这样也好,每每遇到地域攻击,我便会知道,其实在中原,河南和山东是没有区别的,因为一条河流过的麦田,河水是一样的,麦田上空的风是一样的,甚至连耕田的牛叫声都是一样的。

回到故乡,我常常会有失落感。村庄里永远有努力而富裕的人,他们用勤奋换来了汽车奢侈的生活。他们向乡村社会传递出一种非常物质的价值观,瞬间让我们所怀想的乡村生活观念倒塌。

哥哥在县城工作,父母多数时间都住在县城里。村庄的院落早已不住人了。因为我家的房子建得晚、质量好,所以邻居家有人借住。父亲在县城找到一份长年不得离开的工作,母亲有时间便会回老家看一下。虽然并没有值钱的电器,但是老家的家具一应俱全,总算是一份牵挂。

有一次,我打长途电话找母亲—给母亲买了手机,她却不用,于是打到邻居家里。母亲说,家里没电,在邻居家里玩。家里自然也接了电线,只是长时间不住人,借住在我家的乡亲除了保留他们居住的房间的电线,把其他房间的电线全扯了。这样,即使我母亲回家也用不了电灯,自然就不用他们来代付电费。母亲呢,只好点蜡烛。

点蜡烛—这不合时宜的怀旧,让我觉得难以理解。我们免费提供房子给邻人居住,何以连这点儿电费都计较呢?我有些惊讶于母亲的表现,但她并不计较他们的做法,说是穷。

穷,我年幼时乡村都穷。有一年地震,我家的房子裂了一个很大的缝隙,父亲决定拆了房子重盖。我就一直住在前街的邻居家里。一住就是半年,有时晚饭也在他们家吃。那时候,乡村生活依赖的,更多的是旧有的传统和道德。

村子里也有小偷,可是,绝不会偷自己村里的东西。这就是地方性道德对秩序和人性的约束。现在,这些良好的乡村传统都丢失了。乡村的青年都去了城市里,他们学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抛弃过去漫无目的的善良,开始将自己身体里欲望的开关拧开,放大信号。他们接收到的城市的文明是欲望,却没有良好的规则意识。

县城之殇

小县城是我念中学的地方,因为出过一个著名的县委书记,它特别出名。

我和县城的关系暧昧不清,那是抛弃我的地方,我大学毕业想回去而不得,自然,也是我虚荣,不愿意回到乡下教书。人情世故的凉薄我在一开始接触社会时就很饱满地体味了。然而,也感激这些无助和凉薄—把我逼到陌生的环境里,用足够的汗水寻找最开始的机会,并很快找到自己。

然而,事情并未结束。因为我的户籍一直在乡下,工作多年以后,我有一次去澳门旅行的机会。回到老家办理相关的证件却又一次打击了我。在小县城,一旦涉及人事或者权力,便会发生意料不到的事情。明明10分钟就可以办完的事情,一定需要半天或者一天;明明就是一个公章的事情,却百般的刁难和折磨,直到你托了熟人,送了烟酒,才万事大吉。

一开始,我也觉得这没有什么。熟人社会永远是这样,村庄如此,乡镇如此,县城自然也是这样。可是,多年以后,我越来越觉得中国底层的坏全在县城。多年以后,县城里的那些幼稚而不通世故的同学,各自盛开。让我大为吃惊的是,他们全都被洗脑般地融入县城的规则中,将自己手中微小的权力应用到最大,换取最为实惠的内容。

岳父前年去海南闲居,意外住院。岳父退休前为公务员,但因为是异地住院,所以需要开好证明和票据,拿回小县城报销。照理,岳父拿着住院证明以及所有医疗票据,即可按照国家的相关规定来报销。

可是,相关工作人员竟然以住院时间跨年,要分两年报账,第二次报账他们竟然直接索要一半的回扣。好笑的是,当我建议找媒体的朋友去曝光的时候,前去帮助我们办理报销手续的亲戚竟然从中说好话,因为这工作人员是我亲戚的同学。

岳父的住院费用,至今尚有一半没有报销。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包括我的价值观,也包括小县城的旧貌。交通比过去好了,通讯更方便了,可是,细想一下,这不过是中国加入全球化的发展体系,用我们密集的人口所分享到的物质文明。而其他文明呢?

心中的故乡

我常常想,没有信仰的人才会过度依赖钱财,没有文化的人才会彻底无视规则。文化呢,究竟去了哪里?乡村的陷落并不是个案,我写下我的故乡的一个村庄,其实就写完了整个平原地区的农村;写下我的县城,也就写了整个北方的县城。

县城里有我的同学刘海英,每年回家必和他一起吃一顿,怀旧。因为职务的升迁问题,他在单位里失意着,满眼的泥泞和感慨。我们聊天很投机,但从不聊有关价值观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才想起来。其实并不是我们不愿意聊价值观。在一个小县城里,那些一地鸡毛事关生存和尊严的事情太多了,简直将人捆绑在人情世故上,哪里来的精力谈人生观呢?

我们说什么呢?说各自的尴尬与幸福,说食物以及县城里的趣事,说熟悉的人的故事。县城在亲友的口里,其实就是一段又一段时光,忙碌、挣扎。在县城里浸泡得久了,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说出个体在时代发展中的疼痛感,势必要说出故乡的错误。我虽然像个对外告密的孩子,但也充满了对故土的热爱。我多希望我的故乡能在文化上像过去一样,是安静的,对自然和神灵有着敬畏的村庄,即使青年人外出务工,对故土的文化也有着传承和继续。同样,我希望自己的县城,既有人情世故的热情,又有基本规则的文明。

那个时候,故乡才会真正恢复到我童年的记忆里,有体温、有香味、有美好的牵挂。

贵重礼物

庞启帆 编译

一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去找教授,说他的各科成绩都不好,可能无法顺利毕业。他的女朋友威胁说,如果他拿不到毕业证,就跟他分手。所以,他请求教授放他一马,让他顺利毕业。

“我不会那样做的,但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到你。”教授说道。

“真的?什么办法?”学生惊喜道。

“现在离毕业考试还有3个月的时间。你每晚8点到10点到我办公室来,我亲自来辅导你。相信经过我的辅导,你可以顺利毕业。不过,你要交辅导费,因为那段时间已经是课余时间。”教授说道。

“那么,要交多少钱呢?”学生小心地问道。

“每个月600美元,3个月1800美元。”

学生想了片刻,说道:“教授,我不想费那么大劲去学习了。我直接拿这1800美元去买礼物给我女朋友就行了。收到这么贵的礼物,她肯定不会再跟我提分手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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