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不见低头贱

2013-05-14 09:54
桃之夭夭A 2013年6期
关键词:银线教主武林

内容简介:一朝穿成邪教分教主。

见到总教主面具遮颜清冷无双,

二货教主摇头表示,江湖不好混,总教主不好攻。

楔子

细长的眉眼,淡然的神情,细致绝伦的轮廓。

三个月来,梦见了同一张面孔,数不清多少次。

第一次见到兰潋时,他救我于生死危难之际。彼时,他戴着面具我看不见他的长相,但他在我心中留下的形象却十分高大。

实不相瞒,三个月前,我穿越了。

穿越也能混个一教之主来当,还委实有些刺激。然而更刺激的是,我们教还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邪教,叫葬月教;而我这个捡来的教主十分不才,一出教便会被人追着砍,乃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

女魔头归女魔头,幸好我还没荣居江湖第一魔头,我只惭愧地稳居老二。被称为江湖第一魔头的应该算得上是我的顶头上司,葬月教总教的教主兰潋,而我只是我们葬月教的一个分教教主。

想我初来乍到莫名其妙就当上分教教主时,心情是激动的,态度是高昂的,虽说换了一个崭新的环境,但我也不能亏待自己的光阴,遂将全副身心投入到教中事务上。

我向我们总教教主奋笔疾书,提出了工作上的种种困惑与见解。比如就我们葬月教的名字,我觉得十分之不好。

这月有什么好葬的,要实在想葬就改成葬人教,或者葬猫葬狗也可以。不过还是葬人教听起来最具威慑力。若要是哪个江湖人士敢看不惯我们葬人教,我们就将其葬一葬。

我以为,同为江湖魔头,我与总教教主该是有些志同道合的。我相信我将改教名这一事与他一说,他定然会呼应我。遂我连夜将此事写成一封密函,不顾杨左使、杨右使二人的万般阻拦,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总教。

果真第二日,总教主八百里加急给我送来回函。我兴奋异常,连忙打开来一看,却不想上边只有两个字——去死。

一时间,我十分感慨,真真是英雄不识真英雄啊!

不久,我再度收到了总教主的飞鸽传书,道是武林各个门派联合起来欲对付我们葬月教,遂让我带着分教的兄弟们近日赶往总教摘云顶会合,共商大计。

自我当这个半路教主的三个月来,还不曾遇到这般严肃的事情。总教主如此一传令,我自是不敢耽搁,当夜即整顿好兄弟们,第二日便一齐赶往摘云顶。

然而,万万想不到的是,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分教前往总教的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了,于半路上遭到武林门派的伏击。

我教于慌乱之中伤亡惨重。伤亡惨重不说,我还被几个和尚尼姑追着杀!我就一个人,而对方的人数多出我好几倍,我能经得住几回杀呀?

据说,我这个江湖第二魔头神功非凡,对付区区一群武林人士完全不在话下。可惜我还未忆得起来如何发功腿便先软了,实在是可惜。

幸好有杨左使和杨右使伴我左右,几次救我于刀下。我心中激动,大喝一声:“杨右使,这几个秃驴太欺负人了,你快给本教主收拾了他们!”

说起来,这杨左使和杨右使乃我分教之精英,两人都姓杨,且又是双胞胎兄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不说,还默契十足。然他俩皆是一根筋傻愣到家,十分不好教化。遇上他们,每日跟吃饭似的不被气上三顿,已然算我捡了个大便宜。

杨右使回眸应道:“教主,我是杨左使。”怪只怪他这惊鸿一回眸啊,害得敌人有机可乘,一脚踢翻了他,结果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看着杨右使捂着胸口,我就顿觉胸口有些痛。

突然左、右二使大吼一声:“教主,小心!”

我定睛一看,哎呀!不得了,竟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向我砍来,差点闪瞎了我的狗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立马两眼一闭省得到时死不瞑目。然而恰恰此时,突然一阵森寒的风袭上我的面庞,继而四周一片死寂。

我无法就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于是小心翼翼地睁了睁眼,大惊。

只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正赫然横在我的脖子前,还截断了我的一缕头发。幸好钢刀没有继续往前,否则断的就是我的脖子了。这还不算,方才要杀我的人个个乖顺地躺在地上,我面前就只剩下一个老尼姑。

老尼姑看着自己的刀惊恐非凡,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那刀上正缠了一根透明银线,若是不经意还察觉不出来。紧接着那根银线一紧,那么坚固的一把刀居然应声而断。

随着银线擦过老尼姑的脖子,老尼姑也倒了,但那银线上居然一丝血迹也没有。

此等境况,我在做教主以前哪里有见过,如今被我遇到了,一时难免有些惊慌失措。但我还没来得及惊慌失措,一声声洪亮的呼声使我振奋了:“教主英明,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我定睛一看,见兄弟们皆跪在一个男子面前,那男子着一身黑衣身长玉立,手里正闲适地收好银线。

在古代,有两种人会以蒙面示人,要么是实在长得太丑,要么是觉得自己太美。

我不知道,总教主究竟属于哪一类。

那日,我分教被武林人士伏击,总教主于关键时刻救我于危难。尤其是他那一根银线,轻轻一弹竟胜过刀剑,简直是酷毙了。

彼时他只稍稍一侧身,与我清清淡淡道:“流云,青天白日竟敢带着教众明目张胆地迁移,是嫌活得太安逸了吗?”

总教主如是一说,我便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自知有些理亏,缩了缩脖子,道:“判断失误,教主莫怪。”

其实初一见总教主,我心里是有些懊恼的,还以为此次去总教能如愿一睹他真实的容颜,可哪知看了等于没看。

那厮居然还戴着一副银色面具!

我只见得到他眯着细长的双目,钩了钩嘴唇:“本座的影歌呢?”

我大惑不解:“影歌是哪个?”

总教主冷冷地看着我:“一只信鸽。”

信鸽就信鸽嘛,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人呢!我咽了咽口水,瞅了他一眼,道:“教主指的……可是那只来给我们分教传信的鸽子?”

他淡淡地不喜不怒地嗯了一声。

我不得不承认,总教主忒有才了,三言两语挑起本季度最为沉重的话题。若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还会发展成为一只鸽子引发的命案。

缘由是,据说总教主很爱惜他养的鸽子。

当然,这个据说,是在我弄死了总教主派来传信的影歌之后,杨左、右二使说的。

一日,我借着欲练神功之名,去了我们分教的一片树林子里,杨左、右二使死活要伴我左右。其实我说得不假,我确定是要练神功的,只不过是弹指神弓。

话说在教中,本教主食谱严谨,常年吃斋,导致我四肢乏力头晕眼花,提前步入了更年期。遂为了改善此等状况,我特意来此树林,打算弄两只飞禽走兽来补补身子。

恰逢此时,天上飞过几只鸟,机会难得,我当即举起弹弓对准那几只鸟就是一通急射。

结果射下来的恰恰是只鸽子。

杨左使边熟稔地自鸽腿上取下密信边道:“恭喜教主,贺喜教主,教主一发即射中了总教主最心爱的信鸽,离死又近了一步。”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完总教主的密信,说的正是总教主要咱分教前去摘云顶会合一事。

信看完了,杨左、右二使便问:“总教主的信鸽怎么办?”

我心想鸽子它死也死了,扔掉可惜,便烤了吃了。

眼下我却不敢告诉这面前黑衣英挺的总教主实情,若要是让他晓得他心爱的鸽子进了我的肚皮,恐怕我会当场毙命。

于是,我望了望天,胡乱说道:“教主你看,春天来了。”

“嗯,是春天来了。”他不咸不淡地道。

我便又道:“影歌它……思春寻偶去了。”

总教主先是笑了笑,再道:“无妨,春天总会过去。往后时日还长得很。”

我干笑两声,与兄弟们跟在总教主后面,去了总教。

可惜,去了总教之后,我有了一块心病。与总教主同处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令我颇有一种寄人篱下之感。况且一看总教主,他老是戴着面具,又看不出个名堂来,不晓得他是老是嫩是美是丑,每日心中就似小猫挠啊挠的,委实折磨人。

我总要亲眼看一看他长什么模样方才能无憾啊。

这日,总教主难得清闲,在书房里看书,我便亲自去厨房布了一顿午膳给他送去。

彼时,总教主看书看得认真,我敲门进屋后他根本未曾掀眼皮看我一眼,便闲闲地道:“流云,你来干什么?”

我将饭食放于桌上,道:“当然是来伺候你吃饭呀!”

“伺候本座吃饭?”总教主将目光从书上移到了我的身上,那叫一个不信任,似在听一个笑话一般。

我十分不服道:“怎么,你不信啊?今日可是我亲自下厨,味道好得很!不信你试试。” 总教主钩唇一笑: “本座倒真想一试。”说着,他便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然而,在看到我给他煮的东西时他彻底愣住了,大抵是觉得色泽与香味都还可以。我忙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脱面具呀!”

总教主没动筷子,更没有脱下面具,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我,问:“你煮的是什么东西?”

我老实道:“鸽子呀,怎么了?这个可大补呀!你还不趁热吃?”

“哪里来的鸽子?”他又问。

我想了想,道:“树林里逮的。”

“到底是树林里逮的,还是在本座房梁上抓的?”总教主话语里已然带着股迫人的气势,他这江湖第一魔头的名号可不是虚的,我突然觉得煮鸽子是个错误的决策。

我摸了摸鼻子,嗫嚅了一下,瞅他一眼,道:“你屋梁上不是还有那么大一群鸽子吗……”

“影歌也是被你这般煮了?”

我连忙摆手又摇头:“不不不……”

“莫非真寻偶去了?”

我猛点头,在对上他阴森的目光时复又猛摇头,如实招道:“它……去烤火了,不小心被烤煳了……”

总教主掀桌大怒:“流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本座信鸽的主意!”

事实证明,男人都是多仇善妒的。

为了信鸽一事,我被他折磨得天昏地暗。不就是三只肉鸽子嘛,那厮竟罚我两个月不许食肉,何其残忍!还让杨左、右二使时时刻刻监督我,只要发现我一沾荤,立马就又有一顿非人的摧残等着我。

我不过就是想看看总教主长何模样,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

不过很快,总教主他再无闲心来管我是吃素还是吃荤了。偶尔馋得紧,逮了几只鸽子来煮他也未曾察觉。

因为江湖上举行了一次武林大会,还顺便选了个武林盟主。然后整顿各大门派,江湖人士就要来灭我葬月教了。总教主忙得很,且心思缜密,将葬月教上下重新部署了一遍。

关于如何处置我,总教主做出决定,我暂不考虑。我个人觉得这是一件尤为伤自尊的事情,好歹我也是个分教主不是?

虽然不考虑我也是应该的,但我也该象征性地与总教主理论一番。于是,我去找了总教主,与他说了这事。

总教主挽着手臂斜着眼晲我,不咸不淡地道:“你对本座的决定有异议?”

我掐着手指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能容我有那么一点点异议吗?”

难得他微微一笑,十分绅士道:“当然可以。有什么异议今晚来本座房里,本座会为你解疑。”

我同他商量道:“今晚我要练功,恐怕没空。”晚上怕是不成,天黑地黑的,人也跟着黑,很容易吃亏。

然而总教主却道:“没关系,练功可有一整晚的时间。”

我软声道:“你看换个时间成不?”

他抬了抬眼稍:“害怕本座吃了你?”

我搓了搓衣角:“不、不怕……我有这么大个子……想吃也吃不下呀……”

所谓夜黑风高时,正好作恶。

当然,我作不了什么恶,顶多是去找总教主与他商议大计,若是有可能再摘一摘他的面具,自然是最好的。

我一路摸黑,避开兄弟们守夜,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总教主的房间。然而还不待我礼貌性地敲一敲门,里边便传出一声清清淡淡的“进来”。

他倒直接,我也不跟他客气,径直进去再关上房门。我抬眼一瞧,便瞧见总教主正站在窗前,负着手背对我。斜窗里映照进来的清白月光将他的身影衬得极其清俊。

我动了动嘴唇,见他不说话,我一时又不晓得说什么好,生怕打扰了面前这幅柔美的画面。但转念一想,万一他一晚上都不说话,我岂不是要陪着他沉默一晚上?

如此实在是不值。于是,我稍稍迟疑了下,开口道:“那个……我来了。”

总教主闻声不疾不徐地转过身来,眯眼道:“流云,想要本座如何安置你??

我摸了摸鼻子,瞅了他一眼,道:“总教主,我如何说也是一个分教主,总该体面些。”

“以往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我义正词严道:“以往我是什么样子不要紧,现在我就是这个样子啊。”

总教主不置可否,几步走到我面前,带着些玩味的语气道:“本座教你的葬月神功,练到第几层了?”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什么葬月神功,我听都没听过,更莫说练了!未免惹总教主不开心,我道:“乖,我们不说这个,我们说点其他的。”

哪想总教主一本正经道:“嗯,说点其他的。不如就说说本座的信鸽,一共有三十二只,今日本座得空数了数,便只剩下二十三只。”

我双腿发软:“乖,我们还是继续说说葬月神功吧……”

“嗯,本座听着。”

我想了想,道:“我练功走火入魔了。”

“哦,原来是走火入魔了。”

我又道:“所以武功全失……”

“嗯,原来武功全失了。”

不晓得为何,看着总教主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我只觉毛骨悚然,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道:“而且记性也大不如前了……”

“嗯,记性不大好,这么说你已经与废人无异了。你说本座该安排你做些什么好呢?”总教主嘴角微微弯着,似笑非笑。

我忙辩驳道:“我还是比废人要好许多,你可以让我帮你处理教务呀!”

“你处理教务,那本座做什么?”

我道:“你看我帮你处理教务呀!”

总教主不说话了,拎起我就扔出窗外,差点闪断我的老腰。然,我还未爬起来,他便又拎起我往林子里去。

这下我大感不妙,莫非这厮是想杀人灭口?我忙惊慌地道:“教主,咱一切好商量,莫要做傻事!”

“你再多言一句,本座便将你扔下去。”

后来,总教主一把将我扔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睥呢着我,道:“起来,与本座过三十招,过不了本座便杀了你。”

这厮不懂温柔也就算了,还要我与他打架,又不是不晓得我不会武功,实在是欺人太甚!我爬起来怒道:“又摔又打的,要是我赢了,有本事你让我当总教主!”

总教主眼神倏地变得深邃了,应道:“可以。”

我咬咬牙道:“你先让我二十九招!”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总教主笑了,嘴角未扬,弧度十分好看,婉转道:“也就是说你一招便能赢了本座?”

我鼓起勇气道:“当然。”我双手在空中胡乱比画了一下,“来吧,我要开始对你不客气了!”

总教主只微微眯了眯眼,沉默不语。

他总是这般冷淡地令我有些无趣。我咳了两声,动手之前先道:“兰潋,你虽是第一魔头,但我好歹也是第二魔女,你给我点面子成不,冷冰冰的像个什么样子?”

总教主戏谑道:“想本座如何给你面子?”

我道:“把你的面具先脱下来。”

“凭什么?”

我笑道:“因为我喜欢你呀!”

来了来了,总教主总算愣住了。天助我也!不待多耽搁,我立马一鼓作气冲了上去,总教主的动作却是比平时慢了两拍,我一下占了优势,扒着他下巴便将唇瓣覆在了他的上面。

感受到他的身体一震,我便又转身,手抚过他的耳际,继而一张冰冷的面具已然捏在了手里。

俗话说得好,心病还需心药医。

我本有一块心病,那便是如愿摘下总教主的面具,看一看他的模样。我凭着顽强的意志,智取了他的面具。

当时虽然黑夜漫漫,总教主侧着脸,我视力颇好却也只能隐隐看到他的轮廓,十分精美。再加上长发丝丝柔顺自耳边垂下,又平添了几分清魅。

然而他说的话却不如他长得那般温和,清清淡淡却寒气逼人:“如此大胆!竟敢取下本座的面具,你可知道,看见本座真面目的一向只有死人?”

我咽了咽口水,将面具递了回去,道:“天太黑,我、我没看、看清楚……”

结果总教主拂袖而去,只留了一本书在我怀里,声音缥缈:“半个月后,葬月与武林难免会有一场恶战,在那之前你若练不成葬月神功,到时不用本座杀你,你也会死得惨不忍睹。”

总教主走后,就我一人留在林子里,手里还拿着他的面具,即使是在夜里,我也奇怪地能看见上面银色幽冷的光泽。唇上依旧泛凉,就如刚才触碰着他的唇时一般的感觉,似乎还萦绕着一股冷香。

我无耻地承认,很早以前便对这神秘的总教主心怀不轨了。或许自那一根透明的银线缠上砍向我的一把刀,轻轻一弹刀已断,他身长玉立若无其事地收拢自己的银线的时候,我便开始觊觎他了。

我希望,他的样子与我所想一般无二。

回房间后,我打开总教主留给我的那本书,开始一页一页心细地看着。我晓得那是武功秘籍,因为本子上面清楚无误地写着:葬月神功。

上面有对江湖各种武功的介绍,且图文并茂做到见招拆招,这便是葬月神功的精髓。

这葬月神功虽极好,解释阐述得也面面俱到,我便照着上面的样式学了几招,发现其实学起来挺容易的。但就是本子里的画面令我颇为不满,它画得不美好。

原来这葬月神功有十层,越练到后面越容易走火入魔。于我却是再熟悉不过,大抵以前的“我”还当真练过这门神功,如今练起来就跟复习功课一般,十分顺手。

但就是第十层,轻易练不得。

上面说,要想练葬月神功第十层,需得与男子双修,否则便会走火入魔。

哎呀!我晓得了,前面那个“我”大概就是在练第十层时忘记双修了,然后就挂了。

于是,思来想去,又见我们教在江湖的形势日渐紧张,某日夜里我将总教主引去了树林。

我不满,他戴着面具。

于是,一个心血来潮我便向他飞奔而去,欲再度将那面具取下。不想这回总教主学聪明了,似早有防备一般躲开了去,还顺带衣袖一挥,以真气化为刀锋向我劈来。

我连忙惊慌翻身一躲,那刀锋自我肩侧擦过,击倒了我身后好几棵大树。顿时,我感到一场虚惊,道:“你要是失手杀了我怎么办?”

总教主云淡风轻地道:“活该。”

肩头该是被这厮的真气有些擦伤了,火辣辣地疼。我边揉肩边说正事:“葬月神功我练至九层了。”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我便又道:“今晚你有空不?”

“如何?”

我开门见山道:“你若有空,我俩双修双修。”

看似总教主吃惊不小,低喃了一句:“与本座双修?”

我道:“葬月神功第十层不是说要双修吗?我便来与你双修。和我一起修炼,怎么,你觉得委屈?怎么说我也是江湖第二魔头,应该与你差距不太大,很合适与你双修啊。”

哪想,总教主闻言却轻轻笑了两声,轻佻地柔声道:“流云,你当真要与本座双修?不要告诉本座你不知道双修要如何个修法。”

我坚定地点头道:“我知道呀。”不就是一起修炼吗?这有何难的。

可能我们现代人与古代人文化还是有差异。这“双修”顾名思义,就是两个人一起修炼啊。

可是,总教主的理解却不是如此。

他飞身至我面前,低低地道:“不是要看本座的容貌吗?”

我点头。见他没甚动作,以为他是默许了,便伸手去取下他的面具。这回,因练过功的缘故,总算能清晰无误地看清楚他。

细长的眉眼,淡然的神情,细致绝伦的轮廓。看着看着,我便笑了。

他问我笑什么。我道:“你与我脑海里的样子,一模一样。我看见你数不清有多少回了。”

“是吗?”忽然,他弯身搂住我的腰,带着我在林子里穿梭。他的发丝拂在我的面庞上,柔软非常,耳边传来他的低语,“双修要的是男女阴阳调和,周身血气因此大开,功力才能迅速增长。”

“啊?”我似懂非懂。

然而后半夜的经验告诉我,所谓的什么阴阳调和呀、男女双修呀,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天将明时,我渐渐清醒了过来,惊惧地看着总教主不慌不忙地穿衣裳,才晓得原来一夜之间因为这个劳什子双修,我竟不明不白就将总教主给睡了。

总教主将自己收拾好了,方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脸色白皙得几近透明,却还挑唇道:“流云,舒服吗?”

我老实地点点头,但看到他不怎么正常的面色,复又摇摇头。

他便又道:“运气试试看。”

我依言开始运气,这一运便吓了一大跳,突然身体里竟多了好浑厚的一股真气,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填充着我的身体。

我刚想抬头问,看见的却是总教主渐渐走远的背影。他声音缥缈地道:“流云,莫要再背叛本座第二次,否则本座会后悔那时救了你。”

我心一沉。原来我背叛过他。

今日,我约杨左、右二使去了一个无人之地。

说是什么无人之地,其实葬月教总坛这摘云顶上也就只有一片树林子,我约了他俩在那里见面。

一见面我便径直问:“杨左、杨右,本教主相较以往,变化如何?”

“天壤之别。”两人应道。

“本教主因练功走火入魔,失忆了。”我如是道。

想来这两兄弟的接受能力非凡,闻言并未有太多惊讶,只是道:“属下知道,因教主练功时没与总教主双修而致。”

我眉头一挑:“本教主时常与总教主双修吗?”

“只有几回。”

我努力稳住心神,问:“我可是背叛过他?”

杨左、右二使不语。我便又急道:“我怎么背叛的他?”

杨左使让杨右使说,杨右使又让杨左使说。最后还是杨左使说:“教主在与总教主双修时,给总教主下了化功的毒。总教主总有一日会武功全失,到时教主便可接替总教主之位。”

怎么这般复杂?一时我心里五味杂陈。与兰潋亲密的那个“我”要害他,可那明明不是我却又是我。

我叹了口气,摆手道:“回去吧。”说着,便先行离去了。

“教主!”杨左、右二使叫住了我,“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我问:“何事?”

“上次奉总教主之令,我分教前来摘云顶总教会合,可惜半路遭伏击。但此消息经总教主的信鸽发出,不会走漏。所以属下认为——”

杨左、右二使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顿了顿,道:“本教主什么都没听到,回去吧。”

“是。”

武林大会选出来的武林盟主,德高望重志高气盛,在江湖放出了话,定要在月半时期率领武林各派攻上摘云顶来,一举歼灭葬月教。

前三日傍晚,我早早地便在兰潋的房里等着他。我不晓得,为何会一觉醒来便处在这么个陌生的血雨腥风的世界里;我不晓得,为何做梦会梦见一个我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原来,三个月的梦境,梦境里的人近在咫尺。

这一切我不晓得的,都可以理解为天意。然而有些事情,心里是清楚的,却还要亲自问一问,方才甘心。

时值半夜,兰潋才回来。他推门看见我的一刹那,眼里疲惫的神色却未能消退得干净。

兰潋讶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钩了钩嘴角,道:“总教主有三十二只鸽子,而今只剩下二十三只,我只捉了五只,那么剩下的呢?”

兰潋波澜不惊地道:“嗯,然后呢?”

我提醒他道:“莫要让它们乱飞才好,不然三日后武林轻易攻上摘云顶,那可就糟了。”

“那又如何?”

我深呼吸了两下,仍旧是没忍住,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兰潋,你将自己的内力皆传与我了,是想让我代替你去死吗?”

兰潋面皮清俊无边,蹙起了眉。

我便走近他,揪着他的衣襟又道:“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我死?因为我背叛了你吗?明明你上回就已经可以借武林人士之手杀了我,怎么现在便后悔了吗?”

兰潋清清淡淡地道:“本座确实后悔了。”

“其实你根本没中我给你下的毒吧。你那么厉害怎会轻易中毒?怕我影响你的葬月教,你便非得借武林人士之手来除去我这个妖女,教我武功也好使得我与他们两败俱伤。”我终是放开了兰潋,心里空得厉害。我不否认,即使是他要杀我我还是喜欢上了他,“上次树林里我说我若一招赢你便让我来当总教主,不过是说着玩的。兰潋,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忘了吗?我喜欢你了,便也错了。”

“流云。”

身后听见他在唤我,但我停不下离去的脚步。

月半之期很快就到。

那日,整个武林的人在武林盟主的带领之下,齐齐进攻我们葬月教。葬月教里的兄弟们整装待战。

葬月教总坛的摘云顶因地形关系易守难攻,饶是武林势力再强也很难轻易地攻上来。然而,也正是这一日,武林人士勇猛非常,竟能一路披荆斩棘地攻上了摘云顶。

这是令谁都意想不到的事。

摘云顶上,葬月教众大半数不知去向,就只有我分教的兄弟们被各门各派团团围攻,死伤难计。

杨左、右二使自始至终护在我左右,替我斩杀不断拥上来的武林人士。看来,他们今天非得除去我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不可!

可他们哪里晓得,我空有一身神功,面对如今混乱血腥的场面,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连如何发功催动真气都忘了,越心急内里便越难受,似五脏俱焚一般。

然而很快,教中的兄弟们便抵挡不住武林人士的围攻,杨左使和杨右使亦浑身是伤,直到最后再也站不起来时,都还想着要保护我。

我不明白,为何他俩要如此尽心地保护我这个无能教主,当初我没有武功时他们完全可以压制我,并完全取而代之我这个无能教主的一切的,却为何还要对我惟命是从呢?

这对傻愣到家的兄弟,在我面前被无数柄刀剑给刺死了。

于是,武林人士手中的刀最终指向了我一人。其实我是害怕的,害怕得连连后退,疯狂大笑,一时所有人都不敢上前。

我大声道:“眼看着我要死了,你可开心了,兰潋?我不晓得以前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我只晓得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想我与武林两败俱伤,你倒是看着呀!”

你倒是看着我呀,兰潋!你不是要我死吗?可惜了,不明不白地喜欢你,是我不该。

说真的,这回武林新选出的盟主能耐不小,且疾恶如仇,也当得起盟主这个称号。就在大家围着我久不上前时,他收拾完我教的最后一个兄弟,随即飞身执剑,锐利而迅速决绝地向我刺来。

我衡量了下,他的剑锋恰恰对准了我的心口,如此一刺下去该是没有多痛。他边喝道:“妖女,拿命来!我要为死去的方丈和师太报仇!”

眼看着那剑离我只有咫尺之遥,突然剑就停止不前了。我愣愣地看着,那剑上缠绕着的一根银线。

顺着银线望过去,一块巨石之上,兰潋黑衣墨发飞扬,风华绝代。

我笑道:“你是来看着我死的吗?”

银色的面具泛着清冷的光泽,兰潋一脸安然地道:“本座确实后悔了。后悔的不是没能杀了你,而是差点杀了你。”

不等我反应过来,顿时,武林盟主掉转方向,飞去与兰潋打了起来。

这一架,打得十分激烈。飞沙走石,狂风不息,稍有不慎便会受其秧及。

我以为,兰潋身为江湖第一魔头,定是厉害至极,应付如此场面游刃有余。

然而,是我估计错了。

不过百招,兰潋竟败下阵来,被武林盟主打落在地。面具碎裂开来,我看见他面色是从未有过的惨白,里面全是无尽的疲惫,尽管捂着嘴,可殷红的血却还是自他修长的手指指缝间淌出。

那样鲜艳的颜色,足以颠倒我的世界。

“兰、兰潋!”他不会受伤的,在我的认知里他从来不会受伤。那样精细透明的银线,只需轻轻一弹便可胜过刀光剑影,正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如何会打不过一个小小的武林盟主呢?

兰潋对我钩唇一笑:“三月前第一次收到你的密函,以往的你从不会给本座写密函说着些无聊的琐事,本座知道你不一样了,是本座后悔了。”

我心头破了一个洞,疼痛难当。我颤声问道:“兰、兰潋,你的、你的武功呢?”

兰潋却道:“本座将功力全给了你,对付整个武林绰绰有余,何须两败俱伤,本座舍不得。”

武林盟主的刀剑无眼,就在那时,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剑朝兰潋刺去,吓得大叫:“不要——你要找的仇人是我!我在这里!”

“你敢——”然而,那剑在半空中却只停顿了一瞬间,继而毫不犹豫地刺进了兰潋的胸膛。

我睁大眼睛,哆嗦着唇,一眨不眨地看着没过兰潋胸膛的那把剑上,有一滴一滴的血在滴落。

全是兰潋的血。

我只觉一阵疼痛逼得我喘不过气来,一遍遍喃喃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了他……”

顿时,胸中一股愤怒狠烈的真气流窜着,不等我走过去,武林盟主自兰潋身上抽了剑便朝我攻来。

出于身体的本能,我做出了回应,且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事实上我也那么做的,待回过神来时,所谓的武林盟主已经面目全非地躺在了地上。

我掀起眼皮,扫了一眼这摘云顶上所有的武林人士,蹲下身理了理兰潋的长发,拾起地上染血的银线……

还记得初次遇上兰潋时,先是这一根银线入了我的眼帘。他一袭黑衣,神态闲适,极美。

银线自我手里飞出,凝结着一颗颗美丽的血珠。听着痛苦的惨叫,我的世界满目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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