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朝诗集小传》“胡举人应麟”条辩析

2013-08-15 00:47
巢湖学院学报 2013年2期
关键词:钱谦益王世贞艺苑

冯 韵

(黄山学院文学院,安徽 黄山 245041)

有人指出:“历史上对胡应麟的评价以其诗歌成就为主,学术成就次之,而诗学成就却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1]而集中体现胡应麟的诗学成就的正是《诗薮》。《诗薮》是明代后期一部重要的诗论著作,被胡震亨誉为“近代谈诗集大成者”。胡应麟自己也认为这部著作是其代表作:“惟近所著诗薮内外四编,颇窃自信,管中之豹,盖生平精力毕殚此矣。”[2]也有当代学者认为:“《诗薮》无论从创作体制上还是思想内容上都是我们研究明代诗学无法回避的重要著作之一,在明代后期诗学的发展过程中,具有承上启下的转折意义。”[1]既然如此,《诗薮》为何长时间还是没有引起后人足够的重视呢?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既受当时新旧文学思潮冲突的影响,也有其他方面的原因,其中影响最大的当属明末清初学者钱谦益在其 《列朝诗集小传》“胡举人应麟”条中对胡应麟的评价。由于钱谦益在明末清初的诗坛地位,以及《列朝诗集小传》的广泛流传,他对胡应麟的评价就或多或少影响了当时直至民国时期学者对胡应麟及其《诗薮》应有的评价,而反观没有受其影响的明末学者则基本持不同的看法。因此本文以为要想给予《诗薮》一个公允的评价,重新确立其在中国文学批评发展史上的地位,对《列朝诗集小传》“胡举人应麟”条进行辩析是十分必要的。

综观钱谦益 《列朝诗集小传》“胡举人应麟”条,他的评价主要集中在两方面,即对胡应麟本人的品格及其《诗薮》所作的评价。钱谦益是由贬低胡应麟的人品进而贬低《诗薮》的价值的,他仅仅为了“论世”而评论胡应麟,并不是因为胡应麟“足录”。由此,先辩析第一点即关于胡应麟的人品问题。

第一,钱谦益对胡应麟的人品评价不高,言词激烈。他说“元美初喜其(胡应麟)贡谀也,姑为奖掖,以媒引海内之附己者,晚年乃大悔悟,语及《诗薮》,则掩耳不欲闻,而流传伪缪,则已不可罔矣。”[3]意思是说胡应麟之所以得到王世贞的奖掖是因为他对王氏的“贡谀”。事实上,这种看法是有失偏颇的,不符合实际情况。

那么,胡应麟是否在“贡谀”王世贞呢?要说清楚这个问题,就得先了解胡、王二人的交往过程。根据现存的二人交往的资料显示,胡应麟首先接触的是王世贞的弟弟王世懋,然后通过他才与王世贞通信交往的,之后由于种种原因,二人没有见面,直到万历十年(1582),两人才第一次见面。这是王世贞在闭关修玄后两年第一次接待朋友,十分高兴,有诗明证:“中厨出旨酒,亦复饶异味。……秋色在芙蓉,客醒主已醉。四座且勿惊,见有此人未?但诵《子虚》篇,何待杨得意!”[4]从这几句我们可以看出王世贞在见到胡应麟后的欢快之情和对胡应麟的赏识态度。如果说胡应麟只是在“贡谀”,王世贞是能够感觉到的,那他也就不会在见到胡应麟后有那样的反应。王世贞对胡应麟是十分真诚的,而且很欣赏这个文坛后辈的才华,并把给自己诗集作序的任务交给了他,足以见得王世贞对胡应麟的信任。何况,王世贞本人有着很高的文坛威望,他的追随者遍及天下,各个阶层,他又何必在乎胡应麟这样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举人的“贡谀”呢?

就胡应麟本人来说,他是一个耻于媚谀,不甘自屈的人。他不会随意去迎合别人,王世贞早就知道到这一点,在《赠别胡生》中写到:“泠然中心赏,焉能媚时悦?”[5],他深知胡应麟的这一性格,认为他是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谄媚世俗的。胡应麟跟王世贞交往,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因为他发现二人对当时文坛上的一些问题和文学观点的看法方面有着共同之处,是志同道合者。并且跟他交往的不是别人而是文坛盟主王世贞,王世贞能够将他带进上流文人圈,这样他就有机会结识更多的文人,他的文学理想也能够早日实现。如果说胡应麟有一己之私,那说的就是这了。然而,胡应麟并不是因为这而跟王世贞保持十三年的友谊的,他完全是被王世贞的才华学识和个人魅力吸引,他是要以这位前辈为自己的创作学习榜样。如果王世贞不具笼盖一世的才华,那胡应麟对他的推崇就真有“贡谀”之嫌了。但事实是王世贞有着很高的文学成就,他有很多地方值得后辈学习,明清两代的众学者都持这一看法。胡应麟对王世贞是心悦诚服,真心实意的,不然就不会在王世贞卒后而满怀悲痛,闭户一月,作成长歌二百四十韵二千四百言哭之,还积极为其举帜擎旗,扬其学问之大。如果只是“贡谀”,那他就不会在王世贞死后还为他做这些事情,因为王世贞已死,对他不会有什么价值和利益了,他完全可以撒手不管,而事实正好相反。那么是贡谀,还是真诚,应该清楚了吧。虽然胡应麟对王世贞评价甚高,即使如钱谦益所言“其指谓千古之诗,莫盛于有明李、何、李、王四家,四家之中,捞笼千古,总萃百家,则又莫盛于弇州。诗家之有弇州,证果味之如来也,集大成之尼父也。又从弇州而下,推及敬美、明卿、伯玉之伦,以为人升堂而家入室,殆圣体贰之才,未可以更仆悉数也”,有吹捧的意味。但是有其原因的,因为按照胡应麟全美的论诗主张来看,王世贞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本。王世贞的作品涵盖了各种文体,这在当时文坛上确实是要高人一筹的,因此胡应麟对他给予较高评价也是可以理解的。

综上所论,胡应麟对王世贞的“贡谀”说是不公允的,他愿意结识王世贞绝非是为了依附门墙来提高自己的声名,而是心怀崇敬之情与他平等交往的,这份感情是发自内心的,他不仅在给王世贞的书信中表达了类似的心情,而且在给其他前辈的书信中也表达了这样的看法,他对王世贞的这份感情是表里如一,经得起考验的。

至于钱谦益说王世贞“晚年乃大悔悟”,这一点在王世贞的有关资料中并未找到相关的证据。胡应麟认识王世贞的时候,王世贞已经51岁,按当时年龄来看,这已经算是步入晚年了。他俩之间的交往都是在王世贞晚年期间进行的。此外,王世贞在自己病重之际,握着胡应麟的手说:“吾日望子来而暝。吾续集甫成篇,子为我校而序之,吾即暝无憾矣。”[6]世贞坦言只有见了胡应麟之后才能瞑目,还把校注作序这样重大的任务交给他。可见,王世贞十分相信胡应麟的能力,也很看重这份友情。王世贞对胡应麟的赏识至死都没改变,更不用说什么悔悟了。钱氏说的“悔悟”,也许是因为王世贞晚年曾对早期的文学观念有所悔悟,而钱氏将之移用到了王世贞对胡应麟的态度上了。这有点张冠李戴的意味。

第二,钱谦益对《诗薮》评价极低。钱谦益先是认为它没有自己的内容,完全模仿 《艺苑卮言》,说胡应麟“著《诗薮》二十卷,自邃古迄昭代,下上扬乞,大祗奉元美《卮言》为律令,而敷衍其说,《卮言》所入则主之,所出则奴之”[2]。这说的是胡应麟的《诗薮》是王世贞《艺苑卮言》的模仿品。这也是在钱谦益之后,大多数评论者对其羽翼《艺苑卮言》的主要抨击方向。在说《诗薮》是《艺苑卮言》模仿品这一点上,钱谦益的看法有一定的道理。《诗薮》确实跟《艺苑卮言》有一定的承继关系,胡应麟自己明确表示创作《诗薮》是为了羽翼《艺苑卮言》的,“……缀葺芜词,羽翼《卮言》,俟诸身后。”[7]王世贞也将《诗薮》与《艺苑卮言》紧密联系在一起,“仆故有《艺苑卮言》,是四十年前未定之书,于麟尝谓中多俊语英雄欺人,意似不满,仆亦服之。第渠所弃取,却未尽快人意。得足下《诗薮》,则古今谈艺家尽废矣。”[8]《诗薮》与《艺苑卮言》在很多诗论观点上是有一致之处,这从二人的话语中也得到了明证,无需钱谦益特意去说明,进而贬低胡应麟的个人能力。“羽翼”有学习仿效之意,由于胡应麟对王世贞的崇敬,因此他的作品也就成了胡应麟学习的对象了,而“敷衍”就有随意对待的意思,这两个词语的意思并不是相同的。《诗薮》中很多观点是在王世贞的基础上进一步阐发得出来的,是胡应麟根据自己的理解然后进行的再加工和再创作,是自己诗学思想的体现。

事实上,《诗薮》和《艺苑卮言》两书的关系并非如钱氏所评论的前者是后者的模仿品,两书在很多方面存在着很大的差异。首先,就篇幅和体制来说,《艺苑卮言》只有八卷,而且论诗只有五卷之多,其余分论文、词、曲、书、画,基本上采用诗话的闲散的体制,并且只是提出一些现象,多是只引用历代诗句,看上去没有体系,没有上升到理论层面,很少用精辟的概念加以概括总结。而《诗薮》专门论诗,篇幅巨大,自成体系,运用了很多诗学概念对历代诗歌进行品评论述,在理论层面上进了一步。其次,《艺苑卮言》论诗多喜欢从“格调”着眼,而《诗薮》则不受其限制,持论也有所改变,“格调”、“神韵”并重,包含的面更广。最后,《诗薮》在具体诗论方面有很多观点是不同于王世贞的,他指出了王世贞的错误。如:王世贞认为冯汝言采古诗无所不备,而胡应麟则以一典型事例指出冯也有疏漏;引《艺苑卮言》“子建誉冠千古,实逊父兄”后,胡应麟补充说到,此乃“论乐府也,读者不可偏泥,”意思是王世贞的评论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并非对曹植的定论;还指出《艺苑卮言》考证出《灵隐寺诗》是宋人所作,虽“最为得之”,然《唐诗纪事》但称其中二句为唐骆宾王所作,“余皆宋作,本书甚明”,根本无需考证,王世贞是读书粗心而白费了气力,诸如此类的例子在《诗薮》中还可以列出好多条。可见,胡应麟并不是惟王世贞是从的,《诗薮》也不是随意敷衍《艺苑卮言》而成的。胡应麟在给友人的信中,谈到了《诗薮》曰:

所为《诗薮》一书,悉是肝腹剖露,只字毋敢袭前人。前人藻鉴,有当于衷,必标注本书,使之自见;其有不合,记名世钜公,不复雷同。汪司马作序,谓仆于于鳞、元美抗论醇疵,时有出入,无偏听,无成心。数言真知仆者。[9]

胡应麟说,《诗薮》的著述是他自己的“肝腹剖露”,“只字毋敢袭前人”,也就无所谓阿谀奉承。即使在引用前人的观点时,也会标明出处的;意见不同的地方则会认真去考证,然后进行评论。汪道昆说他“无偏听,无成心”,确实揭示了胡应麟《诗薮》著述的客观纯正态度。其中提到的“于于麟、元美抗论醇疵”,说的是在文学观点上有与王世贞不同的地方,也会跟他讨论,指出其中的错误之处。胡应麟对自己的著作是十分自信的,他在给王世贞的书信中说:“《诗薮》六卷附上记室,蠡测管窥之豹,略尽于此计不足当一噱,惟慧眼谛见,概加涂抹。”[10]胡应麟对王世贞说《诗薮》是其“慧眼谛见”之作,能够在一代文坛盟主面前说这样的话,如果不是自己的著作真的有见地的话,那他是万万不敢的。如果只是敷衍《艺苑卮言》,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对王世贞说这样的话了。并且,胡应麟的《诗薮》并不只是受到了王世贞的影响,对他影响较深的批评家还有很多,比如严羽、高棅、李梦龙、何景明、徐祯卿等,他在《诗薮》中多处引用了他们的评诗语句。他的“法”“悟”思想就是受李梦龙和严羽影响而来的,在很多观点上,《诗薮》无论是从理论深度还是广度来讲,对《艺苑卮言》都是一种超越。

其实,在钱谦益之前,很多评论家对《诗薮》持褒扬的态度。如王世贞对《诗薮》作了较高的评价,其曰:“元瑞诗,才高而气雄,鸿雄郎隽,横绝无前,稍假以年,将与日而化矣。至勒成一家之言,若所谓诗薮者,则不啻迁、史之上下千古,而周密无漏胜之,其刻精则董狐氏、韩非子也。”[11]虽然王世贞对《诗薮》的评价过高,但还是能够说明《诗薮》确实是一部不错的著作。即便不是很喜欢胡应麟的胡震亨也从学术意义上对胡应麟做出了肯定性的评价,他的《唐音癸签》在论及《诗薮》时说:“胡《诗薮》自骚、雅、汉魏、六朝、三唐、宋、元以迄今代,其体无不程,其人无不骘,亦无弗衷,…… 吾尝谓近代谈诗集大成者,无如胡元瑞。”[12]这一评论应该说是中肯的。

钱谦益又指责胡应麟《诗薮》在评论历代诗人诗作时,主观性强,态度随意,很不严谨。其曰:“流别斯著,何物元瑞,愚见自专,高下在心,妍媸任目,要其指意,无关品藻,徒用攀附胜流,容悦贵显,斯真词坛之行乞,艺苑之舆台也!耳食目论,沿袭师承,昔之刻画《卮言》者,徒拾元美之士苴,今之揶揄《诗薮》者,仍奉元瑞之余。以致袁、钟诸人,踵弊乘隙,澄汰过当,横流不返,此道既如江河,斯世亦成灰仞。”[3]从钱谦益这几句言辞激烈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到钱氏对《诗薮》的价值是持否定态度的。

钱谦益说胡应麟《诗薮》“愚见自专,高下在心”,这八个字说的是《诗薮》对诗人诗作的评论只是凭一己之见,完全是按自己的想法来评价的。我们知道,每一个评价家在评论时都是有自己的一套标准的,不可能人人都遵循同样的标准。如果那样的话,中国文学批评史也就失色很多了。何况,《诗薮》中除了明诗部分主观性强一些之外,其余所论大都是公允的,在宏观审视的基础上,很多具体的阐述和结论都是作者在对众多古代诗歌现象进行了深入研究分析之后作出的,他的态度是十分严谨的。但钱谦益却无视这些,对《诗薮》,他有的只是批评,将其学术价值一笔抹煞,说它“妍媸任目,要其指意,无关品藻,徒用攀附胜流,容悦显贵”。这样的评价是丝毫没有看到《诗薮》的可取之处的。如果我们认真研读《诗薮》,就会发现《诗薮》是一部在思想内容方面很有见地的诗论著作,胡应麟创作《诗薮》的态度也是十分认真的。胡应麟在文学领域的成就,除了诗歌创作,就是这部诗话著作,而且他在文学史上为人所知也主要是因为《诗薮》。但是钱谦益却对它加以否定,这一点朱彝尊在 《明诗综》指出:“《诗薮》一编,专以羽翼《卮言》,钱氏诟之太甚。观《少室山房笔丛》,沉酣四部,自不失为读书种子。讵可因《诗薮》而概斥之乎?”[13]虽然朱彝尊也认可《诗薮》羽翼《艺苑卮言》,但是他没有完全贬低它,而认为钱谦益对《诗薮》评价过低,言辞过于偏激。

钱谦益为何对胡应麟的个人品质及其代表专著《诗薮》作出如此苛刻的评价呢?究其原因,本文认为这与钱、胡二人的学术背景和诗学观点的相异有关。主要表现在:

第一,在学术背景方面。胡应麟主要生活在明代万历年间,当时复古主义思潮依旧盛行,而他结识的也基本上是复古派人士。在诗学思想方面他就会倾向于复古主义。而钱谦益主要生活在明末清初,当时文学复古思潮大势所趋,一些人意识到了复古主义的弊端,纷纷站出来要求革新。心学盛行,公安派起来了,他们都是反拟古思想的。钱谦益跟他们成了朋友,他受到了袁氏三兄弟、汤显祖和程嘉燧的影响和启发,其中程嘉燧对他影响最大。在思想深处,他深受李贽的影响,是李贽把他引向了追求真实、自然和个性解放的自由思想,这种思想成为了他诗学思想的理论基础。思想上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化后,钱谦益也就从早期追随后七子作诗转到了反复古主义的道路了。对明诗的批判总结,是钱谦益诗学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二,在诗学观点方面。胡应麟是以复古为手段,作诗要求讲“声律格调”属于诗歌形式方面的内容,他很少注重性情,论诗也不采用知人论世的方法。胡应麟追求的是诗歌的艺术性,诗歌创作本身,很少关注创作主体的情感,即使讲到情感最终也是为了“格调”。而钱谦益就不同了。“宣导情性,陶写物变”,是他的诗学理论的核心,要求诗歌表现性情,反映时世,是诗歌创作的根本,也是理论批评武器。钱谦益论诗,不局限于诗之格律声病,而是站在身外,更多地注意诗人自身的性情气志与客观外物的境遇机会的有机联系,十分注重诗歌创作主体的情性,情性构成了他诗歌理论的基本框架。既然情性受到如此大的关注,那就会大大限制诗歌形式方面的内容。由此可见,钱、胡二人在诗学观点上的立场是完全相反的。钱谦益就是从这点出发,指出了复古派的不足,对它大肆批判,而作为七子后学的胡应麟也就难以幸免了。

第三,在于钱谦益个人的文坛地位。钱谦益是明清之际著名的诗论家,主盟两朝文坛近半个世纪,他的文学思想曾具有广泛影响。他对有明一代文学做过总结,褒贬之中激烈地抨击了曾经百年的复古文学派。由于明清之际学风的转变和钱氏学术地位之尊,钱氏之论进而影响了 《明史》,其中有关明代文学部分带有浓烈的反复古倾向,对胡应麟《诗薮》的评价也不高。《四库全书》也深受其影响,同样站在反复古的立场上来看待《诗薮》。他在《列朝诗集小传》中对胡应麟所作的评价也被后人接受,这也是胡应麟在文学批评史上不受重视的主要原因。

综上所述,钱谦益在《列朝诗集小传》中对胡应麟《诗薮》的评价,完全是站在反复古主义的立场上的。由于他的这种立场带有个人的主观因素,因此他就不可能做出客观公正的评价。明代复古主义文学思潮存在着弊端,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积极调整自己的理论主张,胡应麟《诗薮》正是这方面的代表。钱氏不能因为复古派的不足而对胡应麟作如此刻薄的评论,何况胡应麟本人不仅在文学方面有所成就,他还是一位作风严谨的学者,并非如钱氏所论。而钱谦益却由贬低胡应麟的人品进而诋毁 《诗薮》,因此,钱谦益对胡应麟及其《诗薮》的评价是有失公允的。

[1]王明辉.胡应麟诗学研究[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6:287,282-283.

[2]胡应麟.杂启长公小牍九通(之二)[M].少室山房类稿(卷 120):1128.

[3]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M].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447.

[4]王世贞.元瑞计偕吴入访弇中留饮有赠[M].弇州续稿(卷7).文渊阁四库全书本:89-90.

[5]王世贞.赠别胡生[M].弇州续稿(卷 7).文渊阁四库全书本:92.

[6]胡应麟.挽王元美先生二百四十韵有序[M].少室山房类稿(卷48):305.

[7]胡应麟.报长公[M].少室山房类稿(卷 111):810.

[8]王世贞.答胡元瑞:第十六书[M].弇州四部稿·续稿(卷 206).文渊阁四库全书本:899.

[9]胡应麟.报王承父山人[M].少室山房类稿(卷 116):845.

[10]胡应麟.杂启长公小牍九通(之二)[M].少室山房类稿(卷 112):807.

[11]王世贞.胡元瑞传[M].弇州续稿(卷 68).文渊阁四库全书本:25.

[12]胡震亨.唐音癸签(卷 32)[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275.

[13]朱彝尊.明诗综(卷 52)[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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