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爱表现在情感体悟与学识认知的复合印象中:对一首思乡诗的赏析

◎姬其佐(昆明市杨林职教园区云南工商学院学生处，云南 昆明 651700)

《偶题十二韵》

我自甲申来昆明/每疑雁语携乡音/金沙千里走东海/一瓢之中有蜻蛉/姚韵楚声本一脉/小卜将军冢尚存/万松犹说武侯事/断碣残碑书旧城/元时月明洋派水/三丰鞋挂笔架倾/结嶙有庐思贤圣/李贽桥头想童心/长唱梅葛开天地/荞酒三杯看花灯/文峰昼夜写阴晴/挵栋兴衰鉴古今/春城常见乡贤迹/光禄古镇古更名/闲翻旧史生豪情/二陶何曾逊雪君/鸥鸟难识赵子骧/翠湖不语云龙名/九爽七公今何在/前世我亦龙华僧

偶见孙廷锋老师名为《偶题十二韵律》的诗作，意欲通过诗作来表达自己对故乡的无限思念。题材不新，但其匠心独具的情感表现方式和博洽多闻的故乡认知，让我眼前一亮。诗作中作者把深刻的情感和丰富的学识作了有机的融合，从而创造出中极具立体感和感染力的故乡情结。作者在巧妙抒发思乡之情的同时，借用故乡辉煌灿烂的一面，在构建故乡立体形象的同时，表现出极强的自豪感。最终使得整首诗的情感脉络首尾互证：如此光彩夺目的故乡，我如何能不思念她？

一、点穴式的情感激活

我自甲申来昆明，每疑雁语携乡音 自客居昆明以来，“我”日日守望故里。鸿雁虽翱翔于异乡苍穹，但难以遏制的思乡之情让我怀疑它们是否来自故土的沃野。它们在我客居地的天空翱翔，是否在刻意向我诉说故土的盎然春意抑或丰盈秋色。那么，它们的鸣声想必也参杂了那亲切的乡音。一个“疑”字，万般思念之情尽道其间。张九龄曾借南飞的鸿雁表达对宰邑南海的二弟的思念，咏道：鸿雁自北来，嗷嗷度烟景。借鸿雁传书，思亲情、友情、爱情，古往今来并不少见。作者“每疑雁语携乡音”一句别出心裁，细细品味，浓烈的乡情已在篇首喷涌而出。

金沙千里走东海，一瓢之中有蜻蛉。

作者的故乡姚安位于云南省中部，蜻蛉河横贯姚安南北，被称之为姚安的母亲河。此两句，作者蕴涵了两层意思：

其一，在作者看来，长江黄河流域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蜻蛉河流入金沙江最终汇入东海。江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数千年的华夏文明血脉中，故乡不乏自己的贡献。

其二，金沙蜿蜒，江水滔滔，让“我”记起儿时嬉戏其间的蜻蛉河。久未驻足，河畔芳草可还碧绿，河水涟漪仍否荡漾？而今远离故土，清澈的河水却仍旧流淌心间。金沙江水浩荡千里，俯身舀起一瓢，由蜻蛉河注入故乡之水微波荡漾依稀可辨。于浩荡千里的江水中竟能辨识来自故乡的一瓢，可见作者思乡之切，乡情之浓。崔颢曾有“日暮相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感叹，但比起崔颢的“愁”，作者对故乡的思念在这里表达得更加具体，更加细腻，更加可知可感。具体到一条河，一瓢水，一缕微荡的涟漪。余秋雨曾在《乡关何处》一文中写道：

置身异乡的体验非常独特。乍一看，置身异乡所接触的全是陌生的东西，原先的自我一定会越来越脆弱，甚至会被异乡同化掉，其实事情远非如此简单。异己的一切会从反面、侧面诱发出有关自己的思想，异乡的山水更会让人联想到自己生命的起点，因此越是置身异乡越会勾起浓浓的乡愁。

作者对于鸿雁乡音和蜻蛉河水的描写，莫不如此！而正是通过这些细节的描写，点穴式地激活了全诗的情感主题。让人不得不折服于作者浓郁的情感中。那么，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乡呢？何以会让客居异乡的“我”如此魂牵梦萦？为此，作者扭转笔锋，细数古今，盘点名胜。试图通过气势恢宏的勾勒来展示一个光彩夺目的故乡立体形象。

二、气势恢宏的故乡图景

从将军冢到诸葛祠，从李贽桥头的凭吊到梅葛曲调的吟唱，从赞誉笔架山的雄伟到颂扬文峰塔的壮观。纵向的历史追念与横向的景物盘点，经纬之间交错成一个明确的点，那就是故乡——姚安！与此同时，经纬交织，纵横相依，一个立体的故乡原貌在作者的勾勒下形貌俱全。“我”当然没有伫足李贽桥头，也没有攀上笔架之巅。但故乡遥远的记忆和现实的存在在作者这里如数家珍，彰显了作者对故乡的深刻感知和记忆；但不难发现，作者在细数故乡的过去和现在的时候，总是透露着难以遏制的自豪。故乡是那样的辉煌灿烂，她辉煌在过去，也辉煌在了现在。于是，作者写道：春城常见乡贤迹。哪怕是自己客居的异乡，也可常常见到来自故乡的贤士。故乡的光彩夺目让客居异地的我每每念起便喜不自禁，于是有了“闲翻旧史生豪情”之语。

三、“偶题”背后的永恒之爱

篇末，作者以“前世我亦龙华僧”之语收尾。在此，作者以极其肯定的语气来表达原本未知的“前世的我”在故乡的存在，这样一种看似无稽的描写，事实上极为深刻地道出了“我”在故乡那里无法割裂的存在感。前世真的未知吗？作者对此予以坚决的否定，并且明确地写道，前世的我亦属于故乡，甚至明确到自己的前世是故乡名刹龙华寺的一名僧人。

从诗作本身来看，虽为“偶题”，但不难发现，在“偶然”题诗的背后，势必蕴藏着作者长久以来萦绕心间的故乡情怀。根深蒂固的故乡情结在看似偶然的刹那间迸发，加上作者对故乡历史文化的深刻认知，以及由此引发的故乡自豪感，最终倾泻出一首气势如虹的思乡诗，表达出一种超越生命阶段的永恒之爱。

综观全诗，从鸿雁鸣声到亲切乡音，从浩荡江水到细微涟漪，从历史先哲的时下贤士，作者从不同的角度，依据听觉、视觉等不同感知方式，纵横于时间与空间，从细微到宏大，旁征博引，但凡故乡的一切，皆信手拈来。通过铺叙张张的笔法，让故乡的美显现得淋漓尽致。而这样的故乡，我还有理由不去思念她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