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桂林

辽宁/王家芬

都说桂林很美，有“桂林山水甲天下”的美誉。1994年10月，我出差去桂林，桂林那柔媚的风光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金秋十月，北方已经是天高云淡的凉爽季节了。而在桂林，那亚热带的高大树木，依然是一片葱绿。我们一走下火车，那湿润的温柔气息便扑面而来。

13日的早晨，我登上了漓江的游船，在烟雨迷蒙中感受漓江之美，那真的是别有一番心境。远处，叠翠的峰峦轮廓线条柔软，在天边形成了迷离起伏的波浪线，犹如山水画家的水墨大写意。如果说北方的山，所显示的是男人厚重而豪迈的大气美，那么桂林的山，呈现出的则是女人那妩媚而动人的曲线美。近峰，奇石突兀耸翠、相嵌重叠，远山，连绵起伏、相拥簇立，呈现出千姿百态的灵秀之气、并演绎着一个个动人的美丽传说。

沐浴着漓江的温润气息，两岸郁郁葱葱的竹林、桂树尤显得婀娜多姿。船头俯首，可见清澈悠悠的江水泛起层层波纹，那水色是晶莹、碧透的。而缠绕在碧绿青山脚下蜿蜒流淌着的漓江，就好像是一条飘逸的玉带，它涤荡着人们的心灵，使你仿佛是在梦游仙境。饱览这漓江的奇异美景，我的思绪荡漾飞翔……“看，那是神象和净瓶仙子。”苗族小导游介绍说。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远远可见那闻名遐迩的象鼻山，酷似一头大象在江边伸鼻吸水。“从山西拾级而上，可到达象背，山上有象眼石，左右对穿，酷似大象的一双眼睛。”在小导游娓娓动听的解说中，我们方知象鼻山与净瓶仙子的由来。

当游船从上游走得近些时，我们的视线恰好与这神象成直角，看到了神象的侧身，那神象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像是一个圆圆的月亮门，大约能通过一只木船的样子。那神象的长鼻子一半露出水面，一半伸进水里，待你仔细地端详起来，就好像是神象渴了，喝足了江水，静卧在那里逸养精神，又好像是与净瓶仙子在诉说着自己的心事。看到这奇异的美景，我急忙打开相机快门，拍下了这美好的瞬间。

细雨丝丝缕缕地下着，伴随船尾“哗哗“的流水声，江面上的涟漪便由近及远地扩散开来……而此时，江岸两侧那连绵起伏的山峦又恰似座座驼峰，仿佛在排着长队沿着江边与我们相向而行。两岸的青山、桂树倒映在宽阔的江面上，以及那航行在烟雨中的游船，则构成了一幅山水相依而又美丽灵动的山水画长卷，而我就成了那画中的人，真可谓是舟行碧波上，我在画中游。由此，我生出一番感慨：桂林，你那诗画般的山水，如果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形容你的美，我想那是再恰当不过的了。你落落大方，纯朴自然，从你那不施粉黛的美丽容颜中，我不仅看出了你带有山野气息的内在气质，同时你也给桂林这座美丽的山水城市，增加了灵动的魅力和迷人的色彩。自然、纯朴的美才是最美的。也许你的美，就是现代人所说的生态美吧。现在的你也不知道怎样了，你是否受到了污染？但愿你美丽的容颜还是那样的灵秀、你清洁的肌肤还是那样的晶莹如玉……

缠绵的雨丝滋润着青山秀水，也愉悦着我的心情。我扶立船头，饱览山光水色，只见山随水转，舟随水移，我们亦移步换景。此时，导游又高兴地告诉我们：那傲立江岸的群山叫万马饮江；那形似卧猴的奇石叫美猴王醉卧沉香寨；那酷似将军的山峰叫大将军骑马镇天门。眼观这些千变万化的奇峰异石，耳听着导游那绘声绘色的语言描绘，我也不由得为那形神兼备，而又妙趣横生的奇妙景观而拍手叫绝，由此又生出了一番“此江归来不游江”的感叹。

游船航行好一会才靠上码头。回头远望，只见在不远处的漓江水面上还荡着一只竹排，一位头戴着蓑笠的渔翁正坐在那里悠闲地垂钓。他的身边放着一个鱼篓，肩上停落着两只鱼鹰，这鱼鹰一会儿钻进水里，一会儿又衔鱼飞出水面，形成了一幅“烟雨蒙蒙漓江山，碧波绿影映客船，蓑笠渔翁江中钓，入水鱼鹰逐浪翻”的美丽画面……

上岸后，我们又到桂湖景区去游览，桂湖景区里有宋代城西的护城河。这条河南北长约千米，平均宽度约百米，沿湖栽种的各种名贵的花草乔木，与周围建成的各式的园林景观，形成了包括榕树园、水杉园景观，以及与附近的西清桥、宝贤桥等，构成了浑然一体的风物博览园。

桂林是个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这风物博览园里到处洋溢着浓郁的西南少数民族风情。刚进入这公园的门口，我们就被前面一群热情的姑娘给拦住了，她们一定要邀请我们跳竹竿舞。盛情难却，我们只好模仿着她们的动作，跟随着那一张一合的竹竿，伴着那一起一伏的音乐节奏，欢快地学跳起来，我们都跳不好，有时还被那不停地一张一合的竹竿打着。在游人的阵阵欢笑声中，我们跳完了竹竿舞，又在摩梭族表演的节目前停住了脚步。并细心地倾听她们给我们讲述着摩梭族的历史，以及那些鲜为人知的风俗人情。

她们说，大山就是摩梭人的母亲，是大山养育了摩梭人。摩梭人的家庭是由母亲来主宰的，母亲的孩子永远也不会分家。女儿不出嫁，兄弟也不娶妻，在他们那里实行的是走婚制度。摩梭人珍视母性的力量，并相信母性就是他们的全部世界。

溯本寻源，摩梭人是羌的后裔，羌是北方草原上的一支强悍的游牧部族，其中的一支姜姓羌族同周部落通婚，他们在家族内部实行绝对的母系统治。夏朝末期周武王伐纣时，姜姓羌族已与周结成了部落联盟。他们在草原上过着游猎生活，并不断地与周边的民族发生战争。征服，被征服，奴役，被奴役，羌人在严酷的生存环境中开始四散逃去，其中的一支却在惊慌的奔逃中，撞入了西南方的原始大山林。他们最初可能是想找寻一片水草丰美的牧场。可是一年、两年，几百年过去了，他们始终也没能走出大山。在这种没有穷尽的迁徙途中，女人诞下婴孩，部族的婚丧嫁娶也在山中进行着。就这样，他们一代一代地繁衍，就变得十分的依恋大山，他们的后裔也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什么种族，来自于哪里。于是，他们便成了地道的大山的种族。在年复一年艰苦卓绝的跋涉中，男人们挥着砍刀劈开荆棘开路，与拦路的狼虫虎豹进行厮杀，许多男人倒下了，于是女人们便拾起男人的砍刀和火把，母性的力量从此显示出来，那是一种与大山一样稳重与沉着、悠久且绵长的力量。它使部族得以延续，使其部族在持续数个世纪的艰难的民族大迁徙中没有被灭绝。

大山把曾经暴烈无比的古羌人变成母亲膝下的孩子。母亲永远是家庭中的主轴，家中的成员均是母亲的骨血。儿女们长大成人后，不娶不嫁，不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缚，充分享受着情爱的自由，女儿行过成人礼后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花楼，开始与自己中意的男人约会。男人在这里没有经济地位，他们寄居在姐姐妹妹家里。而当遇有钟情的女人，小伙子便踏着夜色的朦胧而来，踩着黎明清凉的露水而去。他们的这种生活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十年八年，甚至几十年或一辈子。没有世俗的因素，也没有社会的压力，好则聚，不好则散，感情平等，人际关系和谐，既没有财产分割的纠纷，也也没有子女抚养的义务。摩梭人的婚姻关系的确是充满了真情与神秘感。

在摩梭人的词语里从来就没有父亲的称谓，男人只能永远当“阿乌”即舅舅。摩梭人的孩子一生下来，便在母亲的大家庭里成长，而母亲的兄弟——舅舅却对外甥、外女负有一份抚养的义务。在母亲维系的大家庭里，姐妹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因此孩子一出生，就享有许多母亲的爱。同样孩子们长大了，也主动承担起对姨母、舅舅的养老责任，所以在摩梭人的社会里，从没有遭受遗弃的老人和孩童。这就是摩梭人的由来及风俗人情。

听了她们的讲述，我的心里曾产生过疑惑，母系氏族社会的遗风与人类的现代文明格格不入，但人类的文明行进了几千年，摩梭人为什么没有被淘汰，而且还一直生活得很好且至今延续不绝？这成为我的不解之谜，难道“存在就是合理的”，沉思中我似乎找到了答案。现在我听说，摩梭人的村寨里也陆续涌进了现代文明，一些摩梭人的儿女已走出大山，到内地去上学工作，而有的摩梭族青年男女干脆就在城里谈婚论嫁了。

记得那一天，她们在表演完节目之后，又热情地邀请我们同她们一起跳舞，大家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圆圈，边走边跳，气氛友好和谐。那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之后，我们又去看其他少数民族的表演，那穿着淡黄色漂亮裹裙的傣族姑娘，个个的发髻上都插着一束芳香的鲜花，听说那花叫缅桂花，她们同穿着淡兰色服饰的小伙子们，在一曲“月光下的凤尾竹”的美妙歌声中翩翩起舞，那带有浓郁傣族民族风情的舞蹈，让我们耳目一新、大饱眼福。

半个多世纪前，歌剧《刘三姐》已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而今桂林市打造旅游城市，《刘三姐》已成为他们对外宣传的一张靓丽名片。看哪，站在那榕树下的石阶上，那扮演刘三姐的壮族阿妹和小伙子阿牛，正在与不远处荷塘竹排上的几位“秀才”在对唱情歌。“什么水面栽跟头，什么平地起高楼”，这优美动听的歌声吸引了众多的游客。

游览完博物园，我们乘坐大巴到桂林的芦笛岩溶洞去游览。芦笛岩溶洞位于桂林市的西北，桃花江右岸的茅头山（又称光明山）南侧，是我国久负盛名的旅游洞穴之一。芦笛岩过去常有野猫和小兽出没，因而人们叫它“野猫岩”。后来因洞口附近丛生芦荻草，而用此草做成的笛子，吹起来音色柔美，如袅袅仙乐，又如山涧流水，于是人们就又把这洞名改成了“芦笛岩”。

昔日野兽出没的地方，如今已变成了“人间仙境”，被誉为“地下艺术宫殿”。钟乳石岩洞里面很凉很凉，里面的空间也很大，岩洞在五光十色的灯光映照下霓虹闪烁，就好像是天宫一样。洞里面还淌有暗河，人称白龙泉。那长年滴下的石灰岩水滴，在经过亿万年的累积之后，便逐渐形成了千姿百态的钟乳石景观，它们有的在洞顶上倒挂着，就好像是北方冬季屋檐滴下的雪水被冻结而成的长长冰溜子，那些长在地面上的柱状钟乳石，就好像是刚刚被浇灌完的水泥圆柱还没有凝固似的……当我们从洞中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此时，街路上灯火闪耀，车水马龙。那些推小车卖小吃，卖水果，或腰挎木盒子卖香烟的小商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还有那卖葫芦丝乐器的，只见他们腰上挂着一串子葫芦丝，既不吆喝，也不叫卖，而是边走边吹，那一曲月光下的凤尾竹，吹的是缠绵悱恻，浓郁的西南民族风情尽在眼前耳畔，使你不得不驻足回眸。

在浓浓的夜色中，我们走进了一家酒店，老板及服务员周到热情的接待服务，让我们心存感动。记得是在那次的晚餐上，我们吃到了桂林的特产：芙蓉蛋蒸桂鱼，这道菜味道很鲜美，做工也很有特点。当晚我们就下榻在附近的旅馆。

第二天上午，我们又去观看由当地才貌双全的苗家姑娘所扮演的历史上的四大美人。她们是沉鱼、落雁、闭月和羞花，你看西施浣纱时那婀娜的身段；王昭君身披斗篷披雪出塞时的风骨；貂蝉那优美的舞姿和凄美的歌声，以及杨贵妃那丰满的身段……为此，我不由感慨万端：不为国色天香而陶醉，而为芬芳天涯而感动。

欣赏完当地女佳丽的表演之后，我们又到阳朔去游览。我们去的时候走的是水路，此时朝霞满天，江面突显出一种别样的景致。那真是“群山倒影山连山，无山无水不入神”。微风轻轻地吹拂我的脸，那感觉就像是母亲抚摸我时那温柔的手，充满了爱的温情和暖意。游船航行在艳丽柔软的水面上，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与惬意。望夫崖凝神远眺，深情守候；玉女峰亭亭玉立，巧梳云鬓……这柔媚的山与这温情的水相互映衬，真可谓是：“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我们尽情地饱览阳朔的山光水色，大口地呼吸着漓江的清新空气，挥洒下一路的欢歌笑语，最后不得不恋恋不舍地向漓江许诺，“再见”。

我们刚下游船，迎面就来了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只见他头戴斗笠，双手托着红袄绿裤，毫无羞涩地将我们拦住。“大姐穿上刘三姐的服饰照张相吧，留个纪念。”我当时真的被他的真诚和热情所打动，于是便毫不犹豫地穿上了他所带来的红袄绿裤，系上那黑色的小围裙，高高兴兴地照了一张相。之后，我又到那约有五百年树龄的老榕树下拍照，留下了美好的瞬间。沐浴在这浓郁的民族风情之中，我仿佛在历史的时空隧道里漫游，看到了当年刘三姐在这里对歌的情景，“多谢了，多谢四方众乡亲，虽然没有好茶饭哪，只有山歌敬亲人，敬亲人……”那悠扬美妙的歌声仿佛就回荡在耳边…….

如果说阳朔是桂林的一张名片，那么西街就是阳朔的灵魂了。沿着柏油路走不多远，我们就到了西街。阳朔的西街真的很美，它是阳朔最有历史的街道，距今约有1400多年的历史。苗族小导游告诉我们；起初西街除了几家店铺外，居民大多数是当地的农民。在相当一段时期内，这里还保持着半是街面半是店，不为生意不为耕的半商半农状态，由此也使西街人形成了城里人豁达和乡下人忠厚的双重性格。

现在的西街，已经发展成为阳朔的主要旅游服务街区，但西街人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忠厚淳朴品格，西街也仍然保持着朴实无华的迷人风貌。走进西街，一条宽约8米，长近800米的街路就展现在你的面前，那用暗青色槟榔纹大理石所铺成的街路，两旁遗存下来的清代低矮砖瓦房屋，白粉墙，紫红色的窗棱，无不透射出岭南建筑的古朴与典雅；还有那翘角飞檐，雕梁画栋的江西会馆，也在无声地展示着西街的古色与古香。

西街又是中国最大的英语角。在西街的大多数经营者都懂英语，在这里，你经常可以看到他们在用英语流利地与西方游客谈生意或聊天；甚至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或十来岁的小孩，也都能用英语跟“老外”们闲侃几句。

其实浏览西街完全是一种心灵体验，她使你在浓浓的乡村氛围中，在流淌着的纯正的小资情调中，尽情地放飞着思绪；在那包容着令人惊讶的国际元素的朴素的民风中，你可以放松地品尝阳朔人所爱吃的糍粑与米粉，正宗的意大利咖啡与西餐；品评那古老的中国画，最前卫的休闲时尚。而国语、英语、法语、意大利语乃至西班牙语……种种看似的不可能，却都会糅合在那长度不足1000米的岭南小街里，从而突显出她作为“万国街”的独有魅力。

第三天上午，我们又去参观了当地的民俗表演和赛马活动。在赛马场外的不远处，抛绣球选女婿的活动，正在那里有趣地进行。只见站在舞台上的一个苗族姑娘，手拿绣球正在那里四下张望。突然，她看好了一个小伙子，便急忙将手中的绣球向他抛去，小伙子接到绣球便成了临时的新郎官，于是他便胸戴红花背新娘入洞房，然后再给新娘掀盖头、举行拜天地仪式等等。这项活动吸引了很多观众前来观看，他们有的是来看热闹的，也有的是想当一把新郎官借机浪漫一下。但是，当这新郎官那是要经得起考验的，没有体力背新娘子也是不行的。看，把那个新郎官给累的，那个狼狈相也着实是够可笑的。

之后，我们又到赛马场去看赛马，这个赛马场不是很大，由于人多显得很拥挤，有的人在外面看不见便踮起脚看。我对赛马不感兴趣，看了一会儿，便走出场子，坐在外面的地上休息。赛马场外有很多人在拍照，其中，一个小伙子照相来了，只见两个苗族小姑娘各自揪着他的一只耳朵，又各自用一只脚踩在小伙子的脚面上，此时，只见灯光一闪，“咔嚓”一声便照了一张相。看到小伙子被逗得兴高采烈的样子，我也不由得笑了。

大约午后四点多钟，我们乘坐大巴车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桂林。车子在绿色的走廊里疾速穿行，此时，车窗外斜阳夕照、峰峦叠翠，那远处群山的轮廓线，犹如大写意的线条被抛描在天边，它又似一串跳动起伏的音符，在谱写着那美妙动听的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