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丑与审美的价值

2014-01-14 10:42花蜜
齐鲁周刊 2014年1期
关键词:本山城市之光逗你玩

花蜜

戏剧家贝托尔特·布莱希特曾用诗句赞美那些“伟大的小丑”——“审丑”喜剧是本山大叔的成名武器。但与他自己也折服的喜剧大师卓别林相比,同样是人到中年,卓别林拿出的是不朽的《摩登时代》和《城市之光》,真正的幽默,是含着眼泪的微笑,而他呢?

赵本山的“东北菜”:

无审美的精神空虚

卑贱者更聪明。毛泽东这句有反智倾向的著名论断,为赵本山的个人成长史做了一次颇有说服力的注脚。

和那些盘踞在北京的御用“喜剧”演员们不一样,他是真正来自民间的,他脑子里装满了各路农村人物——他们的淳朴厚道,对外部文明的拘谨、不信任,甚至是狡黠、小聪明和小心眼。

他的小品和影视小人物系列,那些有着一整套民间生存智慧、善于自我解嘲的普通人,那些为生活所累却还没丧失希望、烦恼中带着眼泪和笑容的生活片段,其实正是绝大多数中国人的生活写照。赵本山说:“我从来都不是高雅的人,也从来没装过高雅,我也最恨那些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有文化的人,没有大俗就不会有大雅。”

这曾是本山喜剧的价值,也使他从黄宏式主旋律小品演员和潘长江式丑角演员中脱身出来。

雨果在《巴黎圣母院》中塑造的卡西莫多形象是经典的审丑形象。卡西莫多是“丑人王”,却爱上了作为绝对美的象征的吉普赛少女艾丝美拉达,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悲剧的结局。卡西莫多极丑,却有着无穷的魅力,原因就在于这个形象中贯注了很高的道德理想。

回想早些年,不论是鞭打干群关系的“三鞭子”,还是讥讽干部公款吃喝、不办实事的“扯蛋”等,赵氏小品都不同程度地干预了生活,抨击了时弊,表现了一定的思想深度,引起了观众的共鸣与喝彩。

审丑,本身是审美领域内的叛逆。中国现在的审丑呢?是无审美的精神空虚。

在审丑的艺术上,本山大叔近些年似乎走上了纯粹搞笑、逗乐的“忽悠”之路,“卖拐”也好,“卖车”也罢,除了偶尔说了句乡长“扯淡”外,把全部的包袱放在了嘲弄口吃、胖子、傻头傻脑和锱铢必较的农民身上,除了赚取廉价的笑声,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春晚小品《同桌的你》,那些反复使用的逗笑招数,已经让人生厌,笑都笑不出来了。

“这样博得的笑声缺少爱和悲悯的情怀。”有人如是说。这种变化的轨迹,恐怕是赵本山曾经宣称过的“不碰政治”的直接结果。赵本山喜剧的衰落,是批判文化的误区,也是现实主义文化不可避免地萎缩的时代隐喻。

真正的幽默是“含着眼泪的微笑”

与赵本山自己也折服的喜剧大师卓别林相比,同样是人到中年,卓别林拿出的是不朽的《摩登时代》和《城市之光》,真正的幽默,是含着眼泪的微笑,而他呢?

任何事物都有高峰低谷,这并不奇怪。但就赵氏小品而言,之所以盛极而衰,除了事物的内在规律之外,仍然有其显而易见的缺陷:缺乏深刻和怜悯;对社会现实的描述偏于琐细,作为喜剧的批判和嘲讽对象,有时指向的是残疾人和愚昧的村民;他的文化素养,也使他缺乏对时代的洞察力。

什么是小丑?司马迁是这样定义的:“不流世俗,不争势利,上下无所凝滞,人莫之害,以道之用。”他们“谈言微中,亦可解纷”。他们能够逗你玩,也常常逗你玩,但逗你玩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戏剧家贝托尔特·布莱希特用诗句赞美他们:“他向财富问,你来自何方?他向观点问,你为谁服务?哪里压迫横行,人民听天由命。他就站出来,指名又道姓。”

不妨看看达里奥·福的作品:大天使不玩台球》讽刺政府官僚的败行劣迹,《他有两支长着白眼睛和黑眼睛的手枪》揭露资产阶级、黑社会组织同政权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工人识字300个老板识字1000个所以他是老板》对资本家竭尽挖苦讽刺之能事,《砰砰谁来了?警察》取材于无政府主义者图谋炸一家米兰银行而被捕的案件,抨击意大利当局的暴力与卑鄙……

和那些不断强加给我们的昏昏欲睡、无关痛痒、令人反胃相比,赵本山,这个最受中国人喜爱的喜剧演员,还会带给我们什么?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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