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学角度看毛泽东诗词

2014-01-15 10:28陶有刚
语文教学与研究 2014年10期
关键词:诗词

◎陶有刚

陶有刚,语文特级教师,现居湖北黄梅。责任编校:石在中

毛泽东文扫妖魔,诗走雷霆。其诗文在中国革命史和现代文学史上均独树一帜。本文主要从美学的角度对其诗词作三个方面的分析。

一.毛泽东诗词是中华民族革命战争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壮丽史诗

毛泽东的诗始终与他的生命融合在一起,与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抗争和新中国如火如荼的建设联系在一起。这段历史被诗人浓缩成一组荡气回肠的惊天地、泣鬼神、震人寰的英雄史诗。

毛泽东诗词记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武装的斗争历程。他的诗记下了青年时代、建党初年“挥手从兹去”,到上海、赴广州的追寻;记下了大革命失败后来到黄鹤楼头的苦闷,登楼沉思后的振作与崛起。他的诗再现了创建与保卫井冈山根据地的战争场景,秋收起义的“霹雳”,黄洋界上的炮声,声犹在耳;他的诗再现了以瑞金为中心游击于赣南闽西根据地的艰辛岁月,这里有武夷山下“风展红旗如画”、广昌路上“雪里行军情更迫”、汀州向长沙“狂飙为我从天落”、反围剿“雾满龙岗千嶂暗”“白云山下呼声急”的行军作战之景,也有登临会昌城外高峰“踏遍青山人未老”的年轻心声和途经大柏地时“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的阳光心态。他的诗伴随着红军长征二万五千里,是宣言书,是播种机。“快马加鞭未下鞍”、“雄关漫道真如铁”、“不到长城非好汉”是红军战士的一路艰辛一路歌; 《七律·长征》 将纪念碑式的行程轻松地吟咏于诗中,是史诗中的“史诗”。他的诗伴随着解放大军从陕甘宁到北京,是进行曲,是摄像机。以《沁园春·雪》《临江仙·给丁玲同志》为代表的诗歌,洋溢着陕甘宁边区的明亮生活;以《祭黄帝陵》 《忆重庆谈判》 《挽戴安澜将军》为代表的诗歌,燎原了抗日战争的烽火;以《张冠道中》 《喜闻捷报》 《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为代表的诗歌,记忆着解放战争的硝烟;在新中国即将成立之时,毛泽东又以其特有的吟诗方式告诫世人“风物长宜放眼量”、“人间正道是沧桑”。

毛泽东诗词描绘了社会主义建设的美丽画卷。“一唱雄鸡天下白”的新中国,百废待兴,社会主义建设日新月异,毛泽东足迹遍布全中国。他的诗伴随“四十八盘才走过,风驰又已到钱塘”的匆匆脚步,阅过“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山河铁臂摇”的欢快场面,欣赏“芙蓉国里尽朝晖”的灿烂美景,生发“桃花源里可耕田”的喜悦感慨。他提醒人们“无限风光在险峰”,希望“中华儿女多奇志”,用“闻鸡久听南天雨”的精神,实现“谈笑凯歌还”的豪迈。诗情体现国情,“到处莺歌燕舞”的新中国让人民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二.毛泽东诗词是伟大政治家、军事家、诗人的宏程心路

毛泽东是最具深情的儿子。他是父母的儿子,他和千千万万子女一样崇敬自己的父母。离开韶山去湘乡县求学时,呈诗父亲,以表心志;母亲去世,痛心疾首, 《祭母文》“养育深恩,春晖朝霭,报之何时,精禽填海”,表达了子欲孝,母不在的痛憾。他是韶山的儿子,韶山养育了毛泽东,他深深地依恋着。尽管征战频仍,国事操劳,却永存一份儿子对故土的牵挂。一九五九年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时,他百感交集于《到韶山》之中,为英雄的乡亲自豪放歌。他是中国的儿子,他对祖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那么的一往情深。他的足迹踏遍山山水水,他的诗情播向四面八方。从长沙“恰同学少年”到黄鹤楼“心潮逐浪高”,从井冈山“报道敌军宵遁”到会昌城“风景这边独好”,从娄山关“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到延安“无土不黄金”,从长江边“百万雄狮过大江”到北京城“诗人兴会更无前”——毛泽东离不开中国,中国离不开毛泽东。他是世界的儿子,一九三五年,刚刚取得长征胜利的毛泽东,便要剑裁昆仑,“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他期待着“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体现了无产阶级革命者要解放全人类的崇高理想;六十年代,在“反苏忆昔闹群蛙,欣看今日大反华”的形势面前,他以大无畏的气魄,“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盼望着世界团结、共同发展。胸怀祖国,放眼世界,是一个伟人的写照,更是一个儿子的写真!

毛泽东是最现柔情的丈夫。他深深地爱着同志加妻子的杨开慧,平生唯一的一首婉约词《虞美人·枕上》,就是新婚未久,去外地考察时写给她的。“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铁骨铮铮的丈夫竟将柔情溢于纸上!但毛泽东和杨开慧都是不受“昵昵儿女情”束缚的人中之杰,情至深处最相知,所以当革命需要他们再别离时,毛泽东则把至柔之情隐含在“要似昆仑崩绝壁,又恰像台风扫寰宇”的至刚之举中,也只有“算人间知己吾和汝”的妻子才能看得懂,悟得透,分别之时才能“热泪欲零还住”,才能妻心合夫心地盼候着“重比翼,和云翥”。当妻子英勇就义时,毛泽东肝肠寸断,“开慧之死,百身莫赎”。忍受着半个世纪的“失骄杨”之痛,作为新中国领袖的丈夫,只有让英雄的妻子“直上重霄九”,只有让“吴刚捧出桂花酒”,只有让“嫦娥舒广袖”,方可表达至真至纯至浓之情。

毛泽东是最怀真情的战士。他对同志、友人情真意切:或写诗赞美,或诗歌唱和,或议政交心,“赣水那边红一角,偏师借重黄公略”、“谁敢横刀跃马,唯我彭大将军”、“最喜诗人高唱至,正和前线捷音联”,其言也真,其情也挚。他对敌人刻骨仇恨:井冈岁月,面对貌似强大的顽敌,“六月天兵惩腐恶,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解放战争,面对垂死的国民党反动派,“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新中国成立后,面对反华势力,“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毛泽东爱之深,恨之切,耿直率性真君子,嫉恶如仇大丈夫。

毛泽东是最富豪情的领袖。三二年,柳亚子先生就写诗“十万大军凭掌握,登坛旗鼓看毛郎”,一位年轻潇洒的领袖便脱颖而出。他将豪气喷发于诗词之中:战争年代“天欲堕,赖以拄其间”“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建设时期“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冷眼向洋看世界,热风吹雨洒江天”。正是这些诗句,令其大气磅礴、顶天立地的豪情得以酣畅地抒发,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形象得以完美地彰显。

三.毛泽东诗词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豪放派诗作的杰出代表

毛泽东诗词体现了五个方面的特点:

一是雄气勃发的诗人。曹操是建安风骨的代表,戎马倥偬,不废吟咏,在历史的星空中留下横槊赋诗的达人形象。同是政治家诗人,毛泽东与其相比,诗词中更显辽阔雄壮的景象、吞吐日月的胸襟、顽强进取的精神。曹诗沉雄冷峻、慷慨悲凉,毛诗则波澜壮阔,雄姿英发。“刺破青天锷未残”较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更显铁骨挺拔;“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较之“山不厌高,水不厌深”更有巨大能量;“欲与天公试比高”较之“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更加气势飞扬。无论是王侯之风、英雄之气,还是诗人之豪,毛泽东都胜曹公一筹。

苏轼开一代豪放派词风,遭贬后能表现出“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洒脱和“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淡定。同为豪放派词人,毛泽东与其相比,在遭受排挤、闲病上杭时,面对重阳菊花,能吟出“战地黄花分外香”的高亢,则更能体现其开阔的胸襟和乐观自信的情怀。他们均有一首悼念亡妻之作,苏轼以追梦的方式,缅怀“小轩窗,正梳妆”的妻子,略显婉约,而毛泽东则将妻子升于“重霄”之中,以超凡脱俗的想象和夸张表达了无尽的思念。大气的手笔,苏翁若在,也定会叹服。

二是阔气宏大的意境。毛泽东诗词的意境可用三个词来概括:第一,天高地大。他的诗歌“天作棋盘,星作子;地当琵琶,路当弦”,诗情画意充分地展现于广阔的天地之间。他脚踏结实的土地,如“路隘林深苔滑”“山高路远坑深”;仰望浩瀚的天空,如“人生易老天难老”“寥廓江天万里霜”。他酷爱“高”“大”的境界,这两个字入诗频率极高:“天高云淡”“高峡出平湖”“高路入云端”,“大野入苍穹”“大雨落幽燕”“战锦方为大问题”,无不显其人豪气壮。第二,山雄水阔。毛泽东乐山乐水,山的巍峨给了他挺拔的风骨,水的灵动给了他超凡的智慧,在井冈山、武夷山、六盘山、昆仑山、庐山,湘江、长江、赣江、北戴河、钱塘江上,都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他是山水的使者,山水成就了他雄奇的诗笔。第三,气象万千。毛泽东对“万”“千”情有独钟:“万木霜天红烂漫”“万里长江横渡”“万方乐奏有于阗”,“千里来寻故地”“斑竹一枝千滴泪”“千里波涛滚滚来”,诗的大数字描绘了人的大气象。

三是大气磅礴的烘托。毛泽东诗词擅长烘云托月,一为红色导引:以“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烘托“粪土当年万户侯”的志向;以“不周山下红旗乱”烘托“唤取工农千百万”的热潮;以“壁上红旗飘落照”烘托“保安人物一时新”的面貌,既色彩明艳,又大气横生。二为白雪映照:以雪景作烘托,给人一种一尘不染、浩大无涯之感。“漫天皆白”更显红军战士“雪里行军”的艰辛与乐观;“飞起玉龙三百万”更显政治家诗人眼界宽广与情怀博大;“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更显共产党人与天比高的自信胸襟与擎天巨力!

四是灵气飞扬的想象。像所有豪放派诗作一样,毛泽东诗词具有丰富的想象,给人以灵动之感。“安得倚天抽宝剑”的豪雄气魄,“飞将军自重霄入”的雷霆夸张,“坐地日行八万里”的巨大动能,“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的奇妙预言,“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的轻松诙谐,都令人意气激荡,挥斥方遒。

五是锐气难挡的力量。“独有豪情,天际悬日月,风雷磅礴”,毛泽东一生始终充满着不竭的力量。学生时代“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征战时期“横扫千军如卷席”,建国之初“而今一扫纪新元”,晚年时节,仍能“鲲鹏展翅九万里”。世纪伟人的力量足以支撑起历史的天空。

毛泽东诗词博大精深,值得我们好好研究。本文只是抛砖引玉,愿与大家共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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