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对党的群众路线理论的开创性贡献

2014-02-03 01:33徐占权
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革命农民群众

□徐占权 徐 婧

(1.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北京 100091;2.中国美术出版总社,北京 100144)

毛泽东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和理论家。他在长期的革命斗争和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对党的群众路线的形成和发展进行了艰辛的探索,并创造性地提出了一整套党的群众路线理论,为党的兴旺发达做出了历史性的伟大贡献。

群众路线,是毛泽东思想的灵魂之一。毛泽东在制定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中,始终坚持一切从群众的根本利益出发,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他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人民群众是历史创造者的历史唯物主义原理系统地运用到党的全部活动之中,完整、系统地提出了党在一切工作中的群众路线理论,这是我们党长时期处于敌大我小、敌强我弱的艰苦环境下进行革命活动的无比宝贵的历史经验总结。毛泽东反复强调:只要我们党相信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无尽的,就能够紧密地依靠人民群众,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任何艰难困苦都能克服,任何敌人都压不倒我们而被我们征服。他还指出,党在领导群众进行一切实际工作时,要取得正确的领导意见,必须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实行领导和群众相结合,一般号召和个别指导相结合。同时,他要求把群众的意见集中起来,化为系统的意见,又到群众中坚持下去,在群众的行动中检验这些意见是否正确。如此循环往复,使领导的认识更正确、更生动、更丰富。这样,毛泽东就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认识论同党的群众路线有机地统一起来。毛泽东还认为,党是无产阶级的先进部队,党是代表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的,是为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而存在和奋斗的,但是党永远只是人民群众的一小部分,离开了人民群众,党的一切斗争和理想不但都会落空,而且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一、坚持人民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的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是毛泽东关于党的群众路线理论形成和发展的基本前提

毛泽东是党的群众路线理论的奠基者。他认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这一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是毛泽东关于党的群众路线理论形成和发展的根本前提。

毛泽东的青少年时期,世界正处在一个急剧变化的年代。从甲午中日战争到庚子年的八国联军侵占北京,腐败的清政府屈从于帝国主义的压力,被迫签订了许多不平等的屈辱条约,使中国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广大劳苦人民备受压迫和剥削,革命斗争此起彼伏,尤其在湖南更为突出。

湖南,是中国的一个内陆省份,但在近现代中却扮演了一个奇特的角色。从太平天国革命、洋务运动、戊戌维新、辛亥革命,一直到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政治风云中,湖南涌现出一批又一批革新志士、革命领袖,各种杰出的政治人物、军事人物和其他著名人士,成为每次政治变革的前导,而毛泽东又是这部分人物中最杰出的代表,不禁使人感叹:唯楚有材,于斯为盛!

在五四爱国运动的推动下,毛泽东迅速地由一个激进的民主主义者转变为坚定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他以救国救民、改造社会为己任,开始重新考虑中国的前途,探求改造中国社会的新方案。1918年4月,他与好友蔡和森等人在长沙发起组织新民学会,从事革命活动。五四运动后,他又成立了湖南学生联合会,创办了《湘江评论》杂志,热情地讴歌俄国十月革命。并亲自撰写了20多篇文章,尤其是《民众的大联合》一文,坚决摈弃以往一直期待“大哲学家”、“大伦理学家”担当改造人们思想和世界的英雄史观,明确地提出民众大联合的重要思想。他认为,许多人过去虽然“办了些教育,却无甚效力”,其根本原因就是没有看到人民大众显示出来的巨大力量。他指出:改造社会的“根本的一个方法,就是民众的大联合”。“因为一国的民众,总比一国的贵族资本家及其他强权者要多”,而且“历史上的运动不论是哪一种,无不是出于一些人的联合。较大的运动,必有较大的联合”。[1]P338民众联合的基础,就是有着反抗压迫者的“共同的利益”。为此,他号召占中国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联合起来,为减轻地租捐税、解决吃饭问题而进行抗争;号召学生、教员、妇女各界根据自己的切身利益和要求联合起来,最终实现民众的大联合。他在这篇文章中作为关键词使用的,不再是“我”如何,而是“我们”如何。这种用语上的差别,在相当程度上也反映了他思想上的深刻变化。之后,他越来越相信只有相信人民群众、依靠人民群众确立起来的群众政治力量,才能保证有力的社会改革的实现。他的这一重要思想,是他探索中国革命道路和党的群众路线理论的开始。他的这一重要思想一直发展为胜利开辟党的武装革命道路、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建立社会主义制度和在一切工作中的群众路线的完整理论体系,成为我们党长时期在敌我力量十分悬殊的艰难困苦环境下进行革命活动的行动指南和无比宝贵的历史经验的科学总结。

毛泽东在《湘江评论》创刊宣言中就大声疾呼:“世界什么问题最大?吃饭问题最大。什么力量最强?民众联合的力量最强。什么不要怕?天不要怕,鬼不要怕,死人不要怕,官僚不要怕,军阀不要怕,资本家不要怕。”他把近代以来世界上发生的社会变革归结为一点:“各种改革,一言蔽之,‘由强权得自由’而已。各种对抗强权的根本主义,为‘平民主义’”。他主张平民主义,用民众联合的方法,向强权者做持续的“忠告运动”。[1]P292-293然而,残酷的现实迫使毛泽东最终选择了暴力革命,即武装民众,实行人民战争。他认为:政治界暮气已深,腐败已甚,政治改良一途,可谓绝无希望。吾人唯有不理一切,另辟道路,另造环境一法。

由此,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毛泽东在探索中国革命道路和党的群众路线理论中,始终把改造社会、匡救民族危亡作为出发点和归宿点。他坚持从我做起、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一直注重自我磨砺,特别是他第二次到北京后,在思想上发生了质的飞跃,有了根本的转变,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的历史唯物主义原理系统地运用在党的全部活动之中,开辟了中国的武装革命道路、进行了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建立了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和逐步形成了一整套党在一切工作中的群众路线的理论,为夺取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伟大胜利,做出了杰出的历史贡献。

二、千方百计组织和调动人民群众的革命和生产积极性,是毛泽东关于党的群众路线理论形成和发展的基本方法

毛泽东是党的群众路线理论的忠实践行者。他认为,人民群众有无限的创造力。他们可以组织起来,向一切可以发挥自己力量的地方和部门进军。为了组织和调动人民群众的革命和生产积极性,他积极参加革命实践活动,首先建立起革命群众的核心组织——中国共产党。

早在中国共产党创建之初,他从传播马克思主义和寻找志同道合的“真同志”入手,先后建立了文化书社、俄罗斯研究会等革命团体,并与新民学会的中坚分子讨论建党问题。毛泽东的好友蔡和森曾于1920年9月16日从法国来信,坚决主张建立共产党组织。信中说:“因为他是革命运动的发动者、宣传者、先锋队、作战部。以中国现在的情形看来,须先组织他,然后工团、合作社,才能发生有力的组织。革命运动、劳动运动,才有神经中枢。”毛泽东对蔡和森的这一主张表示完全赞成。他在回信中说:“你这一封信见地极当,我没有一个字不赞成。”[2]P80同时,他通告陈独秀自己已在国内开始进行建党活动。

1921年6月初,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和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代表尼克尔斯基先后到达上海,与共产党早期组织的成员李达、李汉俊沟通了联系,并经过几次交谈,一致认为应尽快召开全国代表大会,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李达、李汉俊立即与当时在广州的陈独秀、北京的李大钊具体商议,决定在上海召开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随即,他们写信通知北京、武汉、长沙、济南、广州和旅日的党的早期组织,要求他们派代表到上海出席会议。毛泽东和何叔衡应邀出席了党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他们分别是:上海的李达、李汉俊,武汉的董必武、陈潭秋,长沙的毛泽东、何叔衡,济南的王尽美、邓恩铭,北京的张国焘、刘仁静,广州的陈公博,旅日的周佛海,代表着50多名最早的一批共产党员。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和尼克尔斯基也出席了大会。这时,陈独秀由于任广东政府教育委员会委员长,正在筹款办学,不能出席会议,即指定包惠僧代替他参加会议;李大钊这时除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教授外,还兼北京国立大专院校教职员代表联席会议主席,因事务繁忙,也未能出席会议。会议正式代表12人,列席代表1人。大会通过了中国共产党党纲,确定党的名称为“中国共产党”。规定党的奋斗目标是:以无产阶级革命军队推翻资产阶级,由劳工阶级重建国家,直到社会的阶级区分消除为止;承认无产阶级专政,直到消灭社会的阶级区分;消灭资本家私有制,没收机器、土地、厂房和半成品等生产资料,归社会公有。大会通过《关于当前实际工作的决议》,确定党成立后的中心任务是组织工会,领导工人运动。

中国共产党的诞生,标志着中国人民有了维护群众利益、让老百姓当家作主的政党。广大劳动人民坚信中国共产党是全心全意为他们谋利益的政党,便积极响应党的号召,迅速投入火热的革命斗争之中,迅速掀起中国革命运动的高潮。

三、调动和组织农民,发挥中国农民的作用,是毛泽东关于党的群众路线理论形成和发展的基本内容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农民占全国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组织和调动广大农民群众的革命和生产积极性,成为毛泽东关于党的群众路线理论形成和发展的基本出发点。

早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毛泽东清晰地认为,中国的革命战争实质上是农民战争。如何组织和武装农民群众,成为他为党制定群众路线、创建新型人民军队、开展人民战争,实行以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全国政权实践的基本途径,并为此进行了艰辛的理论创作,做出了伟大的历史贡献。

当时,中国共产党的许多领导人如李大钊、蔡和森、瞿秋白、邓中夏、周恩来、恽代英、彭湃等,都在注意总结中国革命实践经验,不断探索作为中国革命主要斗争形式的武装斗争问题。周恩来、恽代英、萧楚女、聂荣臻等在帮助国民党创办黄埔军校期间,借鉴苏联红军的经验,创立了中国军队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政治工作和党代表制度。1926年1月,瞿秋白在《中国革命中的武装斗争问题》一文中,比较全面地阐述了进行武装斗争和组织革命军队的迫切性问题。特别是毛泽东经过科学地分析中国的国情和深入细致地考察了农民运动的具体情况后,首次明确提出“推翻地主武装,建立农民武装”的重要思想。他认为,中国是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大国,农民占全国总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实质上就是农民革命,而中国人民军队的构成主要是以农民为主体。因此,组织和武装农民是中国革命的核心问题。中国共产党在第二、第三、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上,都曾强调了农民问题的重要性。但是,由于在陈独秀右倾错误的影响下,党做出的关于农民问题的决定并没有得到认真贯彻,“武装农民”问题仅限于一般号召,而真正重视农民运动,并把它上升到中国革命的根本问题来认识的只有毛泽东等少数领导人。

毛泽东关于建立农民武装思想的着眼点是从推翻封建反动统治、建立人民革命政权这一根本问题出发的,他把当时党内一般地承认农民运动重要思想观点向前推进了一大步。这表明毛泽东以农民武装推动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思路已经初步确立,这也是他把马克思列宁主义暴力革命学说与中国社会实际相结合的最初成果。同时,他也明确表达了“人民群众是战争胜负的决定力量”这个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可以说这是毛泽东建立人民军队和进行人民战争思想的起源,也是党的群众路线理论的升华。

毛泽东是中国农民运动的大王。从1925年开始,他以主要精力致力于农民运动的领导和武装农民问题的实践和研究。他为了更好地把农民群众组织起来、武装起来,进行了极其艰苦的实践探索。1924年12月,他由于积劳成疾,离开上海回到湖南养病,先在长沙板仓岳母家过春节,后于1925年2月6日同杨开慧带着儿子毛岸英、毛岸青回到湘潭韶山冲,开展农民运动。当时,他接触最多的是早年由他带到长沙学校里当校役、刚从安源路矿回来的共产党员毛福轩,还有钟志申、李耿侯、庞叔侃、毛新枚等,他采取多种渠道进行社会调查,了解农村的第一手材料。

钟志申是毛泽东的小学同学。当毛泽东听说他1918年曾发动过抗缴“烟灶捐”的斗争,赶走了当地恶霸成胥生的团丁时,十分兴奋。后来,毛泽东回忆起这件事时,深情地说:“以前我没有充分认识农村里阶级斗争的尖锐性”,这次回韶山后,才体会到“湖南农民变得非常富有战斗性”。于是,他“发动了一个把农村组织起来的运动”。[3]P34

首先,对农民进行启蒙教育。他通过杨开慧、李耿侯等,积极发动进步教师,利用原来的祠堂、族校,在韶山、银田寺一带创办夜校。教学内容除教识字、教珠算外,还讲革命的三民主义,讲国内外大事。毛泽东常去夜校查看,并提出夜校讲课一定要通俗易懂,使农民容易接受。诸如:讲打倒帝国主义就说“打倒洋财东”,这样农民一听就懂。根据他的要求,夜校还借识字向农民灌输一些浅显的革命道理。如讲“手”、“脚”两个字时,他们就说:人人都有两只手、两只脚,可是农民的手脚一年到头不停地劳动,却缺衣少吃;地主有手不劳动,有脚还坐轿子,却吃大鱼大肉,穿绫罗绸缎。他们用这些具体事实来启发农民的阶级觉悟,从而奋起革命,推翻这种人吃人的剥削制度,建立起真正属于劳动人民的新社会。这种夜校受到广大劳苦大众的热烈欢迎,极大地激发了广大农民群众的革命积极性。

其次,建立中共韶山支部。毛泽东从同年3月起,即以毛福轩等为骨干秘密组织农民协会,发展会员。夜校的学员大多数成为农民协会的骨干,夜校也一般成为秘密农民协会的活动场所。不久,这种秘密农民协会发展到20多个。并在此基础上,毛泽东还亲自发展了韶山第一批中共党员。

中共韶山支部,是毛泽东在农村中创建的党的最早的基层组织。这个支部的最早成员都先后为革命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毛泽东为此十分沉痛。在延安的时候,他谈起1933年被国民党反动当局杀害的毛福轩时,深情地说:“一个农民出身的同志,学习和工作都那样努力,一直担任到党的省委委员的工作,是很不容易的。”

与此同时,毛泽东为了便于组织广大农民群众开展革命活动,还发展一些有威望的开明士绅、小学教师加入国民党,并于7月初在韶山建立了国民党第7区党部,指派共产党员李耿侯、钟志申等分别担任宣传、组织工作。当时,湖南仍处于军阀赵恒惕的反动统治之下,国民党基层组织同共产党、农民协会一样,都是秘密的。这些组织的公开活动,大多利用“雪耻会”的名义进行。

再次,组织农民开展斗争。毛泽东深知农民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切身利益。7月间,韶山大旱,田地龟裂,又值青黄不接、粮食奇缺的时节。地主豪绅乘机囤积居奇,高抬谷价,严重地损害了广大农民群众的利益。于是,毛泽东便召集中共韶山支部和农民协会骨干开会,决定发动农民迫使地主开仓平粜。他还派人同当地土豪、团防局长成胥生交涉。成胥生不仅拒绝,还把谷子运往湘潭等地牟取暴利。毛泽东得知这一消息后,即派毛福轩等率领数百名农民带着锄头、箩筐等,连夜奔赴银田寺阻止谷米起运。成胥生见农民人多势众,被迫开仓平粜,其他地主也不敢闭粜。这就是韶山历史上一次有名的“平粜阻禁”斗争。

这时,中共中央虽然也成立了农民部,但工作主要是在国民党的旗帜下进行的。在1926年1月召开的国民党二大上,毛泽东受主席团指定,参加修改《农民运动决议案》。《决议案》指出:“中国之国民革命,质言之即为农民革命。为要巩固国民革命之基础,亦唯有首在解放农民。”从此,毛泽东对国民革命和农民问题的认识,站到了新的起点上。

1926年3月19日,毛泽东被任命为国民党中央农民部主办的农民运动讲习所所长。农讲所创办于1924年7月,目的是“养成农民运动人材,使之担负各处地方实际的农民运动工作”。此前已有五届毕业生,共454人。最初的主办人是彭湃。毛泽东接办第六届,这届讲习所于5月15日正式开课,收有来自20个省区的327名学生。在被迫辞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代理部长后,毛泽东全力投入到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工作,亲自为学生讲授中国农民问题。从学员保存下的课堂笔记看,毛泽东比较系统地总结了中国农民斗争的历史,特别是辛亥革命、五卅运动失败的历史教训,明确指出: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完全未得三万万二千万之农民来帮助和拥护”。他从人口、生产、革命力量、战争关系、革命目的五个方面阐述农民问题在国民革命中的地位,并强调指出:“可以说中国国民革命是农民革命”。

9月11日,第六届农民运动讲习所举行毕业典礼。毛泽东在会上发表了长篇讲话,认真地总结了农讲所开办以来的各项工作,提出当前农民运动的迫切任务,要求学员回到各地以后,要拜农民为师,同农民做朋友,脱掉知识分子的长衣马褂,放下臭架子,密切联系农民群众,敢于同反动势力作斗争,不怕艰苦,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农民求解放、谋利益。

在此期间,毛泽东为《农民问题丛刊》撰写了题为《国民革命与农民运动》序言,再次明确指出:“农民问题乃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农民不起来参加并拥护国民革命,国民革命不会成功”。“经济落后之半殖民地革命最大的对象是乡村宗法封建阶级(地主阶级)”,这是“国外帝国主义之惟一坚实的基础”,如果“不动摇这个基础,便万万不能动摇这个基础的上层建筑”。文章还指出:“都市的工人、学生、中小商人应该起来猛击买办阶级,并直接对付帝国主义,进步的工人阶级尤其是一切革命阶级的领导,然若无农民从乡村中奋起打倒宗法封建的地主阶级之特权,则军阀与帝国主义势力总不会根本倒塌。”他批评一些同志只重视城市工人、学生和中小商人的工作,忽视农民运动的倾向。他指出:“农民运动乃政治斗争经济斗争这两者汇合在一起的一种阶级斗争的运动。内中表现的最特别的尤在政治斗争这一点,这一点与都市工人运动的性质颇有点不同,都市工人阶级目前所争,政治上只是求得集会结社之完全自由,尚不欲即时破坏资产阶级之政治地位。”而农民运动则是要推翻地主政权,“这是现时中国农民运动的特色”。他希望有大批同志下决心去做组织农民的浩大工作,“跑到你那熟悉或不熟悉的乡村中间去,夏天晒着酷热的太阳,冬天冒着严寒的风雪,搀着农民的手,问他们痛苦些甚么,问他们要些甚么。从他们的痛苦与需要中,引导他们组织起来;引导他们向土豪劣绅争斗;引导他们与城市的工人、学生、中小商人合作,建立起联合战线;引导他们参与反帝国主义反军阀的国民革命运动”。

《国民革命与农民运动》文章发表后,很快引起各方面的注意。国民党中央农民部在1926年9月21日出版的《农民运动》第八期全文转载了这篇文章。在中共中央工作的瞿秋白要求中央宣传部的羊牧依据毛泽东此文的意见,增添宣传内容。

毛泽东担任中共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书记后,于11月上旬离开广州乘船到中共中央所在地上海,主持中央农委工作,集中精力部署全国范围开展农民运动。他制定了《目前农运计划》,计划指出:“在目前状况之下,农运发展应取集中的原则。全国除粤省外,应集中在湘、鄂、赣、豫四省发展。”因为这四省是北伐战争准备首先推进的地区,发展这里的农民革命,从根本上瓦解军阀统治的基础,这是毛泽东历来的主张。“次则陕西、四川、广西、福建、安徽、江苏、浙江七省亦应以相当的力量去做。”这个以重点带动全局的设想,使全党的农运工作有了一条具体的行动路线。计划还要求“各地农运须切实与国民党左派合作”,并决定“在武昌开办农民运动讲习所”。

毛泽东为了实施这一计划,于11月下旬赴长江沿线视察,联络江西、湖南、湖北诸省国民党省党部,商办武昌农民运动讲习所事宜。在毛泽东的正确组织领导下,农民运动像急风暴雨般迅猛兴起,引起了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代表大地主、买办资产阶级利益的国民党右派,包括北伐军中的一些军官,认为“农民在乡里造反,搅动了绅士们的酣梦。乡里消息传到城里来,城里的绅士立刻大哗”。他们攻击农民运动“破坏了社会秩序”,是“痞子运动”,是“扰乱了北伐后方”。一些中间派分子也开始动摇起来,说农民运动已经“越轨”了,应该加以限制,防人利用。

关于农民运动的争论,也反映到共产党内。在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的影响下,中共中央在汉口召开的特别会议做出决议案,提出:当前“各种危险倾向中最严重的倾向是一方面民众运动勃起之日渐向‘左’,一方面军事政权对于民众运动之勃起而恐怖而日渐向右。这种‘左’右倾倘继续发展下去而距离日远,会致破裂联合战线,而危及整个的国民革命运动。”因此,会议决定党的主要策略是:限制工农运动发展,反对“耕地农有”,以换取蒋介石由右向左和扶持汪精卫取得国民党中央、国民政府和民众运动的领导地位,用以制约蒋介石的军事势力。在会上,陈独秀还说湖南工农运动“过火”、“幼稚”、“动摇北伐军心”、“妨碍统一战线”等。毛泽东不同意陈独秀的这种错误看法,特别提醒中共中央注意:“右派有兵,左派没有兵,即右派有一排兵也比左派有力量。”但是,这些重要提示未能引起中共中央的注意。会议最终还是接受了陈独秀的错误主张,不仅限制了工农运动的发展,牺牲了工农群众的利益,而且助长了蒋介石右倾势力的发展。

这时,毛泽东对陈独秀右倾政策的怀疑越来越深。他对陈独秀本来是非常敬重的,但在中国社会阶级关系和解决农民问题等重大问题上,他们的分歧日益加剧。毛泽东已经敏锐地注意到中国革命的两个基本问题:即土地革命和武装农民问题。但是,他反对陈独秀的观点一时又拿不出充足的理由。因此,他按照自己历来的主张,首先从调查研究入手,把事实先切实地弄清楚。从1927年1月4日至2月5日,毛泽东回到湖南,亲自到湘潭、湘乡、衡山、醴陵、长沙对农民运动进行实地考察,历时32天,终于发现农民发动起来后,可以“造成一个空前的农村大革命”,而且认为,这种力量“如暴风骤雨,迅猛异常,无论什么大的力量都将压抑不住。他们将冲决一切束缚他们的罗网,朝着解放的路上迅跑。一切帝国主义、军阀、贪官污吏、土豪劣绅,都将被他们葬入坟墓。一切革命的党派、革命的同志,都将在他们面前受他们的检验而决定弃取。”同年3月,他公开发表了向中共中央撰写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着重指出革命党人要极端重视农民斗争,要支持农民的革命举动。他认为,贫农群众是革命的先锋、中坚和元勋,他们所做的14件大事是革命的行动和完成革命的措施。他从推翻封建反动政权、建立人民革命政权这一根本问题出发,首次明确提出:“推翻地主武装,建立农民武装”的重要思想,把当时党内一般地承认农民运动重要的思想观点向前推进了一大步。表明毛泽东以农民武装推动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思路已经初步确立。同时,也明确表达了“人民群众是战争胜负的决定力量”这个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可以说,这是毛泽东人民战争思想的起源,也是党的群众路线理论的主要内容。

很快,这一报告由中共湖南区委机关报《战士》周刊于3月5日首次刊登了部分章节。12日,《向导》周刊发表了部分章节。随后许多报刊相继转载。4月,以《湖南农民革命(一)》为书名,出版了全文的单行本,由长江书店印发。中共中央中央局委员瞿秋白为这本书写了热情洋溢的序言,他说:“中国农民要的是政权和土地……中国革命家都要代表三万万九千万农民说话做事,到前线去奋斗,毛泽东不过开始罢了。中国的革命者个个都应该读一读毛泽东这本书,和读彭湃的《海丰农民运动》一样。”在《序言》里,瞿秋白还赞誉毛泽东和彭湃为“农民运动的王!”

当时的农民问题不仅在中国,而且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也是个没有解决好的问题。毛泽东的这一报告,引起了共产国际的关注。1927年5月27日和6月12日,共产国际执委会机关刊物《共产国际》先后用俄文和英文翻译发表了《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这是毛泽东第一篇被介绍到国外的文章。英文版的编者按说:“在迄今为止的介绍中国农村状况的英文版刊物中,这篇报道最为清晰。”当时任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委员的布哈林在执委会第八次扩大会全会上也说:“我想有些同志大概已经读过我们的一位鼓动员记述在湖南省内旅行的报告了”,这篇《报告》“文字精炼,耐人寻味”。

毛泽东对湖南农民运动的考察,对于他日后形成党的群众路线理论和走上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武装革命道路有着密切的关系。随着革命斗争的深入发展,他对农民在革命战争中所起作用的认识与日俱增。1927年10月,他在率领湘赣边界秋收起义军上井冈山之初,就对当时任副连长的张宗逊说,中国革命离不开农民,武装斗争一定要与农民相结合,把农民武装起来。毛泽东在中共七大会上说:“所谓人民战争,基本上或者说主要的,就是农民战争。”

为了充分调动农民群众的革命积极性,毛泽东领导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广泛深入地开展了土地革命,最大限度地满足了农民群众对土地的要求。早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他先后颁布了《井冈山土地法》、《兴国土地法》;进入全面抗日战争时期,他根据形势的发展变化,改为减租减息;进入全国解放战争时期,他发布了《五四指示》,进行了大规模的土地改革,最大限度地调动了农民群众支前参战的积极性。建国初期,他深情地说:我们的解放战争,主要靠完成了土地改革的一亿六千万人民打胜的。

新中国建立后,面对着艰巨而繁重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任务,毛泽东再次强调:人民群众有无限的创造力。他们可以组织起来,向生产的深度和广度进军,替自己创造日益增多的福利事业。

中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伟大实践充分证明:毛泽东能把一盘散沙的农民发动至如此广大的规模,组织得如此严密,取得如此巨大的胜利,不正是他关于党的群众路线理论指引下所创造的人间奇迹么?!

四、相信群众,依靠群众,是毛泽东关于党的群众路线理论形成和发展始终遵循的基本原则

相信群众,依靠群众,是毛泽东始终严格遵循的基本原则。他曾深刻指出: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了解这一点,就不能得到起码的知识。

首先,必须相信群众,依靠群众。毛泽东指出:我们党历来主张革命依靠群众,大家动手,反对只依靠少数人发号施令。但是在有些同志的工作中间,不相信群众,不依靠群众,只是靠少数人冷冷清清地做工作。他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根本上要从思想上进行群众路线教育,树立群众观点,坚决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注重调查研究,总结经验,善于汲取群众的智慧。很多人都认为毛泽东的领导艺术非常高明,而毛泽东自己则认为他的领导方法并不神秘,他说:“我只是总结了别人的意见,不是我的创造。”[3]P171由此可见毛泽东坚定的群众观念。

其次,必须坚持从群众的根本利益出发。毛泽东指出: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凡是正确的任务、政策和工作作风,都是和当时当地群众要求相适合,都是联系群众的;凡是错误的任务、政策和工作作风,都是脱离群众的。教条主义、经验主义、命令主义、尾巴主义、宗派主义、官僚主义、骄傲自大的工作态度等项弊病之所以一定不好,一定要不得,就是因为它们脱离群众,不为群众谋利益。目前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深入开展群众路线教育,反对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就是从根本上端正党的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

再次,必须坚持尊重群众自愿的原则。毛泽东指出:一切为群众的工作都要从群众的需要出发,而不是从任何良好的个人愿望出发。有许多时候,群众在客观上虽然有了某种改革的需要,但在他们的主观上还没有这种觉悟,群众还没有决心,还不愿实行改革,我们就要耐心地等待,直到经过我们的工作,群众的多数有了觉悟,有了决心,自愿实行改革,才去实行这种改革,否则就会脱离群众。他还指出:凡是需要群众参加的工作,如果没有群众的自觉和自愿,就会流于形式而陷于失败。因此,他明确地提出两条基本原则:一条是坚持从群众的实际需要出发,而不是从我们脑子里头幻想出来的需要;一条是坚持群众的自愿,由群众自己下决心,而不是由我们代替群众下决心。

毛泽东不仅是这样认为的,而且也是这样躬身实践的。1954年,他曾与国防委员会委员郑洞国谈过自己的切身体会。当时,郑洞国应邀到中南海做客。他对毛泽东说:“我有一个问题,您的马列主义为什么学得这样好?”毛泽东听罢一愣,看了郑洞国一会儿,才笑着说:“我当年接受马列主义之后,总认为自己已经是革命者了,哪知道一去煤矿,和矿工打交道,工人不买账。因为我还是那么一副‘学生脸’、‘先生样’,也不知道怎样做工人的工作。”“那时,我成天在铁道上转来转去,心想这样下去怎么行呢?想了很长时间,才有些明白,自己的思想立场还没有真正转变过来嘛!”毛泽东加重语气说:“看来,我也不是什么生而知之的‘圣人’,而是在向社会学习、向群众学习的过程中,逐步走上革命道路的。”

毛泽东由此引发开来说:“一个人的思想总是发展的,立场是可以转变的。只有立场转变了,自觉地放下架子,拜人民为师,这就灵了,学马列主义也就容易学好了。”[3]P33-34

[1]毛泽东.民众的大联合[A].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共湖南省委《毛泽东早期文稿》编辑组编.毛泽东早期文稿[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90.

[2]逄先知主编.毛泽东年谱: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

[3]胡哲峰,孙彦编著.毛泽东谈毛泽东[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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