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柏县法脿乡者科哨村彝族“大锣笙”考察报告

2014-02-07 06:34
剧作家 2014年2期
关键词:师公师母彝族

卞 佳

云南双柏县是中国彝族虎文化的故乡。双柏县的彝族有着浓厚的虎崇拜文化传统,其传统表演活动“老虎笙”、“大锣笙”、“豹子笙”被称作彝族古傩仪式的珍存和彝族虎文化的“活化石”。“大锣笙”是彝族罗婺支系于每年火把节所举行的一项重要演艺活动,其中以法脿、雨龙两乡最负盛名,最隆重者当属法脿乡者科哨村公所。“笙”是舞蹈之意,“大锣笙”就是跳大锣舞。在这个流传了千百年的民间表演活动中,蕴含了丰富的宗教、图腾、祭祀、舞蹈、傩戏、古歌等文化因素。本文以2002年进行的一次田野调查为主要基础,通过亲身体验,客观描述,为少数民族戏剧研究提供一份考察报告。

简介:

双柏县地处滇中,北纬24°13’~24°55’,东经101°30’~102°02’,在哀牢山东麓。楚雄彝族自治州南部39公里,距昆明市115公里,公路里程244公里。东与易门、峨山接壤,南与新平、镇源两县隔山隔水为邻;西与景东县依哀牢山为界;北与楚雄市、禄丰县毗连。总面积4045平方公里。县政府驻妥甸镇,海拔1964米,全县共辖八区一镇。总人口为140972人(1991年统计)。人口密度为每平方里33人。双柏县是一个群山叠嶂,岗峦起伏,河谷深邃,沟壑纵横,山水走向各异的山区县。全县较大的山峰有237座。地理环境山多地少,森林覆盖面积5156439亩,占总面积的84.9%。森林资源和经济作物十分丰富。县内民族杂居,有汉、傣、白、苗、彝、哈尼、回等民族,少数民族人口为60475人,占全县总人口的42.5%,其中尤以彝族人口居多。

者科哨村村民委员会辖14个村民小组,15个自然村,242户956人,其中男性513人,少数民族 705人,占总人数的74.9% ,耕地面积993亩,其中水田577亩,旱地416亩,粮食总产量37.9万千克,人均占有粮食277千克,粮食作物主要有水稻、包谷、小麦,经济作物主要有油料、土豆。牲畜主要有牛、猪、山羊,全年畜牧业收入71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733元。有完小1所,设3个教学点,5个教学班,卫生所1所,医生1名。

“大锣笙”活动纪实:

“大锣笙”是者科哨彝族村民每逢火把节必定上演的节目。2002年农历六月二十七日早上9∶00时左右,跳锣队(皆为男性)以及两位毕摩从村公所出发,一路敲锣前行,口中不时歌唱,寂静的山寨里,锣声响亮,传遍四方。临行时,每个参与跳锣的人都要喝一点白酒。行至一处采石场,跳锣队原地休息。不一会儿,另一支跳锣队从其他方向赶来,两队汇合后,双方经过商量,分为两组,朝两条路进发,分别进行跳锣活动。

图一:者科哨村一角

图二:大锣笙表演

我们跟随其中一支跳锣队来到者科哨村迤茶花自然村的李应才家。李应才68岁,是2002年“大锣笙”活动的主持人之一。跳锣队四人来到房前的平地上,便开始跳锣,他们左手提锣于腹部处,右手拿锣锤,锤头向下,锣锤用杂布捆包,外用猪、羊的尿脬套住。跳锣者持锣一边击,一边围圆而舞。先击锣,锣声宏亮,吓唬鬼,壮人胆,击锣后,腰一弯,小心地捂住锣,表现敲锣人既要吓跑鬼,又害怕鬼的矛盾心理。跳锣队的舞步由慢而快,锣声也随之急促,围圆跳结束后,队形变换为“纵步跳”,再接“龙摆尾”队形,“穿花”队形。每一部分多次反复。接下来,跳锣队来到堂屋门前,一人进去面向门外,与另一人相对,有节奏地边敲锣,边用脚踩门槛,重复几次后。四人进入堂屋。堂屋陈设简单,正中放一张桌子,桌上放有香、酒,拴鬼的铁链,一碗水,碗下压着酬谢跳锣队的钱。跳锣队在堂屋内开始跳,其程序与在外面跳的大致相同。

图三:少年学跳大锣笙

跳完后,四人将四面大锣紧挨着呈四方形扣在堂屋中央,毕摩进来将两小杯酒放在锣上,再点燃一根香放在锣上。就绪后,毕摩便开始念经,所念经文全用彝族罗婺支系话念,内容包括回顾该彝族罗婺支系支的历史;列举世界上的种种生物,花草,让人们同自然和谐共处;感谢神灵祖先保佑庄稼丰收,村民家口平安;以及更重要的驱白虎的经文,驱鬼的经文。毕摩为一老者,时而念,时而唱,另有两位年纪稍轻点的人和他一块念,这应是口传心授的传承方式。据了解,老人也是向前辈一句句口耳相传学会的,其经文中的一些内容他也不是很清楚。约念了近半小时,接近尾声时,家中的一位老妇人在屋外与毕摩对唱起来,约持续了10分钟,之后,毕摩把酒端给主人,主人敬天地,喝下酒,毕摩把清水喷到地上。

图四:毕摩诵经

毕摩念、唱完后,主人家便招待跳锣队及另一些随从人员吃饭,吃饭在堂屋内,不用桌子,而是把四面锣分开放在四角当桌子,装菜的碗便放在锣上,大家六、七人一“桌”,围坐而食。菜肴有洋芋(土豆)、茄子、莲花白、肥猪肉。每人一个碗,先喝酒,酒喝完才吃饭。吃饭时,不时有人用彝族罗婺支系语唱上几句,长辈唱时,小辈便不能唱,屋内吃饭的人全是男性。

吃完饭,跳锣队拿起大锣,先行敲锣出发,两个驱白虎者进入堂屋,拿了碗底压着的钱,并拿起铁链舞动,一间间房子敲打驱鬼,最后关上每间房子的门。二人从另一条路离开。主人拿着点燃的香到堆放谷物,畜养牲畜的房子旁,将香插到房门缝上,祈求新一年的丰收。

之后,跳锣队又去了两户人家跳傩驱疫,其程序与第一家相同。约下午1点半左右,两支跳锣队各自从不同地方相聚在村里的一块空地上,在这里,他们将为村寨跳锣驱疫。

空地中央放着一堆松枝,松枝下伸出一根木头。这次跳大锣笙的人有约20人左右,其中有村支书、副主任,还有两个小孩,会跳的人都上来表演,为村子驱鬼,周围有四十多人观看。舞蹈开始,跳锣队围着松堆呈圆圈边击锣,边跳跃,遇到那根木头则跳过去。舞蹈仪式的程序与在村民家跳的一样,只是因为人数众多,显得更加热闹,有气势。在这儿跳的一个特点是出现了领舞者,他穿着彝族的白布小褂,戴着白色头包,头包上插两根羽毛,拿一把扇子于右手,队伍跟随着他手中扇子的节拍,方向,而舞蹈。舞蹈持续了约半个小时结束,这时毕摩等五个人在松枝堆旁站成一排,四人手持点燃的香,一人手持一根编织过的草茎,开始念经,唱经,用来驱鬼祈福,唱完后,持草茎的老人将草茎从中折断,象征与过去的一年从此一刀两断。

结束后,跳锣队休息约2小时,为下场戏作准备,届时,师公师母将出场。

下午4点左右,在村子另一处空地上,大锣笙再次开演,跳锣的人和前次一样很多。这块空地在路的下方,许多观众在路上或坐或站,居高欣赏演出,一上一下,形成了天然的观看区和表演区。大锣笙表演了约20分钟左右,随着锣声的急促,舞步的加快,师公师母突然进入了表演区。

图五:师母造型

师公师母在彝族罗婺支系话里称为“亚颇、亚嫫”,也有称为“锣司”的,“司”的意思是神。“锣司”即“跳锣活动中的神”。师公师母不能讲话,他俩头戴面具,面具以木头雕成,眼睛和嘴部开有小孔,以方便扮演者的视线和吸烟、咂酒等活动;面具的图案颇具彝族特色,多少有些令人惊骇。师公师母的头发用一块布包住,身穿一件干草编成的蓑衣,他们的区别是师公有胡子,头部饰有雉尾,面目较狰狞。虽然师公师母的造型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即他们都是三眼神。彝族群众认为人类经历了“独眼人——双眼竖目人——双眼横目人”的发展过程。师公师母的面具的第三只眼是竖目,关于这一点,有人认为是对单眼时代的纪念,也有人认为是神性的表示。我们倾向于后者。这一点也有可能受到了道教的影响,因为道教的神灵华光、杨戬等都是三眼神祇。

演出时,师公一手拿一根棍子和芭蕉叶,一手拿拴鬼的铁链,一边滑稽地跳跃,一边挥舞铁链,用棍子乱敲乱戳,师母手拿芭蕉叶,跟在后面,弯腰去抓铁链,像是去抓白虎。两位神既像是在合力抓鬼,又像是在互相嬉戏打闹,师公还不时用棍子戳师母的下身,引得观众大笑。同时,跳锣队继续在跳,仿佛在为师公师母伴奏伴舞。师公师母一会儿一起抓鬼,一会儿又闹别扭,追逐打闹,其中一次师公为逃避师母的追打,竟跑上了“观看区”,和观众逗起乐来,师母不肯罢休,也追了上来,两个人在观众群里继续追逐打闹,而大伙儿则笑着看着他俩表演。过了一会儿,师公先回到表演区,师母在“愤怒”平息后,也磨蹭着回来,两个人又开始专心地抓起鬼来,锣声依然在敲响,舞者仍在跳着,表演日益热闹,突然,就在大家还沉浸在欢乐之中时,师公师母突然退场,在两个人的保护下,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内。跳锣队又跳了几分钟,便和上一场一样,把锣一排地扣在地上,毕摩等四五个人又在松枝堆前站成一排,开始念经文。师公师母是演出中最大的亮点,扮演者身份保密,一演便要演五年(也说演三年),他们化妆、卸妆都很保密,有专门的人保护其安全。师公师母在火把节群众仪式活动中时常出现,所至之处受人欢迎,据说他俩可以随意拿别人的酒、烟和食物,被吃者以此为荣,师公师母还会和村民逗乐,活跃气氛。地位如此高的神在捉鬼驱疫的同时,不忘记娱人,实在是仪式活动的一大特色。但没有料到的是,在晚上的活动中,却发生了意外的冲突。

图六:师公师母及跳锣队的表演

晚上7点左右,已有很多人陆陆续续来到村公所所在地,有的人在村公所打听活动安排,看电视,更多的人则聚集在村公所外面的一块平地,活动将在这儿举行。有人开始在挖深坑,用以立起演出用的火把,一群群小伙子,小姑娘不时到来,欢乐的期待藏在人们心中,只等火把燃起,才迸发出来。

8点半左右,远远看见田野中有火光,送火把的人来了。9点半,近七米高的大火把在场地中央立了起来,并熊熊燃烧。四周已围满了人,不时传来歌唱的声音。锣声由远及近,跳锣队进入了场地,开始了欢乐的舞蹈,锣声震天,加上熊熊火光,四周一片漆黑,神秘庄严的氛围中蕴藏着原始的巨大的力量,的确能赶走一切鬼怪,此时此刻,黑暗、火光、锣声,舞蹈已使人们回到了遥远的那个时代,与先民们靠近,交流、融和。锣声由“咣——咣——咣”的单一节奏逐渐加快,越来越急,明暗的光线中,师公师母又一次现身了,他俩依然如白天一样表演着抓鬼,打闹嬉戏,不同之处是在火光下,他们的面目狰狞了数十倍,火光的摇曳,使师公师母的脸越发恐怖,仿佛在扭曲、变幻,猛一回头盯着某人,可谓摄人魂魄。师公师母绕着场边,一边表演,一边吓唬观众,没有料到的是,当他们用火把吓唬一个年轻人时,小伙子误以为受到挑畔,抑或是火把灼伤了他,他一把抢过师公的火把丢到地上,师公岂能容忍“凡人”在“神”面前放肆,意欲教训,但已被众人劝住,活动不得不暂停下来。在这一场冲突中,出现了一种文化乖谬:作为冲突一方的师公师母,由于传统的制约,他们不能说话,也不能除去面具,唯有第三者代他们“立言”,他们也只能用点头或摇头来示对第三者意见的可否。经过20多分钟的调解,活动又继续开始。表演结束后,毕摩开始念经,这时,大火把也快要烧完,师公师母在夜色中悄然离开。

活动结束后,彝族小伙子,姑娘们开始围成好几个圈,弹着四弦,唱起山歌,跳起舞,开始了可能通宵达旦的狂欢。

图七:火把节中的师公

二十八日早上9点多钟,在者科哨村公所背后的山上,将有一个上千人参加的节日活动。一大早,便有许多本村,外村,乡上以及雨龙,甚至远在易门的人们坐车来到山上摆摊卖小吃,卖杂货,至12点钟,这里已摆出了长长的一条小型集市。四方的村民也聚集到这儿,吃的吃,玩的玩,十分热闹。“集市”另一边的山头平地上,则聚集了四处而来的小伙子、大姑娘,他们来这儿则是唱歌跳舞,交朋友。天气很热,人们或撑伞休息,或在树下小憩,大家都在等待着大锣笙的表演。

下午两点左右,随着锣声敲响,跳锣队以及师公师母突然出现了,他们迅速穿过这条刚形成的小集市,在一片空地上舞蹈起来,四处刚刚还闲散着的游人一会儿便将跳锣队围住观看起表演。跳锣队照例边敲锣,边舞蹈,师公师母照例一会儿捉鬼,一会儿又打闹嬉戏,演出进行了10多分钟,师公师母在几个人的保护下,挤出人群,离开了演出场地,开始沿“集市”一家家收起钱来。

“收钱”的表演十分有趣,师公师母分头行动,因为不能讲话,便伸手要钱,小贩们先拿杂货给他,他摇摇头,做一个数钱的动作,小贩只好递给他五毛钱,他摆摆手,示意太少,要换一张,于是小贩递给他一元钱,他才收下,并竖起大拇指表示感谢,师公师母一边收钱,一边不忘吓唬一下围观的人,并大摇大摆地走两步,得意洋洋,当然,两人还要为钱而打闹一番。

图八:师母向摊贩要钱

收完钱,师公师母重又回到打锣队进行表演,表演结束后,毕摩念经,有一老人出来和人群里的两位老妇人唱歌。这时,跳锣队原地休息,师公师母也坐下来,接受锣队成员的服务,喝酒只能用吸管吸,抽烟也是从面具嘴部的孔中进行,还用彝家的“石头剪子布”划哑巴拳,表演十分滑稽。

接下来便是毕摩们进行祈雨活动,地点在“集市”后面十多米的小坡上。祈雨前,人们不能打伞,不能带大的帽子,跳锣队先跳,之后,毕摩来到祈雨处,临时摆出一个小的祭台,点上香,放上酒等物品,一行人喝上几口酒,毕摩等四五个人便面对祭台,朝着高山,手持香柱,念起经来,约10分钟,祈雨结束。

紧接着,跳锣队、师公师母,毕摩一行人向山上进发,来到山顶,上有一片平地,在这里要“祭天山”。祭时,只有上述人在场,村民都不上来,更不能有女人在场。师公师母一上山,便迅速脱下面具,交由专人保管,来年再用,他俩今年的演出即告结束。跳锣队到达山顶后,便跳起了大锣笙,从平地四面望去,可看到远方起伏的山峦,深深的山谷,锣声从这儿传出,好象遥远的那边都能听到。大锣笙结束后,有人点燃了场中央的一大堆松枝,连同师公师母的草衣及其他活动所使用的器具一同燃烧。同时,毕摩等人面对远山再一次念起经来。跳锣队的成员坐下来休息,今年活动的主持者开始把今天收来的钱进行分配,一部分作为这次活动表演者,包括跳锣队人员、毕摩、师公师母的酬劳,一部分作为来年活动的资金。

山下,人们还在游玩,山上,火仍在燃烧,毕摩们还在与神鬼沟通,劳累了两天的跳锣队成员此刻终于可以喝酒品茶,放松地休息了。随着火的熄灭,烟的散尽,一年一度的者科哨村火把节“大锣笙”表演遂降下了帷幕。

由“大锣笙”想到的问题:

一、大锣来历的传说

图九:师公师母争抢着向摊贩要钱

大锣的来历,在彝族民间有两种传说。一个传说是某年,彝族人帮助皇帝(黄帝?)打了胜仗,皇帝要赏赐彝族。彝人不要金银,只要一面大锣。在回彝山的路上,彝族人敲响大锣,结果地动山摇。彝族人感到惊恐,于是用手捂住了锣。这就是大锣与捂锣的来历。

第二个传说是,某个逃难的皇帝在彝山受到彝族人的救助和款待,与彝族村老结拜为异姓兄弟。后来,皇帝恢复了权力,回到了宫庭,将一面大锣赐给村老,并许诺凡是听见锣声的地方均归彝族管辖。

图十:师公喝酒划拳

二、师公师母为什么是“哑巴”

云南彝族有一则神话叫作“天神的哑水”,故事大意是,远古时世间百兽都会说话,天神为此感到心烦,于是在地上放了“哑水”和“聪明水”让百兽和人去喝,结果百兽们争先恐后地去喝清水(哑水),都成了哑巴,而人在青蛙的帮助下,喝到了牛蹄印中的浑水(聪明水)。从此,世间只有人能开口说话了。

在表演大锣笙时,师公师母不能开口说话,因而俗称“哑巴”。据彝族学者诺海阿苏(汉名李世忠)介绍,这是由于野兽不能作人语之故,因为,彝族人认为哑巴是可敬的,于是,在火把节的狂欢之中,有的青年人假作哑巴,以博得他人好感。因此,装哑巴也是对野兽的模拟和敬畏。

此外,师公师母是介乎人神之间的角色,须秘密化妆,秘密卸妆,不能让观众识破谁是装扮者,所以不能开口说话。俗信以为,驱鬼人身上必定也带有邪气,故而一些可燃的驱邪用具要焚烧以避邪,让邪魔随着火烟远去。

三、“大锣笙”的传承

当我们回忆起在者科哨村的考察经历时,仍然强烈地感受到少数民族演出活动中那种涤荡人类灵魂与心灵的强大力量。在当今这样物质文化发达的时代,生活在都市的现代人更多的时候被物欲所笼罩,已经很少想到“信仰”这个概念,但是没有了信仰的民族必然会淡忘本民族的历史和祖先,也会失去人类本性中对天、地、自然应有的敬畏之心而为所欲为,最终失去本民族文化的根。

者科哨村并不富裕,自然环境也不算好,过去过火把节时,花钱请跳锣队来家里跳“大锣笙”的家庭还比较多,可近几年却少了。演出的艺人一演就是近一星期,虽然辛苦,但到最后每个人也分不到多少钱。可为什么这里的“大锣笙”依然坚持年年上演呢?原因一是“大锣笙”的表演者不希望祖先流传下来的东西在自己这辈人手里停止。加上他们热爱“大锣笙”,老百姓也喜爱看,因此哪怕贴钱也要演。比如这次活动的组织者李应才,他本人就是表演者,同时自己花钱请跳锣队来家里演,给别人做个“表率”。二是当地政府的支持和鼓励,者科哨村的“大锣笙”远近闻名,它也被作为一个“品牌”而受到乡政府的重视,虽然拨不出经费,但每年演出,乡里的领导都会来观看,至于村支书等村里的领导则是全程参加。一年前,来自日本的考察队开着三菱吉普车来到村里进行拍摄,意在从“大锣笙”中寻找有关日本文化起源的线索,他们赠送的SONY彩电、音响、DVD播放机至今还在村公所使用。

如果没有火把节,没有“大锣笙”,者科哨村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村子,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特殊的印象,但正是因为有了火把节时上演的“大锣笙”,它成为很多人每年必去的地方,成为很多人记忆中抹不去的影子,这便是文化的力量。现在,很多民族文化已经蜕变、消失了,能保存下来的就显得更加珍贵。在国家日益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今天,相信“大锣笙”不仅不会消亡,而且会在今后的传承中给失去“灵魂”的现代人以心灵的慰藉和生命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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