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掉灯盏说亮话 [组诗]

2014-02-25 08:18
诗潮 2014年4期
关键词:牛尾草房子灯盏

吹掉灯盏说亮话 [组诗]

杨角

诗人小传:

杨角,警察,业余写诗,也写散文,著有文学专著六部,诗作在《诗刊》《星星》《诗歌月刊》《四川文学》等刊物发表,并入选数十种诗选、诗集。四川省作协会员,宜宾市作协副秘书长。

推荐语:

能真正打动人的诗歌是越来越少了。在商品社会的今天,故作高深的八股文、无病呻吟的咏叹调、改头换面的假斯文充斥着平面媒体市场。而最能代表中国文化特征的诗歌,阵地却在不断地萎缩……也许正因为此,杨角的乡土诗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我无意将杨角的诗过分抬高,但诗人流淌的民族血脉、大众情感,以及他丰富的词汇里所传递的历史信息告诉我,作者是珍惜人性的。

——陈海龙

在乡下

黄昏前的一场雨在晚餐时分停下了

月亮出来,它要把乡村的道路慢慢晒干

乡下人喜欢吹掉灯盏说亮话,从不虚妄

他们节约,他们拿月亮当电灯,从内心感激

这亲亲的大自然

母亲早逝,父亲至今仍住在乡下

住在锄禾日当午的意境中

每次,我回到父亲身边

那些飘忽不定的句子总像狗一样围上来

亲吻我的脚背,从我笔下

欢欢喜喜地领走,各自的名

和姓

牛尾河是一个词

牛尾河是一个词

它在我心中睡熟了

睡熟了,也在我心中

只等一场小雨或一阵风

来帮它轻轻地,轻轻地翻一次身

醒来的牛尾河比风还凶

半夜了,它还在故乡坡上

把大大小小的树枝

抽得哇哇乱叫

醒来的牛尾河比雨还狠

一气之下,它会七七四十九天

把整整一个梅雨季

甩给那些渴望爱情的人

牛尾河是一个词

它在我心中睡熟了

睡熟了,我从不轻易惊动它

就像一个流浪的人

不会轻易惊动

他的故乡和母亲

忙碌在一条蟋蟀腿旁边

阳光很好的下午

一群蚂蚁拥挤在一条蟋蟀腿旁边

像一个生产队的社员,在一阵闹闹嚷嚷中

搬运过冬的粮食

它们的家应该就在附近

在那些石缝和树皮的裂口中

我无法看清它们回家的路,它们的家具

小小的粮仓

蚂蚁的家,没有灯光

几小时过去了

从午餐后到晚饭前这段时间

我坐在一片阳光中,像一个上帝

无言地看着一群蚂蚁为一条蟋蟀腿奔忙

小小的蚂蚁,靠一张小脸活在这个世上

它们小小的生命不会做梦

也不会写诗

它们小小的文字安放不下风暴、雷霆、上帝

这些庞大的词语

空巢

就是故乡木卷子树上那些斑鸠、麻雀和鹰

修建的草房子

被山里的风吹着,野性的阳光晒着

被后山那只没多少文化的黑乌鸦以讹传讹

一次次说成是老祖母豁去老牙的嘴

一直在故乡的天空,悬着

当然,不是说空就空了的

起初,每逢年关节日

总有一两只麻雀从遥远的异乡飞回来

住一两个晚上,然后

便风一样飘走了

巢空了,天蓝得没有意思

水绿得也没有意思

一些家禽被一些兽领着

总在夜里的山林,发出感性的嚎叫

最初是在乡村,而今

那些被岁月的血盆大口咬出一个个窟窿的草房子

正在飘向城镇

入夜,高楼上那些没有灯光的房间

正蚂蚁样聚拢来,且没有一只

乌鸦的声音

围墙外的芭蕉

我长久地观察过围墙外的一株芭蕉

像一个缺乏才气的诗人

落魄的样子让人心疼

风来了 它摇摇头

风去了 它摇摇头

它只能用简单的排比把身边一点点诗意

苦苦留住

围墙外的世界再杂芜也是世界

作为见证者 它从不说出野草已长到它的脚背

枝叶上扩散着时间的癌细胞

它只说出它看见的天空中一只鸟

把飞翔交给了风

一个拾荒的老妇人 用劳动

从肮脏的生活中提取出黄金

岁月留给四季的总是远去的背影

只有风知道它内心的苦和寂寞的冷

一个无关紧要的日子

一个和它一样缺乏才气的诗人

在它身边伫立良久

像是点点头 又像是摇摇头

一言不发 然后

在一首诗的结尾处远去

赶场

北方人叫赶集

南方人不

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

就是一群一群的人往同一个地方涌

可以买

可以卖

也可以什么都不干甚至做些跑题的事儿

关键是要往那人堆里扎往喧嚣里钻

从上场到下场

再从下场到上场

把大半天好时光浪费在一趟汗水里

终年与节气和农事干仗的乡下人

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紧一紧

那快要散架的

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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