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效应

车培晶

小哥说，他的飞机造好了让我开。我一想到能开飞机在我们七十里堡的天空中转一大圈，吓大家一跳，就觉得热血沸腾。

我是个有名的逃课生，老师对我很头疼。为了这个，我的父亲经常喝醉酒后问我：“你这个样，将来能干点啥？”我不在乎，我等着小哥把飞机造出来，我开上天一鸣惊人。

小哥是我舅家的小哥，正读高中，全乡考试第一。后来他突然不喜欢考试了，想造一架飞机。造飞机的地方在道北一座废弃的瓦窑里。造飞机我也有任务，小哥这样分工：他管制造，我管采购。采购就是给小哥提供造飞机用的材料，我的父亲开农具修理铺，铺里有很多材料可以造飞机。

一连几个晚上，我都成功地从修理铺里拿了一些东西。第四天晚上又去偷时，却发现父亲住进了修理铺。我只好另想办法。

几天后，我下定决心走进父亲的修理铺，说：“爸，我要去镇里买一本书。”说完我骑上他的小摩托车，一溜烟跑了。我没去镇上，直接把摩托车开进瓦窑里，拿起扳手、锤子，开始拆卸小摩托。太阳落山时，父亲的小摩托车变成了一堆零件。

天很黑了，我把头发抓得乱糟糟，假装瘸了一条腿，一瘸一拐地走进修理铺。

父亲问：“你咋了？摩托呢？”我痛苦地说：“让人抢跑了。不是七十里堡的人，人很凶。”父亲赶忙拿起电话报警。我想，这无头案估计警察也查不出来。

飞机在一天天改变着模样……只缺一个导向轮了。小哥说有了导向轮，飞机就可以试飞了。我问几个好友借了钱，去买了一只合乎规格的车轮，兴奋地回到瓦窑。

小哥却告诉我飞机暂时不能造了，说我舅舅打算带他去县城一中，盯着他学习，保证他能考上好大学。我听了心里拔凉拔凉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再也等不及了，就自己试着把那只导向轮装到飞机上……安装了两天一夜，失败了无数次，我终于把导向轮安上去了。下一步我该把飞机开出瓦窑试飞了。

我兴冲冲地把堵在窑门上的砖头推倒，清理干净，然后爬上飞机，启动了马达……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窑门太小，飞机开不出去。但已经晚了，飞机的翅膀“訇”的一声撞在了窑壁上，我晕了过去……

等我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镇医院里。父亲一点也没生气，高兴地摸着我的脑袋，说：“儿子，干吗不早跟爸说？爸支持你！”他以为飞机是我造的。

一年后的夏天，小哥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录取了。我很羡慕他，他以后可以造真正的飞机了。我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向小哥学习，再也不逃课了。

云游鸟摘自《读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