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科技文化——生态文明视域下科技文化的必然走向

2014-03-19 11:25程宏燕
关键词:人类科学科技

*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2BZX028);湖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11LZ053)

摘要:当今,科技关涉人类生活方方面面,由生态科技精神与生态理性价值观念所构筑的生态科技文化成为构建生态文明社会的文化基础.生态科技文化是人类与自然关系现代演化的必然趋向;生态科技文化是科技文化实践的认识论转向;生态科技文化是彰显社会幸福生存意义的实践文化,保障了人类的幸福生活之根,提供了社会持续发展之核心价值观.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3/j i.ssn.1671-6477.2014.06.006

收稿日期:2014-04-12

作者简介:程宏燕(1971-),女,江西省玉山县人,武汉理工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科学技术文化研究.

现代科技以文化的方式渗透在人们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与意识形态、物质产品与人居环境等诸多方面.那么,面对人类社会与自然环境里各种源于科技而生的诸多问题,我们以何种文化价值观引导科技与自然、科技与人类生存的关系,以何种科技文化理念去创新科技,将是衡量科技进步的思考源点.

一、生态科技与生态科技文化

自从1923年美国巴罗斯发表«人类生态学»以来,生态学研究开始超出生物学领域而走向社会科学诸学科.学者们从自然生态学与社会生态学视域关注人类、自然、社会之间的关系及其未来走向,主要是围绕科技功能与价值、科技与人类关系、科技与自然物关系出发进行探讨,由此产生了以保障环境良性循环的生态科技理论.阿格尔借用并改造舒马赫在«小的是美好的»一书中的“小技术概念”,提出了“小规模技术”概念,以既适应生态规律又能尊重人性,从而维护生态平衡和人类社会的长期发展.马尔库塞提出用“美学的还原”原则“表现在对自然的技术改造上.在这种情形中,对自然的征服减少了对自然的盲目性、凶残性和掠夺性,这也意味着减少了人对自然的凶残性.” [1]202哈贝马斯也认为,要使自然界成为人的朋友,就必须控制科学技术的应用方向、发展速度,尽可能地避免科学的负面价值.从许多学者关于科技与生态的阐述中可以看出“生态科技”在塑造生态社会、推进人与自然可持续友好发展中的关键地位.

生态科技主要指人们所创新与运用的科技活动过程及其运行规律能够尽可能地符合自然物的生长秩序与生态规律,最大限度满足人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需求.它不仅要求与自然环境相协调,还需要追求经济效应与生态效应尽可能均衡发展,并在合理的基础上力求创造生态经济收益.发展生态科技所需要的资源主要来源于可更新资源与新型环保低碳性材料,形成源于自然、为人类创造美好生活后又回馈自然的良性循环路径,遵循“人道主义”的伦理原则.其主要流程包括:绿色技术、绿色设计、绿色产品、绿色包装、绿色认证和绿色消费,最终使得“技术的发展不能以丧失人的自由、崇高和大自然相和谐等根本的人道价值为代价.” [2]建设生态文明,实质上就是要建设以资源环境承载力为基础、以自然规律为准则、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的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这恰恰就是生态文明的核心,也是生态文明社会所追求的理想状态.

诚然,任何形态的科技都必然会衍生或多或少的负面效应.然而,正负效应的比例多少、时间长短与影响深浅等则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科技创造者、科技活动操作者以及科技产物运用者持有何种价值理念的科技文化.莫顿说过:“占主导地位的价值和思想感情,属于那些永远影响着科学发展的文化变量.” [3]120科技文化是指以科技活动流程(包括科技理论、科技探究过程、科技成果)及其内在精神观念为中心而衍生的一种文化,包括科技精神与价值、科技发展动力与逻辑规律、科技与人性以及人的生存关系、科技与自然的作用方式等.其基本形态可以概括为“理论形态的科技文化既是人类观念地把握外部世界的思想成果,是人们对于外部世界本质和规律的正确反映,也是人类生生不息的理性精神、怀疑精神、探索精神、创新精神以及协作精神的最集中的体现.实践形态的科技文化(即科学技术在实践中应用的文化样式),是人类用区别于动物的方式改变外部世界、不断建立属人的世界的活动中最具有人类学意义的部分.” [4]从科技文化的涵义可以看到,科技形态中价值观念及其情感对科技内容和发展方向、对自然影响的方式等具有主导性地位.生态科技文化是以生态理性价值观与生态情感为主导性的文化,具有三个维度的特征:以“人性”为本位的人文艺术性、情感性、人道性;以“物性”为本位的实体性、功能性、价值性;以“史性”为本位的发展性、社会性、阶段差异性.它们对生态科技的内容、扩展方向及其对自然、社会的影响力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其所强调的人、社会、自然三者的协调融合发展正是吻合生态文明的基本理念,即人与自然在规定的权力与义务内协调融合地共同发展,从而创造出社会与自然大系统可持续协同发展的文明社会.

二、生态科技文化是人类与自然关系文明演化的必然趋向

人类社会基本经历了原始社会的石器时期、古代农业社会的铁器时代、近现代工业社会的机器时代以及当代信息社会的芯片时代,每一时代起支撑性影响的技术与科学对人类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念、人际关系、生产模式、经济形态等,以及自然物的生存环境、生长规律,都起着主导性作用.随着每一阶段科技基本内容的转换,人对自然也经历着仰望式崇拜——对立与征服——贯通与协调相处的演化过程.

原始社会以石器、木料为主要技术工具带给人类极其狭窄的生活、生产空间与思维范围,刀耕火种的生存技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人与自然的初级关系:仰望式崇拜自然物,对自然界各种现象充满敬畏与膜拜,呈现“天压人服”状况.人们进一步制造巫术工具、研究占星术理论,创造各种雕刻技艺、巫术神话以表征神奇的自然世界.后来初级冶金技术的迅速发展使各种铁制农具、青铜类祭祀器具、马车类交通工具、合金类生活用具等广泛使用,与农业相关的自然生物学、天文学、数学与几何学、占星术与医药学等的科学研究和技术活动蓬勃发展.西方古希腊时期和中世纪,以及在此期间的古印度和中国都不约而同地以科技活动去诠释“上帝”、“天”、“自然神”等对人类社会的现实关照意义,这表现为生产活动中各种祭天活动与创新农业生产工具活动同时并存.在此期间,影响力较小的科技产物与“天定胜人”的主导理念进一步遏制了人对自然物的野蛮式掠夺,如中国浓厚的“天人合一”思想为古代农业社会协调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奠定了生态思想基础.

但是,18世纪英国工业革命过程中机器的大面积作业并运用于世界范围,促使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发生了颠覆性变化,这表现在:其一,人的地位因文艺复兴运动而迅速高于自然神,人由“自然的仆人”而跃升为“自然的主人”;其二,科技的力量打破了自然对人的束缚.“知识就是力量”,科技对人类历史变革发挥着最重要的作用.英国的煤炭业深度发展,促使研制煤炭矿井用以排水的蒸汽动力机不断创新,其后的瓦特机让工厂建址不必受水势限制,从而使大规模的工业生产成为可能,这就带动了纺织业、采矿业、冶金业以及机械制造业的发展;瓦特蒸汽机用于钢铁冶炼过程的鼓风机上,又使英国钢铁冶炼水平大大提升,18世纪末英国率先进入钢铁时代;依赖于大量钢铁的交通运输业蓬勃兴起,而纺织业的发展又带动了制造硫酸和碱等化学物质和化工产品的化学工业及远程交通工具如铁路轮船等的创新.英国最终以机器代替人力、以大规模的工业生产代替个体工场手工业.人们依靠科学原理和实践经验完成系统性技术流程的发明创新过程,所解决的各种技术问题迅速推动其他行业加速度发展,科技进步与工业发展、行业扩张环环相扣,立竿见影的经济效益前所未有地空前剧增.人们理所当然地认定人类对自然资源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自然界完全在人类机器的掌控之中.农业社会所积淀下来的自然资源和相对自主的自然环境在工业国家开始被强盗式掠夺和破坏,人与自然的关系呈现对立分裂状态,生态危机成为关注焦点.

康芒纳认为:“环境的恶化很大程度上是由新的工业和农业生产技术的介入引起的,这些技术在逻辑上是错误的,因为它们被用于解决单一的彼此隔离的问题,没有考虑到那些必然的副作用.这种副作用的出现,是因为在自然中,没有一个部分是孤立于整体的生态网络之外的.反之,技术上的支离分散的设计是它的科学根据的反映.因为科学分为各个学科,这些学科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这样一种概念所支配着,即认为复杂的系统只在它们首先被分解成彼此分割的部分时才被了解.还原论者的偏见也趋于阻碍基础科学去考虑实际生活中的问题,诸如环境恶化之类的问题.” [5]20世纪科学理论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新兴的系统科学非常强调整体观念、系统观念、复杂性观念.量子力学提供的世界图景所展示的是一副主客体相互交融、彼此作用的世界,玻尔说到“在存在的这出伟大戏剧中,我们既是观众又是演员”. [6]贝尔定理展示的量子关联性也表现在人与自然之间、主体与客体之间,表现在宇宙的过去与现在之间.这些新兴理论改变了古典科学注重世界的简单性和原子性.电子计算机和网络化信息处理技术的发展加速了耗散结构论、协同论、突变论、超循环论(用以解释生命如何从物理和化学层次突现出来)以及混沌学的理论进步,可以说整体性、系统性、循环性以及平衡性成为现代科学理论发展的基本特征.在此理论特征指导下的技术活动及其产物和结果将牵一发而动全身,核技术、航天航空技术、基因工程、信息高速公路建设技术等在给人类掌控自然、获取宝藏提供超强技术支撑的同时,如若运用不慎也会带来物极必反的后果,其对人类生活的现在与未来、人类此代与今后世代的繁衍、世界生物生存及资源环境变迁、地球生命与文化系统等方面造成的危害将是毁灭性的.当前核爆炸和核泄漏事件所酿成的灾难已经远非当代人所能承受的.因此,如何更新与开发清洁能源、合理处置高新技术生产流程和废弃品等生态技术的兴起与发展势所必然.另一方面,当代电子信息技术凸显了人的自主性、创新性、个性化特征,更加强调环境的参与要素.同时互联网技术、空间科学及生物科学等注重长远性、系统性、协调性下处理问题,其生态文明意义日渐凸显.当前的生态科技已经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尽可能抑制和减少危害,如污水处理技术、垃圾无害化处理技术等;二是充分利用资源和优化生态的技术,如清洁生产技术、新材料新能源开发技术、小流域生态治理技术等.当代生态科技渐渐形成一整套技术,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成为人们的生活方式,具有生存论意义,关乎人类未来的生存境遇和地球文明的延续.

三、生态科技文化是科技文化实践的认识论转向

技术—科学—科技发展过程的各种内容形态对社会价值观念、生活方式、生产形式、经济形态以及生物进化等产生了不同的影响,从而构成不同的科技文化发展历程:由古代人文性占主导及近现代经济理性占主导的科技文化转向当代生态理性占主导而构建生态科技文化.

古希腊自从泰勒斯开创了将探索自然界的科技活动和对人生与宇宙的存在本质之问相结合的研究思路与方法,哲学—科学就始终互为支撑,构筑了延续至近代的人文性为主导的科技文化:科学的价值在于契合心灵单纯的求知欲,帮助人们得到现象背后的规则与秩序;科学气质注重人的精神自由与生命价值,远离世俗利益;科学内容融合自然科学、人文、政治学说等,紧密结合人性与德性幸福的关系.这种自然哲学家们的科学文化具有科学的独立性、非功利性与哲学性特征.所以泰勒斯不愿以科学知识谋取财富而甘愿受穷,曾从师于柏拉图的欧几里德才会让仆人打发走想从几何学捞取实利的青年.在这种人文性主导的科学文化中,人和自然各有独立品性,彼此基本处于平和状态,彼此尊重但又蕴含着人对自然界与宇宙的仰慕之情.理解自然及宇宙始终充溢在科技研究过程之中,探索自然的价值在于指导、服务于人类的精神幸福和道德行为.古罗马时期虽然看重技术在城市建设、建筑学以及各种外科手术上的运用,但其技术水平相对较低,技术活动范围小,它们并不能对自然界产生巨大的破坏性影响.近现代科技文化则由古希腊的科学、人文、生命特征走向科技、人本、经济理性特征.首先是文艺复兴重新激发了人对自身的热爱与尊重,期冀以人的理性与智力去理解自然.其次是科学家们使基于解决问题而兴起的实验科学崛起.实验科学技术为科技实用性发展奠定了基础,但是让自然在人的预设目标与范围内为人所用的观念,导致了17世纪中期开始的科技实用性、经济性、利益性等功利意识在英、法等国度迅速抬头,这种价值取向导致文学艺术社会地位的下降.莫顿在«十七世纪英国的科学、技术与社会»一书中以详细笔墨分析了17世纪中期开始的清教主义、新哲学和科学的“共同之处就是具有日益增长的功利主义和现实主义.” [3]26“在这个世纪开始时,神学和人文诸学科比科学更受人们尊崇……到了该世纪中期,对科学作为一种社会价值的评估尺度已明显上升……科学及其实用的技术分支对于资产阶级来说将变得日益宝贵……科学毫不含糊地跃升到社会价值体系中一个受人高度尊敬的位置” [3]36-38与此同时,17世纪中期开始,剑桥大学里数学、物理学、化学等与人的实际生活与利益相关的学科越来越受到重视.宗教尤其是清教,也开始从科学是为多数人的善行及帮助人们更易理解上帝的旨意出发,来赞成科学技术的研究发展.“自然哲学家们寻求‘自然与工艺的结合,可以为人类生活的价值和利益带来一个幸福的结局.’” [3]36-38这正是弗朗西斯ű培根所强调的将科学与人的力量结合起来,以人运用知识的力量去征服自然界,为生活在粗野境地的人谋取福利.在此引导下,18、19世纪科技文化最终走向全面工具理性与经济理性,科技与人文走向割裂状态,科技活动与科技产物只考虑经济利益需求,而忽视人文精神需求、宜居生活环境需求,忽略自然生物的生存需求.这种片面追求经济功能以及对自然的控制力的科技文化已经严重影响了人、社会与自然的关系,造成诸多人为性自然灾害.阿诺德ű汤因比通过考察人类与自然的发展史认为,工业文明以来,技术的进步“极大地增加了人类的财富和力量,人类作恶的物质力量与对付这种力量的精神能力之间的‘道德鸿沟’,像神话中敞开着的地狱之门那样不断地扩大着裂痕.在过去的5000年间,这种巨大的‘道德鸿沟’,使人类为其自身种下了极为惨重的灾难”. [7]

面对当代高新科技将对人类、自然、甚至地球生命都将产生更为深远的影响时,世界科技文化出现了多样化价值观念思潮:一种是科学主义所主张的“科技至善至强”论,认为目前的许多问题都将由不断进步和完善的科技所解决;一种是由浪漫主义所主张的“拒绝工业文明”论,认为既然科技进步伴生诸多问题,那就远离“奇淫技巧”,拒绝相信科技求善力量,倡导放弃现代科技产品而回归过去.前者导致科技精英过于强调科技自身逻辑体系的发展而脱节于社会制度文化建设,将生活的幸福感完全建立在不断更新换代的科技产物上,最终引发科技控和物欲控.后一种观点则抹杀科技的社会整体价值与进步取向,在科技价值论上倾向于虚无态度.另外还有一些介于这两者之间的异质性的科学反思,如“(1)20世纪70年代以来逐渐渗透到科学哲学领域的欧陆反科学主义理论,主要包括法兰克福学派、以福柯和利奥塔等人为代表的后现代主义等流派的科学哲学思想;(2)从分析哲学传统内部彻底走向正统科学哲学反面的叛逆,主要以费耶阿本德、罗蒂等人为代表;(3)借鉴另类思想反叛科学社会学(STS)传统的科学知识社会学(SSK)研究,包括但不限于借以为新兴政治运动辩护的激进女性主义、后殖民主义和生态主义.” [8]这些流派传达了对科技价值的质疑.科技文化内在价值观由单一的经济功利性向当代多元性转换,其中也逐渐认可科技文化的生态理性特征.构建科技文化与生态文明融合而生的生态科技文化势在必然,其基本思想表现为:融合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关注人类社会与自然环境相协调关系、注重当前与未来生活、强调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及自然生态效益同存共赢.诚如高兹对“生态理性”进行研究后所认为的,“生态学有一种不同的理性:它使我们知道经济活动的效能是有限的,它依赖于经济之外的条件.尤其是,它使我们发现,超出一定的限度之后,试图克服相对匮乏的经济上的努力造成了绝对的、不可克服的匮乏.但结果是消极的,生产造成的破坏比它所创造的更多.”“目标是建立一个我们在其中生活得更好而劳动和消费得更少的社会.” [9]

四、生态科技文化是彰显社会幸福生存意义的实践文化

当前困扰乃至于威胁生存的两种危机在逐级上升:其一是自然生态危机,主要体现为物质资源的浪费性破坏乃至匮乏、人类生活环境日渐恶化、生物资源的演进渐失常态;其二是社会生态危机日益凸显,主要体现为人受控于机器、芯片产品等的异化现象,人与人的沟通逐渐被电子芯片所支配,道德感、责任感、信任感、亲密感交付于各种科技产物与芯片制品,扑朔迷离的网络信息遮蔽了人们的真实意愿与面貌,人们迷惑于“我是谁、我在做什么、我为何如此而为”并同时追问对方“你是谁、你真的在做什么”等诸如此类问题.人类创造美好生活的文明社会之愿望面临困顿.面对这种现代性的困境,马尔库塞提出以“人道化技术世界”重建技术理性来予以破解.他重视技术对社会的重要性,“只有通过技术的媒介,人和自然才能成为可互换的组织对象.” [1]143但是,只有“人道化的技术世界,是一个技术的和自然的世界,是一个技术与自然和谐的世界.这里可以看出,马尔库塞希望的是一个‘技术的和自然的环境世界’,而不是仅仅有自然.” [10]这种世界依然需要以生态科技为实践基础,以生态文化理念为引领.由此,人类才可实现幸福感大于压抑感、自主性胜过物控性、自由度高于受限度的精神境界.

生态科技文化保障了人类的幸福生活之根,即自然大系统的有序演化.生态科技文化以互惠性价值观为支撑,强调地球有生命与无生命物体的整体生态系统循环生产意识,并贯穿于人类思想观念以及生活生产中.人生于自然、成于自然又归于自然,这不仅指人的物质生存源于地球资源系统,还无法遗漏人的精神世界,自然界也是创作发明的灵感之源和精神生活的抚慰剂.对自然的抛弃性毁坏断绝了人的生命之根,剥夺了人对自然环境的精神享受,从而在根基上切断人类幸福之源.

生态科技文化提供了社会持续发展之核心价值观,即以人与自然可持续发展为中心的生态理性的价值观.社会主流的价值观念在一个主体内心进行对事物取舍时会起着主导和评价标准作用,因此,科学家的研究出发点也就会受到这种主流价值观念的引导.也就是说,当生态理性的价值观作为社会主流价值观与科学的精神气质相吻合时,它就会成为科学活动持续发展的动力,生态科技产物对社会的回馈也会促进生态文明的实现.生态理性关注资源的有限性与再生性,在平衡生物圈与人类之间权力与义务中注重创新较低的负面效应的高新科技.而过往的工具理性与经济理性则更多考虑现在的享有,忽略地球资源与人类后代的生活质量与发展,从而在物质与精神上削减了社会稳步前进的因素,降低了人类的幸福感.

生态科技文化促使人类回归科技创造自由之初衷.生态科技文化强调系统框架内思考科技活动,以消解人的异化现象,舒展个性自由.人类创造发明科学技术根源于对自由的渴望,然而自由是人与周遭环境协调相处的自由,它依赖于人的智慧在科技上的作用力与表现力.同时,科技所创造的自由应当基于大多数人的自由愿想,而不是少数商人、政治家、思想野心家拥有的利益自由.只有当科学技术“不再处于建立在多数人的不幸之上的生产体系以及理性化、内在化和理想化压力的强制之下时,心灵才意味着幸福的增长.” [11]大多数心灵才会有自由之感.当今几乎全球范围内确定并预以认可的低碳环保的生态理念和相关制度条约,成为当代生态科技文化的观念层面与制度层面的主要内容,而创造发明则是体现自由个性的科技产物,开发清洁能源、探究整体科学理论活动等则构成了生态科技文化的器物层面,由此营造着科技与自然和谐、科技与生态文化的和谐,在这样的科技文化世界里,个性自由与社会整体多元化发展之间才能消解矛盾,以期实现个体的幸福念想.

五、结 语

当今在生态科技关涉人类生活方方面面的现实情境下,由生态科技精神与生态理性价值观念所构筑的生态科技文化也必然渗透于人们的行为方式、思想制度、科技产物等方面,而这终究也渗透于自然生命或无生命物质的演化过程,产生人与自然贯通互调的状态.这是生态文明社会的文化基础.生态文明社会也正是指在系统论、整体论基础上以生态科技结束人与自然间对立竞争状态,协调促进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可持续进步,其价值归宿于人民在个性自由、宜居环境、社会全面发展上所达到的心灵幸福.这正是当代西方科技哲学家、科技文化学者们所孜孜以求的理想社会,也是后现代思想家们在批判现代性社会中所描述与憧憬的文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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