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县非物质文化遗产现状及民间自觉调查研究

2014-03-25 08:49王明磊
关键词:浚县民间文化遗产

王明磊

(安阳师范学院 美术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

自2005年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强我国非遗保护的通知》后,从对非遗的抢救保护到利用开发,从基础理论知识的研究到探索保护多种方法、路径的可能性,都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重视。其中,民间自觉问题逐渐走入研究者的视野并受到关注。这里的“民间自觉”一词,源于费孝通先生“文化自觉”一词的借用和延展。费孝通先生说:“当前世界各地多种文化的接触引起了人类心态的诸多反应,这些反应提出了这样的迫切要求,即人们要求知道:我们为什么这样生活?这样生活有什么意义?这样生活会为我们带来什么结果?也就是人类发展到现在,已开始要知道我们各个文化是哪里来的?怎样形成的?它的实质是什么?它将把人类带到哪里去?这些冒出来的问题就是我提出‘文化自觉’的要求。”[1]故此,“民间自觉”可定义为:生活在一定民间环境中的人对其民间生活、文化等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过程,所具有的特色和本质,以及它的发展趋向。而有关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民间自觉,即生活在非遗环境中的人对非遗有所认知,且这种认知是一种自觉的理念或行为。

一、浚县非物质文化遗产现状

河南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浚县作为国家历史文化名镇,其深厚的文化积淀,所遗留的丰富多彩的文化遗产,即是其最好的佐证。浚县是全国民间文化保护试点县,拥有浚县泥咕咕、浚县民间社火和浚县大平调3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浚县正月古庙会、浚县黄河古陶、浚县西路大平调3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及浚县石雕等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若干项。在全国,像浚县这一级别的城镇,能有如此丰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者,的确罕见。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涉及民间文学、传统美术、传统舞蹈、传统曲艺、传统技艺、民俗等方面,是中原人民智慧与文明的结晶,体现了其独特的创造力。其或表现为具体的行为方式、礼仪、习俗,或间接地表现为思想情感、文化记忆、价值观等,具有中原地区的独特性、唯一性和不可再生性。因此,对它们的保护,也是对独特的文化基因、文化传统和民族记忆的保护。

在长达数千年的农耕文明发展历程中,浚县非物质文化遗产稳固而顽强地保留着自己的独特形态,以倔强的生命力成长且缓慢地发展着。随着人们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价值的重视和保护意识的觉醒,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也被提到了议事日程。鹤壁政府文化管理部门及科研机构、地方企业、民间社团等非遗研究组织,积极展开全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申报工作,开展相关的宣传和研发工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创造了良好的社会氛围。这一系列举措,改变了浚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旧有面貌,使浚县泥咕咕、春节庙会、社火表演等成为闻名遐迩的文化品牌。尽管如此,当我们实地考察,同当地的百姓交流时,却仍能感受到百姓对上述非物质文化遗产即将消失的惆怅和惴惴不安的反思。当前的社会生活,使得非物质文化遗产得以存在的文化空间——黄土文化、地域空间——乡村生活、创生空间——手工作坊,都因时代的变迁和经济利益的驱使而逐渐缩减或消失。迅猛的科学技术和西化的生活理念,如同无情的双刃剑,割断了一些人与传统的血脉连接,使得人们在抛弃过去的同时,不断地异化和迷失自我,逐渐失去自身民族的尊严和自信。这些问题,其实都涉及到文化自觉的问题,因此,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自觉性的研究,是十分有意义的。

二、浚县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自觉调查

本研究建立在深入浚县实地考察的基础之上,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在浚县选择农民、工人、企事业单位、学生等随机询问。本调查发放问卷50份,收回50份。 采用SPSS软件统计分析。

(一)年龄与民间自觉性

在整体的调查对象中,有84%的人对非遗表示了解但不是很清楚,主要集中在20~60岁的人群;还有12%的人不了解,主要集中在20岁以下的人群;60岁以上的有2人表示对非遗较了解。由此可以看出,浚县民众对非遗的了解还是较为普遍的,这与浚县丰富的非遗资源不无关系,但对非遗有深入全面了解和研究的民众还是较少,年老的人群对非遗的了解较多,非遗在年轻人群中的影响力还有待加强。

(二)文化程度与民间自觉性

在受调查的人群中,没有受过学校教育的占10%,但从调查结果我们发现,这一群体对非遗的自觉性并不低,原因是非遗的很多项目与他们的生活密切相关,尤其是没有受过学校教育的多集中在年龄较大的人群中,固有的传统生活和民俗习惯,使他们和非遗紧密联系在一起。但在这一群体中也呈现出另一种问题,就是他们对非遗的深入关注和开发性价值等,没有过多的思考和见解。在有一定教育背景的人群中,受教育程度越高者,越对非遗有更多的关注和了解,对非遗的存在意义和价值也持积极的肯定态度,特别是他们会通过自主的学习活动和媒体等进行了解,能够更全面深入地认知非遗资源,体现出较高的自觉性。这对于非遗未来的传播方式研究,是极为有意义的。具有较高文化程度的民众,是非遗资源保护和传承的主力军。但浚县作为以农业为主导的地区,整体民众的文化程度不高,所以对非遗内容的宣传,需要使用贴近这一群体认知能力和特点的方式,采用更加简洁有效和具有实用性效果的手段,以提高受众的接受度,同时,要通过各种教育方式,提高当地民众的文化水平。

(三)兴趣与民间自觉性

统计数据显示,民众对各项非遗项目都有所了解,但了解的差别确实较大。喜欢泥咕咕等民间美术的人达50人次,且各年龄段的人群都有分布,这足以说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影响力名不虚传。泥咕咕可以说是浚县非物质文化遗产闻名遐迩的名片。泥咕咕题材多样,造型朴拙,色彩强烈,惹人喜爱,再加上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响亮名号和当地政府对这一资源的重视,使得民众对其的认知度较高。其次,被调查者比较喜欢的是社火、庙会等民俗活动。浚县每年正月庙会、社火表演声势浩大,本地民众都热情地参与其中,但这也会带来很多负面影响,如大伾山敬拜的香火造成的空气污染,大量游客造成的环境污染,古庙会组织不当造成的节目质量不高、道路拥堵等问题,所以会导致有一部分人群对其兴趣不大,特别是年龄偏小和偏大的人群。其他非遗项目,如西路大平调等民间戏剧,年龄偏大的人群对其有所偏好,而年轻人则较少;对木旋玩具制作和黄河古陶制作等传统技艺关注的人次较少,这说明这些非遗项目有一定的技术难度,其实用性和创新性还有待提升。

(四)了解途径与民间自觉性

统计数据显示,对非遗资源的了解途径,主要集中在日常生活和民俗活动上,这说明浚县非遗资源还是较明显地存在于人们生活中。浚县非遗资源本身就具有较强的民间性和民俗特征,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特别是传统节日紧密相联。当然学习活动也是年轻人群和专业人群了解非遗的重要途径,所以社会教育和学校教育对非遗相关知识的传授效果也很明显。但我们也看到,通过媒体宣传这一途径了解非遗资源的人群数量较少,这说明当地还未有效地利用信息技术宣传传统文化,或没有找到较好的方式,将非遗资源与现代传媒手段相结合。家庭传承是保护非遗资源原真性的最好手段,但现有非遗传承人年龄一般都偏大,新的接班人的培养需要过程,而年轻人又不愿意继续传承,这都是非遗传承面临的严峻问题。

(五)认知态度与民间自觉

统计数据显示, 16%的被调查人群不会主动去了解非物质文化遗产,14%的被调查人群表示非物质文化遗产是过时的东西了,62%的人群对此表示不好说,只有20%的人群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持肯定态度;有44人次表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价值体现在民族历史和文化传承方面,其下则是学术和研究价值以及满足日常生活需求;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发展持不明朗态度的人群比例较大,只有18%的被调查对象认为非遗的前景是乐观的。这几组调查数据正好彼此契合,因为非遗资源都是以较为传统和守旧的形式存在,很难吸引现代人的眼光,普通民众自然就会认为它是过往而不合时宜的事物,而对它的认知也只限于民族历史和文化的传承或学术研究。这也符合现阶段非遗工作的现状。非遗相关工作虽然在不间断地进行,但其在宣传、保护、利用方面,成效确实还不够显著。当然,我们也不能因此而全盘否定我们以往所做的工作,不能丧失对非遗保护的信心,而是要为推进非遗保护,提高民众自觉性而持续努力。

统计数据显示,问及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方式时,有40%的被调查者选择开发性保护,38%的被调查者选择依情况而定,这说明大多数民众确实认为,非遗作为传统资源,已经与时代有些落伍,对其进行一定的创造性保护,是迫在眉睫的最好方法。当然也有对此持相反态度的人,他们认为,由于非遗的产生和其特征都洋溢着浓郁的民间特色,具有较强的地域风格,因此,原生态的保护才是最为恰当的。当然,这也是在非遗保护中有争议性的话题。缺乏可观利益推动的原生态保护,最终恐怕将被时代和民众所遗弃,而不科学的或单纯以利益为最终目的的低俗化的保护方式,也将扭曲非遗应有的价值。因此,在非遗的保护工作中,我们要探索尝试兼顾非遗特点及民众意愿的策略和手段,以对非遗进行合理的保护和利用。

综上所述,浚县民众在积淀深厚的风土之上成长和繁衍,其非物质文化遗存对他们而言,也如同空气和水一般平常而且重要,其中所包含的地理环境、历史传承、社会生活、文化习俗等,都会对人们产生基础的、潜在的、永久性的影响作用。问卷调查统计数据显示,浚县民众对浚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自觉性程度还是令人乐观的。浚县民众在日常生活、传统节日和民俗活动中,就能自然地接触到各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各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同时也丰富了人们的日常生活。浚县作为经济欠发达地区,传统农耕文化和意识在其民众的现实生活中,尚能扮演一定的角色,这也是其非物质文化遗产能得到较广泛认同的原因;但与此同时,由于浚县民众的整体文化水平不高,致使其眼界和思维都有所局限,民众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意义和价值,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主动关注和保护,以及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合理宣传等,都缺乏系统深入的了解,所以其民间自觉仅仅只停留于浅层次上。在当今的经济社会,人们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多偏向于开发性保护,特别是将经济效益看作非遗保护有无成效的标准。这不仅扭曲了人们对非遗的正确认知,也削弱了人们对非遗认识的积极性,甚至会导致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破坏和低俗化利用。具有较高非物质文化遗产自觉性的社会群体和社会氛围,应该能够清醒全面地正视其优势和弱点,具有深入长远的眼光,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有此种民间自觉,才是可持续性保护和发展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科学之路。

参考文献:

[1]费孝通.重建社会学与人类学的回顾和体会[J].中国社会科学,2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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