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观照与理论升华——论韩成武先生的杜甫研究特色之一

孙 微

(河北大学 文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韩成武先生是国内著名杜甫研究专家，中国杜甫研究会副会长，有《杜甫诗全译》、《诗圣：忧患世界中的杜甫》、《杜诗艺谭》、《杜甫新论》、《少陵体诗选》等专著。概括起来，韩成武先生在杜甫研究上形成了自己的浑厚深细的独特风格，诸如以杜诗学文献整理研究为基础，以作品的细腻解析为手段，以杜诗艺术手法的细致总结为专长，以人物传记的详细梳理为线索等等。本文就韩成武先生在杜甫综合研究方面的特色，做初步探讨。

一、注重结合诗人心态变化进行整体观照

杜甫一生历经坎坷，其生活道路在总体上呈现出漂泊无定的特色。然而在学界对杜甫一生经历转变的研究中，或是缺少变化地进行平板叙述，或是截取某个阶段进行专门论析，尚缺乏以宏观视野对杜甫一生进行整体观照和总结。而韩成武先生在研究中，特别注重结合诗人不同人生阶段的心态变化，以宏大的视角，对杜甫思想和情感的嬗变过程进行整体阐发。他往往能够敏锐地抓住杜甫生活经历中的几个关键坐标点，揭示诗人心态变化及其对创作的巨大影响。如在《泰山、华山、衡山——杜甫的心态里程碑》(《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2期)[1]一文中，韩先生通过对杜甫的三首《望岳》诗的解读，深刻地揭示出杜甫生平三个阶段的不同心态。杜甫青年时期漫游齐鲁所作《望岳》诗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是借登临绝顶以表壮志，表现了杜甫奋发有为、锐意进取的豪迈心态，因此泰山无疑是杜甫青年时期心态的里程碑。而肃宗乾元元年(758)六月，杜甫因疏救房琯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在西岳华山脚下所作第二首《望岳》诗云：“西岳崚嶒竦处尊，诸峰罗立如儿孙。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盆。车箱入谷无归路，箭栝通天有一门。稍待西风凉冷后，高寻白帝问真源。”韩先生指出：“忠臣遭贬，仕途险恶，杜甫领教了。他在诗中描写华山的险绝，其实就是借以表达人生道路艰难的感受。他要登上华山，询问白帝，就是要向白帝讨教天理是什么，为什么。险绝的华山，烟云诡谲的华山，是杜甫第二座心态里程碑。”[1]唐代宗大历四年(769)春，漂泊到湖南的杜甫在衡山脚下又写了第三首《望岳》诗：“南岳配朱鸟，秩礼自百王。欻吸领地灵，鸿洞半炎方。邦家用祀典，在德非馨香。巡狩何寂寥，有虞今则亡。洎吾隘世网，行迈越潇湘。渴日绝壁出，漾舟清光旁。祝融五峰尊，峰峰次低昂。紫盖独不朝，争长崇相望。恭闻魏夫人，群仙夹翱翔。有时五峰气，散风如飞霜。牵迫限修途，未暇杖崇冈。归来觊命驾，沐浴休玉堂。三叹问府主，曷以赞我皇？牲璧忍衰俗，神其思降祥。”此诗表面上是希望岳神为君主降下吉祥，然而若联系其他杜诗中对代宗失德无道的批判，就可明了诗中“三叹问府主”之“三叹”，是充满了对代宗之否定意味的。韩先生指出，这是由于惨痛的现实生活教育了杜甫，使他头脑清醒。此时的杜甫早已不再去询问神灵，而是果断指出神灵不会辅佐昏君，这体现了诗人晚年心态沉静，深于思考，充满睿智。这首《望岳》诗，就是他人生旅程的最后一座心态里程碑。韩成武先生通过三首《望岳》诗的解析，描述了杜甫由青年时期的昂扬奋发，到中年时期的苦闷彷徨，最后到晚年的沉静精思，清晰地勾勒出杜甫的心路历程，既要言不烦，又切中肯綮。我们注意到韩先生《骏马·瘦马·病马——杜甫的连环自画像》(《天水师范学院学报》2013年第1期)[2]一文，是通过杜甫三首咏马诗对诗人三个生活阶段的精神状况进行深入解读，用的研究方法同样也是截取杜甫不同人生阶段的三个关节点，以相似题材作品进行对比的解析方式。这种整体观照式的解读方法是开创性的，所得结论也发人深省。

二、善于进行理论总结与升华

关于杜甫的诗学理论与文艺思想的总结，学界一般都是根据杜甫的《戏为六绝句》、《江上值水如海势聊短述》、《解闷十二首》、《偶题》、《遣闷呈路十九曹长》等诗作进行述论，着眼点多是对“神”、“兴”、“法”、“真”等理论范畴的阐发。韩成武先生《杜甫的文艺思想与实践》(《山西师大学报》2013年第1期)一文则在融化全部杜诗的基础上，结合杜甫的创作实践，对其文艺思想主张进行了全面总结。韩先生在文中指出，强调创作心态的自由，反对外力的干预，杜甫是这一艺术规律的“孤先发明者”[2]。杜甫《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曰：“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迹。”王宰的绘画速度之所以如此缓慢，是因为他需要在不受外界“促迫”的宽松环境下，通过精心的构思来触发灵感，从而使自己的山水作品表现出艺术个性及神韵。相反，那些迫于生计的艺术家往往难以创作出艺术精品。《丹青引》云：“将军善画盖有神，偶逢佳士亦写真。即今漂泊干戈际，屡貌寻常行路人。”盛唐著名画家曹霸在战乱中流落到成都，为解决衣食所需，便为庸俗之辈画像，杜甫颇为之喟叹惋惜。可以说韩先生对杜甫“创作心态宽松自由”这一艺术规律的揭示，发前人所未发，是当代杜甫文艺思想研究的一大创获。此外，韩成武先生还对杜甫其他一些文艺思想进行了理论总结，诸如以“瘦硬”、“雄劲”的审美取向，来求得作品的生动气韵；主张作品思想和艺术并重，刻苦追求“佳句”、“诗律”的精致；强调作家的学识修养和虚心学习他人的重要意义等等，这些结论都能做到持论有据、严谨周密，无疑对拓展杜甫思想研究的广度与深度具有重要意义。

三、基于对杜甫思想及其诗歌高度熟悉之上的同情与理解

参考文献：

[1]韩成武．泰山、华山、衡山——杜甫的心态里程碑[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2)：88．

[2]韩成武，张东艳．杜甫的文艺思想与实践[J]．山西师大学报，2013(1)：112．

[3]韩成武．论杜甫的乡土情结[J]．河北学刊，2013(3)：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