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苏联对盛世才政权初期的经济支援

2014-03-28 13:40王益平古丽孜拉
昌吉学院学报 2014年5期
关键词:盛世才苏方苏联

王益平 古丽孜拉

(1,2.昌吉学院社会科学系 新疆 昌吉 831100)

近些年来,学界对30—40年代苏联和中国新疆盛世才政府关系的研究成果颇丰,这些研究突出地反映在苏联和盛世才政权的政治关系、军事关系、外交关系等方面,其中有关苏联和中国新疆政府经济贸易关系的研究成果也颇为丰硕。但有关苏联与盛世才政权初期的经济关系特别是苏方对盛世才政权初期的经济支援方面的研究还显得较为薄弱。笔者依据掌握的有关文献资料作一尝试性探究。

一、新疆“四·一二”政变①前后的经济形势和社会状况

在1933年“四·一二”政变盛世才上台前后,新疆的财政已倍感枯竭,造成这一状况的主要原因就是连续三年的内乱和战祸。新疆财政厅在这时毫无库存可言。战乱之前的金树仁时期,因匪祸连年、军费开支庞大,加之大小官吏贪鄙,旧有新疆省币已逐渐走向毛荒。原来三四两省票即可兑换一元现大洋,到了1934年高涨至七百两省票始换得一元现大洋。军费开支的浩大,更是使财政元气大伤。当时,马仲英盘踞于哈密,进而进展至奇台、孚远(今吉木萨尔县)。鄯善、吐鲁番、迪化(今乌鲁木齐)四周以及昌吉等地悉被扰攘,各地税收全部亦被其所夺。伊犁、塔城收入更为盘踞伊犁的张培元所截留,分文不能解到省垣[1]。迨至马仲英所部败走南疆,举凡焉耆、阿克苏、喀什、和田等区为之劫掠一空。北疆各地,也是战火绵延,满目疮痍。财政的困窘、纸币的毛荒,造成多方面的影响。新疆市场上的买卖行为出现拒用纸币而取物物原始交换的现象。由于货币价值浮摇上扬,商人普遍惜售并囤积货物,这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紧张。纸币的毛荒还直接影响到新疆政权机构的正常运转。仅以省政府公务员而言,在1934年前后,其薪金较前增长了一二百倍,而实际市场的物价上涨了二三百倍。政府公务员普遍无法维持正常的生计。当时“省政府科长每月四千八百两,一等科员四千二百两,实际只能买六十斤白面”[2]。当时就有“千两之票,不能购一斗米之粮”之说,以至于出现了省政府公务员消极怠工,甚至间有外出谋食的现象。省政府公务员生活尚且如此,普通民众的饥馁痛苦由此可以想见。

这一时期,农业和畜牧业的凋敝同样是触目惊心。以农业而言,据1933年统计,全疆耕地面积总计1143万亩,而因三年战乱荒芜的耕地约为680余万亩,勉强维持生产状态的耕地仅为460万亩左右,可耕地废弃率高达59.47%。北疆农村90%的地方成为焦土,南疆的农村也有50%变成废墟。畜牧业方面主要因战祸引发的损失并不比农业逊色多少。1930年,全疆牛羊马一类的主要牲畜700余万头(匹),而到了1933年已不足400万头,损失率达42.85%。这对于主要靠以畜牧业为生的蒙古族、哈萨克族、柯尔克孜族群众影响尤大。

人烟稀少,经济凋敝几乎是这一时期许多地区的较普遍现象。据瑞典人斯文·海定的记载,在1934年2月他从哈密前往吐鲁番的旅程考察中,一个名叫头堡村的地方,原先的六十户人家只剩下十二户了。当他们走到二堡村的时候,村里只剩下少数几栋房屋,一个人,甚至一条狗都没有见到[3]。

此外,道路的废弃、交通的阻隔导致的新疆对内对外贸易的萎缩也增加了盛世才政权的困难,直接或间接地影响新疆的社会安定。

因此,如何治理新疆、如何迅速稳定新疆,这是盛世才政权亟需解决的危于眉睫的问题。如果说从政治上和军事上击败和粉碎敌对势力和竞争对手是盛氏政权能否维持生存的前提因素的话,那么当这个因素得到初步解决后,盛氏能否从经济上较好地解决生产的恢复和人民的安居乐业则决定着其政权的生存长度。也正是有鉴于此,在盛世才初步解决政权所面临的生存危机后,将很大的精力放到了医治战争创伤,特别是恢复经济、发展生产上来了。

二、苏联政府对新疆经济鼎力支援的主要原因

苏联的中亚地区和中国的新疆无论在政治上、经济上乃至思想文化上可谓唇齿相依,休戚相关。两地山川贯通,民族相近或雷同,更兼是共属伊斯兰教文化覆盖的广袤区。可以说,自民国以来,俄国中亚地区一有变乱,新疆必被波及;反之,新疆的不稳,中亚地区定受影响。从1916年沙俄中亚征兵引发中亚民族暴乱②,进而边民涌入新疆,到1919—1921年苏俄时期沙俄残余势力窜犯新疆③以及1933年南疆伪东突厥斯坦伊斯兰共和国容留反苏分子等诸多的历史事件中,中苏双方的政治家都深刻地洞察到:睦邻交好,双方安全互利;坐视近邻灾祸缠身,自己最终难以求安。前者新疆首任省长杨增新妥善处理1916年中亚暴动民族涌入新疆的安置问题以及新疆与苏俄会猎合击沙俄白匪窜犯新疆问题,后者苏联和新疆联手粉碎南疆分裂政权等。可以说,这些都奠定了苏联和新疆方面友好合作、相互支持的前提依据和情感基础。

其次,盛世才政权对苏的友好态度,博得了苏联方面的好感。“四·一二”政变之后的盛世才与苏方签订了深化苏联在新利益的《盛苏密约》④,此后,盛世才不仅高扬以“亲苏”为重要内容的六大政策旗帜,并还信誓旦旦地向苏方表示,一旦条件成熟,他将在新疆实行社会主义制度[4]。苏方也清楚,军事上支持盛世才只是维护盛氏地位的暂行之道,长久性的策略还是要帮助盛氏政权实现经济上的自立自足。

再次,苏联和新疆互补型的传统经贸关系也使得苏方难以坐视新疆经济的残破与凋敝于不顾。自1851年中俄贸易通商以来,俄国和新疆的贸易额就一直持续性地大幅度飚升。俄方包括后来的苏方向新疆出口居民广泛需求的各类生活工业品,诸如香烟、蔗糖、火柴、各色洋布、金属制品、搪瓷陶具等,新疆则向对方出口牛羊马骆驼等畜牧产品和各类干果。20世纪20年代初,苏俄与新疆重开边境贸易后,新疆与祖国内地的贸易逐步走向萎缩,而与苏方贸易却风生水起,持续上涨。1920—1922年间,自内地输入新疆的货物总值2,746,562元(现大洋),自新疆输出内地货物总值5,469,100元[5]。而仅在1919年苏俄货物输入新疆的总值已达13,954,000卢布,新疆货物输入苏俄的总值达10,212,000卢布[6]。当时苏方卢布的价格并不低于中国的现洋。苏联和新疆一年的贸易额竟是新疆与祖国内地三年贸易额的三倍之多。及至苏联环新疆西部边境的土西铁路(土库曼斯坦至西伯利亚铁路)完成后,1932年,苏新贸易额上升至28,003,000卢布[7]。盛世才执掌权柄之时,正是苏联第二个五年工业计划的开局之年,人口稀少、物产丰饶的新疆正是苏方工业品的理想销售地和廉价原料出产地。这一年,新疆在整个苏联对外贸易中的比重逐步超越了苏联与东方国家诸如日本、中国本部、阿富汗、土耳其、唐努乌梁海、埃及等国家和地区[8]。因此,新疆社会的稳定与否,经济的恢复与发展状况对苏联的经济建设保持着相当程度的休戚相关性。

三、苏联政府支援新疆经济发展的主要表现

(一)签订巨额贷款协定,明确款项用途

鉴于财政困难,盛世才政权提出向苏联借款。为稳定新疆局势,苏联也愿意在资金上援助新疆。1935年5月,苏联向盛世才政府贷款500万金卢布,贷款年息4厘,新疆方面五年内以新疆羊毛、皮张、毛皮、羊肠衣等畜产品及牲畜偿还。1937年1月,盛世才政府又向苏方续借贷款200万金卢布[9]。约定还款期限为5年,用土产偿还。两笔借款折合美金6,078,585元。为了确保两笔款项用于经济建设,1934年9月,苏联派遣国外贸易银行理事长斯瓦尼孜偕专家顾问多人到新疆作总体考察,决定款项用途[10]。对于新疆各地区的贷款用项需求,苏联方面同样派人进行审查,如受苏方委派、盛世才政府之邀,隶属于苏方的苏新贸易公司技术部长喀拉略夫先后对伊犁、塔城、迪化等地[11]作了十分具体的考察,考察的内容涉及用款的具体主体、项目安排、具体内容、用款额度等。

当时,盛世才政府将很大的精力突出地放在了安辑流民、恢复农牧业生产上,为此,盛世才提出“实施农村救济”和“全省动员,努力春耕”的号召。新疆政府向农民贷籽种,贷耕牛,贷马匹。1933年冬,政府开始大量放贷给以迪化为中心、以今日昌吉回族自治州为主要覆盖的乾德(今新疆米东区)、绥来(今玛纳斯县)、景化(今呼图壁县)、阜康、奇台、孚远(今吉木萨尔县)等地。1935年政府又将放贷活动推至南疆、阿山、塔城等边区[12]。据当时新疆省政府民政厅长李溥霖记载,1934年贷款480,000新疆元,籽种40,000石,折合500万公斤,耕牛1,400头,马2,000匹。1935年,贷款784,000新疆元,籽种42,000石,折合525万公斤,牛600头,马900匹。1936年,政府贷款额度再攀新高,达到800,000新疆元,籽种30,000石,折合375万公斤,耕牛200头,马100匹[13]。上述贷款均是以盛世才政府从苏联借贷的500万金卢布作为准备金的,至于籽种多由苏俄贷入,再转贷给农牧区人民[14]。

在苏方首批500万金卢布贷款中,约有16%的贷款资金用于新疆省的实业项目建设上,以满足新疆民用的工业品生活需求。省府迪化提出了32.47万金卢布用款需求,涉及的项目有:购置建设省城电灯厂的全部机械设备、购置年产3万吨的采煤机、恢复和重建迪化官办纺纱厂、建设汽车修理厂及政府汽车站、购置小麦磨面机、建设水磨沟榨油厂、两处锯板机厂、政府印刷厂、三道坝碾米机厂、果子露厂、造胰厂,以及进口改良造皮、造纸作业设备等[15]。吐鲁番方面申请1.38万金卢布,用于建设净棉机厂、榨油机厂和进口一盘推面机。绥来县(今玛纳斯县)申请4万金卢布用于建设麦料酒精厂[16]。伊犁区、塔城区、阿克苏区均提出了相类似的用款计划。全省各区共需费用80.84万金卢布[17]。

由于贷款用途明确,资金及时迅速到位,新疆各地农牧业生产恢复迅速,众多城市居民生活很快走向正轨。

(二)选派众多的专家顾问指导和参与新疆经济建设

在《盛苏密约》的第四款中提出:“为使新疆从事各项建设,得向苏联聘请财政顾问及各种专家或技术人员担任指导,其中包括农、牧、金融、财政、医疗、卫生、交通、水利等建设之低级技术人员”[18]。该条款在后来的新疆各项建设中得到较好地贯彻和落实。新疆的一切建设机关,如独山子石油矿、阿山金矿、全省农牧、水利部门都聘有苏联顾问或工程师。一切建设计划都由他们拟定。在独山子石油矿的开采方面,苏联方面的人力投入和具体支援表现最为突出,“由油脉勘察到机器钻井,再到提炼都是苏俄专家指导下工作。全部机器也都是由苏俄运来的。阿山金矿局的成立,淘金的各种设备和金矿的选择,完全也是苏俄人指导开发的”[19]。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苏联顾问在帮助整理新疆财政、统一新疆币制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并卓有成效。1934年秋,盛世才政府成立财政委员会和财政监察委员会,苏联专家米哈尔曼担任省政府财政顾问,在米哈尔曼的指导下,新疆财政开始建立了预决算制度。全疆各机关费用,一律定出预算,支出由财政厅核发,财政监察委员会随时派员检查。各机关如有结存款项,非经财政厅核准,不得动用。与财政改革相配套的新型账簿制度也建立起来了。过去的账簿皆为流水账,并无分门别类,亦不分收入支出及各项杂录,故“每年支出若干,核销几许,有无结余,虽则穷检档案,亦殊难稽考”[20]。新的账簿登记要求将收入支出按科目详细登载,查阅时一目了然。当时全省年预决算、赋税之增减、特别费用之审核、财政议案等,米哈尔曼要做最后的审核和签字后方能执行。在苏联顾问的指导下,新疆进行了统一币制的改革。在1933年至1935年的两年间,省政府一直靠发行50两纸币维持局面,在盛世才政权控制的区域很快出现通货膨胀、物资奇缺、物价飞涨的现象。当时喀什通行喀票,伊犁使用伊票,马仲英部还发行强制市场流通的军用票,币制很是紊乱,南北疆交流货物,要兑换货币多次,这些不同货币的购买力也处于变动不居的状态。在苏联顾问的具体指导下,新疆正式实行币制改革,新疆货币一律改两为元。省政府以当时库存的黄金白银作为保证,以确保新币的购买力。政府规定出喀票、伊票、新疆旧票对新币的兑换率和兑换期限。发行后新币的购买力强,在南疆莎车一元新币可以购买到20个大馕[21]。由于严格执行预决算制度,量入为出,同时不滥发新的新疆货币,新疆稳定的币值一直维持到盛世才政权的末期。

(三)在新疆农业畜牧业近代化道路上打下苏联较深的烙印

在杨增新、金树仁统治时期,新疆农业畜牧业“充满着落后和古代的气味”[22]。农业大部分是“无陇”式作业,农民把种子抛到地上,用牛羊践踏一遍,然后任其自生自长。耕地的工具多是用中古式木犁耕地,并且多用石臼木舂来捣米。畜牧业中,病畜、弱畜、瘦畜随处可见。每隔六到八年,畜类烈性传染病即周复一次或两次。每当此病发生时,将繁殖的牲畜于一二月间损失净尽[23]。为了推动新疆农业畜牧业发展的进程,盛世才政府在农业上决定推行农业机械化政策,在畜牧业上提出“改良品种”口号和作出组建牲畜保健网决定等。在苏联的援助下,新疆开始有了使用农业机械经营和使用近代耕作方法的农场以及农业试验场、棉花试验场、农业所、测候所、载桑苗圃、模范养蚕室等,开始使用科学处理籽种和进行麦类、棉花品种改良[24]。1934、1935年间,新疆率先于西北地区从苏联引入拖拉机[25]。1936年,全疆各地使用的苏式农业机械2500余台[26]。为了保证这些近代化的新式生产工具尽快投入使用,苏联的技术人员积极协助新疆政府搞好农业干部的培训,他们或授课,或亲自现场操作示范等。各种小型农产品加工厂也在新疆各地次第建立起来,主要涉及到纺织、轧棉、榨油、面粉、制糖等方面。

当时来自苏联的牧畜专家对新疆牲畜品种改良工作也注入极大精力。在苏方专家的建议下,苏联国内许多优良畜类品种被购入新疆,计马有阿尔洛夫种、英苏种、阿拉伯种等,牛有瑞士种,羊有兰布利耶种、普利科斯种。这些优良畜类品种被分配到各交尾站,在苏方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实施人工授精,收效宏大[27]。

苏联对新疆农牧业支持较为突出地表现在为新疆培养出了相当数量的专门技术人才和基层实用人才上。这种培养分为两个层面,一是在苏联国内大学中预留名额专门招收来自新疆的公派留学生;二是在新疆境内协助盛世才政府举办农牧业干部训练班和专门人才训练班。前者,在1934年到1937年间,有13名少数民族学生赴哈萨克斯坦首都奇姆肯特城学习畜牧业;有15名学生前往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的撒马尔罕学习兽医、农林、蚕桑;还有12名学生在塔什干专门学习医学。这些专门技术的学制为5年[28]。后者新疆省政府举办各类技术的干部训练班。以牧畜干部训练为例,限于当时新疆各地此类人才的紧缺,各苏联专家分别招收实习员3-5名,这些实习员随苏联专家工作,在暇时对其上课教授。俟学有根底即派到地方工作[29]。但专家随身式的教育培训人才数量毕竟太少,为此,新疆各区县成立民众班,按各县环境、经济情况,期限一月,或二、三月不等。授以畜牧常识,其授课教师要么为苏方技术人员,要么则为苏联专家培训的已经毕业新疆学员充任。由于畜牧人才培养的及时和到位,对牲畜传染病的防治成效十分显著。迪化、塔城、阿山、哈密、焉耆、阿克苏、喀什、和田等处兽医机关次第建立起来,绥定(今霍城县)、昭苏、乌什、轮台等地设有巡回兽医分处。仅1936年就治愈牲畜达23,671头[30]。

(四)参与了迪化到伊犁、迪化到哈密的公路设计建设

在盛世才初掌新疆政权时期,全疆境内的货运主要还是马运和驼运,以迪化为中心的至哈密、奇台、塔城以及至伊犁间虽间有汽车贯通的客运和货运,但数量甚少。就公路路况而言,全疆大部分为土路,北疆部分路段系砂石路面,桥涵均为木石结构[31]。为此全疆各地物资转运和交流十分不便。为了更好地促进新疆与苏联贸易的发展和疆内各地物资的转运,1935年春,新疆政府开始修建伊犁至迪化和迪化至哈密全长1,470公里的公路。整条公路全由苏联专家技术人员进行设计,中国施工。全程设计大小桥梁5,500座,公路站90余处,计划人工300余万工[32]。1937年夏,该条公路正式通车。新疆省政府从苏联购置阿毛厂卡车400余辆投入客运和货运。东西疆运输由此焕然一新。当然,更始料不及的是,随着抗日战争的全面爆发,特别是在滇缅公路遭到封锁、中国东南沿海尽为倭寇掌控之际,该公路迅速与甘陇大道并接而升格为国道,大批苏联援华物资由此而源源不断地运入祖国内地,成为维系中国持久抗日的宝贵生命线。据统计,仅从1937年10月到1939年9月,苏联援华军火中的985架飞机、82辆坦克、1300多门火炮、14000多挺机枪以及弹药、设备和装备,都是通过新疆运到内地抗日前线的[33]。

四、结语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期,苏联对盛世才政权给予的人力、物力、财力经济支援是十分突出和显著的。在当时新疆省政府较为进步的“反帝、亲苏、民平(民族平等)、清廉、和平、建设”六大政策的导引下,新疆政局迅速稳定,特别是各项社会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人民生活步入正轨,社会秩序安定,新疆各民族关系日趋和谐。各族群众对当时的新疆省政府向心力显著增强,对祖国的认同感也油然而生。这从抗日战争初始时新疆各族群众焕发的爱国热情中得到很好的验证,仅1937年10月,也仅从各族群众踊跃的募捐中新疆后来就购买了10架“新疆号”战斗机并运抵抗日前线[34]。对苏联而言,苏联和中国新疆地方政府的友好,不仅使苏方获得了中亚地区稳定的大后方,而且,凭藉广阔的市场和廉价的各类农副产品,中国新疆成为苏联面向东方国家和地区中不可多得的回报丰厚的贸易伙伴。由苏联对盛世才政权的经济支援而引发的苏新日益密切的经贸关系进一步推动了二者特殊的政治关系发展,这对间接影响和推动中苏两大国关系起到一定的润滑作用。中苏两国在新疆和中亚地区互为后方安全依托,就像两个巨人在这一地区背靠背共同应付三十年代日益严峻的国际局势、共同对付德日两个凶恶的法西斯敌人咄咄逼人的攻势,从这个层面上讲,苏联和新疆的经济关系就具有着更深、更特殊的意义和影响了。当然,还应该看到,苏联对盛世才政权的经济支援是以中国新疆经济主权利益的某些损害为代价的⑤,盛世才政权对苏联过深、过密的经济依赖以及新疆地区同祖国内地经济联系的弱化和式微,固然加强了盛世才这个边疆军阀的政治独立性,但也铸就了盛世才独裁统治的脆弱性,即一旦盛世才从“亲苏”走向“叛苏”甚至“反苏”,苏方绝不会坐视自己在新疆各项权益的损害甚至丢失的。1942年,盛世才走上“反苏”道路后,除采取政治、军事等措施外,仅贸易上,苏方就采取了减少甚

注释:至断绝茶、糖、火柴等众多为新疆人民生活必需品供应的制裁措施,新疆出现了土特产价格一跌再跌、生活物价一日数涨[35]的局面,各族人民的生活大受其害,盛氏独裁统治的根基更趋削弱。在这里,苏方也突出地崭露了其大国沙文主义和利己主义的面貌来。

①“四·一二”政变系指1933年4月12日,新疆首府迪化发生的一场由部分政府官员、军官及驻军参加的反对当时新疆军阀金树仁的军事政变,它宣告了金树仁在新疆统治的终结。

②1916年,沙俄在中亚哈拉湖附近的哈萨克族牧民中征兵,结果引起俄属哈萨克族等民族的反抗,沙俄的武力镇压,导致30万哈萨克族人沿边境涌入我国新疆。新疆方面对之作了妥善安置,并在事后,和平地遣返这些逃民。

③1920—1921年间,沙俄中亚白卫军受苏俄红军的打击,溃亡的败兵数万人强行闯入新疆境内,杀害商旅,屠杀人民。后新疆政府与苏俄方面联手消灭、肃清了这些残匪。

④据台湾张大军先生考证,该密约内容共计15款,事涉中国新疆主权利益的内容有多款。

⑤无论是金树仁时期签订的《新苏临时通商章程》,还是在盛世才时期签订的《盛苏密约》以及《租借新疆锡矿条约》,其内容有多款危及到中国新疆方面的政治和经济主权。

[1]彭吉元.十年来新疆的财政与金融[J].新新疆月刊,新疆省党部出版,1943,(4).

[2][10][20][24][26]新疆社会科学院研究所.新疆简史第三册[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87:216,228,217,221,222.

[3](瑞典)斯文·海定.马仲英逃亡记[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1987:44-45.

[4][5][6][7][8][12][13][14][18][19][22][23][27][28][29][30][32]张大军.新疆风暴七十年[M].台北:台湾兰溪出版有限公司,1980:3599,3617,3617,3617,2945,3576,3518,3517-3518,3540,3626,3516,3516,3519,3627—3628,3520,3519,3526.

[9][11][15][16][17][35]厉声.新疆对苏(俄)贸易史(1600—1990)[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3:432,450,450—451,451,453,512.

[21]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新疆文史资料选辑第八辑[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81:46.

[25]钟萍.近代新疆农地资源的开发和利用[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1998,(4):68.

[31]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乌鲁木齐市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乌鲁木齐文史资料第六辑(内部发行)[M].乌鲁木齐:新疆青年出版社,1983:56—62.

[33]德波林.第二次世界大战第二卷、第三卷[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116—119,292—293.

[34]小黎.四月革命之抗战[J].反帝战线第六卷,19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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