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里的“我”:青少年的经验

2014-03-29 06:20张旭东
当代青年研究 2014年6期
关键词:建构社交青少年

黄 华 张旭东

(广东肇庆学院教育科学学院)

一、问题提出

如今,社交网络逐渐成为青少年日常生活的“第二空间”。 所谓社交网络,指有着相似志趣或活动的个体基于网络平台构建虚拟社区,进行彼此之间的联系与交流,包括聊天、通信、语音/档案分享、日志撰写或群组讨论(如微博、微信)等。 社交网络不仅能让青少年更加便利地生成和传递信息,更在某种程度上允许他们“栖息”其间——与他者建立联系,参与相对自由而开放的网络表达,展示内心复杂的多重性。 因此,社交网络作为表演场域,可以促成青少年进行表达,以建构新的、不同于线下生活世界的自我。 本研究聚焦微信朋友圈这一社交网络,采用虚拟民族志的方法,探索青少年在其中的自我表达和建构的经验。

微信是腾讯公司于2011 年1 月推出的一款通过网络快速发送语音短信、视频、图片和文字,支持多人群聊的手机应用。 微信4.0 版本将“朋友圈”作为其主打功能。 所谓朋友圈,是指用户通过各种渠道认识的朋友在微信上所形成的圈子。 跟传统开放的社交网络(比如微博)不同的是,朋友圈里的信息分享限定于特定的范围,即圈子,因此,朋友圈是封闭的社交网络,它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保证青少年线上空间的私密性。

朋友圈在青少年群体里蓬勃发展的主要原因在于其核心的照片分享功能。 照片分享在青少年的现实生活中是相当寻常的活动,它蕴含着自我展示、分享资讯、寻求认同、交流感情等重要的发展意义。 朋友圈把照片分享的场景复制到了线上世界里,与其他社交网络相比,朋友圈尤其强化了照片分享的功能。 毕竟,在手机上敲打长篇大论的文字是麻烦乏味的事情。 用户利用智能手机,只需随手拍,配以三言两语(或者无需文字),在朋友圈就可以轻松实现照片的分享。 在青少年看来,这是相当便利和有趣的。 因此,青少年朋友圈的个人主页里总是充斥着大量的照片,尤其是与自我经验相关的照片(如搞怪自拍、旅行记录等)。

青少年在社交网络里更倾向于发布图片而不是文字——尤其是关于自己的图片。[1]这些照片可以促动青少年的自我感形成——它们充分折射或“展示”了他们的状态、偏好或品味,并进而表达和建构了其线上的自我。本研究中,线上自我是青少年对朋友圈中的“我”的体验和理解。 这个定义源于美国传媒学者托克尔(Turkle)的思想。 托克尔认为人之自我本质上是多重的,线上自我是多重自我的分部,与线下自我密切关联、相互交织于日常生活中;现实生活也只不过是另一扇“窗户”而已。[2]据此,我们可以推论,包括朋友圈在内的社交网络是当前青少年生活的另一个“窗户”或所谓的“第二空间”,允许青少年表达和建构线上的“自我”。 但至今为止,在朋友圈这个当前很“潮”的社交网络里,青少年线上自我的相关经验尚未引起学界的探索。 而这恰恰是本研究的聚焦所系。

二、研究方法

朋友圈里,用户之间的沟通具有超越现实生活的自由性和开放性,表现出复杂多样的形态。 因此,对青少年线上自我的探索,质性方法,尤其是具有扎根理论色彩的虚拟民族志方法具有重要的价值。 虚拟民族志是“以网络虚拟环境作为主要的研究背景和环境,利用互联网的表达平台和互动工具来收集资料,以探究和阐释互联网及相关的社会文化现象的一种方法”。[3]根据民族志的方法论,研究者需要进行在地化(localized)的田野调查,收集一手资料。 “田野调查”主要体现为特定的网络场域里,“屏幕+键盘”的参与——研究者通过亲临实“地”(青少年的朋友圈)的观察和记录,进而实现“藉由看、阅读、想象和猜测的网络田野旅行”。[4]

本研究通过线上实地观察、焦点团体以及文件分析来收集资料。 在具体操作程序上,本研究划分为两个主要阶段。 第一阶段:深入剖析网络民族志相关方法的运用与检讨,此阶段研究者在朋友圈里处于潜水状态,主要以观察为主,收集观察和亲身经历所衍生的议题。 第二阶段:研究者成为积极的参与者,执行线上的观察、访谈和文件收集,访谈主要是通过微信或QQ 联系的方式展开,必要时辅以线下的面谈。 这些资料收集,皆在于帮助研究者验证、挑战、阐明或扩充参与者的相关描述。

本研究通过“滚雪球”的方式,合计招募到13 名年龄在17—21 岁之间的在校大学生(编码为P1—P13)作为参与者。 参与者分成四组,每组都与研究者之间互“粉”,藉此,研究者可以观察参与者的线上发布以及进行线上访谈。所有参与者均被明确知会相关研究的目的、过程和意义。数据的收集主要包括参与者发布的个人生活经验相关的随手拍照片(包括自拍照片、旅行或消费相关照片等),以及针对这些随手拍照片进行访谈而收集到的档案资料、研究者的省思札记和观察记录等,各项资料都基于民族志的方法进行编码。

三、研究发现

经过对数据的整理和分析发现,青少年在朋友圈里的自我表达和建构经验呈现出相当的丰富性和多重性,但总体而言围绕着以下四个主题展开:真实性、存在感、表演方式以及线上朋友关系。

(一)线上自我的真实性:“这就是我”

朋友圈往往建构于两两相识或相熟的现实关系基础之上。 不过,这种非匿名性条件下的关系网络并非意味着朋友圈是传统定义下的公共空间或私隐空间。 相反,由于朋友列表设置的决定权完全在用户手上,青少年可以基于隐私水平、关系类型等因素来设置朋友的权限,藉此操控个人信息发布的对象和水平。 基于此,朋友圈对青少年而言,是居于“公共”和“私隐”空间之间的地带,如同现实世界里与友相伴的街头巷尾。恰恰是这样的属性,让青少年线上自我的表达和建构显得相对轻松自然,同时也被赋予更真实的感觉。

“这就是我,嗯……我不会顾忌谁的看法,他们看到的是我,我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想太多别人的想法。 那些我记录的,就是我的,我的生活……痕迹。 (P3)”“我希望我的小伙伴们看到真实的我,至少有个地方可以让我无需造作吧……呵呵,这里(即朋友圈,笔者注)对我是接纳的。 我也想跟我的小伙伴们分享关于我的信息,所以……嗯,(线上的)我是真实的我。 (P5)”上述访谈节录表明,青少年试图在这个相对自由而私密的虚拟空间里呈现真实的自我,其真实性在于所发布的信息来源于他们的生活经验。 生活经验强调个体与周遭情境相互构成的历程,那些看似凌乱而琐碎的照片,关于美食、风景或者活动等,都具有个人叙事的功能,都是其“亲临”自身生命意义时的经验。基于此“亲临”的意涵,青少年尤其强调朋友圈里的自我的真实性。这一方面可能出于维系某个具有同一的而非分裂和矛盾的自我——毕竟,在其他场域,青少年需要戴上各种面具以掩饰和保护自己;另一方面则出于线上自我对线下的现实世界的锚定(anchoring),这主要是因为朋友圈的非匿名性特征,让青少年在其间的发布基本反映了其真实的自我——圈里的朋友可以在这些发布中识别出其所作所为的合理性和适当性。

(二)线上自我的存在感获得:“我分享,故我在”

朋友圈里的自我存在是非具身化的,亦即用户主要借助符号或工具来表征自己,因此,其存在感的获得在于符号或工具的使用中。 青少年在朋友圈的发布常常表现为深思熟虑,其照片的生成往往综合应用各种摄影知识以及图片编辑软件,实现对相关内容的包含、采择、省略等操纵和控制。 青少年朋友圈里自我相关资讯的发布,如同孩童对娃娃玩具的穿着打扮,赋予其线上之“我”以生命的色彩。 有参与者(P3)将其小时候的照片分享出来,用图片编辑软件对光影进行了调整,充分展示出其题名“小时代”所蕴含的美好与纯真;另有参与者(P6)将一份热粥宵夜的照片分享出来,在这个琐碎事件的记录中,发布者对自己生活中点滴美好的欣赏之情跃然而出。

这种鲜活的存在感的获得不仅在于参与者自己深思熟虑的意向和努力,更在于朋友圈的“分享”特质。传统新闻组或论坛是藉由兴趣或话题所组织起来的,但web2.0 时代的社交网站则主要是藉由“人们”所构成的。朋友圈里的“我”之存在条件也恰恰在于关系之中。用户在某种程度上是所谓的“演者”,面对着圈里的其他朋友,即“观者”。“演者”的存在意义需要在与观众的相互作用中才能获得。尽管这些发布的信息是演者—观者之间的桥梁。但用户在内心深处往往更多地认同这是“分享”。如同一次访谈中P3 提及的“我发布出来,我希望我的朋友们看到,你知道,现在是一个分享的年代”。 在朋友圈里,“分享”让其间的“我”不再是某个可以独自占有的存在,而是基于关系网络共构的结果,“我”或“我的生活”向朋友们敞开——在这个自我揭露的过程中,“我”获得了相应的存在意义。 尽管这些照片的发布是基于此时此刻,如同某个相机品牌的广告语所说的“抓住瞬间”,但基于分享的存在意义不仅在于此时此刻——这些照片在往后的日子也可以被朋友们阅及,因此,在时间的维度上,线上的“我”获得了长久的存在意义。

(三)线上自我的表演方式:“展示,而不告诉”

尽管朋友圈里的“随手拍”照片是个人“亲临”之生命意义所系,但这些资讯无可避免地带有“展示”的色彩——“你所看到的我,是我想让你看到的我”。 青少年在发布相关信息时,有意无意地引导着朋友的眼睛聚焦于他所指向的地方,关注他生活里的点滴,尤其是那些对自己具有大量的情绪/情感唤起的场景,比如美好的风景、精致的菜肴或者其他值得纪念的瞬间。 但这些资讯本身并非重点,重点在于与之发生关系的“我”,那些照片是关于“我”或者“我的生活”的展示。 它们涵括了丰富的主题,其中最为常见的是涉及消费和旅行。青少年更看重照片背后关联的个人叙事。照片不仅是自传体记忆的构成部分,更为重要的是,也作为架构,框定了他们关于自己的理解。 比如P13 对其某个旅途风景照作出评论:“这个是我去香格里拉留下的照片,是跟朋友一起去的,算是第一次穷游吧……我喜欢在路上的感觉。 ”于此,照片作为其记忆的线索和自我理解的框定得以凸显——它们让发布者日后回忆起当初的点滴,也折射出发布者的那个“喜欢在路上”的“我”。

“展示”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自我的释放。 基于高夫曼的戏剧论,人们的行为表现存在着“台前”社会形象的维持,以及“台后”被压抑真实性格的释放。[5]朋友圈相对于线下现实世界而言,正是青少年抒发压抑的自我的一个“台后”空间。 青少年发布的那些搞怪的照片、旅途的风光、精致的餐点、美好的际遇,等等,或多或少都意味着对其线下现实世界里表演出的正谨、常规、俗套或者平庸的生活的逃逸。 这种“逃逸”或“释放”往往意味着鲜为旁人知晓的另一面,这也恰恰是青少年在朋友圈里获得自我的“真实感”的理由之一。

但这些记忆或者情绪/情感只是蕴含于“展示”中,往往无法以具体而细致的文字来表达——朋友圈原本强调的是“展示”而非“告诉”。青少年发布照片资料往往只有三言两语的背景信息。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原本负载着发布者大量记忆和情绪/情感体验的信息, 并不能很好地被朋友们认知。 对P6 发布的热粥宵夜照片,圈里的朋友(P3)好奇地追问“怎么啦”,P6 的回应仅仅是“宵夜啦…冇也”(粤语,意指“没什么”)。双方关于这次发布的对话到此为止。 因此,对于照片背后所蕴含的意涵,其他人是无法得知的。 这验证了琼斯(Jones)关于数字空间的沟通特点:人们喃喃自语地独白——更关心的是他们的声音是否有被说出。[6]朋友圈里,青少年在发布的时候,也常常只是聚焦于自己的照片,而无暇于别人是否看见、理解或知道。

(四)基于交谈事件的线上朋友关系

“展示,而不告诉”的特征让朋友圈的关系建构和维系落入深切的困境。 青少年的倾“情”展示往往无法唤起相应的反馈。这是朋友圈里“我”之存在的尴尬。但青少年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失望。相反地,在他们看来,只有自己才是最终关注和欣赏这些照片的。“如若无人爱,美丽给谁看?晕……我自己看啊,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是谁? 嗯,从前是那些男人,可我觉得是我自己,是我让自己开心,所以,如果没人喝彩,我自己为自己喝彩。 我用‘美图秀秀’,是的,我秀给我自己看呗……(P11)”因此,“告诉”别人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用户自己知道:“这就是我! ”或者“这就是我的生活”。

朋友圈里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常常需要依赖“心意”——那种“我不说,你也懂”的默契。 但在多数情况下,彼此之间不可能这样心有灵犀,因此,发布的信息收到的回应通常是无关紧要的——当然,这可能恰恰是朋友圈所强化的关切或关系模式:用户在观看彼此“展示”的过程中,作为朋友,只需通过只言片语告诉对方“我‘观看’你了”,而至于更深切的关怀,则往往无以表达。 于是,彼此之间在一个较低水平的情绪/情感层面上进行着比较频繁的交流。

“我自己也比较少回应别人的信息……我会留意到这些信息,毕竟朋友圈有提醒的,轻松就可以点开看到这些。但是,回应有时是没有必要的,有些朋友只需要你关注就够了,是吧?即使是进行评论,也是简单的,人家的信息也很简单,我只能这样简单(评论)的。(P10)”这是一种微妙而精致的默契。这个默契似乎预示了朋友圈对“关系”的重新定义。 “朋友关系”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基于彼此相容和相融的情绪/情感之上的共存,而是基于彼此互联和互通的信息/知识之上的事件——如同口头语“保持联系哦”所蕴含的,“联系”这个事件本身即是彼此的关系所在。

微信推出朋友圈时,强调带给用户更便利的关系“链接”体验,但是,并没有清晰地规定或者指引到底便利地“链接”了什么。 在本研究伊始,笔者试图借助“与友相伴的街头巷尾”的隐喻来理解朋友圈的虚拟空间属性,至此却发现它更多的只是“街头巷尾”。 相应地,线上的“我”则是游荡其间的存在,“朋友”之间邂逅或者路过,顺便交换信息,而不是相互交谈。 这些信息,如同潮语“一方有难,八方点赞”所昭示的,只是表达了“知道”或“看到”。 圈里的“朋友”在青少年的理解中,更多的是符号性或想象性地存在着。 与此相对,自我则显得非常真实——在青少年对个人主页不时的回看中,如同一个人游荡街边时低头观照地下自己清晰的倒影,蕴含其间的叙事、情感和场景,历历在目。

四、结论与探讨

在朋友圈,青少年的个人发布随着时间轴将其生活经验串联在一起,拼凑而成为线上的“我”。 基于以上四个主题,青少年的线上行动蕴含着深刻的自我经验,这主要体现为以下三个特征。

第一,朋友圈里的“我”表现为“更为真实的理想形象”。 用户通过自我相关的资讯发布,框定了对自我的某种理解——对原本混沌、琐碎的生活经验进行结构化的认识。青少年可以从中获得真实的自我感觉。但由于朋友圈作为一种展示平台,自我也因而表现为高夫曼戏剧论强调的“理想化”。 由此看来,青少年试图在其间表达和建构的不仅是真实的自我,也不仅是理想化的自我,而是两者的结合,亦即“更为真实的理想形象”——作为社会期许、个人生活经验以及诸多约束/机会条件三者之间几乎完美的平衡。

第二,朋友圈里的“我”是彼此孤独相伴下的个体。 朋友圈里,“我”只有在“分享”中才获得存在意义,但是“展示而不告诉”与“分享”两者却共同纠缠于深刻的悖论之中。 一方面,用户的线上自我存在于持续不断的分享中。在生活经验的基础上,青少年以照片为素材进行线上叙事,以表达和建构朋友圈里的自我。然而,线上自我通常是非常脆弱的,用户需要不断地发布信息,进行分享,以维系朋友圈里的自我的存在性。 另一方面,朋友圈里的展示同样难逃传统计算机中介沟通的窠臼:朋友圈让青少年摆脱物理或者传统的枷锁而追求自我旨趣,表现为明显的自我中心——青少年尽管没有忽略他人的存在,但圈里的他人常常只是为了观看“我”而存在的。 这似乎验证了托克尔关于人们应用社交网络平台群聚的观点:我们在社交网络里的生活是一种“孤独相伴”(Alone together)的状态。[7]朋友圈进一步促成了青少年以个人为中心的社会沟通模式。其间的自我建构也更多地承载于符号或工具中介的经验之上,因此必须面对更多的不确定性、选择困境与焦虑,也伴随着日渐疏离与孤独的生活经验,因而转而渴望找寻、体验某种新的、与人相伴的感觉。 学者丹尼尔(Daniel Ben Kei)曾认为,被现代科技弱化了的传统社群的社会关系在互联网络上得到强化。[8]但在本研究中,丹尼尔的观点似乎只是对朋友圈的热闹场面而言是适切的。 在更深层次上,青少年在朋友圈的相聚更多的是所谓的“联网的个体主义”[9],朋友圈为青少年线上自我表达和建构营造了互动的机会,但以此为契机而促成的互动无法摆脱内在的情绪/情感缺失。

第三,朋友圈里的“我”之于青少年,是常驻于各自的心,却只能相望/忘于彼此的“江湖”。 朋友圈是某种无形的力量,推促着青少年的关系模式建立在简单、片段而快捷的“联系”事件或动作之上。 至于传统书写时代或博客时代的信笺、长文、细嚼慢咽的阅读以及与此相随的体悟,在朋友圈里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在这样的关系模式下,朋友圈里的“我”也获得了新的意涵。 如同“如若无人爱,美丽给谁看? 晕……我自己看啊”以及“我自己也比较少回应别人的信息”所折射的,朋友圈里的“我”最终只能被自己深切地关怀,是顾影自怜的存在。在用户刷新朋友圈时,浏览、评论、点“赞”……连串指尖反应的匆忙,似乎注定了没有多少人会在彼此身上驻足太久。 可以想见的是,青少年总是习惯有事没事的时候点开朋友圈,然后用拇指在触屏上轻轻一划,那些“朋友”们在眼前匆匆掠过。由此总结而言,青少年建构于其间的“我”,在别人看来终究是其生命列车窗外的景致,但在其自己的生命列车中,则有幸成为车窗上的倒影——即便在别人的指尖下快捷地掠过,却还是在自己不厌其烦地紧贴着玻璃窗的张望中,可以依稀地看到——看到倒影在其间的那个“自我”。因此,青少年在朋友圈里的“我”,实则是常驻于各自的心中,却只能远远地彼此相望,并且终究无可避免地急速地在彼此的世界里淡忘。

[1]Subrahmanyam, K., Garcia, E., Harsono, L. S. et. al.. In their words: Connecting on‐line weblogs to developmental processes[J].British Journal of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2009,27(1):219-245.

[2]Turkle, S.Life on the Screen: Identity in the Age of the Internet[M].New York: Simon and Schuster,1997:14.

[3]卜玉梅.虚拟民族志:田野、方法与伦理[J].社会学研究,2012(6):217-236.

[4]陈志萍.精进网路研究方法——网路民族志[J].图书信息学研究,2008(2):1-15.

[5]Goffman, E.. The presentation of self in everyday life[M].New York:Doubleday Anchor,1959:251.

[6]Jones, S.Studying the net: Intricacies and issues [A]. In Jones. S.(Ed.), Doing internet research: Critical issues and methods for examining the net[C]. London: Saga,1999:2.

[7]Turkle, S.Alone together: Why we expect more from technology and less from each other[M].New York:Basic Books,2012.

[8]Daniel, B. K.. Social capital modeling in virtual communities. The roots of communities and social capital[M].New York: Information Science Reference,2009:1-17.

[9]Wellman, B., Quan‐Haase, A.,Boase, J. et. al.. The social affordances of the Internet for networked individualism [J].Journal of 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2003,8(3):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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