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时期沙颍—惠民河的水利建设

2014-04-02 17:32徐海亮
河南水利与南水北调 2014年19期
关键词:流域

□徐海亮

沙颍河是淮河最大的支流。“颍水历郡三,行千五百里,自古用兵之地也。”沙颍河流域,地处黄淮之际的中原腹地。中华民族的历史画卷,曾有相当的篇幅描绘了这里波澜壮阔发生的一切。北宋时期的沙颍——惠民河流域,包括当时京西北路的郑、汝、许、陈、颍州及京畿路的大部分,以及唐州一隅(以上州治府治分别在今郑州、临汝、许昌、淮阳、阜阳、唐河)。历史时期,这里孕育了中原的古代文明,流域内的水利事业,有过极悠久的历史,灌溉和运河的兴起,促进了古代经济的繁盛与文明的发展。本文试图阐述在经济中心转移到江淮之后,北宋政权在沙颖河流域的运河建设、营田灌溉工程以及北宋时期流域内多涝问题。

1 沙颍—惠民河运河网建设

北宋代周,定都汴梁(今开封),宋初,四方未统一,五代遗留下的运河,成了新王朝的生命线。在隋唐两代,财赋已大部分取自于江淮,汴河漕运为唐王朝的主动脉。公元781年,五镇连兵,涡口战乱,汴道、襄汉道相继阻绝,关中仓廪尽竭,禁军几乎哗变。杜佑曾提出疏浚颍河支流蔡水(即战国鸿沟,两汉蒗荡沙蔡,隋唐前的南北交通要道);旧唐书和民国《西华县续志》说,公元782年李勉曾主持疏浚蔡河。到公元816年,唐宪宗为平定淮西叛乱,置淮颍水运使。五代时,周世宗于公元958年浚汴口,导河入淮,次年,导汴入蔡以通陈颍之漕。这些都是在蔡颍与汴河相继衰落后所作的重大努力,为北宋本流域内河运的高潮作了一定的准备,为提高蔡颍漕路地位的规划思想,则于此时已开始形成。

公元960年,宋太祖登基,便下令治理蔡河。次年,发京畿,陈、许数万丁夫浚蔡入颍。同时,又自新郑导闵水经尉氏、中牟与蔡水合,贯汴京;又于荥阳导索水,与须水合,入于汴河;导京水抵汴京,名金水河,并疏浚广济河。公元964年,又自长社(今许昌)引潩水合闵水至京师,以汴京为中心的运河网基本形成。因而闵、蔡二水,与汴水,广济相通,“南历陈颍达寿春,以通淮右。舟楫相继,商贾毕至,都下利之。”公元973年,闵水改称惠民河,惠民河就成了闵、蔡二水合一后的统称,沙颍——惠民河水系形成,这主要是由于宋初方舆未一,需取财于京西,用兵于东南;而潩水出密县山地,汛期易泛滥,“渠成无水患”,故漕河兼有泄洪除涝之功。公元991年,仍因潩水泛滥又另开小河自长葛分流入于惠民河,这是有史以来,首次大规模有计划地治理与开发溱、洧、潩诸水,与沙蔡直接相连,故有“潺潺鸿沟,涣涣洧水”之诗句。不过从片断的资料来看,公元960-991年,仍缺乏一个系统规划,水系的改造,目的在于关注漕运,而治河工程的分期尚不明显。

对汴京四漕河的作用,朝廷是有充分认识的。晋王赵光义谏阻迁都,说:“东京养甲兵数十万,居民百万,转漕仰给在此一渠水。”张方平尝论:“……今日之势,国依兵而立,兵以食为命,食以漕运而本。……故国家于漕事,至急至重。”唐季殷鉴不远,特别是赵光义,不满足于上述的“小三角”漕运河网,因而即位后将联系京西诸水的“中三角”“大三角”运河计划,马上付诸实施。“中三角”计划,即为联通颖河、沙河主流,在蔡河中游通达京师。公元976年,西京作坊副使、尚食使符昭愿,率兵卒丁夫于西华县合流镇(今逍遥镇)开河至长平,颍水与蔡水遂于中游相通,省去绕行蔡口的迂路。“大三角”计划,即为将沙颍河主流与襄汉漕路接通,以入川、陕、湘、潭之漕,省去经扬州入淮,溯汴进京的迂路,这是沙颍河流域自战国鸿沟开凿以来,最宏伟的一次人工改造工程。公元978年正月,太宗批准西京转运使程能的奏议,派两朝重臣率丁夫数万赴南阳、方城,壅回白河,利用古道方城隘口,“堑山掩谷”,开凿方城运河,后又以诸州兵万人助之,并增加役工,几乎动员了京西南、北诸州的大部军民力量。但由于技术水平所限,工程质量不过关,适逢山洪暴涨,石堰冲坏,河成而不可通漕。这一年,还兴工复汴口、疏三漕,也因人力财力有限而失败。方城运河河线,西起南阳下向铺,经方城博望、二龙山抵方城八里沟,大致沿今鸭河口水库东干渠二分干走向。方城县以东,较大可能是沿今干江河(昔潕水上游),穿澧河入石塘河汇沙河,也可能是沿今许南公路路线入石塘河,但开挖土方量太大。不过当局并未死心,十年之后仍欲开白河至京,但“古白河终不可开”。

勾通襄、汉的计划虽然失败,但作为整体规划的一部分,沙、颍、蔡合一的“中三角”计划仍在进行。石普贬到许州后,于1016年筑大流堰,穿渠开二斗门,引合流镇南沙河水入颍,沿合流镇——长平运河入蔡,这是有不少便利条件的,其一,沙河已不同于两汉时的大濦水,由于曹丕曾开讨虏渠,在郾城、西华、商水县境,河身深广了,径流量也较大了;其二,在逍遥镇,古今颍河与沙河河道没有较大变迁,现代两河河曲最近处不到五百米;其三,虽然现代沙河河槽在此深达8 m,但从黄泛淤积资料、考古资料与逍遥枢纽地质资料分析,当时沙河左岸地面高程在52.50 m左右,河底高程约47.00 m左右,引水渠与壅水堰的土方量并不大。八年后,又重修大流堰斗门,开减水河通漕运。这个方案,比之绕道陈州蔡口,可省迂路五百里。沙颍水入蔡,为时颇长;苏轼于1071年七月离京浮蔡赴陈,途中诗云“:颍水非汉水,亦作蒲萄绿”,可见那时还见到了济蔡之颍水。但这一运河河道,由于人类活动和黄河多次泛滥,旧迹已不可寻。

为了保证沙颍——惠民河水系漕运,北宋朝廷采取了一系列的技术与管理措施。

首先是疏浚工程。惠民河沿程壅水通漕,加上与汴河联系,间有淤积。故于公元978-979年,惠民、广济、蔡河普遍疏浚了一次。1008年疏浚了蔡河。1002年汴京霖雨,惠民河泛溢,寇准曾治理丁冈古河道,泄导除涝。1058年,于祥符县葛家岗新河泄汴京之涝入惠民河,分注鲁沟。熙宁变法之中,1070年曾任用上书之进士程义路浚修蔡汴等河。即使宋徽宗,也于1102年,“诏差官同京畿监司视蔡河阻防及淤浅者,来春并工治之”。其次,颍河流域的运河建设,推动了水工建筑技术的发展。为了调节水量便于节制,惠民河及沙颍河各处,都设置了节制闸,材料多用石、木。《宋史·河渠志》说:“犹以其浅涸,故植木横栈,栈为水之节,启闭以时”。道光《尉氏县志》说;“凡许、郑诸水悉会植木横栈及设斗门以为节……”。这是一种简易的壅水木结构闸门,实际上也是一种简易船闸。东京陈州门外有惠济闸,祥符城东南有小木闸,白慕子岗(今开封百亩岗)有独乐闸,赤仓(今赤仓)有万龙二闸,另有节制闸多处,直抵陈州。1071年苏轼赴陈时所作的“船留村市闹,闸发寒波涨”诗句就是其真实写照。

此外,在沙颍主流上,有前述大流堰引水渠首闸,有南屯减水河口的节制闸等等。为解决汴漕水量不均的矛盾,还利用了沿汴坑陂(如中牟县的大白龙坑),作为水柜以事调节。而原来沙颍水系的索、须、京水,补给京师与广济河时,与汴河交会,都设置了活动式木质渡槽,“施刍草毡絮,涂茭泥”,以便过水。另外,1056,1073年都有人提出在蔡河上置木岸,但因花费太大,只修固了土岸,可能是水量不足,束水以改善航运,也可能是出现淤积,欲护岸与冲砂。此外,水力机械——水磨也自汴发展到京,索、潩水等河,虽几经兴废,在京西山水河道上仍在设置。1098年,仅京、索、潩水就增筑茶磨260所。管理制度方面,在施工管理,闸门与堤防管理和法规上都有成就。施工上,虽无汴河岁修疏浚之制,但在1009年有人提出“以每岁修防不精,主者多不经习,以致决溢……”,可见堤防也是有岁修常例的。古制春夫不给水利口粮,太祖建隆初,频频兴役“,特令一夫日给米二升”,到1008年,决定浚蔡丁夫发给路途口粮。管理法规也较严厉,1019年,崇仪副使巡护史莹,因失职致堤决,受降职处分。1026年,有贵胄炭船自颍而下,在西华撞坏闸门,下吏受贿不修,崇仪副使巡护田承悦提出再犯则严加处置。次年,继任巡护王克基提出对私自开沟引水种稻灌园者,须“捉搨勘罪”“收捕治罪”,1029年,他又对闸门启闭、纲船过闸,陆挽不得在河中筑软堰等,提出一系列管理办法。即使到崇宁元年(1102年),都水监也曾提出“:今后遇有盗决堤堰,许诸色人等告官,仍乞立定支赏钱一百贯文,如内有徒中告首之人,乞与免罪,亦支钱一百贯……”,当局始终对漕河管理是没有懈怠的。

惠民河入京,输陈、颍、许、蔡、光、寿六州(并汝州)漕粮。从公元981、1065、1074年统计看,自沙颖——惠民水系输京岁粮,在60万石上下,并有钱帛盐茶杂物。京师薪炭多取此路,《皇畿赋》说:“戢师炭商,交易往复”,便为一证,后在城南又置薪炭场,专纳石塘河入炭。当时汴京每日上市生猪数万头,鲜鱼数千担等等,主要还是靠诸漕路,包括惠民水系输运的。沙颍——惠民河运水系,为输纳京西乃至淮南二路粮财,巩固中央集权,活跃京畿贸易,促进商品经济的发展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2 沙颍—惠民河流域的除涝

北宋初期,流域内的涝灾普遍加重,通漕与排、灌,特别是与除涝的矛盾突出出来。譬如,1002年汴京内涝,惠民河泛溢,1008年尉氏县惠民河溢,1009年,因陈州低洼积潦,“岁有水患”,请浚长葛减水河,同年,因许州积水,请开小颍河分洪。又譬如1069年,陈世修经度陈颍八丈沟,欲排灌兼施,1089年胡宗愈言陈州“:地势卑下,秋夏之间,许、蔡、汝、邓、西京及开封诸处大雨,则诸河之水,并由陈州沙河、蔡河同入颍河,不能容受,故境内潴为陂泽”,请浚八丈沟为决蔡河之水,而1091年苏轼知颍,量度水准,认为开八丈沟利陈害颍,反对开浚。1111年,霍端友说“:陈地汙下,久雨则积潦害稼。比疏新河八百,而去淮尚远,水不时泄。请益开二百里,起西华,循宛丘(今淮阳)入项城(今沈丘),以达于淮。”

类似奏议与争论很多,问题究竟在哪里?

开封、陈、颍、亳、蔡,其地卑下平衍,历史上就是易涝地区。唐代涝情已有加重,北宋更甚,《闻见近录》曾论及这一带积水之状。从水系上看,涡、沙蔡、洧、潩、颍水古来是东南而下,洧、潩、沙河入颍。但是,北宋以开封为三角顶点的改道工程,却打乱了原自然水系的平衡,洧、潩之水改向东北调入蔡河,甚至连沙、颖河这些干流之水,也东北调入蔡河;加上汴、蔡相通,引汴之退水入蔡,京城涝水入蔡,因而京畿南部和惠民河负担大大加重,非昔日沙、蔡可比拟,漕运省走迂路,但排捞则多走了三角的一边,过长平之后,众水汇集陈州,陈、颍本是低洼湖沼之地,自然排泄不利。此外,为壅水助漕,沿程多筑闸坝,大大地降低了河道的排涝能力。而问题并不仅在蔡河,颍河主流也有排泄不及之虞。1009年请开小颍分洪时,真宗不同意“移患于颍河下流”;后自南屯加固减水河闸,修双水门,颍之涝水才得以泄入小汝水。而当时陈、颍沿河各县城州治,常常连年涨溢“,公私危惧”。可见问题还不仅仅在于水系被打乱和通漕之上。

从人类活动来分析其原因:一是豪强大地主兼并土地,侵占陂泽和阻碍排水工程。1066年,都水监指出:“陂泽本是停蓄水潦,近年京畿路州县例多水患,详究其因,盖为豪势人户耕犁高阜处土木,侵叠陂泽之地为田……",熙宁变法,豪强反抗疏浚堙塞的湖陂,苏轼曾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问题“:古陂废堰多为侧近冒耕,……苟欲兴复,必尽追收,人心或摇,甚非善改”。“古陂塘顷亩不少见,今皆为民田……,与产业无异,若一旦收取尽为陂塘,则三县之民失业者,人情骚动为害不小”。实际上由于豪强兼并,除涝之事是始终未得真正解决的。二是还有破坏漕河沟渠通畅之事。如前述有的私开口壅水引灌、有的在河中打软堰挽纤,也有人在河渠中筑堰截水取鱼,致使沟洫淀淤妨害除涝。而这类工程,也不是一般小农、客户可为,多属豪族富贾所做。三是京城之废水、涝水入惠民河,而汴京之水,南泄惠民河是不合理的。宋人多次抨击此举。苏轼就说未究开封水患之本末,决陂泽入惠民,河不能胜;李纲也评论说涝水南注陈、蔡之郊,千里之内皆被水患。四是淮河流域上游森林,从战国以来受到大规模开发与严重破坏,到唐宋之时,大部分浅山区已成童山秃岭,其对水文的影响,也较大地反映出来。洧、潩、颍、汝、沙等河流径流量的年内分配,已出现较大的变化,越来越接近近代。这也是颍河主流水患增加的一个原因。

3 沙颍—惠民河水利营田与灌溉

京西土地,本来“褊薄,迫于营养”,加上中唐以来黄淮地区战乱不已,田园旷废,人民逃迁,所以,宋初本地区两汉隋唐的农田水利,率多颓败荒废。开封周围二十三州,“地之垦者十才二三,税之入者又十无五六”。本地区地理环境也在发生变化,如前所述,北宋处于气候转折时期,黄淮之际的众多湖沼,已在气候、河流变迁与人类围垦活动作用下,处于行将消亡之前夕。人为地调整人类与土地资源、水资源的关系势在必然。

赵光义在统一塞内和建设漕路之后,立即把力量放在京西垦田,恢复中原的农业经济之上。公元989年,度支判官梁鼎,陈尧叟奏请垦辟京西农田,言其可省江、淮漕运,并论及旱涝保收之理,公元995年,二人上《郑白渠利害》书。皇帝派皇甫选、何亮勘察经度。公元996年,皇甫、何返京汇报,七州闲田共22万余顷,并对垦殖出犹疑之语,说:“增筑陂堰,大费工役。欲望于旧防未坏可以疏引水利处,先耕二万余顷,渐兴置之”,令从邓州开始推广,“然不果行”“未几而罢”。直史馆陈靖又上言,虽然“诏书累下,许民复业,蠲其租调,宽以岁时,然乡县扰之,每一户归业,则刺报所由,朝耕尺寸之田,暮入差徭之籍,追胥责问,继踵而来。虽蒙蠲其常租,实无补于捐瘠。”加之客户由于贫困避债逃税而流徙,里胥夺其余产资财充税还债,致使农民“生计荡然,还无所诣,以兹浮荡,绝意归耕。”可见,太宗以来,虽然立意劝农,但并未真正改变农业政策,调整生产关系,所以京西农田水利未能兴旺起来。陈靖进而提出不计与缓计赋租,发展副业林业、休养生息、建立保伍、官助钱粮耕具等措施。太宗遂命陈靖为京西劝农使,皇甫、何二人副之。但皇甫、何畏难不前,“愿罢其事”,不久,又由于“三司以费官钱数多,万一水旱,恐致散失”,百般阻挠,营田之事,竟不了了之。总之,守旧势力极大,尽管赵光义有一定决心,但多数官吏对屯垦、恢复农田水利是无所用心与无所作为的。

真宗咸平六年(1003年)大理丞黄宗旦通判颍州,募民耕佃诸县陂塘荒地1500顷,免其租税徭役,但也无何成果。汝州曾复置洛南务,引汝水种稻。1056年,包拯言京西多闲田,“而唐州治平四县其田之入草莽者十八九,虽简其赋徭,而民多流去,不能以还业”[17]。知州复邵、杜故陂遗渠,溉田数万顷,包拯、英宗一再将其留任……。可见当局执意于开垦本地区,局部也作了些努力,只是成效不甚明显,先代农田灌溉的兴盛状也终不可复。否则,不致于熙宁元年(1068年),还会“今汝州四县客户,不一二年便为旧户纠抉,与之同役,因此即又逃窜,田土荒芜”。所以《宋史?地理志》说太宗迁北方之民于本域,“垦田颇广,民多致富”,实为褒美之言。

北宋农田灌溉水利的兴起,当归功于熙宁变法。1069年,颁布了“农田水利法”,出现了以王安石变法为标志的水利建设高潮,出现了“四方争言农田水利,古陂废堰悉务兴复”的好局面。从熙宁三年至九年,全国共兴建较大的水利工程10793处,灌溉面积达到3611.78万亩,而京西北路水利屯田达到283处,14.53万公顷,占全国总面积的6%,开封府25处,共计10.49万公顷,占全国之4.37%。一些旧时湖陂水道,久已湮塞,或为豪强所占,现在灌溉能力也得以恢复。一百年来水利营田始终未能搞上去的汝、许、唐、颍州,于1068年设置了垦田务,规定移民迁居达五年后才负担差役,仅七、八年时间这一大片荒田就开垦出来。许州长社也决邢山石限之水,灌牧马草地400顷为稻田。京畿之地,在引汴淤灌上作出了很大成绩。淤灌虽从绛州始,但大规模的推广,仍是从这里开始的。“水利法”颁布后,侯叔献主持开汴河两岸原牧马草地,引京、索、三十六陂及汴河水溉田。中牟在两年里淤田2.67万公顷,并推广到陈留、祥符、雍丘(今杞县)、襄邑(今睢县)、应天府(今商丘)等沿汴府县。1071年,在开封置“总领淤田司”,规划与领导了重点放淤工程的进行,仅1074-1077年间支付的费用高达十五万贯。当然,大引大淤,工程粗放,相应也出现了一些副作用。守旧派抓住这些问题,向革新派反攻,所以淤灌工作也随变法失败而告终。不过,熙宁淤田,主要在汴河沿线,加上退水影响,也只能影响到沙颍河流域北部四、五县,从现代豫东平原河道蓄水侧渗补给来看,一般只影响近10公里。《宋史》称“:祥符、中牟之民大被水患,都水监或以为非”,王安石主张撤换此都水监而任杨汲,后来神宗令内侍去调查,侍者“以说者为妄”,继而侯叔献、杨汲并权都水监丞,提举沿汴淤田。所以,所谓水患仍是令人怀疑的。加之前述漕河壅水及其他致涝的因素,沙颍——惠民河流域,是否因淤灌及水利垦田出现严重水患及次生盐碱化,还是有待于进一步科学分析的。曹魏时枣祗、邓艾在颍域大兴陂塘水利与屯田,急功近利,工程粗糙,到西晋排灌矛盾就突出出来,杜预曾因地下水位抬高,下田停淤,高地硗硝,而大坏豫东诸陂。曹魏与王安石的水利屯田,豫东平原的排灌关系的调整问题,也应给予客观的科学分析。

熙宁变法后,较大地改善了沙颍河流域的农田水利事业的落后面貌,把宋初以来以漕运为标志的水利建设,推进到一个新的阶段,黄淮经济,有了较大的恢复。所以它得到中小地主,乃至于普通农民的拥护。特别是颍河流域的水利建设,受惠不小,这是应铭刻在历史丰碑之上的。杨侃“皇畿赋”中“:屈曲沟畎,高低稻畦。越卒执手,吴牛行泥……舂红粳而花绽,簸素粒而雪飞。何江南之野景,来辇下以如移。”这也是对流域中部分先进地区水利农田的写照。农业人口大量迁徙的局面开始改变。太宗朝,开、许、汝、郑、陈、颍人口达到316 473户,到元丰初已达512 043户,近百年间增长62%,相应地,本域客户占总户数的比例,从50.5%下降到36.4%,“无产侨寓”的客户减少,“有常产”的“税户者”加增,说明颍河流域的农业生产与全国一样,也得到了改善发展,生产力的发展也并非因变法失败而骤然停止。被元祜党人贬谪的苏轼,曾修复颍州陂塘以资灌溉。1103年,蔡京也曾说;“熙宁初,修水土之政,元祜例多废弛。绍复先烈,当在今日”,主张兴复农田水利,徽宗采纳这些建议,在本地区仍作了一些工程,如在汝州置“稻田务”,“南暨襄、唐,西及渑池,北逾大河”,水利事业也仍在曲折地发展之中。

总之,北宋政权为保证漕运,恢复近畿十余州的农业生产,在沙颍——惠民河流域作了很大努力,流域内的水利事业因而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新高度。同时,北宋正处于一个历史性的重要转折时期:熙宁变法失败后,朝政腐败加速,政治经济上的没落,军事上的保守,导致了北宋王朝的灭亡,随之而来的是南泛黄水,本流域的自然环境受到极大的摧残,战乱也使农业生产受到相当程度的破坏。北宋之后,我国封建经济中心完全转移到江南,沙颍河流域的水利事业由盛转衰,从此一蹶不振。正因为如此,北宋沙颍——惠民河的水利建设,为今天研究黄淮水利历史,留下了珍贵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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