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性别视角建构爱默生的女性、婚姻与爱情观

2014-04-03 05:43
关键词:爱伦爱默生婚姻

杨 水 平

(川北医学院 外国语言文化系,四川 南充 637007)

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是美国19世纪最杰出的文学家、哲学家和思想家之一。他的代表作《论自立》被当做传世经典,进入了美国中学的教科书。他也指出,“一个人单独走路,他肯定在诅咒全世界。一个人若是声称无人可以为伴,这便是非常反文明的行为。”[1]216爱默生强调自立、自助的同时也意识到社会关系对个体的重要性,而人生中最基本的关系就是恋爱、婚姻与家庭关系。在男权社会中,这些关系又与男人的女性观密切相联。因受清教传统的影响,爱默生在正式的演讲和著作中都不同程度地回避女性、爱情与婚姻等话题,而他的日志和信件则能贴近其真实生活。相对于学界对他的超验主义、个人主义及生态美学的讨论,关注爱默生女性、爱情、婚姻话题的学者算是寥若晨星了。其中,莱恩·高根(Len Gougeon)在《爱默生和女性问题:他思想的演化》一文中叙述了爱默生关于女权运动的态度[2]。埃里克·塞林格(Eric Selinger)在《太悲惨、太可怜:爱默生关于爱的哲学》一文中梳理了爱默生关于爱情、友谊的观点,着重探讨了他的圣爱与普世之爱[3]。国内学者程心在谈论爱默生与福勒的超验主义关系时,提到爱默生对女性和女权运动的一些看法[4]。有必要对爱默生的女性、爱情和婚姻观进行梳理,通过批评与建构刷新他冷峻的形象,还原一位更全面、更真实、更温情的超验主义文学巨匠。

一、 爱默生的女性观

爱默生的早期教育对他一生影响深远,而在他早期教育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均为女性。爱默生的父亲离世较早,母亲鲁斯·哈斯金斯(Ruth Haskins)从小就培养他阅读的习惯,给他灌输获取知识与培养宗教情感同等重要。爱默生的姑妈玛丽·穆迪·爱默生(Mary Moody Emerson)对他的教育贡献最为突出。她引导爱默生进入古今伟大思想家的殿堂,鼓励他独立思考。“爱默生所接受的教育中最重要的部分是由他的姑妈玛丽·穆迪·爱默生提供的。正是她,而不是波士顿的牧师和哈佛的教授,给年轻的爱默生和他的兄弟们建立了真实智慧的标准。”[5]31玛丽·爱默生拥有强大的人格魅力和惊人的智慧,爱默生这样描述她,“姑妈的眼睛像针尖一样具有穿透力。她有透视万物的天赋。她讨厌所有人,因为她太了解他们了。”[6]59回忆儿时诵读她撰写的祷告词时,爱默生感叹道,“即使到现在,这些祈祷词仍旧在耳边回响。”[6]109爱默生还说,“我和兄弟们都得益于她交给我们的宗教传统,在那些年,这一传统就像安息日的宁静植于新英格兰人的心里。”[6]160另一位对爱默生教育做出贡献的女性莎拉·奥尔登·里普利(Sarah Alden Ripley)是当时社会极具影响力的女性,她懂多国语言文字,在文学、科学和哲学方面都颇有建树。作为爱默生的亲属,她对爱默生兄弟进行课业辅导,爱默生能入哈佛大学神学院她功不可没。正是这些独立、坚强、聪慧的女性用她们卓越的才华、深邃的思想共同成就了爱默生,为他的文学生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塑造了他尊重、爱戴、支持女性的观点。

爱默生与美国早期杰出的女权主义者玛格丽特·福勒(Margaret Fuller)的友谊也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女性观。当时社会主流观念认为妇女的角色属于家庭,而福勒却是爱默生超验主义俱乐部的成员,超验主义杂志《日晷》发行的前两年她还负责编辑工作。福勒频繁地出现在爱默生的日志与信件中,“对于她,我一直仰慕;当我近距离面对她时,最为崇敬,有时候是爱。但当我俩似乎有望最接近对方时,我冰冷了她的心,她也让我冷得无言以对。”[7]167爱默生一直试图克制自己对福勒的感情,有时故意冷落她。“如果说爱默生对她有防卫心理,是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他爱她,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玛格丽特福勒比其他任何人,或许除了爱伦,更多地占据了爱默生的情感生活。”[5]3371842年,爱默生给福勒的信中如是说,“多么可爱、勤劳、仁爱又无眠的孩子!拥有这样的抱负!又背负着疑虑和自责!叫我崇拜你,责备你还是安慰你呢?”[7]275另一封信他这样赞赏她,“你这个坚定、慈爱、智慧而亲爱的朋友。我总是被你的信仰和真理所震惊。”[7]297爱默生惊异于福勒的独立、智慧与仁爱,也隐现出他对以福勒为代表的女性的崇敬和钦佩。

福勒呼吁女性独立自主,积极争取政治、经济、教育、家庭等各方面的权利。她的代表作《19世纪的妇女》“开创了文化女权主义的传统”[8]47,充分体现了她的女权思想,也对后来的女权运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福勒认为,“我们终将发现妇女拥有独一无二的特征,她们与男人根本不同。‘如果她们是自由的,如果她们的智慧足以帮助她们培养女人的实力和女人特有的美,她们将不愿意变成男人,甚至不愿意像男人那样。’”[8]49-50福勒的女权思想也侵染了爱默生,正如理查森所言“她还让他了解了19世纪妇女的一些情形。”[5]339在这一点上爱默生与福勒很相似,他也希望女人不要像男人那样,不要同男性争抢承担公共事务的职责,在他看来,担任公职也许会让女性失去女性特有的气质。因此,在支持女性获取与男性同等权利的问题上,爱默生也表现出保守的一面。爱默生自己曾高度评价自己与福勒的交往,并把“这种亲密的思想交流看作是分享真理、获取智慧的源泉。正如他在日记中写道, 与福勒‘那富饶的思想为伴,日子从来没有长得难以消磨过’。”[9]1131850年福勒不幸在船难中丧身,爱默生这样赞扬在他人生扉页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女人,这个国家不适合这个“勇敢、善辩、细腻、渊博、忠诚而永恒的灵魂!”[6]249与福勒的交往让爱默生更加深刻地认识了女性及她们特有的内在力量。

爱默生的女性观也体现在他对女权运动的态度中。随着近代工业文明的发展,人类逐渐摆脱了封建思想的束缚与禁锢。女性也开始质疑她们在家庭和社会中的角色,开始大胆要求与男性同等的权利和地位,女权运动蓬勃发展起来。在美国,“第一次妇女权利会议于1848年在纽约的西尼卡弗尔斯召开,这次会议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此后,妇女们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了积极的组织。”[2]1671850年女权主义代表宝琳娜·赖特·戴维斯(Paulina Wright Davis)邀请爱默生参加她们的集会,他回信道:“我赞成女性拥有财产权,赞成她们像男性那样有资格担任公职,如果女性要求或是男性拒绝给予……但我想女性会谢绝这样的特权。”[7]359-60爱默生拒绝参会,但他主动提出,“如果你希望利用我的名声来吸引更多的人参会,你有这个自由,我不会阻挠你的”[7]360。爱默生还在第一次妇女权利会议提出的“原则宣言”上签了字。1851年女权主义者露西·斯通(Lucy Stone)再次邀请爱默生参加她们的大会,正忙于福勒传记的他委婉拒绝了[2]。1853年女权运动代表温德尔·菲利普斯(Wendell Phillips)又一次邀请他参会,爱默生回信写道,“我会支持她们争取选举权,如果她们想成为律师或者法官;我会赞成这些职业为她们开放,但是我认为明智而谨慎的妇女是不希望成为选举人或法官的。”[7]369爱默生拒绝出席女权主义大会也许是因为作为公众人物不希望在外界引起争议与批驳,但是他始终不反对女权主义者借助他的声望来扩大影响。

1855年,宝琳娜再次情真意切的邀约终于打动了爱默生,他在大会上作了题为《女人》的演讲,肯定了女性天生的优势和潜质,“女性有她们自己的力量,她们感情笃定,拥有与其丈夫相当的心灵高度。丈夫们需要艰辛获取的心灵高度妻子们用同情和怜悯就能取得。男人是意志,女人是情感。”[2]169他还说,“女人是人类文明的教化者。什么是人类文明?让我来回答你。那就是好女人的力量。”[2]169他公开呼吁“女性要去获取她们的另一半世界。”去取得“她们各种权力——受教育权、就业权、财产权,婚姻平等权、职业管理权和选举权。”[2]170爱默生宣称,“女人有毋庸置疑的财产权。并且如果女人要求选举、从政以及与男人平等的政治权力,这不应该被拒绝。”[2]1701869年,爱默生再次作了关于女性问题的演说,支持女性争取她们应得的权力。他还同意自己“被选为新英格兰妇女选举权协会的副会长。”[2]172由此看来,爱默生对女权运动的态度是渐变的,由中立、回避到公开支持。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爱默生感动于女性在反对奴隶制运动中做出的杰出贡献。“她们在支持联邦事业上表现出无私和辛劳。”[2]171爱默生对美国女权运动做出的贡献不容忽视。作为公众人物和演说家,他无疑扩大了女权运动的影响范围。他公开颂扬女性的优点以及她们对人类文明发展的杰出贡献,鼓励她们获取与男性平等的权力,这些都增强了女性追求自由、权利的信心与勇气。

二、爱默生的婚姻观

男性看待女性的观点与他们的婚姻、爱情观密切相连。从爱默生的女性观中,可以窥见他的婚姻、爱情观;同时,探论他的婚姻、爱情观也有助于我们更加全面地了解他关于女性的观点。在讨论爱默生的婚姻、爱情观之前,笔者认为有必要首先对美国清教主义背景下清教徒的婚恋观作一简述。清教主义的特征之一就是严苛,特别体现在对爱和性的表达上。清教主义将人对上帝的爱凌驾于所有的爱之上,对父母、妻子、儿女以及邻居的普世之爱都统一于圣爱,即对上帝的爱之中。这一点也体现在爱默生早期的布道和作品中,“我们是上帝的孩子,不是象征意义而是更加严格意义上说。我们始于他,我们居于他,就像树叶长在树上。”[3]94虽然清教徒强调婚姻属灵上的目的,但并未低估其现实作用。婚姻的依据始于《创世纪》,上帝从亚当身上取下肋骨创造了夏娃,让她陪伴和帮助亚当。因此,婚姻的目的就是提供陪伴和协助。亨利·史密斯也说婚姻是上帝的方式,“如果上帝没有赐给男人妻子去陪伴他,去除他的烦扰,那么男人的生活将是悲惨、苦恼、不适的。”[10]318托马斯·咖塔克(Thomas Gataker)也认为,“再也没有比丈夫与妻子的联合更亲密、更完整、更必需、更有恩、更可喜、更舒适、更忠贞、更恒久的联合了。”[10]327

爱默生的两次婚姻经历体现出他对清教徒婚姻观的继承,也投射出他追求以爱情为基础,和谐、完满的婚姻关系的信念。他曾说,“一些融洽的关系使人生变得美好,给人最诚挚的启迪与滋养。”[1]363美好的婚姻会促进、滋养、启迪人的灵魂。“爱默生将会对人关注更少,如果他多多少少婚姻不幸福或性欲受到压抑。”[3]93爱默生与第一任妻子爱伦·塔克(Ellen Tucker)的相识与相爱是美妙的。给威廉姆的信中,他对爱伦的美丽、聪慧溢于言表,“她非常简单,但行为端庄、优雅;她有常识,充满想象,能鉴别诗歌,而且自己也写诗。她优秀,虔诚,美丽。总之,我爱她。”[7]102爱伦也全心爱着他。在相恋的第二年他们在女方家结为了夫妻,但是他们幸福的生活不到两年就被无情地剥夺了。尽管爱默生在婚前已经预见了这一结局,爱伦的早逝还是给他留下了无尽的伤痛和永远的遗憾。爱伦去世后整整两周,爱默生都游荡在山间、湖泊,内心呼喊着,“亲爱的爱伦!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但又发现你无处不在。”[6]48带着对爱伦的思念,他开始思考永生,相信人的灵魂在离开肉体后还继续存在,他甚至还在一年之后打开了她的棺木。爱默生也用诗歌表达了其内心的苦痛与无法修复的遗憾,“时间从我身边流逝,/我仍然无动于衷。/生命的芬芳已经消失/就如芳香的花儿曾经开过一样。”[5]155爱伦就是他身上的芳香,爱伦的离世让他这朵花失去了花的芳香、花的本质。爱默生在日志中还写道,“她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除了她的离世。”[6]95又说,“逝者不能生还,有时候我们会忘掉他们的样子。但是,爱伦!我却忘不了你的模样。”[6]48后来爱默生的长女也名叫爱伦,以此纪念他的第一任妻子。

如果说“爱伦意味着青年时代,那些短暂时刻和美好会面。”那么,爱默生的第二任妻子“莉迪亚意味着心灵的交流和碰撞。”[5]270爱伦去世三年之后,爱默生遇到莉迪亚·杰克逊(Lydia Jackson),第二次坠入爱河。爱默生向她表白,“你唤醒了我内心的情感,我的女王莉迪亚!”[7]142并祈求着她的爱,“我强烈地希望你会爱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我坚信我们的结合是现实的、合适的;我期望结局的完美,以至于不能承受你的犹豫、你的拒绝。”[7]141爱默生醉心于夫妻之间灵魂相似和意气相投,他把莉迪亚当成智力和心灵的伴侣。正如理查森所言,“莉迪亚不仅是一个受过教育的、聪明的女性,她也是一个知识女性。朋友和家人看到了她的思想与爱默生的思想的共同之处。”[5]271但是,历经了爱伦离世,辞去牧师职务,游历欧洲之后,此时的爱默生对待感情和婚姻更成熟、更理性,“我娶你是为了更好,而不是更糟。我结婚很冷静。”[3]94尽管他的第二次婚姻少了第一次婚姻的浪漫与激情,但夫妻两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后来,他们育有四个子女,爱默生爱戴子女,一家其乐融融,幸福美满。

爱默生也将他的婚姻观融入了他的作品中,他写道,“爱情是暂时的,它将终于婚姻。婚姻是爱的完美目标。…… 婚姻是美好的,只有处于婚姻中的人才清楚,它是完美的理解、帮助、满足和占有自己和世界的关系。”[6]247爱默生颂扬和谐的婚姻,主张夫妻间的理解和心灵交流,这才是婚姻的最高境界。伟大的母亲“悄悄地在人类婚姻的潘多拉之盒中置入了一些深奥和重大的利益,以及一些伟大的快乐。我们在孩子们的美貌和幸福上找到了一种快乐,那种快乐使得身体无法再容纳心脏。即便在最不相称的婚姻中也总是混淆着某种真正婚姻的因素。假如爱尔兰人和他们的荡妇能够现在就开始着手,他们同样也能够获得诸如相互尊重、体贴周到的相互扶助这样一些正常合理的关系;他们同样也能够学会一些东西,并且更加明智地为人处事。”[1]1 260爱默生明确指出婚姻能够让人学会尊重、理解和体贴,帮助人明智地与他人相处。他也强调婚姻中的男女要对婚姻与家庭要负起应尽的责任,即使发现婚姻中不尽人意之处,也应该忍耐并不断学习相处之道,让关系变得融洽。爱默生曾借用婚姻比方宗教,“一个青年匆促之中结了婚;后来,他的心灵豁然开朗,明白了生活行为的道理。有人问他,他对婚姻制度,对正当的两性关系有何看法?他也许会回答,‘如果这个问题仍容许争论,我就有很多话好说,可是我现在有老婆孩子,一切问题对我来说已成定论。’”[1]973爱默生也曾抱怨过生意与家务有碍于自己专心写作,“作家就不应该结婚,不应该组建家庭。”[6]159在与福勒的交往中,爱默生对她持有较特殊的情感,在日记中他写道,“你想让我爱你。我能爱你什么呢?你的身体?这个假设会让你呕心。……我能爱你的勇气、你的胆量、你正在萌发的爱慕之情、你开放的思想、你的祈祷。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呢?”[9]113但是,与妻子的分歧、对家务的抱怨以及与福勒微妙的感情都没有影响他对婚姻的忠诚和负责任的态度。

三、爱默生的爱情观

爱默生的爱情观与他的女性、婚姻观互为体现,主要表现在散文《论爱》与部分的诗歌中。学者张云岗曾说,“诗歌、真理和思想源于自然,离开了‘周围世界’也就无所谓诗歌、真理和思想。爱默生认为艺术创作的过程是一个学者和周围的世界相互影响、相互交织的过程。”[11]除了大自然,“周围世界”当然也包括与自己最亲近的爱情和婚姻关系里的人。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几乎人人都渴望爱情,都对爱情有自己的诠释与理解。爱默生曾说:“人们对爱的需求就如同他们需要理解力。”[1]57重读《论爱》时,他坦诚地说,“我很清楚它的不足。我冷漠是因为我热烈,冷漠是表面上的,是一种自我保护和补偿内心流动的柔情。我所经历的比我写在这里的多,比我将来和我能够写出的都多。”[6]153-54年轻的爱默生与爱伦的美妙相遇、与莉迪亚的灵魂相通、与福勒的心心相惜都让他体味到爱情的美好与魔力。他在日志中这样感叹,“爱情具有一种魔力。它将一把椅子、一只盒子、一张纸片、一条随意画的线、一绺头发、一棵枯草变成值得全世界付费的护身符。”[6]143爱默生高度赞扬了爱情的伟大与美好。显然,爱默生个人的爱情、婚姻经历影响了他的创作。如若爱默生未曾真切体会爱情的甜蜜和婚姻的幸福,他可能难以写出《论爱》这样感人至深的美文。

在代表作《论爱》中,爱默生用寥寥数页颂扬了爱情的美好与魔力,阐述了爱情对个人与社会的积极意义,“这种关系正是人生的魅力;它像一种圣神的狂热,一个时期突然把人抓住,在他的身心中掀起一场革命;…… 给他的性格增添英勇、圣神的品质,缔结婚姻,使人类社会永世长存。”[1]362爱默生认为爱情是婚姻的基础,婚姻是社会延续的基础,爱情使人类社会持续演进。他描述了青春期少男少女懵懂的恋情,村里的野小子跑到学校帮助女孩子整理书包;女学生借故与男店员闲聊,推心置腹。他还谈到人到中年虽然难得一见那种从天而降的狂喜和神魂颠倒的花容玉貌,但“对这种情景的回忆比其他的一切回忆都要持久,而且是一顶戴在白发苍苍额头上的花冠。”[1]365爱情不仅属于青年人,它也能给中年人、甚至老年人带来美好回忆与精神慰藉。爱默生相信爱情能带出一个人的艺术天赋,能成就一个人的文学、音乐等艺术才能。爱情的力量“使万象更新;这种力量是一个人身上音乐、诗歌、与艺术的曙光;它使大自然红光满面,使昼与夜魅力无穷。”[1]365他生动地描述了恋爱中男女的狂喜、痴迷和神魂颠倒的状态,“那时候月光是一种令人愉快的狂热,星星是文字,鲜花是密码,微风被谱成歌曲。”[1]366

爱默生还将爱人与爱社会结合起来,他认为爱情施与人的愉悦与力量能增进人对他人和社会的热爱,从而有助于社会的稳定与安宁。“于是他从爱一个人身上的这类事物推广到爱一切人身上的这类事物,所以那个美丽的灵魂仅仅是一扇门,他从中穿过,走进那所有的纯真的灵魂构成的社会。”[1]370在爱默生看来,爱情能化解人对他人与社会的仇恨,增强人与人的之间的关爱、人与社会间之间和谐。同时,他也隐晦地表达了性在深化爱情上的作用,“激情把它的对象看成浑然一体。灵魂完全体现为肉体,肉体完全被赋予灵魂。”[1]371灵肉的结合正是美满婚姻的基础。

爱默生的诗歌也反应出他追求真挚爱情的信念,在《为爱奉献一切》中,他鼓励人们为爱放弃外在物质及其他所有,“为爱奉献一切/顺应你的心/朋友、亲人、光阴/财产、规划、名声/信誉和灵感/什么都能舍弃。”[12]72他的另一首诗《爱》也鼓舞人坚定不渝地追寻爱,坚信爱的力量能战胜一切艰难险阻,最终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爱,肩负着使命,注定要启程,/涉过洪流,穿过雪地,/那里没有路,它蜿蜒爬行/翻过阿尔卑斯山脉,找到了它的家。”[12]210爱默生认为男性应该看重女性丰富的内心世界,而非关注她们姣好的容颜。他也批判男性择偶时以貌取人的偏见,“年轻小伙只看到了他们要买的房子的外表。”[6]41显然,爱默生赞扬爱情对个人和社会的裨益,赞许恋人间心灵相通与灵魂交融,追求属灵的高尚的爱情。

在清教主义特殊的历史、文化背景下,爱默生对女性和女权主义运动的观点是渐变的,由保守、回避到公开支持,这实属不易。他赞扬女性天赋的美德与潜质,肯定女性在人类文明发展中的特殊贡献,鼓励女性争取与男性同等的权利。在爱情观方面,爱默生颂扬爱情的伟大力量,赞许它对人类心灵与社会发展的裨益。在婚姻观方面,他信奉以真挚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强调双方对婚姻的责任,倡导夫妻间相互尊重、扶持与慰藉。这对于当下多元价值社会体系中脆弱的婚恋关系与持续走高的离婚率具有积极的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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