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特威胁喜剧的概念隐喻翻译研究*

2014-04-06 02:39
关键词:品特隐喻戏剧

杨 丹

(盐城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江苏 盐城 224002)

哈罗德·品特(Harold Pinter,1930-2008)是被广泛认为是自从萧伯纳(1856-1950)之后英国最伟大的剧作家之一,被认为是全世界最伟大和最有影响力的戏剧大师之一。在其近50 年的艺术生涯中,创作了多部戏剧,若干诗歌、小说、电影剧本和政论文章。本·琼生曾经这样评价莎士比亚“不属于一个时代而属于所有的世纪”。也许我们可以说,品特不仅属于英国,他同样属于全人类。[1]5品特的戏剧可以分为四个时期。第一个时期1957-1960,威胁喜剧代表作品:《房间》(The Room,1957)《生日晚会》(The Birthday Party,1958)《送菜升降机》(The Dumb Waiter,1959)《看门人》(The Caretaker,1960)。第二个时期1960-1967,家庭戏剧。第三个时期1968-1981,记忆的戏剧。第四个时期1984-2000,政治戏剧。[1]2

从2005 年以来,国内语言学界出现了品特研究热。至2013 年为止,对品特戏剧的研究涉及女性主义、[2-3]存在主义视角、[4]思想特点、[5]博弈话语研究、[6]疾病研究、[7-8]色彩研究、[9]语用文体学研究、[7]品特式戏剧语言研究、[10-11]伦理学研究、[12]关联研究[13]等多个层面,但是对剧作的概念隐喻及其翻译的专门研究却几乎被学者忽视了。笔者认为,隐喻是品特戏剧中表达含义最重要的手段,所以对品特戏剧的研究应该从词汇层面转移到认知层面,本文拟通过品特在其早期作品即威胁喜剧中广泛使用的情感概念隐喻的汉译进行认知探索。

一 概念隐喻——首要的话语模式

英国著名汉学家库伯指出,庄子的核心思想就在于认为:除非是在某种认为创设的智力辩论情境中,否则语词是没有一种固定意义的。庄子令人信服地宣称:隐喻是一种“正常的”或“首要的”话语模式。[14]序言对于隐喻的首要性,最著名的一段话出自尼采,他认为真理是一支由隐喻、转喻等组成的机动部队,它们经过长期的使用,对人们来说似乎成为固定、规范并且有约束力的。隐喻被过多地使用,丧失了那种感受性的力量;硬币的表面被磨损,从而不再被认为是硬币,而只是一块金属。[14]205

自从1980 年Lakoff 和Johnson 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问世以来,认知语言学取得了新的发展。近年来,概念隐喻的语言形式和意义关系的研究,一直是人们所关注的一个课题。目前,英语概念隐喻的语言形式与意义的研究取得了较快的发展。隐喻作为一种认知域思维方式,其发现过程是人类认识逐渐深入的必然结果。20 世纪80 年以来,认知语言学给隐喻研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研究热潮。尤其是Lakoff 和Johnson 等为代表的概念隐喻明确提出,隐喻是人类思维与语言运行的基本方式,这一论断把隐喻从灰姑娘提升到了王子的地位。[15]他们指出,隐喻不仅是语言中的词汇问题,还是人类思维的重要手段,隐喻是人们部分地理解完全不能理解的事物(包括我们的情感、美学表达、道德实践、精神意识)的重要工具。它直接参与人类的认知过程,是人类生存的基本方式,它把一个概念域(源域)映射到另一个概念域(目标域)。自然语言的隐喻特性使得单纯按照语言本义解释意义是不可能的,它也不能对隐喻作出解释。这类例子包括“Argument is war”“Time flies”“Theories are buildings”等。就本义来说,争论与战争、时间与飞行、理论与建筑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正是隐喻才使得哲学成为一个理论体系,没有隐喻就没有哲学。这句话强调了隐喻在哲学中的重要地位具有现实性。王寅认为,在经历了毕因论、认识论、语言论三次转向后,后现代主义是西方哲学的第四转向。[16]王寅指出,只有人类进入后现代哲学时代,抛弃了形而上学的桎梏,当人本观作为后现代哲学的重要基础,才催发了CL(认知语言学)的登场亮相,使之成为众多学科关注的对象,上演了学术界“灰姑娘”的故事。只有在后现代哲学视野下,才能很好地理解CL 和隐喻机制。[16]用概念隐喻理论研究文学文本属于认知诗学的范畴。胡壮麟认为,判断某种语言表达是不是隐喻,有如下几个理论可供参考:张力理论(The Tension Theory)、冲突理论(The Conversion Theory)、变异理论(The Deviance Theory)、语义变则理论(The Semantic Anomaly Theory)。[17]

二 以体验为基础的概念隐喻翻译

经验论、唯理论、解释派哲学指导下的翻译观分别关注作者、文本和读者三个维度,但这三个理论似乎都有些以偏概全之嫌疑。而Lakoff 和Johnson 所提倡的体验哲学是颇为全面的翻译思想。“体验哲学”强调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识是基于直接的身体经验,即对自身的体验以及对外部物理环境的感知。隐喻的两个重要组成即两个认知域是凭借经验基础才维系在一起的,脱离了经验基础,隐喻就无法表征。[18]19-20因此,隐喻作为重要的认知手段根植于身体体验。这种身体体验是我们的身体(包括情感)、我们与环境的互动、人际互动(关系)为基础的。王寅认为认知语言学的翻译观应该是这样的:翻译是以现实世界的体验为基础的,结合了认知主体参与下的多重互动为认知基础,译者能够透彻地理解源语的意义,尽量在目标语的映射中进行转述,译者应该尽力在目标语中勾勒出原文作者试图描写的现实与认知世界,试图使目标语读者获得与源语读者大体相当的阅读感受。[19]翻译学在21 世纪随着认知语言学逐步成为主流学派的潮流下,对该学科产生了重大影响,形成新的边缘学科“认知翻译研究”,其中的隐喻研究有望从认知角度对翻译研究注入新的活力。[20]Martin 指出,概念隐喻对于翻译学研究具有重要意义。[21]171因为在跨语言翻译时,源语中的隐喻机制必须处理。笔者认为,译者在翻译时,必须研究目标语与源语两种语言中隐喻的源域与目标域是否完全对应,才能更好地译出概念隐喻。比如,英国是岛屿民族,表示忠诚可以说“He eats no fish”,本隐喻采用了丰富映射,即以具体事物“他不吃鱼”映射抽象概念“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但是汉语中没有这样对应的隐喻映射系统,如果直接翻译成“他不吃鱼”,将贻笑大方了,若要恰当翻译这一隐喻,只能考虑去除源语隐喻的翻译方式来处理。

三 品特威胁喜剧的情感认知

品特作为当代英国继萧伯纳之后最伟大的剧作家,从1957 年的《房间》和《生日晚会》,到2000年的《庆祝会》,他一生共计创作了29 部剧作,评论界也有学者把他的剧作按照创作主题划分为三个阶段:威胁喜剧、记忆戏剧和政治戏剧。[22]以他的名字新造的一个词“Pinteresque”(品特式的)已经作为一个形容词在英语语言中存在,该词语描述的是品特隐喻性语言、空洞的夸夸其谈以及丰富的言外之意。牛津戏剧词典是这样定义这个词语的:(品特的)高度个人化的风格,有“品特风格”的标签,情节简单,人物动机常常模糊,背景不明确,命运在戏剧结尾时非决定性的;语言,至少早期戏剧中的语言包括了重复和日常语言的非逻辑性,台词中有精心设计的停顿与沉默。[23]381品特的早期威胁喜剧为品特的戏剧生涯提供了坚实基础,他后期的所有作品都或多或少传承了威胁喜剧的特点。品特关心日常英国人的生活,他的作品暴露了日常对话与行为中的人物内心的焦虑,暴露了人物对外部世界的恐惧。品特的威胁更加具有英国特色。比如在《房间》一剧中,罗丝的害怕与博特的暴力可以看做是战后缺乏住所缺乏安全感和非理性恐慌的反射,尤其是50 年由于黑人移民而导致的工人阶级的恐慌,在《看管人》一剧中也描绘了这一点。为了自我保护,下层人民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的唯一住所,以防受到侵犯。对于那些没有自己住房的人,侵占他人的住房是他们的目标,比如戴维斯就是这样的人物。《生日宴会》一剧反映了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左右翼集权主义、大屠杀、核威胁的阴影笼罩的影响,导致了1957 年的核裁军运动。Esslin 认为,品特的威胁喜剧总是伴随着大笑,但一旦发现了恐慌与威胁后,便不再可笑。这种喜剧让人恐惧,引起恐慌,喜剧中常常在现实中隐藏着超自然的氛围,比如焦虑感和不安全感、人与人之间的疏远。品特在戏剧中揭露了最常见的真实生活,反映了人们的恐惧与害怕。在戏剧的开头,滑稽的对话和荒唐的行为常常使读者捧腹,但是随着故事的发展(常常是不连贯的),读者会慢慢发现情节中的恐惧气氛。气氛慢慢变得沉重,读者渐渐意识到情节不是真的那么好笑,他们会感觉到悲伤的成分。[24]

品特在自己的早期戏剧创作中,情感研究贯穿了剧作的始终,人物情感丰富,情感隐喻的表达比比皆是。笔者尝试对戏剧中的情感进行梳理,试图从两个角度剖析品特戏剧中的情感隐喻:情感是疾病、情感是颜色,笔者认为,这两种隐喻均可看作是实体隐喻。

四 品特戏剧中概念隐喻翻译

(一)情感是疾病的概念隐喻翻译

文学中的疾病不仅仅是一个医学名词,它往往被打上了思维的印记。战争给人类带来的更多的是心灵的创伤,作为现实生活的折射,疾病意象频繁出现在后现代主义文学作品中。品特作为犹太裁缝之子,因为自身童年的苦难经验,所以他在作品中展现了对社会不公的愤怒和对弱小者的极度同情,对苦难人物的心灵创伤和身份极为认同。疾病是概念隐喻,疾病是作家用文字诠释世界和表达自身情感的重要工具。用痛苦的疾病来表达作家自己心中的情感体验,是荒诞派剧作家们的写作特色,品特算是其中一个典型代表。品特戏剧中的概念隐喻的源域和品特本人生活的环境不无关系。品特作品中人物的疾病往往钟爱弱小人群,尤其是少数族裔人士。在20 世纪初,大批(200 万)移民涌入英国,其中包括大量犹太人和黑人。移民在英国的生活条件相当恶劣,在社会受到排挤,种族冲突的事件时有发生。生活在白人文化为主流的社会中,黑人、犹太人等少数族裔饱受迫害和屈辱,他们倾向于用隐喻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在《房间》一剧中,喋喋不休的罗丝突然双目失明,关于她的突然失明,Esslin[24]的看法是她的失明是对她本人对伯特不忠的惩罚,也是对她本人与赖利不正当关系的默认,背叛就该受到惩罚,这是罗斯失明的最合理解释,罗斯的眼疾正是罗斯本人罪恶感的投射。失明是源域,人物的罪恶感是目标域。在《生日晚会》一剧中,斯坦利在戈德伯格和麦凯恩的连珠炮似的的审讯中,患了失语和失明,随着各种罪名被强加到斯坦利的头上,他失去了原有的冷静思维,失语和失明症是他内心恐惧感的外露,这是他作为犹太人的少数族裔在社会被歧视的隐射。品特戏剧中反复出现的疾病名称反射了人物恐惧、痛苦和焦虑等情感。可以说,在该剧中,源域是失语和失明,目标域则是人物内心的极度恐惧。现举例如下:

例(1):

Well,you can’t see me,can you?You’re a blind man.An old,poor blind man.Aren’t you?[25]40

中文翻译:

罗丝:可你见不着我,对吗? 你是个瞎子。一个又老又可怜的瞎子。不是吗? 什么都看不见。[1]133

例(2):

Can’t see.I can’t see.I can’t see.[25]42

中文翻译:

罗丝:看不见了。我看不见。我看不见。[1]137

例(3):

Stanley:(leaning across the table)That woman is mad![25]44

中文翻译:

斯坦利:(隔着桌子前倾身体) 那个女人是个疯子![1]45

例(4):

Goldberg:Why do you treat that young lady like a leper?[25]50

中文翻译:

戈德伯格:你为什么像对待麻风病人那样对待那位年轻女士?[1]53

例(5):

Mccann:Rheumatic.[25]86

中文翻译:

麦卡恩:风湿病。[1]95

例(6):

Maccann:Epileptic.[25]86

麦卡恩:你有癫痫病。[1]95

从以上6 个例子的翻译中,笔者发现,汉英语言具有相似的隐喻映射系统,译者在处理原文中情感是疾病的隐喻系统时,他所依据的是源语与目标语相同的形式逻辑和隐喻系统。

表1 品剧中各种疾病概念隐喻映射汉英对照表

从表1 可以看到在品特早期戏剧中,“盲”“哑”“疯”“麻风病”“风湿病”“癫痫病”等疾病的概念隐喻系统把社会普遍存在的对弱小群体,尤其是对少数族裔的歧视所造成的剧中人物的恐惧、不安以及痛苦等抽象的概念用具有身体体验的具体疾病表现出来,疾病隐喻范式是人物内心的危机的凸显,投射了社会的弊端,反复出现的疾病表达了剧作的恐惧主题。汉语和英语有相似的隐喻系统,源域中的疾病隐喻可以大体映射到目标语中,通过相似的疾病隐喻系统,汉语读者通过疾病对情感系统的映射,可以感受到源语读者的大体相当的阅读感受。

(二)情感是颜色的概念隐喻翻译

颜色是情感。红色是羞怯、愤怒等情感。比如中文中有下面的表达:红了脸;红过脸;脸色绯红。白色可以指受到惊恐或惊吓。比如:脸色苍白。当黑色是情感时,中国人所激起的往往是负面情感。中国人常常用黑色来理解、描述和解释不愉快、忧郁、伤心这些抽象的情感。大量隐喻表达可以用来表达人类的伤心、愤怒、绝望等忧郁情感,意味着没有希望、非常伤心或忧郁。情感的强度通过不同程度的黑暗来表达。例如:将来看上去是黑暗的。黑色的字面意义是非常暗的颜色或没有光线的黑暗。完全的黑暗通常用来描述暗淡的前途。黑色的绝望意指没有希望。绝望的字面意义是失去所有希望的状态,表明人们在遭受苦难、折磨和失败。黑色新闻意指坏新闻。黑色的日子是指坏事情要发生的日子。黑色话语意指不详的话语。黑色的情绪意指情绪极差,其字面意义是坏的、不幸的、不祥的。在中文中,也有许多与黑色延伸意义有关的俗语和短语。例如:“俄倾风定云墨色,秋天馍馍向昏黑”(《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杜甫)。片刻之间,乌云仿佛墨一般黑,没有一丝风儿。在深秋,天空云层密布,夜色慢慢笼罩大地。本诗写于公元761年,当时由安禄山和史思明发动的反叛没有被完全镇压。当诗人写诗时,杜甫刚刚遭受了失去年幼之子的伤痛。在诗中,乌云和灰色的天空反射诗人孤独的情绪。从以上例子中,黑色的隐喻意义可以隐射诗人本人的精神不快和伤悲之情。

在悲剧和危机的主题下,品特运用了黑暗的意象作为概念因为来刻画主题,在作品中,源域黑暗(dark,darkness)投射到目标域人物的压抑的情感,深刻明了地表达了品特戏剧的悲剧性特征。其中《房间》《生日晚会》《看管人》和《送菜升降机》是最具有说服力的。《房间》发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黑暗弥漫整个出租屋的周围,只有罗斯租住的房间成为唯一的温暖来源。例如:It’ll be dark in a minute as well,soon.It gets dark now.It’s quiet.Be coming on for dark.There’s no one about.(天色马上就要变黑了。天黑了。周围很安静。天就黑了。周围没有一个人。)dark 一词在英语中的字面意义是there’s little or no light,隐喻意义是it’s morally bad,dangerous or frightening。汉语“黑”的字面意义是黑暗的;无光的,可用黑暗映射感到忧郁的、忧愁的意思。[26]233英语的dark 翻译成汉语的“黑暗”,中文和英文关于“黑色”的隐喻系统相似,所以中国读者仍然能够体会到黑暗笼罩下的阴森、恐怖。随着剧情发展,罗斯双眼突然失明,她顿时被卷入到了地狱一般的完全黑暗之中。在《看管人》中,当率直的Aston 给Davies 讲述自己在疯人院的一段经历时,室内变得越发黑暗,只有Aston 还看得清清楚楚,一切包括Davies 在内都已经完全被黑暗的夜色笼罩了。在《生日晚会》一剧中,漆黑的夜晚,两位不速之客Goldberg 和Mccann 突然到来,要求入住,随着夜色加深,暴力行为急剧发展,最后Stanley 变成僵尸。Stanley’s body shudders,relaxes,his head drops,he becomes still again,stooped.

(斯坦利的身体颤抖,放松,他的头垂下,他又重新变得僵硬不懂,弯腰驼背。)最后Stanley 被黑色汽车带走。在《送菜升降机》一剧中,Ben 和Gus 是杀手,他们总在夜晚工作。在品特戏剧中,弟弟与嫂子亲吻、鬼混,丈夫说服妻子当妓女谋生,老夫乞求儿媳赐吻这些荒唐的事情都发生在黑色的夜晚。品特用黑暗隐喻英国战后社会的恐怖、威胁、危机与变态。黑与白的对立象征着人与人之间的对抗,黑色隐喻着人类叵测的命运以及社会的复杂形势。白色则象征着洁白、纯净。以《看管人》为例,好心的Aston 救了Davies,并且领他回家,还送给他一些衣服,其中一件就是白色的,那是Aston 当看管人时候穿的工作服,白色在剧中隐喻着希望Davies 能够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此时,白色隐喻属于规约隐喻,白色象征纯洁。当然,品特戏剧的一大特点是晦涩难懂,白色并非总是洁白纯净的象征,比如在《聚会时刻》一剧中,Gavin·White 是大搜捕的头目,他的姓氏是“白色”,他的名字是“Gawain”的变体,“Gawain”在古老传说中有“刽子手”的含义,因此这里的“white”有白色恐怖的意思,此刻的隐喻属于创新隐喻。所以“white”在品特戏剧中的隐喻具有规约隐喻和创新隐喻两种,同一词语两种隐喻的同时存在也说明了品特戏剧是晦涩难懂的,隐喻是不定的。当“white”这个词翻译成汉语”怀特”,失去了英文的隐喻含义,白色恐怖的意义丝毫不能体现出来,这样,中文读者在理解“怀特”一词时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英文读者的相同体会了。这说明隐喻是根植文化的,中文文化中的“怀特”与英文“white”无法对等。white 一词作人名时,汉译时因为采用了音译的方式,使得源语中隐喻系统在目标语中无法存在。

表2 “黑”与“白”在英语和汉语中概念隐喻映射对照表

五 情感隐喻翻译与威胁喜剧主题再认知

斯坦哈特认为,绝大多数的隐喻的建立基础是类比。[27]1建立隐喻的源域与目标域之间必须能建立语义联系,所建立的联系一般在现成语义库中难以找到,这也是导致人们理解创新隐喻的难点所在。在概念隐喻的翻译中,译者必须在本人的心理空间和两个语域空间进行整合,以在目标语中找到合适的表达方法。隐喻翻译的关键或核心在于,我们能否把源语源域和目标域的真值分别映射到目标语中的两个概念域中。尽管汉英分属不同语系,依赖不同的知识网络,拥有不同的民族、宗教、文化体系,但是人类生存的外部条件大体相同,对外部世界有许多相似的体验,所以汉英两种语言仍有拥有大部分相似的隐喻系统,这是隐喻翻译得以实现的基础。在翻译品特戏剧中的“疾病”和“颜色”概念隐喻时,汉语(目标语)和英语(源语)拥有相似的逻辑关系。

英汉民族在情感方面有比较近似的体验,虽然译者与原剧作者的生活体验和文化差异较大,但是译者通过衍推品特在戏剧中的隐喻表达方式,试图在基本层次范畴用最经济的方式寻找原文隐喻表达的对应表达式,找到两种语言中情感隐喻的寓意对应点,把中文的疾病和颜色映射到情感系统,最大限度地实现“使读者感到恐惧、焦虑”的审美目标,以激发中文读者的阅读想象力和阅读期盼。

语言是动态、变化、发展的。语言如果是静止的,我们的认知就不可能深入、提高。导致语言变化的触媒是隐喻。概念隐喻的翻译实际是译者在不同文化之间寻找认知的最佳对等语。源语与目的语之间的世界经验并非总是完全对等的,源语与目的语之间可能存在相似映射条件的隐喻,也存在相似映射条件单词汇形式不同的隐喻,或者映射条件完全不同的隐喻。所以,译者在翻译时必须研究两种语言中概念隐喻的两个概念域是否有对应的真值,才能更好地译出概念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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