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语言研究的基本特征：服务于国家安全战略——以马里兰大学高级语言研究中心为中心*

文秋芳

(北京外国语大学 中国外语教育研究中心，北京 100089)

引　言

2001年，震惊世界的“9.11”事件使美国政府深刻认识到国家语言能力的不足会直接影响到国家安全。在这一背景下，2003年美国国防部在马里兰大学成立了高级语言中心(Center for Advanced Study of Language, 下文简称CASL)。这是美国唯一的一个运用国家资源，应对国防部、情报部门语言需求的国家级语言研究中心。在过去的10年里，CASL通过科学研究，产出一系列研究成果，并将其应用到国防部、情报机构和各相关政府部门中去，协助政府解决与语言相关的战略、战术问题。语言研究为国家服务，尤其是为国家安全战略服务，是CASL的核心理念。从整体来看，CASL实际上是整个美国语言研究的一个缩影，美国语言研究长期以来就有为国家安全服务的传统，所以也可以这样讲，语言服务于国家安全战略已成为美国语言研究的一个基本特征。

在我国，语言学界学者们的研究通常远离政治，着力于学科本身。理论语言界学者的研究往往多与其专长、学术兴趣及语言现象相关。相对来说，应用语言学界的研究与现实生活有一定联系，但其应用价值往往止步于如何教、如何学、如何提高质量、提高效益等。社会各界包括语言研究工作者在内，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语言研究与国家的战略、安全紧密相关，其研究成果还能用于解决常规、非常规战争中的语言问题。我们欣喜地看到，近年来有少数学者从事了这方面的研究，例如文秋芳[1]、王建勤[2][3]、戴曼纯[4]、戴冬梅[5]、李迎迎[6]、鲁子问[7]、张天伟[8]等。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为提升语言学界学者对语言研究成果应用的认识，也为帮助政府部门重视语言研究工作，本文采用文献研究法，比较详细地介绍CASL的理念、规划和实践。有关文献主要来自CASL(2014)网站(http://www.casl.umd.edu/)，其中包括《对语言分析师的支持：CASL多学科的研究》(Assiting the language analyst: Multi-disciplinary research at CASL)，[9]《2010年CASL的重要成绩》(2010 CASL highlights)，[10]《2011-2017年战略规划》(2011-2017 strategic plan)[11]和一些CASL研究结果的单页宣传单(CASL research fact sheets)，还有些文献来自美国国防部网站(http://www.defense.gov/)，其中有《国防语言变革路线图》[12]和《国防部语言技能、区域知识、文化能力的战略规划(2011-2016)》。[13]

本文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概述CASL的总体情况，其中包括其理念、使命、策略和奋斗目标，第二部分评析CASL的战略规划，第三部分描述CASL的主要成绩，第四部分报告笔者的反思，并为拓展我国语言研究的范围和使用价值提出两点建议。

一、CASL概述

(一)CASL团队及其实验室情况

CASL拥有一支跨学科的优秀研究团队，全职雇员133名，其中100名为全职研究员。此外，还有校内外兼职研究员94名。CASL现任的负责人Richard D. Brecht，也是CASL的创始人。他是一个在美国学界和政界均具影响力的语言研究者，也是世界公认的语言政策专家。他富有远见，具有战略眼光，曾经出版过多本专著、发表过系列论文，对美国政府的语言战略决策起着重要作用。在他的领导下，CASL整个团队像一个大家庭，洋溢着合作、互助的和谐气氛。

CASL涉及的主要学科有语言学、心理学、认知神经科学、计算机科学、第二语言习得；辅助学科有人类学、交际学、哲学、社会学、教育学等，聚焦的研究领域有认知心理、第二语言习得、认知神经和高科技应用。CASL相信科学研究是改进情报部门处理外语信息的关键、高科技在收集和处理海量信息中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为了帮助研究者更好地理解人的认知系统工作机制、发现并改进这一系统的语言和信息加工能力的办法，CASL建立了5个高科技实验室，其中有脑电图仪、神经反馈仪、眼动仪、行为数据采集室、言语和访谈记录仪。除了这5个独立实验室外，CASL还和马里兰大学、佐治亚大学共享3个实验室：核磁共振仪、脑磁图、功能性近红外光谱仪。毫不夸张地说，这不仅仅是美国的超级语言研究团队，即便在世界范围内，也难找到人数如此多、水平如此高、配置设备如此先进的语言研究团队。

(二)CASL理念及其体现

在马里兰大学CASL网站的右上角位置上有一条特别醒目的口号“语言研究为国家服务”(Language Research in Service to the Nation)，CASL所有雇员的名片上也印着同样的语句。这就是CASL运行的基本理念。这一理念体现在CASL确立的使命、奋斗目标、策略等多个方面。

CASL最重要的使命是：提高语言备战能力，保卫国家利益。具体功能可以分为3项：(1)智库功能，即为领导制定语言战略的关键决策时提供帮助；(2)应急功能，即调用各界最佳资源，及时处理政府碰到的最棘手的语言问题；(3)常规功能，即通过实证研究，为政府的语言分析师工作提供关键知识、资源与技术，以改进其语言分析能力；为国防部提供高语能测试工具、语言学习标准、培训方案、高科技工具，以提高军事人员的语言备战能力。

CASL的奋斗目标是：要能够使CASL成为国家最重要的战略资源，以解决影响国家安全的最关键、最富有挑战性的语言和文化问题，能够将语言研究结果直接应用到日常工作中去、应用到影响任务完成的关键决策中去。为了完成CASL的职责和实现其奋斗目标，他们所采取的策略包括：(1)一切从实际需求出发，通过科学研究，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国防部和情报机构碰到的真问题、难问题；(2)调动各方资源，组成多学科团队，协同攻关解决难题；(3)与科研成果的使用对象密切配合，到实战环境中评估研究成果的成效性。

二、CASL的战略规划

CASL在网站上公布过两个战略规划。一个是2010-2012年的3年规划，另一个是2011-2017年的7年规划。前一个规划的内容基本上被覆盖在第二个规划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重复，这里主要介绍第二个规划。

(一)战略规划简述

2011-2017战略规划开宗明义说明了语言研究与美国国家安全的关系。它指出：21世纪，世界面临着来自多方面不可预测的威胁，语言、文化和认知技能是美国应对这些威胁，成功完成在140多个国家的情报工作和驻军任务的关键因素，因此美国国防部和情报机关需要拥有一支高效应对这些威胁的语言专业人士队伍。正是为了满足这种需要，国防部和情报机关联手成立了CASL，以期通过跨学科的协同研究来处理最困难的语言和文化问题，以促进政府各部门语言能力和语言备战能力的提高。CASL将和与语言相关的实践者、管理者、各利益方密切合作，使工作改进的实际成效可见、可测。在未来的10年里，CASL将把最新的研究成果应用到语言和文化为关键因素的一切领域。

该规划聚焦能力建设、资源建设和队伍建设三个方面并确立相应目标。能力建设目标侧重于以科研为基础，为提高语言专业人士服务国家、服务国防、服务情报机构的能力和效率提供帮助，为衡量语言能力和语言技术产品建立指标体系和标准；资源建设目标侧重于提供各种语言资源和科技工具，促进语言学习更高效、语言科技工具的使用更便利；队伍建设侧重于为语言专业人士的挑选、培养、能力的提高和保持，提供科研决策和支持。该规划共列出了8大目标(见表1的第2列)，其中能力建设3项，资源建设4项，队伍建设1项。每一项目标有着1-4项不等的预期成果，共有13项预期成果(见表1第3列)；每一项预期成果有着对应的1-10项不等的行动，共有80项具体行动(见表1的第4列)。

表1　CASL2011-2017年战略规划的简述

(二)有关“能力建设”的32项行动

战略规划中不仅有目标，有预期结果，更为闪光的地方是，与每一项预期结果相对应的还有可操作的行动。由于本文的篇幅有限，无法说明80项具体行动的内容。为了使大家对CASL的具体行动有一定的了解，下面笔者以“能力建设”的3项目标为例，将与其对应的32项行动按照3个时间段列在表2中。

表2　有关“能力建设”3项目标的具体行动

表2列出的32项行动具体、要求明确，同时实施行动的时间清楚。由此可以预见，这样的战略规划易于落实、易于检查。战略规划之所以如此详细，这主要是因为美国1993年通过了《政府工作与绩效法》(Government Performance and Results Act)。[14]该法案要求受政府资助单位提交的战略规划必须包括宗旨、总目标、分目标，与每个分目标相对应的预期结果，与每项预期结果相对应的具体行动。美国国防部在21世纪制定的两个战略规划也具有相同的结构。笔者认为这样翔实的战略规划制定方法值得借鉴。

三、已取得的主要成绩

根据2014年CASL网站上公布的信息，在过去的10年里，CASL团队完成了15个科研项目，目前正在开展研究的项目有16项。本节围绕CASL为提高语言分析师工作效率而开展的研究项目，说明CASL已取得的成绩。

美国是世界上收集信息和情报手段最多、技术最为先进的国家。目前美国政府面临的困难不是信息不足，而是语言分析师来不及处理这些海量信息，同时加工这些信息的速度和准确率还远远满足不了需求。为此，CASL以科学研究为驱动，力图设计有效方法，通过训练来提高语言分析师的语言加工能力。围绕这一使命，他们开展了三方面的研究：(1)工作记忆(working memory)；(2)发散性思维(divergent thinking)；(3)文化启动(cultural priming)。

(一)工作记忆研究

工作记忆系统是快速、有效加工信息的重要保障。依赖这个系统人们能够在同一时间完成多重任务。完成信息加工的效率取决于个人的工作记忆储存信息的容量和对自己注意力的协调和控制程度。CASL研究团队相信人的工作记忆能力不是生来具有，可以通过后天训练来改进。因此，他们通过研究，分析影响语言分析师工作记忆的条件和因素，探究对注意力控制的机制。例如，CASL团队通过核磁共振仪观测错误的出现与大脑活动模式，识别大脑相关区域，推测其与工作记忆的联系。此外，他们还运用脑电图仪考察人们在分析含混句子时，工作记忆的表现在多大程度上能够预测大脑的活动。他们声称已经在理解语言加工产生错误的原因上取得了突破。在此基础上，CASL团队设计了工作记忆训练包，即通过控制注意力来增加短期记忆信息的长度。

他们的核磁共振仪实验已经证明，工作记忆训练确实能够有助于提高语言分析的效率。另一项眼动仪研究也证明认知控制训练(cognitive control training)有助于提供分析含混语句的速度和准确率。目前CASL正在政府不同部门的语言中心进行工作记忆训练有效性的检验。与此同时他们建立了电脑模型帮助预测工作记忆训练对人行为的改变程度，弄清楚哪些人更得益于这样的训练。[9]

(二)发散性思维研究

发散性思维是一种认知能力。它能够为开放性问题提供多种解决方案，有的是常见方案，有的是富有灵活性和创造性的非常见方案。语言分析师尤其需要这种发散性思维能力，因为他们碰到的问题经常属于开放性一类。如语言和情景的含混、文字材料的不完整或人为制造的“欺骗性”语言。此外，他们通常在时间紧迫的条件下工作。因此，要想对情报信息给出迅速而准确的解释，他们必须要能够对同一问题拿出多种解决方案。

认知神经科学成功发现支持创造性解决问题的脑机制，包括发散性思维及其分项机制。尽管这些机制的功能细节还需要进一步研究，但开展系统研究，探究通过神经科学和行为技术改变神经认知状态，为发散性思维创造有利条件的时机已经成熟。这些方法能够用来确保超常的语言分析结果，能够帮助语言分析师预测可能威胁国家安全的低概率事件。

CASL 研究团队正在发现改进发散思维能力的途径。他们正沿着两个途径开展研究：(1)通过神经反馈训练，帮助提高 alpha脑电波的强度；(2)通过实验的强化训练，改变人的思维定势。在此基础上，他们再编写改进发散性思维的训练材料。目前CASL已经设计了训练课程，培养语言分析师发散性思维的灵活性和原创性。CASL的研究还发现，发散性思维工作时的大脑活动情况可以测量，例如大脑注意力的控制、人的神经生理状态以及大脑左右半球的差别。目前CASL研究团队正在探索发散性思维训练是否不仅对语言分析有作用，而且对语言学习也有用。有关语言学习的假设是：当学习者在运用发散性思维对每个词能够给出多种情景解释时，词汇学习的效果会更加显著。[9]

(三)文化启动研究

语言分析师分析的语言材料经常来自其他国家。要能够正确理解具有异国文化背景人员的话语，并能根据他们话语预测其行为，语言分析师必须能够从言语产出者的视角出发，站在异国文化的立场上。其实，这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任务。因为人们生来倾向于从自身文化立场出发来理解所见所闻。CASL的目标就是要通过研究，发现不同文化差异性的典型特征，并依据这些典型特征，采取高科技手段来帮助语言分析师改进选择恰当文化视角的能力。

美国文化属于个体主义文化。与之不同的是，许多亚洲国家的文化属于集体主义文化，他们把群体需求置于个体需求之上。CASL揭示集体主义文化的整体特点和集体主义文化内部不同派别的差异，并构建了关系模型理论(Relational Models Theory)。该理论提出了4种模型：(1)群体共享式(Communal sharing)；(2)权威等级式(Authority Ranking)；(3)平等匹配式(Equality Matching)；(4)市场标价式 (Market Pricing)。CASL前期研究已经运用关系模型理论分析了美国、日本、中国、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现在又分析了同属集体主义文化的伊朗人、索马里人、图阿雷格人和豪撒人之间的差异。研究结果表明，这些同属集体主义文化的人群之间也存在很多差异。2012年CASL研究团队通过以下3项研究展现了关系模型的独特之处，研究结果支持模型用于解释文化影响：

(1)自我报告问卷调查揭示了关系模型与其他文化模型在概念层次上的差异。

(2)神经影像研究揭示的脑活动模式表明人们运用大脑不同部位加工不同类型的关系倾向。

(3)情景反应研究展示了不同祖籍语者的文化差异，所涉及的祖籍语有欧洲语言、普什图语、汉语、伊朗语。

基于上述研究结果，CASL研究团队决定采用文化启动的高科技手段来诱发语言分析师采用相关文化视角。所谓文化启动，就是要创建心理条件或者刺激，以改变分析师对随后刺激的反应。具体地说，通过与目标文化相关的词或图片来刺激语言分析师，从而诱发产生某种相关文化的心理框架。运用文化启动，语言分析师可以更好地发现受文化和社会关系倾向的影响做出的判断和决策，由此再提供多种解释。这些解释能够逐步地帮助预测具有异国文化背景人的行为。2013年，研究者计划让受试接受文化启动后完成结构性的分析判断任务，以评估文化启动的有效性。这项研究为的是进一步检验为语言分析师所编写的训练材料。

四、反思与建议

(一)反思CASL对笔者个人语言研究的影响

2010年10月笔者赴美国马里兰大学参加二语习得会议。会上与CASL全职研究员Catherine Doughty相识, 我们互换名片并有了短暂交往。她名片右上角写着“语言研究为国家服务”。名片上的这句话对我触动很大。我原以为在美国这样的国家，研究人员不会公开地向外界宣称自己的研究是为国家服务；我也没有想到语言研究与国家利益有如此直接的关系。此外，在进一步了解CASL中，美国朋友告诉我，这是个保密单位，非美国公民不得入内。这更加引起了我对CASL的好奇。笔者回国后非常认真地查询了CASL网站，并由此“顺藤摸瓜”发现了美国国防部在这方面所做的大量工作和海量信息。在查找和阅读这些美国政府在网站上公开发布的文件时，我初步形成了一个新研究领域“国家外语能力研究”。自此我便投入大量精力和时间，开始了这一新领域的研究。在2011-2013年这3年间，笔者先后申请到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的重大项目“美国、俄国、法国和巴西国家外语能力研究”和国家哲学规划办的重大招标项目“国家外语人才资源动态数据库建设”。近年来提交了3份相关的咨询报告，并被政府相关部门采纳。同期，和同事们还发表了5篇相关论文。[1][12][13][15][16]

说起语言研究与国家安全，语言研究要为国家发展服务，我们已历经近6年的认知与转变过程。2007年时任国家语委副主任和教育部语信司司长李宇明教授曾在北京外国语大学组织过一次“中国语言战略研讨会”。李教授意在通过这样的学术会议动员学者们参与到“服务国家”的语言研究。当时也曾为之所动。但后来在和同事们磋商时，有人认为这样的研究不具有学术性，不值得学者花时间、费精力来参与。此后3年，也没有对此多做思考。直到2010年深入了解CASL的理念和实践后，才真正坚定了从事“国家外语能力研究”的决心。可以说，CASL对我个人事业的发展影响是深远的。笔者希望学界同仁们也能从CASL的研究策略和项目得到启发，将自己的语言研究才华用于解决国家长远和眼下急需的问题，为维护国家传统的和非传统的安全利益贡献自己的力量。

(二)有关“语言研究服务国家”的建议

我们要想投身到“服务国家”的语言研究中去，除了学界同仁要转变思想以外，全社会都要重新认识语言研究对国家安全的重要价值，重新理解语言研究对维护国家利益不可或缺的作用。为此，笔者提出以下两点建议。

1.广泛宣传语言研究对维护国家利益的重要性

在当前世界潮流中，和平和发展仍旧是主流。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一切事务主要通过沟通、协商、谈判来解决。这里语言就成了“利器”。进入21世纪后，我国已经由“本土型”国家变为“国际型”国家。[17]随着我国在海外利益的不断拓展，我国与其他国家在政治、外交、贸易等方面的交往也在不断增加。很显然，我国与其他国家各方面的交往都需要“语言”这一交际工具。特别是党的十七大提出要提高国家的文化软实力。说到底，展现文化软实力的主要手段也是语言。2013年12月3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时指出：“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要努力提高国际话语权。要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精心构建对外话语体系，发挥好新兴媒体作用，增强对外话语的创造力、感召力、公信力，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阐释好中国特色。”如何在世界范围内塑造好中国形象，让中国故事被更多人看懂，让中国声音被更多人理解，让中国特色被更多人认可？语言研究者应该是先遣队。我们应该研究异国话语和中国话语的差异，研究他国人民接受中国话语可能出现的问题，研究什么是传播中国文化的最佳话语模式。

虽然世界的主流是“和平与发展”，但局部战争仍旧不断，非传统的反恐形势也日益严峻。在世界局部军事冲突和反恐行动中，信息战、情报战、心理战成了战争的前沿阵地和精神战场。社会文化理论认为，人的一切高级心理活动都采用语言作为中介。[18]语言是信息战、情报战、心理战的关键媒介。CASL紧紧抓住语言研究这一关键，一方面通过科学研究发现信息、情报分析的认知过程和神经反应，发现人脑对信息加工的特点，并用这些研究结果对语言专业人士进行培训，以优化他们对信息、情报的加工效率；另一方面充分利用高科技制造出语言学习和翻译的辅助产品，以帮助语言使用者降低语言学习的难度和减少语言使用的困难。当突发事件发生时，这些翻译辅助器能够满足未知的语言需求。此外，CASL还为语言、区域和文化三方面的学习提供评估指标体系，以帮助测评人们语言学习的结果。

纵观我国目前的情况，我认为上至国家领导、下至普通群众，包括语言研究者自己，不是所有的人对语言研究的价值都有正确的认识。为此，笔者建议，我们要通过多种媒体向社会各界解释语言研究与国家安全的关系，说明语言研究在维护和拓展国家利益中所起的独特作用。

2.政府要为服务国家的语言研究搭建协同创新中心

CASL的成立是美国政府顶层设计的结果。它由国防部首先提出构想，并选择马里兰大学作为挂靠单位建设这一研究中心。同时CASL的所有研究项目都来源于美国国防部2005年颁布的《国防语言变革路线图》和2011年颁布的《国防部语言技能、区域知识、文化能力的战略规划(2011-2016)》。[12][13]换句话说，CASL是美国国防部完成两个战略规划的科研支撑。因此，CASL的研究项目来源于政府的真实需求，其研究成果也用于解决真实问题。由此可以看出，美国CASL之所以能够将服务国家的语言研究开展得轰轰烈烈，其关键因素是美国政府的宏观战略和整体设计。特别要提出的是，美国政府将CASL建立在美国的一所大学，而不是设立在某个军事院校或是某个部队。如此做法，可以充分利用民间跨学科的优质研究资源为军方和情报机关服务。为此我建议在未来建设的2011协同创新中心中应该有一个类似CASL的研究中心。中国和美国的国情不相同，因此我国的高级语言研究中心在研究内容和运作模式上应该有自己的特点和特色，但可以借鉴CASL的理念和实践，使我们的工作做得更加出色。

张文木教授[19]曾经指出：“如果我们语言研究只集中在它的音素、音节等的细节上，而不关心这种语言的命运及其相关证照因素，那我们的研究就失去真义……中国语言学研究要与国家命运共患难，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目标相结合。” 我相信在未来的5-10年里，我国语言学界会形成一支服务于国家的语言研究团队，积极参与中华民族的复兴和中国梦的实现。

[参考文献]

[1]文秋芳，张天伟. 美国国家外语能力建设模式分析[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3，(6).

[2]王建勤. 美国“关键语言”战略与我国国家安全语言战略[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2)

[3]王建勤. 语言问题安全化与国家安全对策研究[J] 语言教学与研究，2011，(6).

[4]戴曼纯. 以国家安全为导向的美国外语教育政策[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2，(4)

[5]戴冬梅. 法国陆军外语能力特点评析[J]. 外语研究，2013，(6).

[6]李迎迎. 新时期俄罗斯军队外语能力建设概观[J].外语研究，2013，(6).

[7]鲁子问. 外语政策与国家安全——美国的经验与启示[J].当代教育论坛(学科教育研究)，2007，(4).

[8]张天伟. 美国军队外语能力的培养体系及其启示[J].外语研究，2013，(6).

[9](美国)CASL网站.对语言分析师的支持：CASL多学科的研究(Assisting the language analyst: Multi-disciplinary research at CASL)[EB/OL].The Next Wave Vol. 18. No. 1, 2009, http://www.casl.umd.edu/ (accessed03/02/2014) .

[10](美国)CASL网站.2010年CASL的重要成绩(2010 CASL highlights)[EB/OL].http://www.casl.umd.edu/ (accessed03/02/2014) .

[11](美国)CASL网站.2011-2017年战略规划(2011-2017 strategic plan)[EB/OL].http://www.casl.umd.edu/. (accessed03/02/2014)

[12]文秋芳，苏静.军队外语能力及其形成——来自美国《国防语言变革路线图》的启示[J]. 外语研究，2011，(4).

[13]文秋芳. 美国国防部新外语战略评析[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1，(5).

[14](美国)Brass, C. 2012. Changes to the Government Performance and Results Act (GPRA): Overview of the New Framework of Products and Processes [EB/OL].http://www.crs.govR42379(accessed08/08/2013) .

[15]文秋芳，苏静，监艳红. 国家外语能力的理论构建与应用尝试[J].中国外语, 2011，(3).

[16]文秋芳，张天伟.后“9.11”时代美国国家外语能力建设成效及其启示[J].中国外语，2013，(6).

[17]李宇明. 中国外语规划的若干思考[J].外国语，2010，(1).

[18]文秋芳.认知语言学对二语教学的贡献及其局限性[J].中国外语教育，2013，(2).

[19]张文木. 在推进国家语言战略中塑造战略语言[J].马克思主义研究，2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