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塑像

恽代英

虽不曾与你见面

但我经常走到你的跟前

你身穿一件薄薄的长袍

文文静静地站立在校园

怎么能够想象得出

你就是当年那个

热血澎湃的才俊

你就是楷模了几代青年的模范

在那个风雨如磐的岁月

多少童叟饥寒交迫

多少仁人忧心忡忡

多少志士四顾茫然

你高举指路的火炬

引领千百万攥紧的拳头

汇聚了千百万声雷霆般的呐喊

让正义之花绽开巍峨的山岚

你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用生命托举起自己庄严的诺言

蒋介石认定你是“黄埔四凶”之一

不，你是感人肺腑的壮美诗篇

每逢你的生日忌日

你的身边总陈列着芬芳的花篮

是不尽的思绪，永远的怀想

是心与血与生命的深情祭奠

耄耋老者在这里注目凝思

莘莘学子在这里讨论交谈

革命征程孕育了一代英杰

建设蓝图呼唤着当代青年

陶行知

你戴一副眼镜

我不知是近视还是远视

但我相信如果是近视

你就能看清远方的图景

即使是远视你也能看清周边的问题

你从安徽歙县走出

远涉重洋到美国求学

你的成绩单上

一定记载着杜威先生评判的高分

你43岁时把“知行”改为“行知”

两个字顺序的颠倒

我理解为你锁定了

按自己的认知行事做人的准则

我常想，你把双手合一

汇聚的是一个教育的富国

你将十指伸开

教育的扇面多么广阔

平民教育、乡村教育、普及教育

国难教育、战时教育、全面教育

民主教育……

你是名副其实的教育都城

欧洲、美洲

烙印着你宣传中国抗战救国的足迹

亚洲、非洲

回响着你阐释中国大众教育的声音

当蒋介石公然逮捕“七君子”时

你联络了爱因斯坦、罗素、杜威等签名

蒋介石拿着那份重过千钧的通电

吓得面如土色，双手不住地颤抖

每次从你的塑像前走过

我都会想你在思索什么想说什么

解读你这样一部教育的百科全书

字里行间都镌刻着爱国和教育的执着

张光年

你身披一件长大衣

脚穿一双深口的皮靴

既像是从黄河归来

又像是准备再到黄河去

你站在黄河岸边

看到了滚滚的怒涛奔腾不已

听到了大地撕扯般的痛苦呻吟

你的心应和着中华民族的愤怒的咆哮

黄河的水滋润了你的宽广的胸怀

母亲的乳汁孕育了你的坚强的灵魂

黄河的浪花催开了你的音符的跳动

黄河的船夫曲激起你诗句联翩

每当我站在你的塑像前

眼前飞驰着华北平原的千军万马

耳畔响起黄河排山倒海的涛声

你是诗，是力，是风，是雷，是电

每当我站在你的塑像前

心中总是思绪翻卷

虽然你总是沉默不语

沉默不语也胜过万语千言

你不是孤立地站立在这里

哲人智者在这里与你心对心的交流

《黄河大合唱》一次次地在这里排练

天真的儿童匍匐在地上用彩笔描画诗的梦幻

哦，你当年取名光未然

或许是由衷的一个谦辞

而我读出的却是照彻诗界的光芒

永远、永远的光未然

刘安海，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