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淘汰”定律对政府引才工作的启示

金华市招才局 程俊华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在加快转型升级、建设创新型国家的大潮中，人才引进工作已逐步成为各级党委、政府的工作重点。2008年中央启动“千人计划”之后，全国各省（市、区）陆续出台了高层次人才引进政策，重点是引进科技型人才。为发挥引进人才作用，各地普遍采取“人才+项目”的引进方式，对引进的项目进行资金资助。而为抢夺高层次人才，各地竞相为人才“开高价”，从2010年以前多数地方资金资助100万左右，到如今一些地方资助资金达上千万，资助力度不断加大。从地域分布上看，北上广深或区域经济中心城市，人才集聚度高，创业环境优良，即使资助资金不大也能吸引到高层次人才项目；而中东部的二三线城市，为吸引人才，往往在资助资金、政策上力度更大。实际上，高额的资金资助并没有吸引到更多的优质项目，反而吸引了一些为获取资助资金而蓄意包装的项目，这些项目引进后并没有很好发展，却给人才项目评审带来困扰，也给引才计划实施带来一些负面影响。本文拟从经济学角度，剖析该现象，并对地方政府引进人才工作提出对策建议。

一、各地政府引进人才的一般做法

“人才+项目”的人才引进方式，可以带动本地就业，增加新的税源，还可以带回技术、团队和新的商业模式，成为各地引才工作重点。为提高引进人才和项目质量，各地政府一般都会组织项目评审。比较通行的做法是政府部门牵头组织专家进行评审，邀请的专家包括院校技术专家、金融财务专家和企业家以及政府部门的领导。这样组合能充分吸取各方面的意见，通过评审淘汰一批项目，并综合评价结果，确定政府资助等次。总体看，程序比较严谨，专家层次也高，但评审效果有时却不甚理想。一方面，新引进科技项目多数属于初创型，对初创型项目的判断本身就是难题，这对专业投资机构而言都属较少愿意涉足的范围。另一方面，申报的群体中，以享受政策资助为目的的人数占比增加后，也给评审工作带来难度。其中“逆淘汰”现象值得关注。

二、政府引才过程中的“逆淘汰”现象分析

1．“逆淘汰”定律的基本内涵

“逆淘汰”定律，也称“劣币驱逐良币”，是经济学中的一个著名定律。在铸币时代，当那些低于法定重量或者成色的铸币（即“劣币”）进入流通领域之后，人们就倾向于将那些足值货币（即“良币”）收藏起来。最后，良币将被驱逐，市场上流通的就只剩下劣币了。其中，货币使用过程中的信息不对称是“劣币驱逐良币”现象存在的基础。如果交易双方对货币的成色或者真伪都十分了解，劣币持有者就很难将手中的劣币用出去，或者，即使能够用出去也只能按照劣币的“实际”而非“法定”价值与对方进行交易。所以当信息不对称情况下，就极易发生“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

2.政府引才过程中的信息不对称性

政府在引进人才过程中，就存在信息不对称情况。优惠的政府引才政策吸引了包括政府需要的高层次人才在内的各类申报人，从评审结果看，那些好的人才项目并不一定总是能够胜出，这与引才过程中的信息不对称有关。首先，申报人的项目分属各个专业领域，评审中要做到对每个细分领域都比较了解有较大难度；其次，通过短时间的项目答辩和考察，评审专家很难深入了解项目；第三，评审专家只是接受委托参与评审，评审结果与其个人利益并不挂钩，存在代理人缺位现象，专家评价未必尽责或者在评价中未坚持本人意见；第四，政府引进人才还往往追求一定的数量，这样难免在审核把关上会有所放松，最后的评审意见就很难真实反映申报人信息；最后，申报人为争取政府资助，存在有意隐瞒或非客观的描述的可能。以上这些，使政府在引才过程中难以获得准确信息，产生了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也为“逆淘汰”现象创造了条件。

3．“逆淘汰”现象在政府引才过程中的具体表现

引进人才项目是否成功，取决于很多要素。高层次人才项目在技术上会有优势，但之后的创业和项目实施是否成功还取决于是否有良好的团队支持，良好的经营管理能力，良好的市场推广能力；本文将其归结为创业能力强弱。吸引来的申报人，有的是看中当地的发展环境，具有落户的诚意；有的仅仅看中政策资助，缺乏长期发展意向，或者仅仅是市场推广，并不把核心团队和生产管理放到当地，难以达到政府资助项目带动经济长期发展的目的；本文将其归结为发展意向强弱。

政府引进人才设置的基本条件是学历学位或工作经历等，符合这些基本条件的申报人有几种类型：一是创业能力强，发展意向强。这类人才不仅自身素质高，带有好的创意和项目，看中当地良好的发展环境，项目落地后能产生较好的效益。这类是人才项目中的精品，但数量偏少；二是创业能力弱，发展意向强。这类人才往往有创业的热情，技术上也有一定优势，但市场推广和经营管理能力弱，很容易在发展中遇挫失败；如果加以适当的扶持，部分项目还是有可能成功；三是创业能力强，发展意向弱。这类人才对扶持政策要求高，待价而沽，二三线城市引进难度大、代价高，项目发展不稳定；四是创业能力弱，发展意向弱。这类项目看中资助政策，甚至申报目的就是为了套取政府资金，引进后往往不做实质性工作，引进效果差、影响坏。

从动机分析，政府加大资助资金，最能吸引2、4类人才项目。这批项目在申报中积极性高，往往把申报材料包装得很好，具有相对较强的参评能力。在项目评审中，第2、4类项目往往表现得更为积极，容易在评审中获得优先资助。如此一来，反而淘汰了1、3类项目，造成了“逆淘汰”。“逆淘汰”现象的存在，使得政府引才质量难以提高。

三、关于改进人才引进工作的对策建议

要减少人才引进中的“逆淘汰”现象，首先要优化评审机制，以充分了解申报人信息，客观评价项目；其次要明确政府角色定位，从资金资助竞争转到营造环境竞争上，吸引真正有能力、求发展的人才项目，再者要加强监管，严格淘汰套取资金的人才项目，进而形成引进优秀人才带动转型发展的良性循环。

1.优化评审机制，提升筛选质量

为更加准确地获得人才项目信息，更好地评价判断项目，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首先要建立专业化的评审专家队伍。具体而言，就是要筛选对相关行业十分了解的专家参与评审，吸纳同专业领域的成功企业家参与，引进行业背景强的投资机构参与，提高专家评审的质量。可以探索建立绩效跟踪、补充奖励制度，对一些项目评审中发挥积极作用的专家，在引进项目成功后，政府再予以奖励，提高专家参与的积极性。增加市场化元素，增加风投、企业家参与的比重，也可尝试将评审委托给专业风险投资机构，政府部门只参与监督评审，评审委托费用和后期跟进奖励与评审后引进项目的贡献挂钩，提高项目评审质量。作为政府，也要转变理念，从追求数量转到追求质量，坚持好中选优，避免为引进人才的数量设立考核指标，切实提高引进项目质量。

2.适度政府资助，完善融资支持

政府资助资金能起到吸引人才项目的作用，在人才项目创业初期也能发挥很好的扶持作用。但政府的资金毕竟有限，一味地提高资金资助标准，政府财力也难以支持，反而会吸引更多套取政策资助的项目。要把政府资金资助力度确定在一个适度规模，可以降低期望值，避免吸引一些不良项目的申报，降低评审的难度。政府直接资助资金以能解决项目启动初期的困难为限，合理确定资助规模。随着企业的发展，可以通过贷款贴息、风险补偿、引导基金等方式，完善融资平台建设，吸引银行、风险资本、民间投资等帮助人才项目的发展。

3.规范资金使用，动态绩效管理

建立公开、透明、规范的政府资助资金申请和拨付流程，主动接受社会监督。引进人才可以清晰了解自己的权、责、利，更好地用于人才项目的发展。对政府资助资金使用应控制在适当范围，引导人才将政府资助资金用于研究开发、设备采购、人才培养上，真正用于项目实施和企业发展上。资金的使用应接受政府部门或第三方监督，提高资金使用的透明度，以排除套取资金用于个人目的等用途。对引进的人才项目实施动态绩效管理，督促人才发挥作用。对故意套取资金，不真正投入资金发展项目，或者经过较长时间发展，成效仍差的项目要予以淘汰。

4.合理确定目标，梯度引进人才

高层次人才在技术和创意上往往有优势，是各地政府积极争取的资源。但把目标仅仅盯着引进高层次人才，对多数地方有难度，代价也高。学历学位不是创业成功唯一要素，对没有高学历高学位、但有好的项目好的创意的人才也应予以重视予以支持，吸引各类人才前来创业。形成各类人才汇聚、共同推动转型发展的良好氛围，也容易为引进项目打造一个上下游产业支持的良好环境，更有利于引进人才项目的发展。引进的高层次人才在实施项目或创办企业过程中也需要其他人才的支持，营销、客服、管理和技术维护人才等各类人才也是推进企业发展的重要因素。政府可以发挥公共职能，营造氛围大力引进各类人才。同时，加强教育培训本土人才，为高层次人才引进提供人力资源支撑。

5.提升服务质量，营造创业环境

高层次人才选择落户地点，除了对地缘因素和引进政策的考虑，更多的是对当地投资和产品市场大小、科研管理环境，经济和生活环境等要素的判断。作为政府，更应该从提升服务质量、营造创业环境上下功夫。通过完善政策，加强工作协调，为引进人才提供子女就学、配偶就业、人才用房等方面的服务，切实解决引进人才生活中的困难，也要为引进人才提供行业内和行业间沟通交流的机会，提升人才归属感，提高人才满意度。同时，要提高政府管理者的整体素质，建立一支懂经济、善管理、优服务的队伍，能及时追踪人才引进的最新动态，提出对策建议，完善政策体系；熟悉人才项目引进规律，善于发现优秀人才优质项目，及时跟进服务；具有良好协调服务能力，加强与引进人才沟通，了解人才需求，解决人才服务最后“一公里”难题，以优质服务推动人才更好地创业创新，助推地方经济转型升级，实现跨越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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