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白”之间的灰色世界
——试析《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悲情色彩*

2014-04-17 03:47罗红霞
关键词:白玫瑰红玫瑰情欲

罗红霞

(肇庆工商职业技术学院 财会系,广东 肇庆 526060)

张爱玲是我国现代著名作家,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她的小说都充满着强烈的悲情色彩,苍凉是张爱玲小说的根本基调。“张爱玲的悲剧意识来源于她对时代、对社会、对人生的悲剧性体认,呈现出鲜明的文化特征。”[1]张爱玲的笔下描写了许多特定时代、特定阶层的朴素而现实的爱情和婚姻生活,反映的却也是迷茫与无奈的人生、苍凉的人生。爱情在世俗和功利面前,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她笔下的主人公总是那样的无奈与无助,卑微与苍凉,都在把婚姻看作是自己的最终归宿,都在竭力地追求爱情与婚姻的结合,但都逃脱不了婚姻的困境。在不安稳中求安稳,在不能忍受中继续忍受,张爱玲笔下的人物在生存状态、情感状态、人物与社会的关系状态上都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阴霾。

《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张爱玲创作的一部广为流传的中篇小说,从情欲、爱情、女性传统美德等视角切入,讲述了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之间的故事,展示了男女主人公在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之间苦苦挣扎、委屈求全的婚姻困境和生存困境。小说是现实的、客观的、苍凉的,故事的一幕幕无不显示着人物复杂的心理矛盾,笼罩着一层悲情色彩。

一、红玫瑰——热烈而勇敢地追求,最终沦为平庸的“艳俗”

张爱玲是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现代女作家,对于笔下的人物,她往往赋予其现代意识。在《红玫瑰与白玫瑰》里,红玫瑰娇蕊是一个富有现代意识的女性,她在新加坡长大,在伦敦留学,从思想到生活方式、行为习惯上都有浓重的西化色彩,是一个典型的现代女性。她风情万种,年轻而单纯,作为王士洪的太太,她过着富足的生活。但这种富足只是物质上的不缺乏,在精神上她是空虚寂寞的,她拥有的只是婚姻,而不是爱情,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家里送我到英国读书,无非是为了嫁人,好挑个好的。”[2]“玩了几年,名声渐渐不大好了,这才手忙脚乱地抓了个士洪。”[2]可见,娇蕊是表面富足而内心空虚。同时,娇蕊又任性放浪,已成为有夫之妇的她还与旧情人保持联系,并且是那样的明目张胆。在遇到振保以后,她更是热烈而勇敢,她爱振保爱得义无反顾,大胆彻底,并且毅然决然地主动向士洪提出离婚,“把一切都告诉了士洪,要他给她自由”[2],她企图摆脱无爱婚姻的束缚,自由追求爱情与婚姻的结合。

不料,这只是娇蕊单方面的意愿,振保把有关爱情的一切、有关娇蕊的一切都看作是“身外之物”[2],在爱情与前程之间,在现代与传统之间,在世俗与自由之间,他做出了选择,“我不能叫我母亲伤心”,“社会上是决不肯原谅我的——士洪到底是我的朋友”,“我们的爱只能是朋友的爱”,并且企图说服娇蕊昧着良心掩盖事实,欺骗士洪也欺骗自己,“等他来了,你就说是同他闹着玩的,不过是哄他早点回来”[2]。可怜的娇蕊早已抛开一切,本以为可以得到振保的爱并与他双宿双飞,没想到这次果然是“坏女人上了当了”[2]。面对已经撕破的残局,娇蕊并没有失掉自己的底线,她爱得那样热烈而直接,她的追求是那样的勇敢而义无反顾,虽然失去了振保的爱,但她还是独自去面对士洪,收拾残局,为了爱情、为了自由,她与士洪离了婚,毫不犹豫地结束了这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最终,娇蕊再嫁,过上了安稳的生活,体会到爱情的真谛,正如多年后她与振保相遇时所说的:“爱到底是好的,虽然吃了苦,以后还是要爱的。”“我不过是往前闯,碰到什么就是什么。”“是的,年纪轻,长得好看的时候,大约无论到社会上做什么事,碰到的总是男人。可是到后来,除了男人之外总还有别的……总还有别的……”[2]这是一种成熟的韵味,这是一种热烈而坚定的追求,这是一种对生活、对生命、对自我永不言败的执着,这是一种令人钦佩的气概。可以说,红玫瑰娇蕊是爱得比较彻底的,但这些都是以青春、以血泪作为代价换来的,一个平凡的女子,为了追求自我解放,突破自我,成为自己生活的主人,在这一过程中成为振保爱情的牺牲品,名誉受损,被社会鄙视,最终沦落为憔悴的、平庸的“艳俗”[2],包括振保在内,无人不为之感到惋惜。

二、白玫瑰——圣洁而苍白地坚守,化作无法改变的悲伤旋律

张爱玲笔下刻画的女性悲剧形象有多种,其中一种就是封建枷锁和男权社会压制下的女性悲剧形象。“男权社会造成了女性本质的异化与失落,女性独立生存价值被男权意识遮蔽而生存处境艰难卑下。”“弱心理及奴性性格,则成为阻碍女性自身发展的内因。”[3]受自身生活环境的影响,张爱玲笔下的女性普遍有较好的家庭,但最终却成为男权社会中的牺牲品。白玫瑰孟烟鹂就是这样一类悲剧女性。

孟烟鹂出身于一个殷实的商家,后因父亲过世,家道中落。孟烟鹂虽是一名大学生,接受现代教育,但思想里却有着浓重的传统封建色彩。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悲剧的结局往往是由于悲剧者自身的缺失造成的”,张爱玲笔下很多女性的悲剧就是由自身人格的缺失所造成的。孟烟鹂在传统思想的熏陶下,完全失去了自我,为人顺从、呆板、软弱、乏味,没有个性。婚前,在振保面前,她卑躬屈膝,“走路总是走在靠后”,“不能够自然地接受这些份内的权利”[2]。她虽然像任何一位普通女性一样,对爱情也充满着渴望,但仍坚守着男尊女卑的本分,默默接受社会对她的一切安排,并坚信“现在是好的,将来还要好”[2]。婚后,对于振保在外的拈花惹草、花天酒地、公开嫖娼的生活,她默默忍受,视而不见,并为振保的卑劣行径找各种借口。她爱振保爱得单纯,爱得死心塌地,“她爱他,不为别的,就因为在许多人之中指定了这一个男人是她的”[2]。

而振保从一开始就没有爱她的意思,娶她只是为了报答母亲,为了迎合世俗的眼光,为了符合传统观念的要求。虽然振保履行了丈夫的责任,但没有爱情的婚姻是难以经受考验的。烟鹂没有情趣,没有个性,不谙世故,全然只是一片“白”,与振保喜欢的热情奔放的现代女性类型截然相反。没有爱情、没有情趣的婚姻最终致使振保对她冷落了,她在家庭中的地位下降,再加上婆婆到处宣扬她不中用,又嫌弃她生的是个女孩,使她的地位连女佣都不如。

烟鹂是善良的,单纯的,传统的,贤惠的,她是“美丽娴静的最合理想的朋友的太太,可以作男人们高谈阔论的背景”[2],但振保的朋友全都不喜欢她。 后来,便秘症更是将烟鹂困在一个小小的浴室里,而也只有在浴室的几个小时,她才能够找回自我。丈夫的冷落、婆婆的嫌弃、社会的排斥、自身的软弱、内心的羞辱、思想的挣扎、心头的愤恨最终使烟鹂做出了一个愚蠢、无力、自残的反抗与排泄——与行貌猥琐的裁缝私通。而这反抗只起了反作用,带来的是振保对她的极度鄙视与憎恨、变本加厉的肆虐和压制以及家庭物质生活的拮据。虽然烟鹂最后在恐惧不安、狼狈不堪中草草结束了这段丑恶肮脏的婚外情,但由一个圣洁的传统贤妻到一个背叛婚姻的淫妇的转变,给她带来无限的精神困扰,传统妇女的妻性意识又将她牢牢套在无爱的婚姻里。

圣洁的白玫瑰烟鹂一心只想维持一个家,对丈夫百般宽容,堪称是千千万万个甘为男性附庸的女奴典型。在以振保为中心的生活里,她完全失去了自我,无视自我的需要,最终却只得到振保的人而得不到他的心,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她永远处于无法自拔的尴尬境地,悲伤的旋律成为她生活的主题曲。

三、佟振保——在自由与传统之间挣扎,始终无法建立一个“对”的世界

“张爱玲的悲剧意识表现在对人性的探索中,她冷冷地撕开生命外表的华美,露出人性深处的阴暗、自私、虚伪、孤独、冷漠”[4]。这是对人性劣根性的挖掘。同时,张爱玲善于以情欲为切入点,揭示人性的弱点,再加上物欲的罗网,使笔下人物在命运面前,在家长制的束缚和压迫下,在封建伦理道德的钳制下,变得无奈、无助、委曲求全。

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在开篇就说到:“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2]而这一切在佟振保看来,是“有始有终,有条有理”的,“理想化的”,“他整个地是这样一个最合理想的中国现代人物”,“侍奉母亲,谁都没有他那么周到;提拔兄弟,谁都没有他那么经心;办公,谁都没有他那么火爆认真;待朋友,谁都没有他那么热心,那么义气,克己”[2]。

在外人看来,振保是正直、正经、正派的人,出身寒微,却自强不息、勇于进取,富含责任心,他被称为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2]。而事实上,振保的生活是否那么“理想化”呢?

(一) 在情欲的世界里徘徊,突显人性弱点

“一个优秀作家塑造出来的文学人物,自然是血肉丰满呼吸生动的”,而“情欲作为人的本性,作为窥探人性腹地的切入点,吸引了作家对之持续地关注”[5]。情欲作为张爱玲小说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因子, 使笔下人物血肉丰满,人性弱点跃然纸上。振保就是一个在情欲之中苦苦挣扎的人物。为振保除去“童子之身”的人是巴黎的一个妓女,虽然在妓女身上振保的情欲得到肆意放纵,但他是不满足的,他不是不满足于“嫖得下流,随便,肮脏黯败”,而是“在她身上花了钱,也还做不了她的主人”,从那天以后,“振保就下了决心要创造一个‘对’的世界,随身带着。在那袖珍世界里,他是绝对的主人”[2]。

在情欲的世界里,振保的形象是复杂多变的。在与初恋情人玫瑰分手之际,振保本可以“想怎样就怎样”[2],做绝对的主人,但顾及玫瑰是个正经人,最终努力克制自己,硬着心肠将玫瑰送回家去。但事后,他又为自己的自制力而感到惊讶,并为当晚背叛了自己而深感懊悔。当遇到娇蕊的时候,振保的情欲表现更是复杂多变,波澜起伏。显然,热情奔放、风情万种的娇蕊是振保喜欢的女性,她的肥皂沫子、她的头发、她的言语神情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振保心头。从相见的那一刻开始,振保心里就一直充满着对娇蕊的各种幻想,但他又时刻提醒自己“这女人是不好惹的”,“绝对不能认真哪!那是自找麻烦”[2]。但面对娇蕊动人的体态,他又企图说服自己“为什么不呢?她有许多情夫,多一个少一个,她也不在乎”,并“挖空心思想出各种的理由,证明他为什么应当同这女人睡觉”[2]。进与退、压制与渴望在振保的欲壑中翻来覆去,不停地斗争。最终,在看到娇蕊疯狂迷恋自己的大衣和香烟的时候,振保完全被这个“婴儿的头脑与成熟妇人的美”相结合的诱惑体征服了,在钢琴上宣泄了自己压抑已久的情欲,背叛了当初光明磊落的自己,从此开始了“无耻的快乐”[2]。

(二) 在功利与爱情中抉择,成为爱情逃兵

振保与娇蕊是相爱的,但他们的爱是不符合道德准绳的。当听到娇蕊说“她写了航空信去,把一切都告诉了士洪,要他给她自由”[2]的时候,振保犹如从天堂跌进地狱,一下子惊醒了。他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原先的轨道,以前拒绝玫瑰,是因为他认为“把她娶来移植在家乡的社会里,那是劳神伤财,不上算的事”[2];后来跟朋友的妻子娇蕊在一起,是因为他坚信“一个任性的有夫之妇是最自由的妇人,他用不着对她负任何责任”[2]。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他没想到娇蕊爱他爱得那么认真,那么果断,他更没想到自己爱娇蕊爱得失去了方向,正如他自己承认的,“一切都是极其明白清楚,他们彼此相爱,而且应当爱下去”[2]。但振保没忘记“他在爱丁堡读书,他家里怎样为他寄钱,寄包裹,现在正是报答他母亲的时候”,还有他的理想:“第一先把职业上的地位提高。有了地位之后他要做一点有益社会的事,譬如说,办一贯贫寒子弟的工科专门学校,或是在故乡的江湾弄个模范的布厂。”[2]回忆起自己昔日是如何打拼、争取自由,最终才“站在世界之窗的窗口”[2],有了眼前的成就,如今面对娇蕊的痴心真情和热烈执着,振保不能不考虑到世俗的眼光、传统的道德,“如果社会不答应,毁的是他的前程”[2]。在现代爱情与传统伦理道德的矛盾下,在母亲的期望与自我感情的相互冲突下,在世俗功利与爱情生活的对立中,振保精神上受到强烈的冲击,自制力涣散,在无可奈何之下最终做了爱情的逃兵。

(三) 男权主义下的无爱情婚姻,终成永远无法拭去的灰色背景

振保逃出了娇蕊的情网后,在母亲多次泪流满面的哭诉下,终于娶了世人看来是最合适当太太的孟烟鹂,为自己“正派诚恳”的成功传统好男人形象贴上了一块耀眼的标签。在妻子面前,振保就是天,在家里,振保的男权主义思想暴露无遗,但是,“男性文化不但严重地窒息和压抑着女性的生存和发展,也窒息和压抑着男性的生存和发展”[6]。振保对妻子没有爱情可言,娶她只是为了建立一个“对”的世界,妻子在他看来苍白无味,没个性、没热情,连“最好的户内运动”也不喜欢。面对无爱无味的婚姻生活,振保开始宿娼,开始后悔,开始展现男权主义的霸道,连挑选妓女都选择“黑一点胖一点的”,他认为这种“丰肥的屈辱”“对于从前的玫瑰与王娇蕊是一种报复”[2],实际上,这是对他自己的报复。妻子让他失望,母亲让他心生怨恨,他后悔自己当初“崇高的理智的制裁”[2],无奈于母亲与妻子的不和。当重遇娇蕊的时候,振保甚是嫉妒,心里充满悔恨,他企图用两句简单的话语来归纳自己完满幸福的生活,最终却是他的眼泪滔滔而下,现实与理想的不符,无奈与压抑的生活一瞬间倾盆涌现。

“振保自从结婚以来,老觉得外界的一切人,从他母亲起,都应当拍拍他的肩膀奖励有加”[2],并给自己一点温情的补偿,然而妻子与猥琐裁缝私通的低贱行为让振保倍感失望、悲伤与愤恨。妻子的背叛触犯了振保的底线,破坏了振保在“对”的世界里绝对主人的形象。从此以后,振保男性主义霸权形象暴露无遗,他公开玩女人,回家打砸东西,对妻子无限度地肆虐,直到“她完全被打败为止”[2]。面对无耻的妻子,面对自己“在空虚之中唤出来的”女儿[2],面对自己一手创造的世界,振保心里重复着一句话:“打碎它!打碎它!”[2]但是,在现实的世界里,振保无法毁灭这一切,愚蠢、软弱的妻子“像一个不敢现形的鬼怯怯向他走过来,央求着”[2],振保心里又浮现出“责任”、“世俗”、“功利”等字眼,作为男人、丈夫,作为文化符号的象征,作为“对”的世界的决策者,振保又变成了一个好人,在现实生活中委曲求全,继续着无爱的婚姻,为他“对”的世界套上永远无法拭去的灰色背景。

张爱玲以有力的笔触,刻画了红玫瑰娇蕊、白玫瑰烟鹂以及佟振保三人在同一时空下不同的心理矛盾和生活困境,但无论是富有现代意识的娇蕊、固守传统的烟鹂还是强烈渴望自由的振保,在时代转型时期都无一幸免地成为爱情与婚姻的牺牲品。娇蕊的热情没有得到回应,烟鹂的圣洁没有换来爱情,振保的理智也没有为他建立一个“对”的世界,他们都是传统伦理与现代意识交锋中的殉葬者。对于这些悲剧的人物,张爱玲的立场是客观的,同时也渗透着一丝怜悯情怀。小说最后说到振保“用手巾揩干每一个脚趾,忽然疼惜自己起来。他看着自己的皮肉,不像是自己在看,而像是自己之外的一个爱人,深深悲伤着”[2],这其实印证着张爱玲对悲剧者的怜悯之心,正如她自己所说的:“生命是残酷的。看到我们缩小又缩小的愿望, 我总觉得有无限的惨伤。”[7]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将爱情的梦幻彻底打破,将在古老腐朽文化和情欲压制下的人性弱点暴露无遗,将生命深处根深蒂固的悲剧性推上了新的高峰,引导读者对在传统思想和现代意识冲突下的婚姻困境和民族心理进行深刻反思,进一步突显了小说所蕴含的社会批评力量。

参考文献:

[1] 黄长华.论张爱玲小说的悲剧意识[D].福州:福建师范大学,2004.

[2] 张爱玲.张爱玲全集[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

[3] 李掖平.论张爱玲的女性意识[J].扬州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8(4):62-67.

[4] 魏晓苗.论张爱玲小说的女性悲剧意识[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09.

[5] 曾颂勇.人性腹地的勘探与呈现[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13.

[6] 易光.男性关怀:从母性到文化策略[J].文艺评论,1998(3):61-65.

[7] 张爱玲.张爱玲散文全编[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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