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窗台繁花盛开

2014-05-14 10:13韩十三
花火A 2014年1期
关键词: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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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韩十三生了孩子之后(……),每天的行踪好诡异,每次在Q上找他时不是在这个城市进货就是在那个城市奔波,十三爷啊,啥时候开始写你的长篇呢?要不等你家女儿长大了把她也拐来给《花火》写稿子吧!亲爱的花粉们,你们期待韩十三的新书吗?

曾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一辈子都无法让你回头了,你不知道那时的我是多么绝望。

一、我们深爱着彼此,我们注定分道扬镳。

罗浅。

这个名字,我曾经很熟悉。

而如今从口中喃喃的念出,又仿佛是很久远、很淡漠的事情了。

你曾是我最喜欢的女孩罗浅。

摆在一旁的老式翻盖手机上,最新一条短信是大头阿鲁发来的。

他说:“嘿,罗浅结婚,你没有什么表示吗?”

于是,我便再次想起你来,想起了那时发誓要穷尽一生一世守护对方的彼此,那时的我们是多么年轻啊,总觉得时间还有很长,幸福还有很远。

据说,你的未婚夫是一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银行中层小干部,他的父母为你们包下了全市最奢华的酒店。

其实我本想去参加你的婚礼的,可是,我曾偷偷去那家酒店考察过地形,那里的车位都是留给汽车的,我的摩托车根本无处停放,而且笑容满面的小保安绝对不会让我的摩托车靠近酒店十米远。

于是,我只能和阿鲁坐在酒店对面的烧烤摊上,喝着啤酒对着灯火辉煌的三楼宴会厅吹一声口哨。

阿鲁拍了拍我的肩膀:“为了弥补你那颗深受创伤的心灵,今天兄弟骑车带你去兜风怎样?

我微微一笑,不做回答。

我记得,就在三天前阿鲁还在我面前捶胸顿足地保证,如果你果真胆敢嫁给眼镜男,肯定会陪我一起来抢亲。

而如今,看着穿着白色婚纱,面带牵强微笑的你,我们也只能笑笑而已。

对面巨大的彩虹门下,你胸口精致的镶钻胸针反着光,刺伤了我的眼睛。

“据说那家伙在市郊有套小别墅呢。”大口吞咽着“冒牌羊肉”的阿鲁牛饮半瓶啤酒后,不无醋意地对我说。

我依然没有说话。

在看到你在眼镜男地陪同下,迎接完最后一名客人走进酒店后,我用筷子蘸着啤酒在肮脏的餐桌上写了一个“bye”,然后缓缓地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走向了停在一棵行道树下的摩托车。

你很幸福。

这便够了!

可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和阿鲁骑车经过酒店的时候,躲在酒店旋转门后的你却突然跑了出来,不顾淑女形象大叫了我的名字。

你拖拽着长裙,站在车来车外的路口,声嘶力竭地大叫:“李北安,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不敢回头,我只能对着背后挥一挥手,然后加大了油门,在你的注视下扬长远去。

“李北安,你王八蛋!”

你的声音很响,我想,你的丈夫肯定会管教你的,大家庭家的媳妇儿怎能这般没教养。

我骑车连闯三个红灯,我听见背后紧紧抓住车框的阿鲁大声地叫骂,他说:“李北安,你想死也不要找个垫背的啊,老子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呢。”

爱情是什么滋味呢,是不是有冰冷的液体自眼眶滑落,伸出舌头去舔,那淡淡的苦涩。

我还是爱着你的罗浅。

这一点,就算是我忘了你的名字,忘了你的模样,也无法从内心深处剔除。

书上说,你可以忘记当初山盟海誓的誓言,但永远无法忘记自己的心。

我们深爱着彼此,我们注定分道扬镳。

长大,也许正是某一天,你不得不微笑着放弃自己曾经视若双目、视若生命的东西。

二、有些东西倘若不能久远,又何必开始。

我相信,如果那一天我回头了,你会跟我走的罗浅。

不顾一切不是问题。

问题是,当我们冲动过了,畅快过了,我们能去哪里。

我有一家小小的电子产品修理店,店面被格成了两个小间,平常,我跟阿鲁睡在同一张一米半的床上,如果我带回了你,你能住在哪里呢。

也许,当初大学毕业的我固执地留在这座城市,留在你的身边就是个错误。我承认那时的我有些自大了,有些冲动了。我曾在你妈妈面前发誓说,两年之内必定会在这里买下一套至少两居室的房子。

那是,我们的家。

我记得那一天,我将这种想法告诉阿鲁的时候,阿鲁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放心啦李北安,大不了哥们陪你一辈子!”

而事实却是,两年后,我依然住在那家生意并没多少起色的修理铺中,每天拿着一把毛刷,一只吹囊,一根螺丝刀,帮别人清理电脑。清理一个电脑可以赚四十块,最小的一室一厅四十万,这样的除法连脑袋一向不太好用的阿鲁都会算。

所以,两年期限的最后一天。

我说:“罗浅,咱们分手吧。”

你说:“不!”

我说:“感情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这牵扯到一系列事件,牵扯到你的尊严,我的尊严,你父母的尊严,以及下一代的尊严。反正,从此以后我不认识你了。”

我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我听见紧追不舍的你跌倒在了路边,我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春游,你总是以这种方式骗我背你的。而彼时,我却只能头也不回。

那一天,我不顾阿鲁的劝阻,固执地盘掉了店面,为的就是让你再也找不到。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我和阿鲁卖过麻辣烫、在学校门口摆摊卖过拖鞋,甚至还干过上门修电脑的营生。再后来,我听说你有新男朋友了。一年后,我们重新租回了原来的店铺,俗话说,貌似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最安全。

离开你的两年之中,我只哭过一次,而且还不是因为你,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你,那么不能失去你。

那一次,我坐在一家彩票店的门口号啕大哭,是因为我没中奖。

我买彩票是因为前一天你发微博说你要订婚了。被我强迫着换了电话号码的阿鲁总偷偷地关注着你的微博,他说,他要帮我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我们两个人就像是两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偷窥者,是那样的卑微,那样的见不得光。

那一天,我花光了所有积蓄,一共五千六百三十四块,买了两千多张彩票。

两千多张啊,中奖的几率挺大的,但凡其中一张中了一等奖,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吧?

我不怪你的父母,如果很多很多年后,我也有一个女儿的话,自然也不愿意她嫁给一个穷光蛋。

可是,我没中!

灯光迷离的彩票店门口,随后赶来的阿鲁把我给揍了,他一边猛踹着我的屁股,一边哭笑不得地对我大喊:“你妹啊李北安,你至少给我留五块钱买份炒面啊!”

然后,我们两个人就坐在店门口哈哈大笑,一个从身边经过的两三岁的小男孩,冷冷地骂我们说:“神经病!”

阿鲁说他记住了那个男孩的样子,以后等他有了儿子,他要让儿子帮我们报仇。

知道这些年来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罗浅,我最后悔的就是大二那年跟接私活的阿鲁一起去你们宿舍帮你修电脑。

如果没有当初的相识,便不会有以后的别离。

有些东西倘若不能久远,又何必开始。

三、我看见沈莫琪的左边嘴角轻轻扬起,对于我,她仿佛充满了自信。

在你成为别人新娘后的第三天,我和阿鲁决定奋发图强,换一种行当了罗浅。

阿鲁在我面前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关注你微博,因为从此以后你跟我再没有关系。

天下的女孩那么多,我想,我终会遇到比你更适合的那一个。

那一天,我们把卖电脑配件赚来的钱全部拿出来,买了一辆摩托三轮,加盟一家快递公司,穿上了天蓝色的制服,当起了负责电子城那片区域的快递员。我们之所以放弃老本行选择这个职业,是因为曾听人说起过干快递拿提成很赚钱的,我就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开着迈腾为我们送一只价值三十元的排风扇的快递小哥。我确信,他那2.4排量的小汽车,一脚油门踩下去都不止三十块。

当我和阿鲁冒着三十九摄氏度的高温,像两头牦牛似的把一套足有几百斤重的沙发帮一位美女抬上十一楼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罗浅。你是不是正坐在宽敞的别墅里,吹着冷风,看一部无聊透顶的韩国肥皂剧。

如果是那样,我也不会嫉妒你。

因为那正是最初的我,想要给你的生活。

其实,我们本不接大件,不负责送货上门的。

那单生意是我们在送件的时候无意间碰到的,负责运输家具的物流公司在将沙发卸车后就一溜烟跑掉了。于是,那美女只能另外找人搬运。

大件货物不能乘坐电梯,从一楼到十一楼,往返三次,三百块。

这是阿鲁跟她敲定的价钱。

而我之所以愿意帮她抬沙发,是因为,我发现那个自称沈莫琪的女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样子很像你。

也许是由于中暑有些恍惚的缘故,和阿鲁一起帮她抬沙发进屋的时候,我突然有种错觉,我把那里想象成了自己的家,想象成了正在跟你一起布置新房。我甚至还像一个男主人般,毫不见外地打开她家冰箱,喝了一瓶冰镇饮料。

我抬完最后一只单人沙发后,咚的一声栽倒在了沈莫琪家的仿羊毛地毯上。我听见举着两杯鲜榨果汁的沈莫琪惊叫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事后,阿鲁曾眉飞色舞地对我说,那一天他本来是想把我丢在一块纸箱上拖进电梯扛下楼的,可是善良的沈莫琪却主动贡献出了自己的新沙发,手忙脚乱地指挥着阿鲁将我丢了上去。

那一天,细心的沈莫琪用一条冷毛巾帮我敷了脑袋,并且还为我灌下了两支极其难喝的藿香水。

那一天,多嘴的阿鲁在等我苏醒的时候,眉飞色舞跟沈莫琪谈起了我的丑事,他甚至连我买彩票的事情都告诉了沈莫琪。

沈莫琪是开网店卖女装的,而且生意非常红火,短短三年时间居然自己买房买车,那一天阿鲁居然成功地说服她放弃了一开始就合作的快递公司,改签到了我们名下。

而彼时的你在干什么呢,罗浅?

我中暑的时候又迷迷糊糊地想起你了,我想起了大三那一年冬天我得感冒时的情形,那时的你每天下午都会为我送一份滚烫的姜汤,彼时,包括阿鲁在内的全宿舍男生都非常羡慕我,仿佛得感冒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我在陌生人的陌生房间里醒来的时候,沈莫琪已经亲手准备好了晚饭,并且还专门为我熬制了清淡的米粥。

可是,看着满当当一桌子饭菜,我没阿鲁那么有胃口,反而匆匆告别,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

有了美食,阿鲁自然早将兄弟情义抛到了九霄云外,反而是沈莫琪跟了出来。

她就那样静静地跟在我的身后,直到快要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才咳嗽了一声,叫出了我的名字。

她说:“我做你女朋友吧李北安,阿鲁讲了你的故事,我心疼你。”

在此之前,我从未遇到过这么直白的女孩,所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我只定定地站在电梯口,直到电梯打开才如临大赦般冲进去。电梯门激将关闭的瞬间,我终于鼓起勇气,对她报以一个善意的微笑。

我说:“老板,我只负责送快递。”

我看见沈莫琪的左边嘴角轻轻扬起,对于我,她仿佛充满了自信。

四、我终于可以放下所有重负,像一片落叶般,匍匐在地,长眠于此,仿佛从未来过。

公司食堂里,大口吞咽着带皮土豆炖牛腩的阿鲁屋里哇啦地对我说他觉得沈莫琪挺不错的,人长的漂亮,又有钱。

他说:“放心啦李北安,你若跟她在一起,我不会怪你吃软饭的。”

我转过脸来看着窗外懒得搭理他,我的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是早些时候沈莫琪发过来的。

她说我的心上长了一个瘤,她是手段高明的外科医生,终有一天会慢慢地剔除。

其实,我觉得她说得不对。

我的心上只是长了一颗种子而已,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就把它埋在了那里,如今它已生根发芽,每生长一寸都会触碰到我最疼痛的神经。

我难过的是,心里明明知道我们已经再无可能,却还像个相信童话的孩童般,固执地认为时光还能倒回去。

七月里,沈莫琪成为了我们的朋友。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总喜欢坐在我们那满满当当的三轮车上跟我们一起送快递,并且还觉得那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乐事。我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厌倦了呢,在我的印象中像她这样的soho(自由)小老板最大的乐趣,应该是坐在装修考究的西餐厅里,用细长的白银小勺,慢慢地品尝一份做工精细的西式甜点。

可是,站在我面前笑成了一朵花的沈莫琪告诉我说,没有了爱,那一切都是浮云!

她的直白逗得一旁的阿鲁哈哈大笑,他说:“这才是中华民族的美女该有的美德。”

而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她突然像极了当初的你。

你们都是这样单纯,单纯到仿佛只有爱情就能天荒地老,我记得你也曾经跟我说过类似的话的,具体是怎样说的我记不清了,因为我不忍仔细去想。

对于沈莫琪的话,我只能一笑置之,然后,埋头将十几件快递抗上楼。

沈莫琪联系了自己很多开店的朋友,把收件的业务全都转包给了我和阿鲁,这其中也包括不属于我们的片区。我们的业务量越来越大,收入也明显的增多,其实,打心底我是感谢沈莫琪的可是却从未将“谢谢”两个字说出口。我刻意地回避着她,就仿佛回避着岁月之初的那个你。

我就像是一座孤零零毅力在海边的高地,敌人抢滩登陆攻势凶猛,我怕一不小心就整个儿沦陷。

可是罗浅。

2012年9月,我最终还是沦陷了。

因为9月中旬的某一天,我和阿鲁被打了。

我们之所以被打,是因为跨区作业,侵犯了其他快递员的领域。

结果,那家伙便串联了其他几名被我们侵犯过的快递员,把我们堵在电子城隐蔽的角落,砸了我们的货,掀了我们的车……

我只看见天在转,云是白色的,一层层由头顶渐渐旋转蔓延铺展到了脚下。

我试探着走了几步,轻飘飘,然后便第二次栽倒在地。

我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倒地之前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的,我觉得自己好累,就像是一只背负着重重外壳的蜗牛,想要穿越森林,翻过高山,站在繁华都市最高的楼顶,放眼这个据说很美好的世界。而如今,我终于可以放下所有重负,像一片落叶般,匍匐在地,长眠于此,仿佛从未来过。

我以为,我要死掉了。

我不相信有来生,我庆幸的是可以自此忘掉你。

可是,当躺在医院里的我醒来时,看见的却是沈莫琪那张哭花了的脸。

那一刻,我不顾一切地拥抱了她,我拥抱了她的时候甚至还叫了你的名字。

而对于此,她只是莞尔一笑,跟身后被那群快递员恩赐了一对熊猫眼的阿鲁打趣道:“看到了没有阿鲁,还需要深度治疗!”

我没想到沈莫琪会把自己淘宝店里那些爆款的衣服打折处理,更没想到她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为了帮我们赔偿客户那些被砸掉的货物。

只有十二平方米,收拾一空的小仓库里,带着一副巨大的粉红色耳麦听着歌的沈莫琪笑着对我说:“李北安,这下你该如何报答我?”

分明,我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泪光,作为合作的快递,没人比我更清楚,那些货对于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还能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呗。”阿鲁一边接着话,一边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对我说,“两个女孩都对你那么死心塌地,你总不能全部都辜负吧?”

望着他身后一脸期冀的沈莫琪,我微微愣怔了片刻。

我想,是该彻底忘记你了罗浅,既然有些东西真的就像是握在掌心里的沙。

我长舒一口气,推开挡住去路的阿鲁,第一次主动走向沈莫琪。

我说:“沈莫琪,和我重新开始吧,既然如今我们同样已经一无所有。”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其实,我最该感谢的就是那群袭击了我和阿鲁的同行,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们给了我勇气和新生。

五、我要在窗前种满花朵,牵着她的手,看花开花落,缱绻四季。

2012年10月,我们利用沈莫琪的小房子做抵押贷款,开起了自己的同城快递公司。

当然,沈莫琪是老板。

我终于学会在女孩面前放下那其实虚无缥缈的男人的自尊,安于为她当一名小小的快递员。

虽然,我和阿鲁开着三轮行驶在洒满阳光的长街上时,还是会想起当初坐在我单车后座上的那个你,但是,如今的我想起你来,脸上已经可以泛起宽慰的微笑。

最好的结果页莫过于此了吧罗浅,我们分开了,我们遇到了视我们如生命的新人,我们后来很幸福。

吹着口哨的阿鲁对我说,终有一天他也会遇到一个好女孩。

我说一定会的。步行街口那个卖凉皮的女孩就不错,每次都会往他的碗里多加很多份量。

他猛捶我的肩膀,说:“扯淡!”

我要跟沈莫琪结婚了罗浅,因为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珍贵的东西可以送给她。

我想给她一个承诺,天长地久,永不离弃。

曾经,我也很想把这样的承诺送给你。

我想了很久,还是没能像当初的你那么有勇气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她的家人,我的家人,还有伴郎阿鲁。

我最感动的是,她妈妈在我们婚礼时拉着我的手对我说的那句话,她说:“北安啊,照顾好我女儿,房子小可以共用努力换大的,没有钱可以一点点的积攒,最重要的是两颗心要牢牢地绑在一起。”

“两颗心的能量总比一颗大吧。”

我微笑着点头,眼眶中却盈满了泪水。

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了罗浅,因为一开始是我没有信心,没有勇气,是我率先放弃。

我不知道,如果我们的两颗心现在还牢牢绑在一起,如今的你我会是什么样?

当初不成熟的我,是那样自私地把自以为是的放手当成了幸福,强加给了发誓要留在原地的你。

罗浅,如果有朝一日我们真的还能碰见,请我们彼此微笑好不好。

因为,当我紧紧地握着沈莫琪的手走过并不算长的红毯的时候,脸上也是微笑着的。那笑容一点也不违心,离开你之后,我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真心微笑了呢,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让一切痊愈。

我左胸内的某处地方,有一粒种子,一棵小小的花树。

我看见,它在庄重的婚礼进行曲中一点点凋谢,落败,待到积雪融化的来年重新盛放。

再见吧亲爱的罗浅,此时此刻,以天长地久的名义。

我将跟你一样,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我们住在小小的房子里,有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慢慢变老,脸上长满皱纹。

我要在窗前种满花朵,牵着她的手,看花开花落,缱绻四季。

我不想去追究自己爱你胜过于爱她,还是爱她胜过于爱你。

有些爱天长地久。

有些爱注定分崩离析。

就像有些花朵能够结出果实,而有些花朵注定飘零在秋风里。

所有的花朵都曾向着阳光努力生长,如此,而已。

知道么罗浅,与沈莫琪结婚的那一夜,我第一次看见她哭。

她就那样讲脑袋埋进我的胸膛里,放声哭泣,哭了很久,然后,抬起头来,笑着对我说:“李北安,曾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一辈子都无法让你回头了,你不知道那时的我是多么绝望。”

我说:“对不起。”

她说:“爱不就是这样吗,也许某一天你早已忘记了当初的誓言,却依旧把某个人记在心底。”

她说:“放心啦李北安,以后我会很小心很小心,不去碰触那里。现在,手术已经bingo,就待你自己慢慢恢复,疤痕彻底痊愈了。”

她还说:“我相信,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月光稀薄的深夜里,我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脑袋,轻声对她说:“可恶哟沈莫琪,为什么一眼就将我看穿!”

“当当!”

卧室外的阿鲁和其他朋友迫不及待地敲门了,他故意抬高了声音,大声地对着里面喊:“你们的洞房好没有意思,早知道去步行街吃凉皮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善解人意的爱人和父母,不离不弃的朋友,小小的温暖港湾,以及,记忆里那个渐渐模糊的你。

六、因为,我此去,必将遥遥无期

我没想到会再次遇到你罗浅。

人头攒动的医院里面,原本陪妈妈去做全方位体检的你看到我后,像个看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般向着我撒腿飞奔。

而彼时,沈莫琪正躺在我对面的观察室里做产检。

医生告诉我说,我们的宝宝已经一个月了,如今的她就像是一枚小小的蚕豆,刚刚发芽,生长。

你不顾母亲的劝阻,在我面前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说:“李北安,那一天我没嫁,我逃婚了,我勇敢吧?”

你一连串的问句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可是,我所能做的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你。

“我们约好的,如果这个城市里没人祝福我们,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再也没人找到的地方。”说到此,你顿了一下,“当然,你可以考虑带上阿鲁。”

“对了,阿鲁现在怎么样,还是那么多话吗?”

对面的我,依然那样定定的看着你。

明显的,我感到自己的手指抖了一下,我看见你额头的刘海被风吹乱了,大学时,我经常会为你整理头发的。

“说话啊?”

眼圈微红的你有些焦急。

而彼时,不远处观察室的房门打开了,我看见穿了一条长长的水绿色棉布裙的沈莫琪走了出来。

看到你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只定定地站在那里,一步也不敢上前。

空气,仿佛一下子静止。

“快走吧罗浅。”

你的妈妈又在催促你了,与我四目相对时,投来一个尴尬的微笑。

长达三分钟的沉默,我终于鼓足了勇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对你说了“对不起”。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向着一旁的沈莫琪走去。

走廊的尽头,沈莫琪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掌心里满是汗。

她说:“李北安,我以为要失去你了。”

我笑着对她说:“傻瓜!”

我听见背后的你大声地叫了我的名字,你说:“李北安,刚才的话都是开玩笑的,骗你的。”

我抬起胳膊对着背后挥手。

你明白吧罗浅,有些事情说过了再见,就再也无法回去。

长长的楼梯上,我背着沈莫琪下楼。

她说,她的腿有些软。

她的双臂紧紧地搂住我的脖颈,就像一个生怕被丢下的孩子,不顾一切抓紧最亲近的人。

“那是谁啊?”

发动汽车,坐在副驾驶上的沈莫琪明知故问。

我知道那是她在有意敲打我了。

我对着后视镜微微一笑,我说:“一个故人!”

时速60公里,是城市街道限定的速度。

也是我离开你时的速度。

后视镜渐渐拉长的景深里有许多幸福或者忧伤着的路人,一个个的幸福和忧伤组成了我们之间渐行渐远的距离。

而亲爱的罗浅,这一次,请你不要再等。

因为,我此去,必将遥遥无期!

编辑/眸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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