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鼓浪屿老别墅

2014-05-17 01:40胡予华
河南电力 2014年4期
关键词:凌霄花鼓浪屿小岛

_胡予华

春节长假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是每当独自安静下来,假期里在厦门鼓浪屿小岛上度过的美好时光便一幕幕播映在眼前,鼓浪屿老别墅的寻访长久地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在岛上著名的赵小姐的红茶书馆,我欣喜地购得两本书,一本是女诗人出身、现任福建省文联副主席、文学院院长舒婷的散文集《真水无香》,一本是长期致力于研究厦门地方文史旅游和建筑专家龚洁的《到鼓浪屿看老别墅》。返家之后的阅读,更让我对鼓浪屿这个小岛的历史人文有了深层次的了解,对小岛上众多优秀儿女的多舛命运故事扼腕兴叹、不胜唏嘘。

除夕的下午,我们一行人从厦门乘坐渡轮登陆鼓浪屿小岛。整整两天的时间,我都背着相机,一个人寻寻觅觅,游走在小岛的环岛路上,停留在一座座年久失修或风韵依旧的老别墅前,长时间地驻足观看、多角度拍照留念,试图通过它们外表的沧桑想象百年前初建时的风华和荣耀,感受它们在历史的长河中几经更迭的主人们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精美绝伦的建筑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啊,又有谁能说得清楚道得明呢?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鼓浪屿岛上竟然建有上千座别墅,被后人称为“万国别墅博览会”?小岛在19世纪中期,还是一个阡陌纵横的荒凉孤岛。英国驻厦门第二任领事到任后,发现小岛风景秀丽、视野开阔、气候温暖,非常适宜人居住,于是在小岛上建造了第一座英式乡村别墅。之后,西方列强美国、西班牙、法国等国家纷纷效仿,在岛上建造风格各异的别墅作为他们的领事馆、办公楼和私人住宅。最旺盛时期,曾经有13个国家在此设立领事馆,比上海还多出5个国家,可见其当年盛况。鼓浪屿一段时期几乎成为西方列强国家的“公共租界”。之后,随着大批印尼华侨和台湾官员返乡,原本家乡不在鼓浪屿的富商富侨们也看中了这个美丽的小岛,更以雄厚的经济实力建造出远远胜过国外的豪华别墅,长了国人志气。世代居住,风风雨雨,鼓浪屿遂成就今天集欧式、美式、英式和中国传统的闽南民居于一体的中西合璧的迷人万国建筑风貌。

漳州路44号,是林语堂结婚时的新房。这是一座两层的英式别墅,造型装饰不算繁复,苍老而古朴。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华。高高的台阶直接通向圆拱形的门洞,后面大厅的木门破损不堪,完全看不出当年的色彩,玻璃几乎掉光,从空洞中向屋内探究,蛛网密布,房间并不深,大概进深只有二三米,地面上堆放着残破的家具,罩满了灰尘。二楼窗户的玻璃是绿色的,周围的水泥墙面剥落严重,赤裸裸地露出红颜色的方砖。

我坐在台阶上良久地想象着,1919年8月9日那个炎热的夏天,已经是大龄青年的林语堂带着对初恋情人陈锦端的怀念,怀揣着美国哈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心不甘情不愿地与已经订婚且等待他4年的廖翠凤在这座廖家的房子里成婚,这位国学大师当时的心情一定是很复杂,喜悦?无奈?不甘?憧憬?种种不可而知。这对夫妻是典型的先结婚后恋爱,无论丈夫辗转漂泊到哪里求学、任职,夫人永远紧紧跟随、陪伴左右,成就了一段爱情神话。林语堂一生著书60余本,上千篇文章,不遗余力地广为宣传中国传统文化,可谓事业有成,其中夫人廖翠凤的相助功不可没。

梯山小筑。小岛西部,高高耸立的台阶上,一座朴素的木门坐北朝南,一把生锈的铁锁拒绝着来访者。门楣上刻着这座别墅的名字。几乎需要仰视,才可以仔细辨认出掩映在墙头那绿色植物后面的几个字。台阶两边高高的院墙一色的青砖,却盛开着一挂挂靓丽鲜艳的橘色炮仗花。隔着门缝往里看,映入眼帘的仍然是一簇硕大的炮仗花。院落里寂静无人,主人不知去向何方。但它并不因主人的离去和无人照料而荒废花期。在舒婷的散文集中,我知道了因她形似炸裂的炮竹而叫炮仗花,学名凌霄花。舒婷曾写过一篇散文《硬骨凌霄》:“我错怪了凌霄的家族,原来他们之中有攀援在他人身上向高处炫耀的花朵,也有自强自立于地面之上的硬骨头。做一株硬骨凌霄又何妨!”这我深深地记住了这座无人的别墅高墙上开出的明媚灿烂、生机盎然、欢欢喜喜的凌霄花,比所有鼓浪屿岛上我见到的凌霄花都更加美丽动人。

毓园。我问导游:为什么叫毓园?回答说,毓(yu),通音育,教育、生育的意思。林巧稚被国人尊称“万婴之母”“生命天使”,一生从事妇产科医学50余年,接生过5万多名婴儿,平均每天她那双温柔灵巧纤细的手就会拍在3个婴儿的屁股之上,欢迎他们降临人间。我想“毓”一定也暗含着钟灵毓秀之意吧。不大的院落里,一尊汉白玉的林大夫雕像,面朝东方含笑站立着,慈祥温暖的目光抚慰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瞻仰膜拜她的人。她说:“我是鼓浪屿的女儿,我常常在梦里回到我的家乡……”她是20世纪初西方国家在我国京城北平所办的最大的教会医院协和医学院第一位毕业留教的中国女医生,也是协和医院第一位中国籍妇科女主任。她为中国妇产科所做的贡献载入史册、不可磨灭。

闲逛之中,我无意间闯入了侨商黄奕住巍峨气派的老别墅“中德记”。从各个角度观看,这所大院落里并排着坐西朝东的南、北、中楼的身姿都是那样迷人。高大、壮观、坚固、精巧、细致,雕花繁复,回廊悠长,欧式廊柱颇有欧洲神殿之风范。这所院落的主人黄奕住的故事也是荡气回肠,此处不表也罢。在舒婷的散文集里,我认识了一位“音乐岛”“钢琴岛”上的夜莺——花腔女高音颜宝玲。这位富有天籁之音的歌唱家的婚宴就是在这座岛上最著名、最气派的别墅“中德记”举办的。为家乡人民演唱一生,一枝优雅的素馨花,解放初期放弃去国外和家人团聚的富裕生活,坚决地留在家乡,坚信“无论什么地方和国家,人民都需要音乐和歌声”的她,在“文革”中却被诬陷为交际花,零落成泥,在42岁生日到来之际,选择结束自己正值年华的生命。厦门一代歌后,就这样成为一只泣血的夜莺,一朵夏日里最后的玫瑰。

到鼓浪屿去寻访老别墅,那里的建筑太美,那里的故事太多,那里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神秘。定会再来,也许仍是在我的家乡飘雪、厦门阳光灿烂的时节。鼓浪屿,等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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