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勃拉邦:风情之上,佛都之下

2014-05-22 10:53郭玲鸢尾
中国国家旅游 2014年5期
关键词:琅勃拉邦法式风情

郭玲 鸢尾

“施与受,就这样以一种持续千年的默契无声进行着,空气里唯留食物香味和对佛的敬诚。”

琅勃拉邦的清晨,从竹罐里的阵阵糯米香开始。未放明的天此时还是深蓝色,朦胧中王宫前的街上到处是当地居民和游客,或跪或屈腿侧坐,所有人都静静等待和尚的到来。跪坐的人群沿街边排出一条长队,朦胧延伸进琅勃拉邦未醒的梦。

这是布施,和尚随街化缘,这样的场景嵌进了琅勃拉邦的每个清晨,从古至今,即使战乱也从不间断。布施也是修行,布与施,这简单重复的动作里满含佛祖的慧心,既除去修行者的骄矜气,又教会给予者的慈悲心。

天渐渐亮起来。远处身着橙黄色袈裟的僧侣赤脚而来,手捧钵体慢慢走过布施者面前。跪在地上的信众恭恭敬敬,把一早准备好的糯米团、粽子或水果等食物,默默奉献给僧侣,然后双手合十。队伍越来越长,钵盂渐满,僧人便随手将食物施与街边乞讨的孩子。施与受,就这样以一种持续千年的默契无声进行着,空气里唯留食物香味和对佛的敬诚。清晨的阳光开始跳跃上袈裟,二者彼此映衬,共同开启琅勃拉邦新的一天。

布施结束,我们和当地人一样安静散去,在街巷里慢慢穿行。小城少车,最常见的是摩托,郁郁葱葱的树木布满巷道,依稀掩映寺庙和佛塔,诵经声传来,悠扬舒缓,叫人静心。大隐于市,这许多的寺庙和民居混居,把整座小城浸染得满是佛学的平和气。我们去寻香通寺,一路上花开得繁盛,颜色混搭的民居下停着摩托,院里的树开着花,东南亚气息扑面而来。香通寺在一片宽阔地上,几座金顶的石塔塔身斑驳,寺庙四百余年的岁月仿佛都在它们身上现年轮。这座始于1560年的皇家寺庙建得精细华美,雕梁画栋间可以看见琅勃拉邦老寺庙的建筑风格。寺庙棕红色的主殿屋顶上饰以金色的法轮,屋顶向下层层叠加,勾出别具一格的层次美。这里有一棵生命之树,“玛瑙翡翠拼就的马赛克图案,故而树木熠熠生辉”,这是传说,但这棵永远散发珠翠般光芒的树木是老挝人的精神依恋,树是佛,便永远屹立不倒,生生不息。香通寺是皇家庙宇,也就留下了王朝的只形片影:国王的婚葬礼堂、王室的骨灰坛、刻得精美的木雕门……政教难分的时代,整座城的灵魂都向着佛,信仰不移直到今天。我们从寺里逛到寺外,结束布施的僧侣已开始一天的功课,街上,也时能看见面容平和的僧人。琅勃拉邦有佛寺50多座,除去香通寺,威苏拉寺年代久远,阿汗寺的巨大菩提遮天蔽日,高高矗立的宠西寺佛塔金光熠熠……随处走进一个,僧人洒扫,庙宇安然,转出街,又一眼望见平和的生活,一座城就这样和佛教相融,如此平易近人,总叫我想起西游记里唐僧慨叹,这梵天乐土,果然人人向佛。

“东南亚风情和法式浪漫撞了个满怀,于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沿湄公河畔行走,静静的河水伴着两岸的东南亚风情,远处细细的金顶处就是琅勃拉邦的王宫。一条干净的棕榈道伸向宫殿,开阔伸展的回廊、绘有金象的顶部,阳光下宫殿明净,更显古朴大方。进宫殿要脱鞋,于是赤脚踩在宫殿的瓷砖上,走过西萨旺凡达纳国王的寝宫,细瞧了国王与王后高贵耀眼的礼服,王室的生活鲜活起来。宫里陈设出众多老挝文物,于是跨越百年的记忆在眼前展开了画卷:14世纪,古澜沧国在这里拔地而起,定都琅勃拉邦,老挝开启了烈火烹油的全盛时期。金光闪闪的日子在王位的争夺里分裂,三足鼎立的“三国”时代到来了,琅勃拉邦,正是其中一国。这个薄弱的王国维持一个多世纪后,法国人来了,殖民的暴力与法兰西文化的浪漫便一同植入这片土地。法国人走后老挝的天下合而为一,但1975年,革命让王朝土崩瓦解,王朝末路正是王朝曾经的兴起之地。仅存100余年的国王行宫像是把沧桑都流进了湄公河,河水温吞,将滚滚风尘带去了远方。

琅勃拉邦这个故都倒不曾感伤,它“比历史更多一点风情”,而这风情是法国人带来的。他们留下了漂亮建筑和西式的生活方式,东南亚风情和法式浪漫撞了个满怀,于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琅勃拉邦的街头,花花绿绿的突突(Tuk Tuk)车来回,东南亚气息下却流连着金发碧眼的欧洲人。导游小姑娘告诉我们,这里的游客多是法国人,从10月到来年5月,往往会住上两三个月。保存完好的679座老建筑让琅勃拉邦成为老挝仅有的两个世界遗产之一,我们到老城,干净的街道,街边热带植物绿得可心,白色篱笆边花团锦簇,颜色极艳丽好看。扎进红砖小巷,花开得更盛,一株株爬上了欧式别墅。别墅白色的身子,细长窗子有不同颜色,外面装有木制百叶窗。屋子是法式的讲究,但也借鉴了东南亚民居的特点,让阳光倾泻的大阳台加上了遮阳板,结构开阔通透。雕花的廊柱与门楣,简约的线条是时光的褶皱,那里面,不知有多少故事。窗子开着,庭院里静谧得很,不知主人在午睡否?

徜徉老街巷,脚步迟缓里能嗅到老街的呼吸。带着空气里的湿热味,风情,慢拍子。我们溜达进一家法式餐厅,绿植与木桌椅摆的别致,独特的是餐厅里大量的老照片和法文书,那是老城的旧事,触摸起来是复杂的情愫,既野蛮又文明,既美好又荒凉。我们在餐厅里品尝法棍,抹着黄油,甚感香甜。

天色渐暗,湄公河偶然吹来的晚风带着河水的泥土味,青蓝的暮色下霞光渐远,天地安静下来。沿河的酒吧亮着星星灯,人踩在木头的露台上看河景。欧式情调与东南亚的滋味在水光灯影里汇合,像那微光下的酒,清醇好看。到这里人人都爱老挝啤,有味,绝不是寡淡的酒。几瓶狠狠下肚,连笔下的字都要“生动冒泡”。

法式老街和当地早市距离不远。早市是最生活的所在,熙熙攘攘的菜市场摩托汇聚,却不闻吆喝叫卖声。我在这里再次邂逅法棍,那是琅勃拉邦口味与法国味蕾的结合:法棍里扯开一条缝,里头放进新鲜菜蔬,青色的红色的,颜色甚是诱人。甜香减淡,滋味却丰富多彩。随便一个凳子坐下,琅勃拉邦的早点在你眼前铺陈开来:扎成方形的绿色粽子、白色汤汁里翻滚的猪肠粉、烤出香味的帝王蕉……吃得满足,就坐在那里看人群,买菜的一打一打慢慢挑,卖菜的,容我惊叹,他们简直是色彩的艺术家,各类果蔬按颜色排出渐变,又把它们堆叠出艺术感的效果。鱼露,青柠檬,薄荷叶,烤鱼,摆在神龛前的黄色小花……早市走一遍,琅勃拉邦的生活就先交了底。

树木掩映中,提菜篮的女人回到家。小路边,高高矗立的是棕榈树,底下绿的透心的是家家户户的庭院。木结构的屋子衬着树原始自然,里头刚晾上的衣服还在湿嗒嗒滴着水。远处的别墅区,法式风情与这里相辉相应,混居出独特的风情,它有趣,就像多年前法国人学习当地人架起遮阳板,喝口老挝啤,而琅勃拉邦人,吃起了法棍。

“我们登上木船,逆流而上,河中沐浴的人,淘金的人,船上交谈的人,河水里响动着生活,用手拨一拨,有欢声笑语。”

一段爱情被装进电影,在老挝是件不平常的事。澳大利亚的摄影师回家乡采风,爱上一路随行的女导游,这剧本不算新奇,但故事拍得清新自然。电影的名字亦很清新,它叫《早安,琅勃拉邦》。

电影里的男主角为追上恋人,骑自行车穿越琅勃拉邦的街道,一路急速赶到香通寺畔的码头,那时的画面就像现在,暮晚的温柔橘光薄雾般笼罩河面,狭长摇曳的木船刚刚停稳,船夫把桨抵在河岸。这里有多少浪漫的事,湄公河也跟着温柔,水波呢喃,慢慢荡开去。我们登上木船,逆流而上,河中沐浴的人,淘金的人,船上交谈的人,河水里响动着生活,用手拨一拨,有欢声笑语。

船磕头,琅勃拉邦的民俗村近在眼前。陶土旋转的吱吱声,手握泥浆的匠人们,摆在木屋里高高低低的陶罐……陶作坊随处可见,造纸、纺织,生活所需都从这原始的生产模式而来。这些快被城市遗忘的生活在村落里找到了厚实的土壤,简单而动人。

几乎每个到琅勃拉邦的人都说要去看看普西日落。登上城市的最高点,城池的模样尽收眼底。河水绕城,与夕阳氤氲出橘色的薄纱,寺庙、皇宫、别墅、人家,红色屋顶在绿树间错落有致,佛塔或白或灰,穿插期间,一同沐浴在橘光下。时间静止,就坐在这里看看风景,发发呆。

夜幕四合,我再次经过河畔的码头,暗自期许,等到清晨,也道一声:早安,琅勃拉邦。

琅勃拉邦的自然风光

关西瀑布距琅勃拉邦28公里,是比琅勃拉邦还早的风景区。关西瀑布不以雄奇取胜,但在热带植物、浪漫野花的映衬下甚显可爱。石灰岩池底让水流蓝的漂亮,颇有小九寨的韵味。众多外国游客在这里纵情戏水,是户外爱好者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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